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于陈展的印象,没有其他读书人那么恶劣,但是却并不会有多好。
对于武夫的恶劣,是文人天生的排斥行为。
这种心态甚至和品德无关。
而目前来说,在整个渝州读书人地眼里,陈展就是一介武夫。
所以此刻听到陈展直接承认了,他内心里的邪恶念头,尚长河的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世界上任何人都害怕死亡,区别在于承受死亡的恐惧会有多长时间罢了。
如果把面临死亡的时间无限拉长,那么在整个时间线上,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刻度。
有的人短一些,有的人长一些。
但是无一例外,那一个人的刻度都逃脱不了这条线。
尚长河就面对死亡的骨气来说,也就是比普通人强一些,但是绝对没有到无视的地步。
所以此刻他无比后悔就这么莽撞地来到陈家村。
难道在南安村无聊地活着不好么?
我是读书人,是先贤的弟子,岂能被死亡所恐惧?
“夫斯人也,向死而生,无惧轮回,气节为先……”
就在尚长河为自己的恐惧做着无数的心理建设时,忽然发现陈展的目光之中隐藏地戏谑。
一股抑郁之气顿时结于胸口,让尚长河有种吐血的冲动。
合着闹了半天,你这是逗着我玩呢。
“陈将军,这很好玩么?”
看着尚长河拉长着脸,陈展就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被对方发现了。
“呵呵……哈哈……”
尴尬地笑了两下之后,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情绪之后。
陈展竟然脸色一变,仿佛刚才的事情和自己五官一般,大手一挥。
“尚秀才啊,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接下来呢?”
听到事情饶了半天,又回到了原点,尚长河瞪着眼睛,无奈地看向陈展。
但是看着陈展那笑嘻嘻地目光之中,所蕴含地无比坚定的情绪。
尚长河就知道,估计自己不想面对曾经那不堪的过去,也是不可能地事情了。
“唉……”
叹息了一口气,尚长河无奈地看着陈展。
“如果重新选择一次,那么我绝对不会进入渝州的。”
“可惜你没得选!”
不在意地纵了纵肩膀,陈展既然下了决定,那么肯定会对尚长河进行排查。
泄不泄露私盐制造,陈展到并不是多么害怕,顶多也就是商战失去先机罢了。
而对于那些孩子的教育,才是陈展最为重视的事情。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那么他只能自己一肩挑了。
反正陈展对于自己的精力有信心,这么一点负担,未必能够给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不过要是有能帮自己下苦力的人,谁愿意像生产队地驴一样辛苦呢?
尤其是听到了尚长河不是渝州人的时候,对方的下场基本上就已经注定了。
要么成为自己人,辅助自己教导那些孩子们。
要么……
陈展相信,尚长河如此怕死的人,是绝对不希望选择第二条路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对错,但是却又阵营方面的选择。
“我家原本是江州安福县一耕读之家,虽然祖上没有做过官员的存在。”
“但是我祖父中过举人,我父亲要是秀才。”
“所以,当我自幼展露出读书的天赋之后,父亲就对我期望甚重。”
知道自己逃无可逃的结果,尚长河干脆直接躺平,不再反抗,直接用低沉的语气叙述起来。
“可是老天爷对我异常地不公,在我九岁那年,父母双双染上瘟疫病故。”
“家里就唯有一老仆,对我精心照顾。”
“好在唯一让我祖上英灵得以安慰的,是我那卓越的读书天赋,终于打动了江南书院的一位先生。”
“江南书院?周家的那个?”
听到江南书院的名字,陈展忽然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对,就是周家资助的那个!”
听到陈展的话,虽然惊讶陈展竟然对于江南书院的底细如此清楚。
不过这件事情在江南人尽皆知,所以尚长河也就没有多大在意,继续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被江南书院的一位教习收作为弟子,我得以进入到了江南地区的最高学府进行学习。”
“而我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他的眼光。”
“从最开始的初级班的末尾,紧紧半年时间,我就成为了首席。”
“然后中级班的首席,高级班的首席……”
“当我以十二岁的年龄,成为县试的案首时,已经名声传遍整个江南。”
“然后十五岁成为秀才,十七岁成为江州地解元……”
“当我十九岁的时候,背起行囊踏上了会试的征途时,很多人都认为我有挑站状元的希望。”
“就算是我自己,也是信心百倍!”
回忆起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辉煌成就,尚长河一改之前的平淡和颓废。
整个人的面上散发出一股耀眼的气势,就算是跛了一条腿的他,依然端坐地异常挺拔。
“虽然无论是蔚山书院、中州书院还是国子学,都有着赫赫地威名。”
“但是当时意气风发的我,却认为等我中了会元,状元之后,那么江州书院就会成为天下第一地书院。”
“然而……”
说到这里的时候,原本意气风发,气势逼人的尚长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萎缩起来。
嘴角带着几分外人难以理解的苦涩,双目露出复杂的情绪。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过于年轻了,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书读得好的,就能够解决的。”
脸上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尚长河继续说道。
“在京城等待会试的期间,我的名声如同在江南一样,迅速的飞升。”
“紧紧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为响彻京城的才子。”
“而就在我的才名迈入顶尖的阶段时,我突然接到了来自于丞相柳承宗的帖子。”
“你能想象么,那种,被已经取得了读书人最高理想成就的人,所肯定的心情吗?”
“不能!”
就在尚长河正陷入曾经美好回忆,无法自拔的时候。
他就听到了陈展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冰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