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父正在给中风的老婆擦身,手中的毛巾用力拧干,然后拉起易母的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了,他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接,等到把易母的双手擦拭干净。听到电话铃声还在响,他把手中毛巾甩进盆中,气冲冲把电话接了起来,开口怒吼道:“说了多少次了!我已经跟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宮娇坐在警局,看着手中的电话,面色暗淡了许多,鼻子一酸,听易博父亲这语气,难怪易博连抗争一下都没有。被公司冤枉了,云家咄咄逼人,家人还是这个模样,易博选择轻生的理由她想她大概理解了。
定定的看着手中的笔,耳边听着易父苛责的语气,她心中堵得慌,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听到易父终于说完准备挂电话,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冷漠道:“我不是易博,我叫宮娇,是A市分局的一名警察.....”
宮娇的话还没有说,电话那端的易父已经开骂了,“是不是易博那个畜生干了什么事情?!我们家已经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有事情你直接找他,不要找我们,找了也没有用!”
宮娇握着电话的手骤然收紧,她心中替易博痛,难受地感觉把她包围,胸口闷闷的疼。吸了吸鼻子,她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度,冷漠且尖锐,“易强注意你的态度!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可以撒泼的地方。给你打电话,只是要通知你来领取易博的尸首,地址是在......”
把地址说了,宮娇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直接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刚刚路过宮娇办公室门口的一个警察关切看着她道:“宮娇你怎么了?”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居然发了那么大的火。
“没事。”宮娇强笑了一下,然后低头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等到门口的警察走了,她手中拿着纸巾去了洗手间。把洗手间的门紧紧关上,情绪瞬间崩溃,眼泪绝提而下,紧咬着嘴唇哽咽。
“易博...易博...”嘴里喃喃喊着易博的名字,泣不成声。
良久,宮娇打开洗手间的们摇摇晃晃走到洗手池,打开龙龙头,双手捧着冷凉的水敷在脸上。抬头看着面前镜子中的女人,红红的双眼,通红的鼻头,她咧嘴强笑了一下,真难看。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置,她给黄洋打了一个电话,“头,我有点不舒服,可以请半天的假吗?”
黄洋听着她嘶哑的声音,以为她感冒了,应允了:“行,不舒服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谢谢头。”宮娇挂了电话,收拾东西直接离开了警察局。
易强就着握电话的姿势站立了许久,床上躺着的易母嘴里发出‘喔..喔...喔’的声音,浑浊的眼神疑惑的看着易强。
“没事。”易强勉强笑了一下,然后把手机揣进了裤兜,蹲下身子端起了床边放着的盆子,对着易母道:“我去换换水。”
端着水盆快步走出病房,易强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连人带盆摔到在地。水盆中的水晃荡了一下,撒得他身上到处都是。背对着易母的他眼眶迅速泛红,端着水盆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走到走廊上,易强把手中的水盆放下,双手微微颤抖,哆哆嗦嗦的从上衣兜里面掏出一包劣质的烟,六块钱一包的1956。颤抖的手几次烟都没有抽出来,他使劲拍打了一下手,良久才顺利抽了一直烟。
点上没多久,就别一旁路过的护士呵止了,“大爷你怎么能在医院抽烟呢?医院走廊抽烟绝对不允许。”
“对..对不起。”易强用手指直接把烟掐灭,紧紧攥着烟,然后抬起水盆走掉了。
易强来到打水的地方,把手机拿了出来,颤抖着手按键好几次,才按正确易玲的号码。
“爸?有事吗?”易玲正在家中复习学习资料,一边说话,一边看着一道习题详解。
“玲啊,你大哥出事了。”易强声音哽咽着。
易玲快速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爸你怎么了?大哥怎么会出事,前天大哥才给我发了短信呢。”
“刚刚警察局来电话了,让我们去领你大哥的尸体。”易强蹲在墙边,眼中含泪。
易玲手中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捂着胸口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玲子....玲子你怎么了?!”易强喊了好几声,见女儿没有回答,他慌乱地拨通了儿子的电话,幸好儿子也在家中。出了房间看到倒在地上的易玲,连忙从她胸口掏出速效救心丸,给她服了几粒。
转醒的易玲看着二哥幽幽道:“大哥去了。”
“去了就去了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易庆没好气的看着她,“你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还那么激动干什么。”
易玲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呢喃道:“警察局打电话让爸去领大哥的尸体。”
易庆手中拿着的速效救心从手心滑落,滚落在了地面上,他勉强地笑了笑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玲子你换一个。”
突然地面上爬了起来,易玲失控的看着他怒吼道:“大哥死了!死了!警察局让去领尸体!”胸膛急速的起伏着,吼完之后易玲跌坐地面上,眼泪唰唰流下。
易强挂了电话,拜托同病房的帮忙照看着老婆,他快速赶回了家里。
一家三口抱着一起痛哭流涕。
“庆儿,玲子,这件事情一定要瞒着你们母亲,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了。”因为特意交代了,不能让易母受刺激,不然中风会越来越严重。
“嗯。”含着眼泪两兄妹点了点头。
易强苍老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泪,瞬间又苍老了几岁,“庆儿你去警察局把你哥哥带回来,你妈那里我和玲子给瞒着。”
“我现在就去。”易庆什么也没有收拾,站起身就想向门外走去,别易强叫住了,“这张卡你拿着,是你哥给的,密码是我的生日。”
接过卡易庆眼眶又红了,抹着眼泪就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