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还没好?”许长安好奇的问顾念卿。
顾念卿挑眉,稍稍绷紧着脸,认真点点头,目光落在长安的脚上,于是彼此心照不宣,长安别开脸偷笑,望着远处的场景出神。顾念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开口道,“我过来的时候,碰到安德烈王子。”
长安回头,顾念卿笑的有点儿不怀好意,却仍旧绷着脸,十分严肃的说,“他正急着到处找你。”
“他不知道我坐着轮椅来。”长安眼底含笑,顾念卿看着她,便有三分走神。
她的容貌原本并不突出,尤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所以即便走在路上,也很少有人会为她驻足,但她的一颦一笑却又出奇的引人注目,每一个动作表情在她身上仿佛都能发挥到极致,正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说的也许就是许长安这类女子。他轻笑,眸光深沉。
“辛苦安德烈王子了。”顾念卿很严肃的叹息。
“你也辛苦。”长安笑,“躲宋静秋,需要这么费心吗?”
顾念卿意外,随后道,“被你发现了。”一点儿也没有利用别人又被人家发现的歉意。长安心中叹息,这个人,真是让人看不清。
其实她早就发现很远的地方宋静秋在东张西望的,明显在找人,也很快就和宋静秋对上目光,只是她在看到顾念卿在她身边后,脸色就发了白,然后惨白着一张脸,就像受了天大打击似的跑了。她能看到,想必顾念卿也早就看到,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在这里和她喝咖啡,还真是心冷的很。
长安懒得管他,看着梁悦锦朝她走过来,就告诉俞敏,“我们走。”
“是。”
俞敏过来推轮椅,却被顾念卿抢了一步,俞敏的眸光便立刻沉下来,顾念卿只做没看到,俯身在长安耳边问,“乔小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长安笑问。
“我帮你摆脱安德烈,你帮我摆脱宋静秋。”顾念卿道。
长安摇了摇头,“这笔交易,我不划算。”
“哦?为什么?”顾念卿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脸上倒是依旧笑的十分温和的。长安偏头看着他,两个人的脸贴的很近,近到长安简直能从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他的心里去,她慢条斯理的道,“顾先生心里住着个人,我心里没有人,顾先生这样的容貌气度家世背景,我怕我会爱上你呢!”
顾念卿神情一僵,长安笑的妖娆,那妖娆中有三分认真,七分让人看不清摸不透的情绪,他一时间就仿佛看到了那人一样,下意识的,修长的手指掐住了长安的下颌,“爱上便爱上,乔小姐怕什么!”
“我这个人,心冷的跟冰块似的,你说爱上一个人会不会很可怕?”长安轻启唇,吐气如兰,脸颊绯红,那模样,是个男人都要为她沉沦了,连顾念卿也有些呼吸急促,他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两声干哑的微笑,凝着长安的眼睛许久,手指一寸一寸,像是不舍似的,慢慢松开了,直起身,松开了长安的轮椅。
俞敏立刻过来接过,身上隐隐有带着敌意的冷气在散发。顾念卿便觉得无奈,这一对上下属,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冷!她说她冷的像个冰块,那真是开玩笑,分明就是块千年寒铁!靠的近了,连他都会冻死!
天下就没见过这样威胁男人的女人!用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半生做赌注来威胁男人,她还真是不计后果!顾念卿眯着眼睛,盯着俞敏推着长安朝梁悦锦走过去,她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随着清风扬起几缕,柔软的涤荡在花草丛中,温柔的像是溪边的柳枝,却是挂着春日寒霜的柳枝……
“长安。”梁悦锦提着裙子走过来,看到长安,神情中有些担忧的瞥了眼她身后的方向,“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长安淡淡回应。
梁悦锦松了口气,道,“那位顾先生,分明是邀请了宋静秋的,现在又跑到你面前献殷勤,实在不好,你要小心他才是。”她的样子,对顾念卿倒是很有些成见。长安想了想,没想明白顾念卿何年何月有什么机会惹了梁悦锦,就当做她是好心替她担忧。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梁悦锦如今都学会替她担忧了。
“看来,二公主教会你不少。”她笑道。
梁悦锦一愣,脸色绯红,“是,二公主帮了我很多。可是长安,我不会忘记,二公主会帮我,都是因为你!”她忙说,生怕长安会误会似的。
长安却笑了,“因为我?”她轻哼,“她可看不上我!”
“怎么会,二公主还对我说过,说你是乔家几个孩子里最突出的!”梁悦锦忙道。
“那她有没有说,‘可惜是个外室生的’?”长安冷笑着问。
梁悦锦一愣,脸红了,垂下头,胆怯的点了点,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二公主为什么这样说,她自己的出身,不也……”说着,扭动着手指,很不自在的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正因为自己出身不好,才看不上别人。”长安深吸一口气,“人呢,就是这么奇怪。正如你妹妹,不也一边依靠着宋静秋想接近我,一边私下里嫌弃宋静秋的出身?”
梁悦锦惊讶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梁悦钏私下和别人说的这些话,心想难道乔家在自己家有耳目?看着长安的目光中就露出些害怕的神情来。长安蹙眉,梁悦锦忙收回目光,低垂下头。
“对不起,我,我不该……”她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长安好像都是一样的不在乎,只看着不远处,唇角隐隐含笑,她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瞬间煞白了脸色。
那不远处稀疏的林子里,宋静秋正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仰头望着面前的乔笳,她穿了白色连衣裙,发丝编成时下流行的田园风麻花辫,裙子和细碎的发丝都在阳光的微风中飞舞着,显得清雅脱俗,而她面前的乔笳,一身雪白的运动装,亦是风流倜傥,儒雅俊朗的男人,他单手撑着树,正侧身低头贴着宋静秋的耳垂,唇角含笑,似是在悄悄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画面美好的让人难以呼吸。
梁悦锦的眼前却开始发黑,手脚发凉,这些日子来的希望瞬间破碎的什么都不剩了,以至于她双脚一软,竟直挺挺的朝后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