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鄙夷地瞧了他一眼,也不答话,长枪直刺过去。淳于策挥刀接架相还,嘿嘿笑道:“要色不要命,兄弟这性格,老哥喜欢,老哥后边也有好几个美女,咱们交换如何?”
“你作死!”赵云怒喝一声,钢枪再度出手,淳于策如何抵敌得了,被赵云一枪刺于马下,口中还念念不忘蔡琴的貌美。
赵云杀散袁兵,夺路而走。一路之上,袁兵虽多,却是各自掳掠,并未形成队列,赵云在乱兵之中纵横驰骋,枪挑剑砍,生生地杀出一条血路。
比及天明之时,赵云已杀得精疲力歇,眼望着渡口已近,暗自欢喜,不料乱军之中,竟杀出四枝人马来,却是袁军大将吕旷吕翔张南焦触。张南识得赵云,远远地就喝上了:“赵云休得猖狂,某必擒之!”
四将各执兵器,将赵云团团围住,赵云浑身是胆,一无所惧,一条银枪上下翻飞,舞若银练,在晨曦之光的照耀之下,化作万点银光,漫天银雨,二吕张焦四将从四面围攻,竟然半点也近身不得,不禁受挫,攻势立减。
张南不甘心地大叫道:“赵云一夜鏖战,已是强弩之末,合我四人之力若擒他不下,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我河北无将!”
吕旷吕翔焦触闻言,又复围攻了上来。
一夜鏖战,赵云人困马乏,的确是强弩之末,但正是这危急关头,赵云丝毫没有松懈。强咬着一口精气不散,拼死力战。
不过二吕张焦虽然比不上河北四庭柱那样赫赫有名。但也不是三脚猫的水平,再怎么也算挂得上号的大将,赵云力竭之时拼尽全力,也无法突破四人的联手攻势。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徐荣、张郃、高览率军杀到,一看赵云有危难,一齐向这边杀了过来,场上的形势立即逆转过来。无论是单打独打还是群殴,二吕张焦决计不是赵徐张高的对手。张南等人见识不妙,也不敢恋战,拨马而逃。
赵云此刻才松懈下来,汗透重铠,他手中就连提起钢枪的力道都没有了。“三位从何而来?”
徐荣道:“我等奉主公之命保护百姓撤退,是以才到此处。子龙将军为何单人独骑在此?”
赵云脸色苍白,虚弱地道:“少主和二小姐失陷于乱军之中,我奉主母之命前往救之,速与我去见主母复命。”
徐荣也不敢耽搁,护送赵云径直赴渡口而去。
蔡琰在渡口翘首以盼,一夜无眠。眼睛都哭得红肿了,瞧见赵云驮了蔡琴回来,他两人手中却是空无一物,不禁心中一凉,悲从中来。身子如风中柔弱的细柳,摇摇欲坠。幸好有侍女凝儿从旁边扶着她才不至跌倒。蔡琰神思恍惚,以至于赵云抱蔡琴下马,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她都恍然未觉。,只是喃喃自语:“微儿……我的微儿……”
赵云解开衣甲,将刘微抱了出来,小刘微此刻睡得正甜香,赵云将孩子递给了蔡琰,道:“回禀主母,云幸不辱命!”
蔡琰在一瞬间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抱过孩子,喜极而泣,冲着赵云便跪下了,泣道:“若非子龙将军之力,我们母子已是阴阳相隔,大恩不敢言谢,请受妾身一拜!”
赵云大惊,尊卑有别,他也不敢用手去扶蔡琰,急得手足无措,耸容道:“主母切莫如此,折杀云也!救少主于危难,乃云的份内之责,主母快快请起!”
凝儿刚将蔡琰搀了起来,刘泽等人就赶了过来。原来刘泽一直居于后军,监督诸军撤退之后他最后方撤,也是被乱军包围了。所幸刘泽身边有肖狼率大队锦鹰亲卫保护,顺利地突出了重围,后来与前来接应的张飞兵合一处,赶到了文津渡口。
“琰儿,你没事吧。”刘泽看到蔡琰柔弱的身子簌簌而抖,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道。
蔡琰简略地将昨日在乱军之如何与蔡琴微儿失散,赵云如何奋不顾身单枪匹马将他们救出的事说了一遍,道:“今日若非子龙拼死从乱军之中将微儿救出来,你们父子恐无相见之日了,夫君,你得重重犒赏子龙才是!”
赵云拱手道:“救少主乃是云职责所在,云万万不敢居功。”
刘泽拉着赵云的手,动容道:“为了这黄口孺子,竟险失我一员大将,子龙,以后千万不可以身涉险才是。”
“云虽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主公知遇之恩。”赵云泣拜道。
“敌兵将至,主公还是快些过河才是。”贾诩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刘泽皱眉头道:“文和怎么还没过河?”
“主公未走,我等怎能先走。”贾诩呵呵一笑道。
站在黄河大堤上,居高临下,平原那边一览无遗,但见袁兵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蜂拥而来,众皆失色,急催主公速速登船。
唯独张飞一人不惧,倒提了丈八蛇矛,喝道:“这群土鸡瓦狗,又有何惧怕,待俺冲下堤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刘泽沉下脸,喝止道:“三弟不可鲁莽!袁军三十万大军齐至,凭你一人之力能杀得了几人?速速准备渡河事宜!”袁兵攻到渡口还得要一两刻,这段时间足够他们从容撤退了。
所有的渡船都已经开了过来,这将是文津渡口的最后一班船了,尚未登船的军民争先恐后地向最后的几艘船涌去。
贾诩半眯了眼,拈须道:“某倒有一计,袁绍的三十万大军须臾可破。”
张飞大喜道:“文和先生有妙计何不早说!”
贾诩向刘泽望了一眼,拈须笑而不语。
张飞等了半晌贾诩也没说,不禁有些恼怒,嚷道:“文和先生既有计策,为啥不说出来?敌人都已兵临城下了,你还吞吞吐吐的,搞啥名堂。”
贾诩轻咳了一声,道:“袁兵虽众,但我军只要掘开黄河,滔滔河水,势不可挡,三十万袁兵必喂鱼虾矣。只不过……”
贾诩的话还没讲完,张飞猛地一拍大腿,咧嘴大笑道:“还是文和先生足智多谋,俺怎么就没想到呢?哈哈哈,妙计妙计啊,来人,快动手掘堤!”
“住手!”刘泽沉声喝道,脸色铁青。
张飞纳闷地道:“大哥,文和先生有这样的退敌妙计为何不采纳?”
刘泽面色缓和了一些,缓步向前道:“翼德,你可曾记得当年我们初入平原时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在这里堵黄河决口吗……”张飞说到这里,也不禁语塞了。
“是啊,当年黄河决口,水灾泛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们急民所急,救民于水火,翼德你还曾亲自跳入黄河堵住了决口。而今天,你如何能忍心亲手扒开河堤,将冀青二州之地沦为水乡泽国,将万千黎庶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历史上的水攻之策以水代兵之法层出不穷,扒开黄河大堤之事更是屡见不鲜,从秦始皇扒黄河淹大梁开始,黄河大堤一次次地被扒开,汹涌奔腾的黄河水被当做克敌的利器。但可笑的是宋兵扒开了黄河却没能阻止金兵的南下,明军在开封淹了李自成也未能挽回崇祯煤山上吊的命运,蒋介石炸天了花园口一样无法阻挡日寇的铁蹄,以水代兵的作用一再地被夸大,虽然收效甚微却乐此不疲,但黄河决口和改道之后的危害却是无可估计量的,数以百万计的民众被洪水淹死,亿万的人口无家可归沦为难民,黄河的天灾无可奈何,但这些人患却是切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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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泽继续道:“决开黄河,非常的简单,能将袁绍的兵马全部淹死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暂退其兵而已,等袁绍收拾残局之后照样可以卷土重来!决开黄河,平原郡沦为泽国,我们还能回得去吗?那谁来告诉我决开黄河有何意思?为逞一时之快,将冀青二州之地全数淹没,万千百姓无家可归,彼时我刘泽不光是为世人千夫所指,恐怕还得遗臭万年,你们愿意让我背这个千古骂名吗?让我来做华复民族的千古罪人吗?春秋时都耻于以邻为壑,都有无障谷无曲防的盟约,虽然说兵无常法,为获胜而不择手段,但凡仁德之主,必以天下黎民为先,民愤起,民心何在?没有民心,还谈什么王途霸业!传我军令,有擅动大堤一石一土者,立斩无赦!”
刘泽神情冷峻,言辞慷慨,正气沛然,众军皆悚。
渡船一艘艘地离岸,袁兵也一步步地逼近了,杀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迎风飘扬的旗帜都可以辨得出旗号来。贾诩、张郃、高览、徐荣等人被刘泽喝令坐倒数第二班的船离开了,现在渡口上只剩下了最后的一艘船,赵云潘凤等人急催刘泽上船。
岸上尚有数百的百姓,皆是些花甲古稀的老者,他们或蹲或立,看看前面,又瞧瞧后面,却没有上船的意思。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