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他是真的很爱你
a市火车站.熙熙攘攘.
苏涵拖着旅行箱.独自在人群中穿梭着.身边擦肩而过的人在说笑着什么.与她那么地无关.硁…硁…此时徘徊在耳畔的.只有旅行箱轮子发出的间隔一致的细响.
苏涵感觉心好累.自己沉甸甸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是沉重而痛苦的.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沒有退路.沒有后悔的余地.
她将箱子放在地上.用手放在眉间.抬头望了望.天空还是那样灰白.就好像知道她今天准备离开.
她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拖起箱子前进了.一定又是她的自作多情.上帝那么忙.哪有时间眷顾她.还会用一个唯美的阴天來送她离开.
检票窗口.排队的人很多.苏涵就这样随着人群缓缓向前挪动着.
她是真的要离开了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现在.她就要这么残酷地重返现实了.
可是.她好像还沒有醒.只是拖着躯壳移动着.灵魂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梦的余温.明明还缭绕在她的心头.那份甜蜜的滋味.怎能说忘就忘……
“小姐.请出示您的车票.”
听到检票员的话.苏涵这才回过神來：“哦…好.”
检票口到站台的通廊很长.空荡荡的.只有旅行箱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扶手梯缓缓向下行驶着.苏涵站在上面.心情也在一点一点地沉淀.放眼望去.空旷的火车站台一望无边.狭长的铁轨.不知会把梦带向何方.
苏涵刚刚走下扶手梯.看到站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会是他.
吴冰当然知道苏涵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意外.于是.他主动向她走近了几步.在她面前驻了足：“亲爱的.你來了.”
他已经在站台等她很久了.他就知道她会走这一步的梦想破灭.于是选择逃避.
苏涵微微低着头.沒有正视他的目光：“你怎么來了…”
吴冰也不想和她绕弯子了.他交叉着双臂.很不客气地说道：“你傻了.在做什么傻事呢.玩人间蒸发.”
果然是一句犀利的讽刺.听过后.苏涵的心头都猛地震了一下.
她不否认.她现在的确是在玩人间蒸发.留下字条.不辞而别.想要独自远行……
可是如果她不走.她还能怎样.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后患无穷.对于他.对于她.都沒有任何好处.甜蜜和幸福都是短暂的.痛苦与遗憾才会成为永恒.为了避免悲剧继续上演.她无可奈何地只好选择了这条路.
“我不能再留下來了…”苏涵的目光变得黯淡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旅行箱的把手.心里.更是说不出地难过.
吴冰像是对苏涵的智商和情商彻底无语了.他无奈地撇过头去.又开口说道：“你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想过叶俊轩会着急成什么样吗.”
苏涵机械点了一下头：“想过.”
她不止是想过.而且亲眼见到了.刚才在酒店门口.她看到叶俊轩疯狂寻找自己的样子……她的心好痛.甚至差一点就动摇了.
可是.她不断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既然离别.痛是一定的.但长痛不如短痛.如果她现在狠不下心.今后一定会面对更大的痛苦.她要逼着自己离开.然后.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慢慢淡忘这段感情……
吴冰苍白地摇了摇头：“你真是太傻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苏涵很固执地转过头去.她心已决.谁也改变不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不能再耽误他…”
她如果不离开.一定会成为他的累赘.甚至是他人生旅途中的障碍.她不傻.她知道他们的相爱是沒有结果的.既然如此.早点做个了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她有自知之明.并沒有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白日梦.
“耽误.什么叫耽误.”吴冰继续置疑道.“你现在这么偏执地走了.你确定他一定过得比之前好吗.”
吴冰打赌.苏涵如果真的这样离开a市了.叶俊轩一定会疯掉.又变成从前一蹶不振的样子.然后.继续过他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苏涵是真的傻.她嘴上说着不想成为第二个梁若晴.可实际上.她现在就在重复梁若晴当年做过的事.
苏涵沉了口气.很平静地回答：“我不确定……但是如果我不走.会给他带來更大的麻烦.”
她确实很担心叶俊轩会因此陷入低谷.可是.她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她真的很累了.想逃到一个沒人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认为你比不过梁若晴.”吴冰一针见血地问道.
苏涵隐隐抽泣了一下.用黯淡的口吻说：“我从來沒想和任何人比.是我和他的缘分不够吧.”
苏涵认为自己的确比不过梁若晴.不过相比之下.她更嫉妒他们的缘分.他们是多么地般配啊.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看到轩和梁若晴站在一起.苏涵甚至沒有一点存在感.
梁若晴是公主.是女神.她身上汇聚了女性所有的优点.根本无可挑剔沒有任何一个男人有理由拒绝如此完美的女人.苏涵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梁若晴的确比自己更适合他.
现在.苏涵这段插曲终于要曲终人散了.
她愿意祝福他们……
“好.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吴冰沒有继续尖锐下去了.话題一转.他继续说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也许…会变成一生的遗憾.”
苏涵微微愣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來.
吴冰站在她的面前.进站的列车掠起一阵风.吹得他的白色衬衫微微拂动.他表情并不轻松.甚至很沉着.可是.他的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涵从沒听吴冰说出这样感伤的话.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陌生.
吴冰忽然笑了.他将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很随意地望着站台上方的天花板.嘴角的笑意.让人有些难以琢磨.
“你知道么.过去.我认识一个女孩.”吴冰继续说着.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就像像湖水一般平静.“她出现在我人生中最黯淡、最无助的时候.她会每天对我微笑.就像天使一样可爱……”
吴冰好像在回忆过去的往事.听他的描述.那应该是很久之前的记忆了吧.苏涵沒有多问什么.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我很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吴冰的语气很缓.强调了很多遍.这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了.好像想起了甜蜜的回忆.“喜欢她的笑.喜欢她的天真.喜欢她说的每句话.每个动作……”
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安静了许多.
苏涵站在一旁.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明白.吴冰为什么会忽然提起他的感情经历.…
“我从來沒有告诉过她我的心意.想.只要能一直陪着她就好.”说到这.吴冰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伤感.“可是有一天.她忽然离开了.沒有任何留言、道别.就是忽然不见了.”
故事忽然转入了悲伤的氛围.苏涵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管怎样.吴冰应该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吧…不然.他也不会说出这样感慨良多的肺腑之言.
“那时候.我几近崩溃.到处找她.杳无音信.”吴冰的眉头渐渐紧蹙.他身上特有的混血气质.让这个表情更显忧郁.“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她回來.想听她亲口告诉我那个答案……可是.一等就是十四年.”
十四年……这真是一场无比漫长的等待.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來说.十四年意味着什么.几乎是生命所经历的全部.
吴冰口中的故事.不知是一段难忘的回忆.还是一场悲痛的浩劫.
这时候.吴冰露出了苍白的微笑.他终于转过头來看着苏涵：“我是想告诉你.一样东西等待了太久.就算最后到手了也变了样.”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等待.因为.他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他已经被等待消磨得不成样子了.十四年后再次看到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有等待都是徒劳的.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所以.你希望叶俊轩也经历这些吗.”吴冰的语气无比平静.他似乎已经自愈了.完全沒有被自己刚才的回忆所打动.“你忍心看着他为了你.浑浑噩噩.生不如死.继续过醉生梦死的日子.”
苏涵眼中的泪已经溢出了眼眶.是的.她不忍心.她根本不敢去想这些事情.如果叶俊轩真的又变成从前的样子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因为自己一蹶不振怎么办……
“他是真的很爱你.”一句话.蕴意无穷.
苏涵低声抽泣了一下.平静了一会才恢复情绪：“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吴冰的眼眸中浮上了几许温柔.从始至终.他都在对她淡淡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