单单是能在安灵儿身边待这么多年,还深得安灵儿的信任,这丫鬟的本事就不一般。
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让谁都没有多注意到她,就更不简单了。
安冷月思绪电转之间,安灵儿已经袅袅娜娜地走到了她身边,挑衅地道:“今日之事是我输了姐姐一筹,不过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安灵儿脸上的表情却是和语气完全相反,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当她跟安冷月关系多好呢。
安冷月微微勾唇,笑得淡雅而温和。比演戏,多了十年经验的安冷月自信比谁演的都好。
“看来你还是没有得到教训。”她温和的看着安灵儿,道:“今日姐姐就免费交给你一个道理,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此话一出,安灵儿果然立刻变了脸色,尖声道:“你胡说,我知道,你肯定就是嫉妒我比你美。”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脸颊,瞬间又得意起来,“你设计毁了我的脸又怎么样,现在我的容貌还不是恢复了?你永远都比不上我。”
安冷月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未变,早在前世她就想明白了,如果一个男人对你的爱会因为你不如别的女人美貌而动摇,那便根本不是爱。
前世的石凌君到底爱不爱安灵儿,说实话,安冷月到死都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隐藏的太深。
但,这辈子,起码到现在为止,安冷月可以肯定,在石凌君的眼里,安灵儿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玩物罢了。
对安灵儿的挑衅,她丝毫不放在心上,淡淡一笑道:“你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呢,在石凌君的眼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皇位。你能帮助他坐上皇位吗?你不能!”
安冷月的眼中露出丝丝嘲讽之色,“所以,就算他再喜欢你的脸,你也只能做妾,而你的孩子终究也不过是庶子庶女。”
“你胡说,胡说!”安灵儿愤怒地尖叫,气势却一下子弱了下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色厉内荏。
安冷月不屑地嗤笑一声,道:“既然你愿意自欺欺人,那就随你吧。今日之事,我会如实回报给父亲和祖母,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吧。”
说罢,便转身先一步进了府门。
安灵儿看着安冷月的背影,眼中的杀意渐渐浓郁。
她心里很明白,安冷月说的其实没错。
原本她自负美貌,坚信珉王肯定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但经过今日之事,她已经看明白了,在珉王的眼里,纵然她再貌美,也比不过安冷月的价值。
珉王想要登上皇位,很明显,安冷月对他的帮助才是最大的。
只有安冷月不在了,珉王才会看到她安灵儿的价值。
杀了安冷月,只要杀了她……
安冷月感觉到背后犹如实质的杀意,微微勾唇,眼眸中冰冷一片。
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对杀意最是敏锐。
安灵儿竟然蠢到在她的面前直接将对她的杀意暴露出来,安冷月怀疑安灵儿的脑子的同时,又忍不住再次将鄙夷了一番前世愚蠢的
被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的自己。
安冷月并没有亲自去见老夫人和安长逯,只是让红棉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简略地禀报了上去,至于要怎么处理,她并没有费心过问,相信两位长辈心里定然有数。
她想,大概有一段时间安灵儿不能再出来兴风作浪了。
正好,她也有一件大事需要谋划,暂时没时间和安灵儿虚以委蛇。
回到自己院落之后,安冷月早早用过晚膳,便上床睡下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
一个黑影突兀地出现在安冷月的闺房中,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伸手撩开了帘帐。
入目的便是端坐在绣床上,衣衫整洁,甚至连发丝都丝毫不乱的安冷月。
“平王殿下还是这么喜欢深夜擅闯女子闺房呢。”安冷月微微勾唇,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月亮微微偏移,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正好映在黑影的脸上,照出了凌轩那张俊美冷峻的脸庞。
他轻挑眉梢,邪气地勾唇一笑道:“冷月这话可就真是伤了我的心了,救命之恩我就不奢望你报答了,可也不能这般用完就丢吧?”
他扫了一眼安冷月身上整齐的衣衫,禁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
虽然没有说出到底在可惜什么,但他的眼神却清清楚楚地表达了一切。
安冷月禁不住气得脸色涨红,羞愤地骂了一句,“登徒子,无耻。”
凌轩却是无辜地耸肩道:“这可真是冤枉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的眼神中却是一片戏谑的笑意。
安冷月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两口气,才将胸口的那股闷气压了下去,冷声道:“时间不多,少说废话。”
“我以为冷月你喜欢听呢。”凌轩笑眯眯地道。
见安冷月柳眉倒竖,当真要发怒了,才忙道:“看来冷月你早就知道我今晚回来,咱们果然心有灵犀,不知道咱们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不是依旧这么默契呢?”
虽然说着正事,却仍旧不忘穿插着对安冷月的调戏。
安冷月干脆听而不闻,要是认真计较下去,就不用说正事了。
“石凌君表现得太过急功近利了,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凌轩退后两步,找了张椅子坐下,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语气淡淡地道:“我不太喜欢从你嘴巴里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
“另外,说正事之前,你是不是该先给我解释一下那两个书生和你是什么关系?又或者,准确地说,那个卫临风和你有什么关系?”
凌轩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安冷月却从中听出了压抑的暴躁。
她想着,白日从望岳阁离开之后,凌轩大概就把卫临风两人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了吧。
可惜,她认识卫临风是在上辈子,任由凌轩的情报组织再厉害,也不可能查得到。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凌轩的性格也有了大体的了解。
这个男人表面上温和淡然,实际上却有着非常强烈的掌控欲,不喜欢任何超出自
己掌控的事情。
查不到她和卫临风的联系,这男人的心里大概已经抓心挠肝了吧?
安冷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她便是清楚凌轩会有的反应,才能猜到凌轩今晚必然会来找自己。
“你应该相信自己的手下,我和卫临风确实什么关系都没有。只不过看那个书呆子挺顺眼,顺便又看安灵儿和石凌君不顺眼罢了。”
这个解释有些牵强,但是凌轩却发现,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或者,他内心根本不愿意接受别的解释。
凌轩干脆转移了话题,“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样半途而废,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石凌君向来心胸狭窄,在拿他和冷月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必然会将心中的怒气加倍发现在那两个没有丝毫背景依靠的书生身上。
凌轩不相信安冷月不清楚这一点,但她却什么都没做,眼睁睁地看着两个书生对危机毫无所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踏进石凌君的陷阱,万劫不复。
安冷月眼中闪过一抹晦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比她更加清楚石凌君的性格呢。
她不屑地嗤笑一声道:“石凌君向来谨慎,为了不让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便是要报复也不会光明正大地来。”
石凌君就是个伪君子,既要做那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却又想要让自己的名声完美无瑕。
“他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府试中动手脚,我只需在那日保证卫临风在入门检查时不会被栽赃陷害就是。至于进了考场之后的事情,便只能靠他自己周旋了。”
安冷月并没有想过多的干预此事,如果卫临风最后还是落进了石凌君的陷阱也无所谓,她只要在最后关头保住这家伙的性命便是。
总好过这家伙日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栽一个更大的跟头。
“而且,若是真的出了事,也正好可以让我们将计就计。”安冷月面上一片冷肃。
“将计就计?”凌轩微微挑眉,“你是说这一届的科考有猫腻?”
安冷月嘲讽地斜了他一眼,道:“你该说哪一届的科举没有猫腻吧?”
科举作弊的事情向来屡禁不止,那些想要作弊的人总能想到办法避开朝廷的搜查。
而考官中,也总会有那么几个害群之马。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们的胆子都不算大,也就是小范围地做点什么罢了。
凌轩微微一笑,对她的讽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不过都是惯例了,几乎所有人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分,便当做没看见。
他有预感,安冷月既然会提出来,便说明这一次的科举舞弊绝不会是小打小闹。
说不定,便又是一次庚申弊案。发生在太祖晚年的哪一次科举舞弊大案,直接引得太祖暴怒,杀了朝堂上几近三成的官员,可谓是血流成河。
便是如今已经过去近百年,每每被提起,仍然让人心惊胆战。
有这样的前车之鉴在,真的还会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知故犯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