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们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眼瞳里渗出点点同情,哎,总以为少爷是天之骄子,没想到,他也挺可怜的,妈妈被最好的闺蜜抢走了老公,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真相。
说实在的,自家虽然穷些,却其乐融融的,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真是糟心啊……
不过幸好,他跟少奶奶感情很好,总算能弥补一二吧。
直至保镖的车彻底消失在贺宅院内,贺天翊才收回目光,大掌握住洛然的小手,转身看向站在楼梯上的佣人们,“所有人奖励1万元。”
算是刚刚大家讽刺沈清寒的报酬。
佣人们心里高兴,也不敢表现出来,谢过少爷之后,各自去干活了。
“走吧,咱们回家。”
牵着洛然的手,就要往外走。
洛然见旁边还有佣人,也没说什么,直到上了车,才开口道,“咱们还是去医院看看爸吧,阿通说他还没有醒过来。”
贺天翊眸色一暗,黑眸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微微一甩头,把眼眸藏在黑发之后,一言不发的启动了车。
洛然系上安全带,双手紧攥着安全带,有些紧张的看向他。
眼瞳中,男人的侧脸紧紧绷着,倨傲的下巴微扬,唇线紧绷,眼睛被黑发遮住,根本看不清情绪。
可洛然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冰冷十足,带着点点绝望。
是,肯定很绝望,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脑中的事实,突然发现全部是假的,最敬重的父亲才是最先出轨的罪魁祸首,而一直包容的继母,竟然是背叛他亲生母亲的小三闺蜜。
任谁突然知道这一切,都会接受不了。
一路上,他都没有说话,只是洛然看出来,这路线是开往瑞景花园的,看来,他还是不准备原谅贺文柏。
洛然并不准备逼他,等他自己想通比较好,这样的事,谁也无法开导。
就像自己当年知道父亲出轨抛弃自己和妈妈带着小三远走高飞的时候,也花了很多年来接受和释怀。
不过幸好,他们父子感情一向很好,相信冰释前嫌的那天不会太久。
两人回到瑞景花园,刚下了电梯,就看到lynn站在自家门口,倚靠着墙壁,一只腿斜搭在另一只腿上,双手叠加在胸前,目光直直的望着电梯。
见两人回来,站直,刚要迎过去,就看到贺天翊的手包着纱布,脸色沉沉的,洛然的表情也不太好。
看来,贺家发生了不少事。
“你们,怎么了?”
还是开口问了,目光紧紧盯着二人。
贺天翊抬眸看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了些,“我把沈清寒赶出去了。”
Lynn淡淡的勾了唇,“这点惩罚,算是便宜她了,不过总算是为妈妈出了一口气。”
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教训当然不够,比起妈妈当年受的苦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不过,这件事,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爸爸的晕倒,若他对妈妈感情不深,怎么会听见她去世的消息就晕倒了?若他对妈妈感情那么深,又怎么会做出背叛她的事?
还有,这些年,自己冷眼看下来,爸爸对沈清寒并不是多有感情,不然他也不会整天泡在书房。
两人只是看起来和谐,背地里,自己也曾听佣人说过多次,沈清寒总是独守空房,而爸爸一个人睡在书房,多半是翻看妈妈以前的照片。
若说这一切都是演给自己看的,自己不在贺宅住已经五年多了,没必要一直这样下去。
难道,当年的事,爸爸真的有难言之隐?
想到他倒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贺天翊心中一抽,疼得厉害,自从妈妈走后,是他又当爹又当妈把自己养大,贺氏再忙,他也会坚持回家陪自己吃晚饭,父子俩约定好的每月都出去玩,他更是从未失言过。
是,这件事对自己来说太过突然,脑子太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说了什么,一味的只知道发泄。
沈清寒自不用说,这些年来,她没少用手段,不过是因为她是妈妈的闺蜜,因为她是明珠的母亲,所以自己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爸爸,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变过,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许,当年的事,真的有别的苦衷。
洛然和lynn看到他皱眉深思之后,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更看不清他黑眸里的不明情绪。
“你们两个,陪我去一个地方。”
贺天翊突然抬眸,眼眸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
两人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重新上了电梯。
保镖们把沈清寒送到了街中心的一条路上,把车停到路边,推搡着她下了车。
沈清寒穿着高跟鞋,被推的一个踉跄跌在地上,保镖们看都没看她一眼,开着车绝尘而去。
路上往来行人都驻足,奇怪的看着她,这个女人穿的衣服鞋子还有背的包看上去都挺贵的,身材看上去也不错,不过这张脸怎么红肿成这样?
“你们猜她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把她推下车来的那堆保镖,各个看着人高马大的,这女的该不会是欠了高利贷,被毁容了吧?”
“不一定,要真是欠了高利贷,她这身衣服和包可就都保不住了,我猜啊,她是小三,被正妻抓去教训了一顿。”
“对,对,你说得对,应该是小三。”
“啧啧,真是自作自受,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
“就是,做小三没有好下场。”
周围的议论声铺天盖地而来,刺进沈清寒的耳孔里,疼痛不已,扶着地站起身来,捂着脸,仓皇而逃。
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途经一家丝巾店,她一手捂着脸,一手随意抓了一条丝巾,也来不及刷卡,直接付了现金,然后用丝巾把脸围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总要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她记得,附近有一家五星级酒店,环境还不错。
脚下疼得厉害,沈清寒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了十分钟,才走到酒店门口,进去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拉紧了丝巾,又四处望了望,见没人熟人,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走到前台,从书包里取出身份证和卡递了过去,“总统套房,先住10天。”
“好的,女士,请稍等。”前台小姐笑盈盈的双手接过她递来的卡,刷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道,“女士,这张卡已经停了。”
“什么?”沈清寒急急的握住桌面,又从钱包里掏出另一张卡,“试试这张。”
前台小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单手接了过去,一刷,还是不行,把卡往桌子上一放,“这张也停了,不然您现金吧。”
该死的,这个贺天翊动作也太快了,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卡都停了!
沈清寒咬着牙,有些心虚的张口,“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一天?”
“888一天。”前台小姐的态度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钱啊,整的声势挺大的,一张卡都刷不出,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作为五星级酒店的前台,天天接触的人非富即贵,对衣服算是懂行。
看她身上这件羊绒大衣料子倒是不错,只可惜款式老了些,恐怕是三四年前的款了,真正的有钱人最在乎的就是流行,才不会穿去年的款,这个女人啊,一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沈清寒闻言,暗暗打开钱包看了一眼,八百八十八一晚啊……自己钱包里这一小沓现金,撑死也只有四五千块,只够在这里住个五六天的……
该死的,早知道刚刚就不买这个丝巾了,一条一千块,心疼死。
“呵呵,算了,我想起来了,我有对面街那家酒店的会员卡,我去那家住了,不好意思。”
这种时候,总不能说自己钱不够吧,太丢人了,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丢过人。
前台小姐没吱声,只是送了她一记大白眼。
等她一转身,嘲笑声就迫不及待的飘了过来。
“呵~没钱住什么五星级饭店啊,往里走三四个路口,有快捷酒店,一百多一晚,都不知道她住的起吗?”
“你啊,也别着急,看她那样子,自己也不知道卡被停了,不用问,肯定是小三,被老板甩了,或是让正妻发现了。”
“可不,你看她那张脸,以为蒙着个丝巾别人就看不见了吗?准是被正妻泼的,该,这年头怎么都爱当小三啊,不要脸。”
沈清寒紧张的四处看看,仿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嘲讽、不屑而反感。
手紧紧的抓着丝巾,把脸又遮得严实了一些,沈清寒低着头,不顾脚下的疼痛,拼命的往外走,直至走出酒店,又小跑了几步,才停了下来,扶着墙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泪就这样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呵,自己是沈家千金,是贺太太,没想到,居然有今天。
没关系,还有贺文柏,等联系到他,他一定会帮自己的,哪怕不能立刻接自己回贺宅,起码也会给自己一些钱,他绝对不会像贺天翊这样狠心对自己。
扶着墙,沈清寒一步一步走得很艰难,脚下痛,脸上痛,心里更痛。
把包跨在手腕上,双手紧紧的抓着衣领,风肆意的往领口里灌,平时自己都是坐车外出,从来不会在街上走来走去,所以只需要穿这么薄就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目光投向街上往来行人,她们都穿着羽绒服,哎,自己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穿过那样的衣服……
走了二十多分钟,沈清寒终于看到了前台小姐口中的快捷酒店。
只看了一眼,眸中射出嫌弃的光,这都是什么破地方啊……
可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没脸回沈家去,明月又刚刚生下孩子,更不能找她了,还是自己先凑合一段时间,等脸好了再做打算。
沈清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推开了快捷酒店的门,去往前台,要了一间大床房,188一天,先住上5天,看看情况再说。
拿着前台给的钥匙,上了电梯,找到了房间,刷了房卡,沈清寒推开门,一进去,就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这什么房间啊,潮兮兮的,空气中漂浮着腐湿的味道。
前面进了门,坐在床边,拨通了内线。
“喂,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是220的客人,这屋里太潮湿了,帮我换一件干燥些的吧。”
前台翻了个大白眼,语气有些不耐,“我们这所有房间都一样,您要想住干燥的房间,主路上有个五星级酒店,您可以去那看看。”
一句话就堵得沈清寒说不出话来了,悻悻的收了声,又道,“那……你们这有什么吃的吗?我想点份套餐。”
“抱歉,我们酒店不提供饮食,您可以点外卖,或者房间里有泡面,有热水壶,泡面8块钱一碗,退房的时候单收费。不然酒店这条路上有超市,您可以去看看。”
“唔……好吧,谢谢。”
沈清寒挂上电话,静静的坐在床边,摘掉头上的丝巾,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连饭都没有的吃,只能吃泡面。
外卖,从来没点过,脚疼脸也疼,好不容易进了房间,自然是不愿意再下去了。
沈清寒脱去大衣,换上拖鞋,准备先洗个热水澡解解乏。
换洗的衣服一律没有,算了,反正只有自己一个人住,把衣服洗了,披着浴巾就好。
脱好衣服,进了浴室,虽然开着热风,沈清寒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个浴室好脏啊……看着就恶心,浴室也小小的,就是个三角的玻璃房,转身就困难。
嫌弃的走了进去,打开淋雨,一股凉水喷了下来,淋在她身上,浑身上下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沈清寒立刻关了淋浴,咒骂了几句。
该死的,贺家的淋雨从来一开,放出的就是温水,这是什么破淋浴头啊,冻死人了!
哆哆嗦嗦的把淋浴头取了下来,对准脚底下,调好温度,才小心翼翼的往身上喷了过去。
身上终于暖和了起来,可她的脸还是冷冷的,该死的,当年的事只有自己、贺文柏、陆梓琳和颜育良知道。
陆梓琳已经死了,贺文柏不可能把这事告诉贺天翊,那么,就只剩下颜育良了。
可是不可能啊,之前贺天翊把颜氏整的那么惨,自己又曾经帮他得到了陆梓琳,虽然只有一夜之欢,那也是得偿所愿了,他没有理由出卖自己啊……
难道是陆梓琳把这事告诉了lynn?但他来t市已经很久了,怎么才把这事告诉贺天翊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洛然、lynn跟着贺天翊一起来到一个小区,这里的楼都不高,全是小高层,地点也不在市中心,稍微有一点偏,环境安静了许多,但买东西还是很方便。
不知道他带自己去哪,两人暗暗的对视了一眼,跟着他下了车,进了其中一栋楼房。
三人来到了3楼,贺天翊按下了302的门铃,很快,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四十岁的样子,一看见贺天翊,就开心的冲着门里喊道,“楚妈妈,少爷来看您了。”
“是吗?!快!让他进来。”
屋里传来一声苍老些的女声,带着无限的喜悦。
贺天翊大步走了进去,直直走向楚妈的轮椅,蹲了下去,握住她的手,“楚妈,我来看您了。”
楚妈笑得眼睛都没了,另一只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好好,小少爷,我啊,可想你了。”
看着她这副慈爱的样子,贺天翊唏嘘不已,可自己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于是径直开口道,“楚妈,您可记得,我爸和沈清寒出轨那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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