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重归于好六

“好啊,你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观察!”陆正南笑道。

“放心,我肯定会的!”君宜用眼睛发狠的瞪了他一下。

说说笑笑中,车子便驶向了阳明山,不一会儿就要到了陆家大宅。

当车子接近陆家大宅的时候,陆正南的眉宇一皱,眼眸望见了一个站在陆家的黑色镂空雕花大门前苍老身影!

这时候,君宜眼看到了那个身影,背都有些驼了,两鬓白发苍苍。这个身影其实偶尔也会在她的脑海中出现。只是她没有料到这次竟然会在陆家大门前看到他。她不由得一怔玳!

那身影看到陆正南的车子便赶紧上前,开始敲打着玻璃窗,嘴里说着什么,他们听不清楚,但是从他的神情中却是能看到似乎有些焦急!

“不要停车!”这时候,君宜把脸别到一边,咬着唇说了一句。她不想看到这个人,一辈子都不想看到这个人!可是,她的心为什么再次看到沈宏的时候却不是那么坚硬了,甚至还有一丝的心酸,她的心紧紧的纠结着,脸色异常的难看!

这时候,车子已经行驶得很慢,很慢,几乎都要停下来。听到君宜的话,陆正南便以踩油门,车子在下一刻越过了沈宏,驶向了已经开启的陆家大门葸!

当车子停在陆家花园的时候,一直坐在后座上的怀北开口了。“妈咪,刚才站在大门口的那个老爷爷是谁啊?他是不是有事找我们啊?”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赶快下车吃饭了!”心烦的君宜怒气冲冲的打断了儿子的话,转而便开门下车,径直的朝陆家的大屋走去!

“爹地,妈咪怎么了?”怀北受了委屈,一脸委屈的望着父亲。

陆正南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安慰道:“你妈咪心情不好,你听话一点,下车了!”

“奥!”怀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便随着陆正南下了车。

被爹地牵着手,怀北却是一步三回头的望着镂空雕花大门外的那个老爷爷……

半个钟头后,陆正南一家三口便坐在餐厅里用餐了。

铺着白色绣花桌布的餐桌上摆着十来道菜肴,荤素搭配,精致的菜肴在明亮的水晶灯的照射下分外的好看。只是坐在餐桌上的人却是食而无味!

陆正南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君宜的面前。“再不喝鸡汤可就凉了!”

“谢谢!”君宜抬头说了一声,便低头拿着调羹在汤碗里乱搅,却是半天也没有喝一口。

陆正南当然知道君宜没有心情吃饭,就像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一样,这几天,大姐的话始终在他的耳边盘旋,但是他终究还是做不出一个决定!

转头望望早就喊饿了的怀北,发现他也是看着碟子里的红烧排骨没有入口,陆正南不禁疑惑的问:“怀北,你不是老早就饿了,那么想吃红烧排骨,怎么一口也不吃啊?”

“爹地,门口那个老爷爷好可怜啊?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啊?这么晚了,他肯定也饿了!”怀北转头望着窗外已经夜幕降临的天色道。

听到这话,君宜更是紧锁了眉头!

看到君宜的脸色很难看,陆正南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问:“君宜,要不要……”

“不要!”他都还没有说,她就直接否定了他的话。继而便低头一口一口的喝起了鸡汤来!

见此,陆正南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观察着君宜,眉头也早已经紧锁了起来……

轰隆隆……轰隆隆……

不一会儿以后,天公也不作美,外面竟然闪起了闪电,继而便传来了雷声,随后便听到外面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了雨来!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低头喝汤的君宜不禁心里一阵紧缩。脑海中联想到的却是那道苍老的背影在外面淋雨的情景。

“下雨了!”这时候,怀北又喊了一句。

“吃你的饭!”陆正南喊了他一声。

“哦。”怀北低头吃饭不说话了。他大概也已经体会到了今天爹地和妈咪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

正在君宜的心忐忑不安的时候,张妈跑了进来。“少爷,少奶奶,外面有一个老先生吵着要见你们!”

听到这话,君宜低头不语,拿着调羹的手僵住了!

看到这情形,陆正南转眼吩咐张妈道:“张妈,你去问问他有什么事!让他到门卫的房间避避雨。”

“是。”张妈应声走了。

张妈走后,君宜有些激动了。“为什么他非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他过他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不行吗?”

“不知道你父亲这次是什么事情,你没听到吗?他想见的是我们,不仅仅是你!”陆正南的眼眸幽深的望着窗外昏黄的灯火。

听到这话,君宜拧了眉头。

五分钟后,张妈跑进来回道:“那位老先生说是少奶奶的……父亲,他说……”

“他不是我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君宜冷冷的道。

看到张妈说话吞吞吐吐的,陆正南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张妈,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他说……太太可能这几天就要不行了,他听说小少爷是少爷的儿子,所以临终前想见见……孙子,希望你们能看在一个快死的人的份上让太太见见小少爷吧!”张妈皱着眉头把话说完。张妈已经在陆家呆了三十年了,陆家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个中缘由她也不好说。

听了这话,君宜把眼光望向了陆正南。虽然她对陆正南的母亲没有任何好感,甚至还有些愤恨,但是怀北毕竟是陆正南的儿子,让儿子去不去见自己的亲奶奶,应该由他这个做父亲的说了算!

眉头紧锁了一刻后,陆正南从口袋里掏出金属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烟雾很快便袅袅升起,过了他的头顶!

看到他烦恼的样子,君宜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柔的道:“正南,这件事你做决定吧?”

听到君宜的话,陆正南深沉的望了她一刻,然后握了一下她的手,才转头对张妈道:“让司机送他回去!”

“是。”张妈应声转身走了。张妈走后,君宜试探着道:“正南,你母……她可能没有几天了,你要不要……”一个亲字没有说出来,君宜便用她字代替,陆正南和他母亲之间的事情她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她自己也和他是同病相怜,只不过现在沈宏还健康的活着,而陆正南的母亲却已经挣扎在了生死的边缘!

“吃饭吧!”听到君宜的话,陆正南却是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拿起筷子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饭,但是吃在嘴里却是如鲠在喉。

看到他的样子,君宜知道他心里很难受,她心里何尝又不难受,只得低头不语,筷子一直拨弄着碗里的饭……

不多时后,张妈又回来了。为难的道:“少爷,少奶奶,他……不肯走!”

听到张妈的话,低头盯着面前的碗,君宜拧紧了眉头!

大人们现在各怀心事,都没有注意到怀北悄悄的滑下了椅子,偷偷的跑出了饭厅,在门口拿了两把伞便跑出了大屋……

看到君宜低头不语,陆正南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着。“要不然我去劝他走?”

想了一刻,君宜却是摇摇头。心里不断在纠结着,耳边听着外面的风雨声,脑海中一直都在闪现着那个有些驼的背影在淋雨的样子,还有他两鬓边的白发被雨水打湿。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从上次看到他,她的脑海中就一直会在走神的时候想到那道微微驼的背影,一想到那背影,她的心就有些发酸。她知道她是在开始同情沈宏了。可是同情沈宏的同时,她又有些罪恶感,感觉自己对不起母亲!如果母亲知道她同情沈宏的话,她会不会怪她?不过她还是决定去见他,把话说清楚好了。她不可能认他的,让他死了这份心吧。以后好好的生活,好好的保重!

“不用了,我去见他好了!”说着,君宜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陪你去吧?”陆正南的语气虽然是在询问,但是他的眼眸却异常的坚定。

“嗯。”君宜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最了解她的心情,她的心也很没有着落,有他在,她就心安多了!

为君宜撑着伞,陆正南扶着君宜出了大屋。风雨有些大,陆家花园里的路灯都已经点燃,到处还算明亮,由于下雨的缘故,他们看不到雕花铁门外的沈宏的身影,两个人默默无言的朝大门处走去……

这时候,其实早已经有一个幼小的身影悄然的打开一扇小小的雕花门跑了出去!

已经浑身都被雨水打透的沈宏此刻双腿颤抖的站在雕花门外,额头上不断的流下雨水,他的眼眸都有些睁不开,尤其是台北冬末的天气还很清冷,尤其是这种风雨的天气,他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风雨中听到一声铁门的响声,沈宏惊喜的转头一望,以为是君宜终于肯出来见他了。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手里撑着一把伞朝自己走来!

“老爷爷!”怀北很有礼貌的把手里的另一只伞递给了沈宏。

这时候,沈宏在依稀的灯光下仔细的端详了眼前的这个孩子两眼,然后欣喜的接过手里的伞,并撑了起来,蹲下身子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怀北!”怀北如实的回答。

“你妈咪叫什么名字?”沈宏下一刻便兴奋的抓住了怀北的小胳膊。

“我妈咪叫沈君宜,我爹地叫陆正南!”怀北不知道怎么的见到这位老爷爷就是感觉十分的亲切,很想和他说话,而且还一直在担心他会不会被雨淋病了!

听到这话,沈宏一下子便把怀北抱在了怀里!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怀北,我不是你爷爷,你应该叫我外公!”

“外公?”怀北疑惑的推开沈宏。

沈宏知道现在对他说他是外公孩子肯定弄不明白,所以便笑着摸着孩子的小脸道:“怀北,外公带你去见你的奶奶好不好?”

现在素珍正躺在病床上,这么久了,她始终都没有得到儿子和女儿的谅解,她知道她将不久于人世了,当听说她有一个孙子的时候,她简直兴奋的不得了,所以她唯一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看一眼孙子上了。沈宏知道这会很难,但是看到素珍一天一天的虚弱下去,他也只能是尽量的来试试了。毕竟这个女人也是为了他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奶奶?”在怀北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什么奶奶,爷爷,还有外公这几个词汇。妈咪唯一和他提起的也只有外婆,不过妈咪说过外婆很早以前就已经去世了!

“是啊!”沈宏点点头。他以为肯定是正南和君宜都不想露面,所以才让孩子自己出来吧?他们也就是默许了他可以带着怀北去见素珍了。

“你饿不饿啊?我去家里给你拿点吃的吧?”怀北很懂事的询问。

“没事,外公不饿!看到你外公就是最高兴了。”得不到女儿的谅解,他可以看到外孙也是很值得高兴的事了。顷刻间,沈宏的心一下子就被怀北给填满了。这个孩子长得别说真的很像正南,而且又这么乖巧懂事,他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走,外公带你去见奶奶!”说着,沈宏拉着怀北的手就往山下的路走去。

这时候,陆正南和君宜走到雕花门前,却看到有一扇雕花小门是打开的,他不由得一怔!然后便扶着君宜走出了小门。

这时候,只见陆家大门前已经没有人了。君宜不由得一拧眉头。望向陆正南。“人呢?”

“是不是走了?”陆正南左右一望大门前已经没有一个人。

“正南,那是不是怀北?”这时候,君宜一抬头,朝远方望去,只见在前方不到三十米的路灯的照耀下,风雨中有一大一小两道撑着伞的背影!

陆正南抬头望去,只见那个小的身影穿着的是一件天蓝色的牛仔短裤,他马上肯定的说:“是怀北没有错!”

听到这话,君宜立刻就着急了。“他要把怀北带到哪里去啊?赶快把怀北追回来啊!”此刻,她的心里埋怨起怀北和沈宏来。怀北是怎么出来的?这个沈宏竟然诱,拐自己的儿子?他知不知道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怀北带走会把他们吓坏的?“我去把他追回来!”陆正南也有些着急,便快步朝前方而去。

正在这时候,前方忽然闪起了两下闪电。阳明山在这一刻犹如白昼一般,把山上的万物都照亮了!

轰隆隆……轰隆隆……

随后,耳边便响起了两声震耳欲聋的雷声!

君宜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就在这时候,一声啪啦的声音响起,前方临道的一棵大树被雷劈断了树干,只见庞大的树冠朝道路上垂下!

“怀北!”眼看着那庞大的树冠就要朝怀北走的方向砸去,君宜在这一刻瞪大了双眼,手一松,雨伞被风刮走了,下一刻,她撕心裂肺的朝前方喊着。

这时候,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陆正南被眼前的一刻震惊了!看到树冠朝儿子的方向砸去,他不顾一切把伞扔掉,飞奔上前!

“啊……”而小小的怀北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庞大的树冠砸到,他尖叫一声,吓得站在原地不动。

浑身上下都在滴水的沈宏眼前树冠朝他们砸来,可是他已经来不及跑了,情急之下,他伸手把怀北搂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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