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危急关头,六人终于爆发出了真正的实力,属于军人征战沙场的杀气激荡开来。
萧九歌目光微凝,想起一件事情,当年在萧王峰上,许多弟子都有一种浓郁化不开的煞气,当年他想不透,不明白那煞气从何而来。
但现在,当他感受到六人杀伐之气时。
他懂了,萧王峰上,萧王峰上那些弟子身上竟然有着与这些军人一样征战沙场的独特气势。
一个谜团浮上心头,那些萧王峰弟子身上属于军人的特质又从何而来?
面对六人的杀意,魅心三人便如温室中成长起来的花朵,被突然扔进了凛冽的寒风中,不知所措。
他们方寸已乱。
他们唯一的想法是活着。
他们能想到活着的方法,就是闭上眼睛,全力向前出手。
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方法。
面对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意,心乱了,战斗技巧也忘记了。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简简单单,出于本能,双臂汇聚元力,挡住自己的胸前,向前横击。
五人中有人欣喜,因为他们只要伸手就可以成功,可以成功将魅心控制在手。
那个中年男子脸如寒铁,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很清楚,他们最大的威胁来自身后那个少年,那个看似顽劣,眼中却透露着浓浓无情的少年。
那个叫萧九歌的少年,那个还未出手的少年。
他知道,当年那个让六国喘不过气来的大唐武侯,叫萧长天。
他也知道,每一代,当萧家人行走于天下时,注定会成为一个时代的焦点,让天下英才黯淡无光。
这个人也是萧姓,而且以“九歌”为名!
中年男子忽然笑了,只是,那是惨笑。
因为他听到了一句话。
“你们是真正的军人,可惜,国家不同,立场不同,我虽不忍出手,可终究还是要出手,你们虽没有死在战场之上,但请相信我,死在我的手里,决不会污了你们的姓名!”
萧九歌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背负双手,轻轻叹气。
这是中年男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旋即,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传来剧烈的痛,那种痛让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军人差一点大叫出来。
他明白那是神识攻击,令人谈之色变的最为恐怖而诡异的杀生大术。
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其他五个人面色惨白,但是牙关咬紧,青筋暴露。
神识攻击,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他们忍得好辛苦,但是属于军人的荣耀,属于军人的尊严,让他们忍着,忍着,直到死亡,也不会喊出来。
那是来自军人的执念。
中年男子好想哭,他第一次想哭,他经历着,他明白那种痛,他知道他的兄弟,他的袍泽究竟忍得有多辛苦。
“对不起!”
萧九歌轻轻一叹,他经历过神识之战,自然知道神识遭到攻击的那种痛苦,他敬佩这些军人,虽然他们是敌人。
他忽然有一丝不忍。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那一丝不忍,早已远去,留下的只有冷漠。
六人的眼睛中,有六只手臂急剧放大。
那是魅心、火如烈、雪言辰不知所措中的全力反击。
中年汉子笑了,他笑中带泪。
不是他受不了那种疼痛,只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兄弟,他的袍泽,再也不用忍受那种痛苦了。
“嘭!”
“嘭!”
“嘭!”
………
………
六人纷纷向后倒飞而去,心脉俱裂,与这个世界说了再见。
打斗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结束,但是围观的人也不多,醉生楼自己也不会管,因为这种事情到处都在发生,无论怎样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魅心、火如烈、雪言辰呆呆地看着眼前倒下的六人,他们不敢相信是自己慌忙的反击,竟会有这种结局。
下一刻,他们看到眼前的那个冷漠少年。
他们明白,是萧九歌出手了,否则,他们不会活着。
萧九歌道:“是你们三个人杀的。”
魅心三人心下奇怪,这一场突然间发生的争斗,不知因何而起,又匆匆结束。
徐子恒从窗子飞了出去,从正门走了进来,看着大厅中倒地的六具尸体,偷偷地出了一口长气。
萧九歌面无表情深深吸一口气,向着门外走去,那一身黑衫显得格外的黑,格外的沉重。
两人交错而过时,徐子恒回头问道:“你想要去哪里?”
萧九歌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忽然回头,歇斯底里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小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需要向你交代吗?”
“终究还是不忍心,对吗?”
徐子恒却忽然笑了,说道:“你终究是姓萧,你终究还是武侯的后人!”
他的意思很简单,若是武侯,一定会不忍心,因为无论如何,那是值得尊重的军人。
在萧九歌眼中,萧长天是一个慈父。
可是现在他心想,父亲,你在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为什么我想象不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尊你爱你?甚至是你的敌国敌人都会崇拜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在萧九歌的记忆里,萧长天是那个拿着糖酥逗弄他的慈父,是那一道雪地里留下的落寞背影。
可在大唐,在六国中,萧长天是一个完美的人,一个几乎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人。
他或许根本就不应该是人。
因为他的人格,他那绝世风华。
这世间,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
“我感受得到,他们是值得尊重的军人,让他们有尊严的离开吧!”
萧九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忍心,只此一次,毕竟是他们偷偷潜入了我大唐的国土,无论什么原因,都该死。”
徐子恒怔了怔,说道:“为何,你不能像武侯一样,怜悯天下众生?”
萧九歌沉声道:“我是我,我父亲是我父亲,他在,七国无纷争,可他现在不在,既然没人可以像他一样让七国和平相处,那就让天下尽归大唐,天下一统,便没了这些纷争。”
徐子恒皱眉道:“你又凭什么让别国归于大唐?”
“你的无知,我只想听最后一遍!”
萧九歌眼睛中涌起无尽杀机,一字一顿,说道:“你给我记住,这天下自古就是大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