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首领息怒,我家阿弟年少气盛不懂事,请您高抬贵手。”
司马朗赶紧出言相劝,脸上满是急切。他知道自家这个弟弟从小胆子很大,但不曾想竟大到了这般地步。
不要命了么!
司马朗用眼神责斥了司马懿,在此之前,弟弟都没有与他商量过,会如此正大光明的表明身份。
堂外的贼兵闻声冲进,张雷公神色复杂的看了司马朗一眼,然后烦躁的摆了摆手,让贼兵退下。
“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今日我不杀你,你滚吧!”
张雷公语气凌厉,叫司马懿立刻下山。
“阿弟,还不快谢过大首领的不杀之恩。”司马朗从旁敲击,想让自家弟弟见好就收。
司马懿却是浑然不觉,从地上爬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尘,与张雷公四目相对,没有丝毫胆怯,大声说着:“我走可以,但必须让兄长随我一起离开。”
“你做梦!”
张雷公有些气急的吼上一声,怒火引发了伤口的崩裂,疼得他咬紧了牙关。马朗是他的智囊,不仅会读书识字,还能将寨中大小事务全部处理得井井有条。
滑石寨能有今天这般大的规模,马朗至少有一半功劳,要是他走了,以后谁再来给自己出谋划策。
张雷公自认是个大字不识的粗人,但也懂得人才的重要。
司马懿也来了脾气,针尖对麦芒,丝毫不肯退却:“实话与你说罢,大司马前两日就准备出兵踏平黑山。若非我得知兄长身处此地,千般万般磕头的向大司马求情,恐怕此时十几万大军已经就在山脚!”
听得这个震撼消息,堂内另外几名贼首霎时变得神情紧张,眼神中带有浓烈的不安和恐慌。他们认为,司马懿作为吕布的参军,消息自然不会有假。
以前与地方官府交交手也就罢了,可如今要来踏平黑山诸寨的人物,可是天下第一的吕温侯啊!
人的名,树的影。
光是这个消息,就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所以,我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兄长,留在这里给你们陪葬!”
司马懿掷地有声,随后看向司马朗,改变了语气,好言相劝:“兄长,且随愚弟走吧!我已经向大将军举荐,只要兄长肯随我下山,至少会允你为参军从事。以后有着光明正大的前途,再也不必在这里整天担惊受怕。”
堂内贼首听了,皆是心生羡慕,羡慕司马朗能有这么个为他着想的老弟。
张雷公丢魂落魄的坐回了位置,眼神茫然了无生机,像是忽然傻了一般,怔怔不发一言。单是一个方悦都那般强猛,要是吕布亲至,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司马朗回头看了眼神情消极的张雷公,随后微微摇头,情绪饱满的同弟弟说着:“阿弟,你走吧。为兄不会随你离去,在我穷困落难时,是大首领伸出了援助之手,若没有他,为兄兴许早就已经死了。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吾愿与大首领及诸多弟兄,在这滑石寨上共存亡。”
“兄长!”
听得此话,司马懿急得唤了一声。
这一番话,可谓是将张雷公感动得不轻。
他本以为司马朗会就此离去,也做好了将这兄弟二人关押起来的准备,然则当他听完以后,心中顿觉万分羞愧,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老弟,你走吧。你是有大本事的人物,的确不该留在这里等死,咱们以后,有缘再见了。”
没了以往的大嗓门儿,声音里透着无尽的落寞和悲凉。
司马朗如何不肯,便对司马懿说着:“阿弟,你也让大将军收了大首领他们吧!虽然我们这里被朝廷称作贼寇,但大多都是些无家可归的老人妇孺,为了活命,也是迫于无奈啊!”
听闻此话,堂内贼首眼中顿时有了一线生机,将目光投向了司马懿,纷纷点头附和。
“这……”
司马懿面露难色,迟疑不定。
“为兄求你了!”
说着,司马朗不顾脸面的直接跪了下去。
见到兄长这般,司马懿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赶紧扶起司马朗,内疚说着:“兄长,你这是做什么啊!”
“你不答应,为兄便不起来。”司马朗把心一横,犯了犟。
司马懿无奈,只得点头应道:“好好好,兄长你快些起来,愚弟愿意一试!”
“当真?”
“你是我兄长,我还能骗你不成。”
司马懿表情无奈,随后又看向张雷公等人,认真说道:“但前提得是大首领真心实意的归顺才行,否则,此事难成。”
霎时间,堂内诸人的目光落在了张雷公的身上,等待他给出答复。
张雷公内心挣扎,许久之后,长长叹了口气,他看向司马朗,颇为惆怅的说着:“马老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当初吾与其他诸寨的贼首盟过誓言,谁也不准向官军投降,否则,必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司马朗却说:“大首领,誓言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如此,何不把周围其他诸寨的贼首请来,共同商量此事,若是大家都愿意归顺,誓言自然不攻而破。”
“大首领,茂才公说得是啊!”
“弟兄们要是知道吕温侯亲至,肯定会吓得惊慌失措,更何况还有十几万的兵马,咱们根本无力进行抗衡啊!”
堂内的几名小头领纷纷出言,劝谏着张雷公认真想想。
司马懿此时也趁机说道:“大首领若是有归顺的意见,我可以先书信一封,写与大将军,叫他按兵不动,给你些许时日。”
张雷公本就不喜欢多动脑筋,现在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大首领,成与不成,总得先试试再说。”司马朗不轻不重的点拨了一句。
张雷公明白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好吧,吾明日便差人去往周围诸寨,请各寨首领来此相商。”
堂内诸人松了口气,司马兄弟亦是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带有心照不宣的笑意。
尽管没有事先商量,但这出双簧,兄弟二人默契十足。
司马家的两兄弟性情不同,彼此追求也不相同,一个为了家族,一个为了自身,但他们都在朝着各自的目标迈进。
他们可以屈从于任何人。
但同时,也不会屈从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