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朝廷内部已经是风平浪静了。即使周林不在，这套班子会照常运转下去的。刘爽已经被立为了太子，小娃照顾他的起居，张敞兼任太子少保，欧仲掌管羽林军，杜康维护京城的安全。至于广明和延年，他们现在都在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命。以前那种混日子等死的时代结束了，每个人都精神抖擞，焕发出了第二春。
“你不回去做你的酒仙吗？”周林和杜康走在郊外，他笑着问。
杜康笑道：“当神仙有意思吗？你知道司马迁吧？他现在当了个值日星君，为了转正，贿赂了不少人，还是没有结果。这就是神仙过的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所谓的幸福日子，是那些大神们过的，和我们这种散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林猛然想起司马迁那天拜访的事情来了，他问杜康：“司马迁的日子真的那么苦吗？为什么他一直都没有转正呢？”
“司马迁苦，和他一样的散仙都一样苦。”杜康笑道，“其实转正了又怎么样呢？我倒是个正儿八经的神仙呢，在天庭里还不是没有说话的份儿！现在一切都是王母说的算，不过幸好她还有点手腕，能够维持住天庭现在有的秩序。如果一切都让玉帝来管的话，估计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对于玉帝，周林是知道的。那个像老太太的玉帝，纯粹就是个废物。其实王母也许并不想夺权，只不过她嫁的那个玉帝太差劲了，她又怎么能不心急呢？
“你觉得王母人还不错？”周林对王母的印象不是很好。
杜康弯下腰，攒了个雪球，用力掷向远方。他大笑着说：“她好不好我不能轻易判断，不过我知道，如果此时天庭如果换了第二个人来领导的话，肯定不如现在的。也只有她，能够摆平那些大神。那些大神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眼睛里还有谁呢？”
他转过脸对周林说：“不说别人，就说你当年，也不是一样的？”
周林大吃一惊：“我当年有那么坏吗？”
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当初也是那种不堪之徒。
“哈哈！不是坏！”杜康爽朗地笑了，“而是无法无天！谁都约束不了你，除了王母！”
周林觉得杜康在撒谎，以自己的个性，无论如何不可能是那种人的。不过前世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谁让自己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呢？不过前世的东西，忘记倒是一件好事，不说别人，只要看看小娃就知道了。李央央的记忆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差点要了她的小命！
“也就是说，你不想回去了？”周林颇有兴致地问。
杜康笑道：“我才不回去看那群人的嘴脸呢！我宁可浪迹江湖，也再不过那种非人的日子了！”
“哈哈！”周林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已经是正式的神仙了，还嫌那日子不好过！那个司马迁为了转正花了多少心思啊，如果那日子真的那么难过，他还会有必要非得削尖了脑袋，做个正式的神仙？”
“当了正式的神仙每月都会有固定的收入了。”杜康不屑地说，“如果为了钱，才要当正式的神仙，倒不如到人间去经商呢！我最讨厌这种既当婊子又立牌坊的人了。至于那个司马迁，他倒不是为了钱，只不过是怕人耻笑罢了。神仙应该无欲无求，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如果总是介意别人的目光，那神仙也最好别做了。”
听了杜康这话，周林觉得自己当初没有替司马迁求情是绝对正确的了。不管司马迁的日子苦不苦，既然做了神仙，就得来面对这一切。如果连神仙都不能吃苦的话，那么还给世人做什么榜样呢？
周林总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他转过头，看了看，却发现并无一人。皑皑的白雪上，除了他和杜康的脚印，明显还多了一个人的脚印。那人的脚很小，如果不是个孩子的话，那就应该是个女人了。
“小狗？”周林的脑袋里打了一个问号。
杜康笑了笑说：“我找个地方方便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神仙还用方便吗？周林觉得非常奇怪。他以前和碧柔相处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当然，那时他并不把她放在心里，而且也不会去留意一个女孩子的这种事情的。
周林站在雪地里，看着那第三个人的脚印，冷冷地说：“出来吧。你的脚印已经出卖了你！”
半晌，从树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只能远远看你一眼的，我们今生恐怕是无法面对面的相见了。”
听着这个声音，周林浑身一颤：“碧柔！”
他马上就要冲了过去。
“不要过来！”碧柔紧张地说，“女娲姐姐说了，只要我们再次四目相视的话，就是我烟消云散之时。我看你一眼就够了，知道你一切还好就是了。”
周林的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看来，杜康早就知道碧柔一直跟在身后，他是故意给自己提供机会的。
“我很好的。”周林的声音在颤抖着，“你好吗？你还住在女娲宫吗？”
“我住在别有洞天。”树后的那个声音也在颤抖着，她似乎在哭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想再打扰女娲姐姐了。”
周林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棵树，雪地上有一个瘦弱的影子。
“我知道刘彻已经和你彻底决裂了。我担心你，所以才会跑来偷偷看你一眼。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和刘彻到了生死搏斗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碧柔躲在树后，她不敢再看周林一眼。
周林看着那影子，轻轻地说：“我会的。”
其实他的心里在说：“我不会的。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一幕！”
碧柔无力地靠在树上，已经哭成了泪人。她双手紧紧抱着那棵树，似乎少了它做支点，她就会马上瘫软在地。
“我走了，你保重！”碧柔没有勇气继续和周林说下去了，她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冲了出去。
死，对于她来说并不可怕。不过
她现在不能死，她还一直在牵挂着周林和刘彻决斗的事情。她不能死的，就算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的。
周林看着树后的那个影子，慢慢远去了。他的心已经被彻底揉碎了，看着那削瘦柔弱的影子，他大声喊道：“碧柔！我爱你——”
那个影子剧烈颤动了一下，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相反，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似乎要马上逃离这里。
周林紧跟着跑了几步，他一路追随着那个影子，希望再能够多看一眼。不过，这里的树木太多了，那影子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他看着雪上那残留的小小的脚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周林双手轻轻抚摸着那脚印，这是碧柔踩过的地方。
“碧柔，碧柔……”他轻轻呼唤着，滚烫的泪水落在了那脚印上，融化了地上的冰雪。
他将头深埋在雪里，使劲嗅着这雪中的味道。可惜，冰雪是没有味道的，除了雪上的脚印，证明碧柔曾经来过，否则周林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午夜梦回之中，周林曾经无数次的梦见过碧柔和小雨。只不过，每次都是看到一个，另一个又突然间出现了，在*他做出选择。每次，他都无从选择，都是在紧张中醒来。可惜，现实情况是，无论哪一个，都离他远去了。选择，已经毫无必要了。不管周林心中最爱的是哪一个，已经没有去求证答案的必要了。
周林的双肩在瑟瑟发抖，他在哭泣，哭他那已经远去的爱人，哭那已经逝去的青春。
“起来吧，别哭了。”杜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着，“碧柔仙子一直都在你身边的，从来都不会离开你的。”
周林慢慢抬起了头，那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他问：“你今天是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的？你和碧柔一直都有联系？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
杜康有些不自在地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仙子担心你，记挂你。”
周林“噌”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揪住杜康的衣领说：“你快回答我！你一直在把我的消息告诉碧柔，对不对？”
杜康毫不客气地打掉周林的说，大声说：“是的！又怎么了呢？”
原来，杜康和碧柔之所以能够成为朋友，这与他们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碧柔是属于那种过洁世同嫌的类型，而杜康则是对礼教轻慢，不屑于苟同于世俗。在所有的人的眼中，他们都是异类，都是那种不受欢迎的类型。碧柔当初是大神，而杜康只不过是个散仙，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他们其实并不谈得来，只是都彼此敬重对方的人品。
别人都会说他们怪异，其实在他们的眼里，明明生了个大活人，却像虱子一样的活着，那才是真正的怪异！做了虱子还洋洋自得的冷眼看别人，那更是怪异中的怪异！
所以，他们会惺惺相异，并不奇怪，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虽然一个比较张场，一个比较含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