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就死无葬身了?”
云琅躺在地板上,随意的翻了一个身,搂住云音,父女两就撕扯了起来。
“敢打我的主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没打你的主意,我也不敢打你的主意。”
“帮你的狐朋狗友打我的主意也不成!”苏稚张牙舞爪的非常愤怒,张氏的一番话让她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不会的,我家的苏稚就是一朵白色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好话人人爱听,尤其是周敦颐用诗一样的语言写出来的拍马屁的话更是让人欢喜,苏稚愤怒的脸终于松缓了下来,不再气咻咻的。
云琅抱着闺女滚到苏稚身边瞅着她的大眼睛道:“不过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别因为自己的矜持就错过了好姻缘。”
苏稚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喜欢的,虽是贩夫走卒也嫁,不喜欢,虽是公子王孙也不嫁!”
云琅挑起大拇指夸赞道:“这就对了,我不怕你挑选,就怕你一生孤独。”
苏稚摇头道:“师姐在医术上没了冲劲,我就要接上。”
云琅奇怪的道:“成亲归成亲,我可没有阻止你师姐继续钻研医术。”
苏稚摇头道:“没人阻止她,是她自己没了心劲,我不指望一个拿着绣花针的女子能成为一个好的医者。”
“小乔在绣嫁衣?”
苏稚苦涩的点点头道:“我才发现师姐最想要的是一个家,而不是成为一个医者。
云琅点点头道:“一个家,也是我最想要的,好啊,现在这个家里有我,有小乔,有我的女儿,如此,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如果再来一个儿子,我就拜谢普天下的所有神灵。”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阿娇怀孕,只要她怀孕了,不管是男是女,上林苑都会成为人家的封地,我们才能安稳的在这里开医馆或者生活。”苏稚小小的脸庞上多了一些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东西。
“药婆婆的药物起作用了吗?”
“很难,药婆婆说阿娇天生的寒脉,女宫坐不住孩子,再加上她以前忧思过度,导致中气不足,想要有孩子,就必须滋补温养,弥补中气更是重中之重,这不是一日一夜就能有效果的。
而且药物停了之后,才能看出效果来,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提阳补气药草总是不尽人意。
药婆婆说这只能看天意!”
“人参这种药材你听说过没有?”云琅想了一下问道。
“知道啊,上党之地就有,药斝里有这味药,虽有补气之效,却没有太大的药力。吃多了还会伤胃,不足取。”
云琅笑道:“我说的不是党参,而是人参!”
“有什么不同吗?”
“有啊,论起补气人参第一,论起补血,三七为王,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苏稚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摇头道:“我背过很多草药的名字,唯独没有听过人参这味药,你说的这味药是什么样子,画出来给我看,是不是你记错名字了。”
云琅瞅瞅自家的闺女,孩子很安静抓着两个不响的铃铛玩的不亦乐乎。
人参这种吊命用的药材,家里还是需要常备一些的,只是人参这东西长在卫氏朝鲜沃沮故地,云琅想要得到这东西基本上没有可能。
现在既然是阿娇需要,云琅觉得自家也很快就会有,以刘彻对阿娇的重视程度,幽州刺史府应该能很快的办好这件事,毕竟,再过三十年,大汉国的玄菟郡,乐浪郡就要正式出现在版图上了。
云琅很认真的特意在白绢上描绘出来了人参的模样,不论是叶子,还是花朵,亦或是种子,以及根茎全部都清晰地展现出来,最后舔舔干涩的嘴唇将白绢给了苏稚。
苏稚看了很久,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东西,就怀疑的问道:“你确定这东西确实能够补气益中?”
云琅抱着闺女大笑道:“如果这东西都没有达到药婆婆所要的效果,阿娇干脆就绝了要孩子的心思。”
“再信你一次!”苏稚说着话就跳起来跑了,甚至连鞋子都来不及穿。
她知道,云琅这人虽然有诸多的毛病,却从来都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他说这种药材有这个效果,那么,八成就有,至于卫氏朝鲜沃沮故地在那里,苏稚是不管的,也不想知道,反正皇帝一定会有办法就是了。
云琅有收集药材的习惯,这个工作从云氏开始建立的时候就一直在进行。
那些背煤的背夫以及猎人们也知晓云氏的这个习惯,只要在山里看到了没有见过的奇怪植物,就会采来让云氏瞅瞅,然后就期盼着获得大奖。
骊山如今近乎于原始森林,至于南边的终南山以及更加遥远一些的秦岭更是莽荒地带。
这样的场合滋生出来的药材,堪称瑰宝,绝不是后世那些人工种植的贱货所能比拟的。
不仅仅是那些背夫猎人,满长安的贵族也知道新晋勋贵云氏有这个习惯,尤其是在云琅治好了曹襄的大肚子病之后,经常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会派人送来一些药材。
别的东西云琅或许还会婉拒,药材这东西他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多一种对症的好药材,在大汉这个病死率极高的国家,很可能就代表着一条命。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汉人就是按照这八个字进行生活的。
农事活动就这么多,冬日里的原野苍茫一片且萧条的厉害。
没有农事,人也闲下来了,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吃饱,很多的人都抱着半饱的肚子,懒懒的缩在墙根处说着闲话,有一些调皮的孩子剧烈的奔跑过,就会被家里的长辈,或者族里的长辈教训,任何剧烈的活动都会消耗肚子里的不多的热量,因此,这是被严厉拒绝的。
云氏不太一样,冬日里的云氏显得更加的忙碌,坐在织机前面的妇人,手脚并用,努力的织绸,织布,一些手艺最高超的妇人则忙碌着织锦。
家里找不到几个闲人,厨娘摊开腿让两个学厨艺的小丫头给她捶腿,站立了一早上,这双腿早就撑不住她肥硕的身体了。
豹子一般的少年推着一辆牛车从厨娘身边走过,牛车上堆着高高的竹简,这是要送去云氏书房里的。
厨娘见少年特意把牛车停在她身边,再看看他那张谄媚的脸就不耐烦的对捶腿的小丫头道:“给你们的毛孩哥哥拿一张炊饼,要是敢动笼屉上的包子,仔细你们的皮。”
毛孩擦一把汗水笑道:“嬷嬷好人!”
厨娘懒懒的道:“也不知道小郎是怎么想的,养了这么大一群能吃的半大小子,每天早上就能吃半笼屉的馒头,老身看着就替小郎心疼。”
毛孩拍拍自己壮硕的胸口道:“能吃也能干啊!”
厨娘笑骂道:“外边的背夫比你们能干多了,却没有你们吃的多,看看,一个个都吃的跟牛犊子似的。”
毛孩凑到厨娘身边谄媚的道:“都是您喂的好。”
厨娘哈哈大笑冲着厨房里的小丫头喊道:“你毛孩哥哥嘴甜,再给他一个肉包子。”
小丫头甜甜的答应了,飞快的拿来了一张炊饼塞给毛孩,又给了他一个包着包子的手帕,
毛孩冲着小丫头嘿嘿一笑,三两口就吃完了包在手帕里的包子,将炊饼叼在嘴巴上,准备继续推车。
见小丫头冲他的牛车撇撇嘴,毛孩笑的更加开心了,等走远一些,就能看见牛车上的另外一个肉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