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还我们粮食!”李大仙一看不对路,再这么下去三位营长先掐起来了,急忙再把话题往那林的身上引,“有多少粮食那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有你这胖子一粒半粒?看你这样吧,到我们独立团才几天啊,转眼这就又胖了一圈。哦,何着我们全饿着,你养你一个人?别的咱先不说,你先给我们拿两猪头过来,给我们营长今天晚上下酒!”
那林拿眼睛扫了扫李大仙却不答话,似这种山间野妇,与她多说一句那不是没的丢了自家的身份吗?那林在官场上混久了,早知道这话应该点到谁的身上。因此上,扔下李大仙不管,却冲着三位营长说道:“酒,有!肉,也有!想要,那得凭能耐!”
“怎么着?想动手是吗?”李金镖先跳起来了,“能耐咱爷们有得是,不服咱出去练练。”
李金镖原以为,自己这一瞪眼睛,那林还不得尿了裤子?没成想,不但那林没动,就连他身后边的两个太监也稳稳的站在那,都没正眼看李金镖。这两个太监那也是宫里出来的,最识得场合,心里明镜似的,这地方既有梁司令又有丁参谋长,不可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林挨打。
梁丹先冲李金镖摆了摆手,又向那林笑道:“那我到要听听,得有什么样能耐的人能吃肉喝酒啊?”
火狐狸拍了拍飞刀,心道这独立团上上下下论功夫除了梁丹,她火狐狸不服第二个人。真要凭能耐喝酒,那火狐狸得喝最大碗的!
那林的脸一转向梁丹,立刻本能的就露出了笑容:“回司令的话,我这几天清点过了,咱独立团的粮食虽说紧紧巴巴,不过要是靳紧裤腰带过日子嘛,也不是撑不到秋收。这不,我刚让富贵给骑兵连的杨连长送了三斤肉和一坛老酒,估计杨连长现在正喝着呢!”
哎呀,这小子到是会做人!马长腿脾气再好都有点忍不住了。这不是见人下菜碟吗?那林这老小子算是看透了,别看现在杨花肠儿被降成了马夫,到底还是梁丹的结义兄弟。有酒有肉先可着骑兵连来。
一边罗胡子到是一愣。听说要开会,他头一个过来了。现在骑兵连归罗胡子统领,可这送肉送酒的事,罗胡子根本不知道啊。心想着,要知道有酒,这会我都不来了,咋还不去杨花肠儿那里蹭碗酒喝?
然而那林就象罗胡子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冲着罗胡子一笑:“罗连长你也不用急,你就是去了,也啥也捞不着。我让富贵传过话去了,这酒肉就是奖给杨连长的,别人谁也不许碰。想吃想喝的,找我来,有能耐就有肉吃!”
不但是大伙听不明白,梁丹也是一头水蒙。丁雄在边上着急,对着那林说道:“有话你明说。杨连长的本领我们都知道,但是……”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很明白。再咋说这好伙食不能可着马夫先领啊。
“唉,这话还非得让我明说吗?”那林摇了摇头,“前两天鬼子下毒,要不是人家杨连长懂得用断肠草救战马,现在咱还剩下几匹马了?富贵,给大伙报个数。”
富贵将鸟笼子放下,从怀里拿出个帐本来,先向梁丹屈了屈膝,这才朗声道:“独立团骑兵连共有战马三百零二匹,小鬼子下毒后,中毒一百一十五匹。马夫杨林两日两夜未合眼,救得中毒战马九十三匹,其中怀有驹子的母马二十匹。”念完后,富贵一合帐本,又重新放回了怀里。
等富贵一念完,梁丹都站了起来。丁雄和他说过小鬼子下毒的事,也知道杨花肠儿救了不少战马。初时梁丹还不觉得怎样,可现在富贵把数目一报出来,梁丹可就坐不住了。心道,这要不是杨花肠儿的手段,骑兵连的战马几乎减半啊。
对于独立团来说,骑兵就宝贝,战马就是心头肉,万想不到杨林一个人居然救了这么多战马!而且还两日两夜没合眼。赏,必须赏!梁丹顿时觉得那林赏的酒肉有点少了,再加十倍也不为过呀!
“听见了吗?这就叫能耐!”那林一瞪眼睛,“抡拳头耍棒子谁不会?有劲冲鬼子使去,跟我这叫什么劲那?杨连长救战马的时候,你们干啥呢?”
火狐狸本来也一头的火气,但听那林一说,不由得呆在那里。想不到杨花肠儿在骑兵连不声不响的,居然做了这么大件事?火狐狸顿时又想起自己在山口的那一顿鞭子,是不是打得有点过了?
“再念。”那林冲富贵一使眼色。
富贵又拿出那帐本来念道:“军医官梁桐、白祝胜,护士长杜玲玲,护士张秋燕、冯佳,在鬼子投毒之后,共救活士兵三百零五人,百姓四百二十二人。那总管……哎,那长官拟赏军医官官窑瓷花两件,酒水六坛、肉五十斤,赏护士长杜玲玲绸缎布面五匹,珠花一件,白面一袋,赏护士张秋燕、冯佳珠花一件,白面半袋,小米半袋!”最后那个“袋”字,富贵把声音拉得长长的,十足就是在宣读圣旨的意思。
一听说杜玲玲还有赏?一直没出声古童都是一愣。现在古一风失陷,古童暂代手枪连连长。只是古童天天都想着父亲的事情,就算是这军事会议里他都没说话。
富贵一念完,那林却向梁丹一点头:“禀司令,这件是拟赏,因为物件太多,所以下官还没来得及报请司令。今天既然已经念到这了,就请梁司令给个话,这赏是给还是不给?”
“给,当然给!”说实话梁丹有点激动了。独立团的军医院这才几个人啊?居然救了这么多条人命,太应该赏了!梁丹脱口说道,“赏得有点少!”
“大头还在后面呢。”那林却不着急,却又对富贵说道,“接着念。”
富贵清了清嗓子,继续念道:“追击松田小分队,共计丁雄、罗云汉、古童、胡天雷、陈海等二十五人……”
陈海就是陈大巴掌,陈海生前与胡天雷关系最好,现在一听到念陈大巴掌的名字,胡天雷格外注意。
“陈海英雄杀敌,不幸殒命,拟赏西山坟地一块,其家尚有老母,拟赏月供白米一袋、粗米两袋,肉四两……”
听到富贵这么一念,李金镖和胡天雷的火气全下去了。这样的安排才好,也算对得起陈大巴掌了。按这“圣旨”上面说的,以后独立团按月供给陈大巴掌的老母粮食,也能让老人家衣食无忧,省了李金镖一块心病。
“罗云汉、古童、胡天雷各立战功,拟赏玉配一支,白米一袋、小米一袋、老酒三坛。余者杀敌有功,拟赏白米一袋、粗米三袋、肉一两!”
罗、古、胡三人面露喜色,胡天雷还凑到李金镖耳边问道:“玉配是干啥的?”李金镖想了半天答道:“就是拿玉给配成的呗,这还问。”
“啊。”胡天雷看了看房顶,还是没明白,啥东西是拿玉给配成的?
丁雄却听得一愣,这战斗可是自己亲自指挥的,咋还把自己给算到“余者”里边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却听富贵继续念道:“参谋长丁雄指挥战斗,尽数消灭松田支队,该立头功。但其指挥失利,至使陈海丧命,亦当有过!拟不赏不罚!”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有功还是要赏的。”梁丹从旁说道。心道,这丁雄自从到了独立团,可没少帮忙,咋说也得赏点,甚至应该重赏,要不梁丹的心里过意不去。
不想那林却慢慢悠悠的说道:“回梁司令的话,与松田的这场仗,下官是找人细细问过的。初时嘛这丁参谋长指挥得还算不错,干掉了鬼子的阻击手,灭了松田大半。可是在王家堡炮楼下面,丁参谋长身为主帅却拦不住下属,陈海英勇却是白白丧的命,实为不该。打仗没有不死人的,但要看怎么个死法!”
那林的声音突然就得有点尖利,却听得人人心头一震,丁雄的一张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当然了,”那林却说道,“梁司令您是司令,这该不该赏,怎么赏,赏多少,是您说了算的。您现在说要赏,下官不敢不办,这就回去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赏丁参谋长。”
“不必。”丁雄大声说道,“那长官说的没错,这场仗,我有责任,我要对陈海的阵亡负责。梁司令,我不应该赏!”
既然丁雄这样说话,梁丹也只能点点头。他知道丁雄的自尊心极强,如果非要赏的话,反而会给丁雄的内心造成打击。
富贵一合帐本,那林又一次将目光从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这一次无论火狐狸还是李金镖,竟没有半个瞪他的,甚至个个心头一凛。
“现在明白我说的是啥了吧?”那林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这就叫能耐,这就叫本事,这就是喝酒吃肉的凭证。嘴馋了是吗?拿鬼子的脑袋来我这换啊!杨连长那边赏得算少的了,我自作主张就给送了过去。至于别的赏赐嘛,太多太重,需要司令发话才行。梁司令,您的意思……”
“就按你说的办。”梁丹大声答道。
“好,那回去了,我立刻就办。”那林再一次站起身来,“梁司令,我这功劳薄是从我入了独立团开始算起的。之前谁有天大的功劳,与我那林无关,想要赏赐就请梁司令发话,拿着司令的条子找我拿东西。要不然……嘿嘿,天天窝在那白吃饱,还要肉要酒?我明告诉你们,就这顿顿棒子面,我还觉得替梁司令不值呢!”
说罢,那林转身就往外走,李大仙本来是堵在门口的,一看那林过来,居然吓得一闪身,没敢拦那林的路。
到是罗胡子问了一句:“人家孙观还去打鬼子了呢。”
“他要的玩意我没有。”那林人已经出了门外,“真金白银的他不要,让我赏他五百发子弹,这弹药的事不归我管。”话音才落,那林已经走得远了,后面富贵拎着鸟笼子,平祥提着马札紧紧跟随。
扔下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