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头领感觉到官军的援兵要到了,下了死命令。
山匪们得到命令,便不惜代价的向着马车四周冲杀。
禁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甚至于护卫在刘协身前的军侯都浑身是伤,摇摇欲坠。
刘协与糜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刀,警惕着四周。
噗呲
那山匪统领动了,猝不及防之下,一刀砍在了军侯脖子上。
军侯应声倒地,半点挣扎都没有。
军侯看着瑟瑟发抖,举着刀的刘协,完全不在意,一摆手,道:“将他们两个捆起来!”
“本王绝不做投降!”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刘协双眼怒睁,举着刀就劈向那山匪头领。
山匪统领面不改色,大刀一挑,就将刘协给挡了回去,冷哼道:“跟我走,自有你的好处,莫不成,你想死在这里?”
刘协只觉双臂一阵酥麻,已经握不住刀了,咬着牙冷声道:“本王若是落在你们手里,还能有好处?大不了就是一死!”
刘协这些年战战兢兢,看遍了史书,深知他这样的人,不论落到什么地步,什么人手里,都死的极其凄惨!
与其被折磨,不如痛快的死去。
刘协说着,再次强撑着,举起了刀,迎着那山匪头领道:“给本王一个痛快吧!”
山匪见刘协居然存了死志,有些意外,却将刀插了回去,直接道:“将他绑起来!”
四周的匪徒一拥而上,将刘协给扑倒在地,按的结结实实,迅速套上绳索。
而边上的糜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昏死在地上。
刘协拼命挣扎,怒吼不断,但没人理会他。
“快走!”
领头的山匪再次看向不远处的大路,隐约看到了漫天的尘土,仿佛能感觉到地面颤抖,神情凝色的低喝道。
山匪将刘协扛上马,打马飞奔,径直南下。
“贼人休走!”
张飞打马疾驰而来,怒吼声能传三里。
山匪们头也不回,奔着南方,一骑绝尘。
张飞带着一千人追了过来,只是看了眼地上的尸体,便继续追赶。
领头的山匪,看着身前还在挣扎的刘协,神情冷漠,勒着马,不停的挥鞭。
官军来的太快了,出乎他的预料。
“贼子休走!”关羽出现在岔路口,手持大刀,风卷残云般杀过来。
领头的山匪一见,更加用力的打马。
而趴在马背上的刘协还在挣扎,不断呜呜叫喊。
山匪头领神情有些不耐,却没有做什么,只顾埋头奔跑,对于身后可能被关羽截断的兄弟们,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山匪的人马,被关羽截断了一多半,唯独在官道上,肆意绞杀。
山匪头领头也不回,带着刘协一路向南,弯都不转。
“把人留下!”
路前方再次传来一声大喝,手持双剑,面宽体胖的中年人迎面而来。
山匪头领立即勒住马头,前后回望,眼角抽了又抽,怒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人,一个人上前来,大声道:“大哥,没办法了,冲过去吧!”
山匪头领十分冷静,面色阴晴不定的变幻。
今天的事情十分不对劲,为什么刘关张来的这么快,而且还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
尤其是这个时间!
前后马蹄声阵阵,官军即将杀到眼前。
“冲过去!”
来不及多想,没有其他路可走,山匪头领低吼一声,拔出刀,迎着刘备冲杀了过去。
刘备指挥着兵马,迎面而来。
呜呜呜
刘协还在挣扎,似乎看到了希望,前所未有的剧烈。
山匪头领一手压着刘协,一手大刀,向着刘备冲杀过去。
双方厮杀在一起,或者说,是山匪被阻碍,拼命想要冲过去。
刘备出剑很谨慎,担心伤到刘协。
山匪头领并不缠斗,找到机会就往前冲,不顾他兄弟们的死活,甚至硬挨一刀也要往前冲。
刘备与这山匪过了几招,隐约发现不对劲,因为这山匪似乎也有所顾忌,在有意的保护刘协。
“杀!”
这时,张飞,关羽跟了上来,从屁股后面杀来。
所剩不多的山匪,被围堵在官道上,两边是山,无处可逃,只能接受被绞杀的命运。
“杀!”
山匪头领对现在的情形心如明镜,怒吼一声,拼了命的向前冲过去。
但刘备带来的官兵很多,他左冲右突,还是被围困在里面。
要不是官兵们顾忌伤到陈留王殿下,早就将他杀刺死一百遍了。
噗通
突然间,刘协抓到了一个机会,从马上摔落下来。
“殿下!”
山匪头领一见,大惊失色,伸手去抓。
他的战马在剧烈运转,像刘协这样的贵胄摔下去,加上马蹄、人脚的踩踏,很容易没命!
但这一声‘殿下’,却令围住他的刘备等人面露惊色。
殿下!
这些不是山匪吗?
刘备神情变了变,猛的出剑,给了这个山匪透心凉,而后迅速拉起刘协,从人群中提了起来。
山匪头领摔落下马,四周的官兵举着枪又是一顿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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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刘备放到马背上的刘协,睁大双眼看着这一幕,心里是惊骇非常,浑身僵硬,阵阵发冷。
山匪头领死的不能再死了,刘备命人打扫战场,同时将刘协放下来,解开堵着的嘴,身上的绳索。
刘协一个不稳,差点倒地,被张飞扶住了。
刘协慢悠悠的坐到路边的石头上,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山匪头领尸体。
那一句‘殿下’,依旧在他脑海里徘徊,怎么都散不去。
如果是寻常山匪罢了,大不了一死。
可那一声‘殿下’,或许会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带着他的妻儿老小,都将陪葬!
刘备,关羽,张飞站在他边上,三人都看着刘协,似在等他说话。刘协喉咙艰难的耸动了一下,僵硬的转头看向刘备,似哭似笑的道:“刘将军,伱都听到了?”
刘备默默点头,并不言语。
他知道那一句‘殿下’的后果有多严重,但他无能无力。
他不可能帮助刘协掩盖这件事,否则他刘备也得跟着陪葬。
因为,听到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四周的士兵都听到了,是堵不住所有人的嘴的!
当然,刘备也从未想过要替刘协掩盖——没有理由。
刘协苦笑一声,转头望向洛阳方向。
原本,他以为,只要他那皇兄立了太子,大统有序,他对那位皇兄再无威胁,便可轻松一点度日了。
谁曾想,临门一脚,有人喊了他一句‘殿下’!
刘备没有说话,心里多少有些同情刘协。
这位陈留王,确实是一个仁义之人,但命运,似乎并不太好。
“启禀将军,”
一个士兵来报,道:“他们都是豫州本地人,活着的都不知道什么,好像只有那头领知道内情。”
刘备瞥了眼那具尸体,道:“知道了。”
士兵退下,已经清理好战场,就等着刘备命令了。
刘备没有下令,而是在等刘协。
刘协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对前途一阵茫然无措,惶恐不安。
但他知道,总归是要面对的。
“走吧。”撑着僵硬的身体,刘协缓缓站起来,目光始终盯着洛阳方向。
在他眼里,洛阳已不是他的家,而是犹如恶魔之所,一旦踏入,如坠地狱。
刘备陪着刘协,继续上路。
刘协眼里的洛阳城是恐怖之地,但洛阳城在很多人眼里,还是一如既往。
大考最后一天还是结束了,考卷正在封装,准备运送去往东观。
考生们依次走出茂院,神情轻松,似乎都很有自信。
‘孔亮’比上一次更加拧眉了,满脸的苦思之色。
书童终于有些不安了,道:“公子,你不会,真的考不上吧?”
‘孔亮’下意识的摇头,道:“今天的考题,重点是‘田策’,这是‘新政’十分重要的内容,只要关注过‘均田制’的人都知道,答案是现成的。你觉得,丞相会出这样的考题吗?”
书童不关心考题,道:“公子,你有把握吗?”
‘孔亮’默默走了一阵,道:“如果我猜到不错,朝廷对于‘均田制’也没有把握,还在试行阶段,今天的考题,既是考,也是集。”
“公子,现在怎么办?”书童真的担心了。
‘孔亮’一笑,道:“收拾东西,回南阳。”
书童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看到一大群禁军冲入了茂院,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怔怔看着这一幕。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禁军都出动了。”
“是啊,这是禁军吧?领头的,好像是典韦,那可是陛下的替身禁军统领!”
“不会,不会是……”
有人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是茂院,是士子们考试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事,需要出动禁军?
但不多久,围观的人发现,事情没有按照他猜测的方向发展,禁军只是驻扎在门口,并未深入,包括典韦,也只是站在门口。
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辆平淡无奇的马车驶入大门,快速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是是陛下吗?”有人恍然猜测到了,能让典韦守门的,也只有宫里的陛下了。
“陛下,要亲自阅卷吗?”
“这次的大考,果然不一样!”
“太好了,陛下这般重视,我们要是被录取,将来肯定被重用!”
……
士子们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孔亮’站在远处,见着这一幕,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要出大事情了。”
书童还是对他家公子的‘落第’耿耿于怀,根本不搭话,而是在想着怎么‘挽回’。
‘孔亮’看了一会儿,道:“快点走吧,再不走,可能要惹麻烦。”
茂院内。
刘辩来到了正堂,这里正在忙着收拾考卷,一个个的糊名、装箱。
“臣等参见陛下。”
看到一身常服的刘备,孔融,陈琳等人急忙行礼,面带疑惑与不安。
刘辩摆了摆手,来到一个个箱子前,随手拿起一份考卷,笑着道:“考完了?”
陈琳对于刘辩的突然到来很是意外,谨慎的道:“是的陛下,所有考卷都在这里。按照计划,今天送到东观,明天一同阅卷。”
刘辩看了一眼,随手放下,道:“蔡公称病告假了,王尚书也很忙。阅卷一事,就交给卿家全权处置,也不用担心,东观那边的博士、教授,全数归你指派,认真阅卷,勿要遗才于野。”
陈琳心中一惊,蔡邕告假了?王朗太忙?
那也用不着陛下亲自来告诉我吧?
陈琳心里起了不安,不动声色的抬起手道:“陛下,臣资历尚浅,怕是不足担任,是否,请派德高望重之人为把持?”
刘辩笑了笑,余光扫了眼孔融,踱着步子走了走,道:“就卿家了。连夜阅卷,尽快有个结果。”
陈琳顿觉诡异,想不通其中缘由,只能硬着头皮道:“臣领旨。”
刘辩嗯了一声,又翻了翻考卷,转身离开。
等刘辩走了,孔融依旧疑惑不解,与陈琳道:“陈尚书,陛下这是?”
陈琳满脸凝色,左思右想还是不安,道:“孔公,还是抓紧将考卷送去东观吧。”
送到了东观,陈琳就有时间去找荀彧,荀攸,钟繇等人问个明白。
即便他不在中枢,这几日还是察觉到了某些事情反常,尤其是刘辩亲自来这一趟,令陈琳更加确定——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刘辩出了茂院,转头就招来了皇甫坚长。
“你说,这件事,是交给刑曹,还是黄门北寺狱?”刘辩是从后门走的,是真的走,皇甫坚长跟在后面。
皇甫坚长道:“谨遵陛下旨意。”
刘辩漫步走着,心里琢磨不断,道:“鱼差不多都入网了,那就看看许攸的手段吧。对了,刘协的事,是你从中插手了?”
皇甫坚长见刘辩终于入正题了,立即道:“是臣通知的刘备。”
刘辩停住脚,望向南方,背着手,轻声笑道:“朕这皇弟,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甫坚长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有人想要劫走刘协,其实皇甫坚长早有判断,是以一直派人跟着,好巧不巧,在最后关头,还真有人出手。
但对于刘协,皇甫坚长一个字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