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着实被这盘录像带给吓得不轻,吐血不过是急火攻心而已,这晕倒的事情就闹得有点儿大,幸好当时不是在办公室里面,倒下来的时候,额头砸在桌子的一角,把密度板制成的写字台给砸的凹下去一块儿,头破血流。
也幸亏他的卧室的门是反锁着的,也幸亏是一般人都不大来他的家里,也幸亏是他家里人都不在,也幸亏是他除了年纪大一点儿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毛病,总而言之,晕倒十几分钟之后,薛教授就清醒过来了。
不过当他看到还没有播完的录像带上的内容之后,就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
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那是不用多说了。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了,那屏幕里面的房间,那灯、那人、那床、那猫女面具、那暧昧的氛围,一切都是他妈的那么熟悉,宛如就在昨天一样啊!
这是现在,当初让他自己感到引以为傲的事情,居然成了人家威胁他的把柄,这让他不能不着急上火,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应对这一突发事件。
但是冷静下来之后,薛教授也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奇怪。
当初是几年前就有过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己是在酒店中办这事儿的,虽然录像带里面也有最近的一些内容,可是前后的跨度比较大,陈明洛一个年轻的新生,怎么可能搞到这种东西?
从屏幕中的拍摄角度来看,摄像镜头应该是隐藏式的固定式的,这恐怕跟酒店方面有关系,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然而现在他最担心的,并不是陈明洛的背后是否存在一个势力极大的团体在支持他,而是担心陈明洛直接就把这东西给散播出去,直接让他身败名裂,在阳朔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可以想象,如果这事儿传播出去的话,怕是连家里面自己也回不去了,而学校方面,也肯定会同自己义无反顾地划清界限,不再愿意扯上任何关系。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在国内学术界中都会引发轩然大波,导致不可控制不可预测的严重后果。
虽然说国内的学术界里面本来就存在大量的害群之马,像薛定谔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是这一切都是以潜规则而存在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事情把这件事给捅了出去,立刻就会引发不可预测的连锁反应,到时候那些因为自己而倒霉的同行儿们,还不得把自己给恨死啊?!
薛定谔越想越怕,此时他的额头上的血已经自己止住了,只是流了一头一脸,样子有点儿凄惨而已,他想了一下,既然陈明洛没有直接把东西捅出去,而是给了自己,那他的意思就是说这事儿是可以商量的。
但是他究竟想要什么呢,他什么也没有说。
薛定谔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自己最近放出话去要封杀陈明洛,人家立刻就有了这样的反击,这说明陈明洛的后台背景很厉害,绝对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他妈的,我怎么会脑袋发热去招惹一个新生?而且是一个桑书记重点关注的新生?!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薛定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这事儿应该还是可以补救一二的,关键是要取得陈明洛的谅解才行。
薛定谔这么想着,就把录像带给收了起来,藏好,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打算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老薛,你这是怎么了?”邻居看到了薛定谔头上的伤处,顿时大吃一惊道。
薛定谔向来都是很注重仪表的,一向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所以风范很佳,再加上他的学术水分虽然很多,但是口才其实很不错,院系里面搞活动,经常都喜欢把他推出来做代言人,因此他在这方面的影响比较大,像现在这样满头是血地出门儿,情形却是极为罕见。
“不小心摔倒了,没什么大事儿。”薛定谔苦笑道。
他去了一趟儿楼下的诊所,找护士清洗了一下脑袋,好在情况并不严重,也不需要缝针什么的,就给他在额头上弄了点儿药,然后贴了块儿胶布固定好,打了一针破伤风,又开了些口服的药物。
薛定谔最担心的不是别人,也不是头上的问题,而是要尽快取得陈明洛的谅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要公开消除自己对陈明洛以前造成的那些不利影响,把局面扭转过来,尤其是要跟那些老师们沟通一下,让他们不要再针对陈明洛搞事儿。
说起来,薛定谔这一次算是丢人丢到家了,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偏偏要自己再咽回去,没有点儿气量还不得郁闷至死?
不过薛定谔也清楚,如果不能在考试之前搞定这件事情,那问题就大条了。
因此在下午系里面开例会的时候,院长谈到期末考试的事情时,书记就说了现在有些学生纪律散漫,很不像话,应该好好地抓一抓,而且考试中的作弊现象也需要重视起来,要加派得力人手,解决这些问题,把院系里面的学风给扭转过来。
书记说完之后,就轮到薛定谔发言,因为他不但是系里面的老资格教授,而且还是学生工作委员会的主要领导,在这方面的发言权很重。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在之前就曾经沟通过,薛定谔特别提出过陈明洛的问题,表示要严厉地控制他,一定要杀一儆百。
“我觉得,书记的意见是很明确的,我们需要扭转学风,把流传在院系中的不正之风迅速清除出去。”薛定谔义正词严地表态道,正当大家都认为他会很自然地把问题引到陈明洛的身上的时候,就见他口风一转道,“不过,我觉得对于学生问题,还是要以宽容和引导为主,严厉的惩戒虽然见效较快,却同我们历来培养人才的宗旨不符。”
他这话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顿时都惊愕了,就连正在端着茶杯喝水的书记也吃了一惊,有些诧异地看着薛定谔,不明白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提出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意见?
院长也觉得有些奇怪,前一阵子,明明听到有人说薛定谔同一个新生陈明洛起冲突的事情的,还听说他放出话来要让陈明洛好看,怎么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培养一个大学生不容易啊!”薛定谔的神色显得有些沉痛,轻轻地敲了敲桌子,一边儿表示自己的情绪激动,同时又不能做得太过,毕竟书记和院长都在,自己还不是老大,否则他就是重重地拍桌子了。
薛定谔先是大讲了一通儿如今一个家庭要培养出一个大学生来,需要花费多少精力时间和金钱,然后又提到一个顺利完成学业的大学生可以为社会带来多少贡献,然后又提到了这一次三讲教育的主旨,自己这些老党员们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来努力提高自己的修养。
“以前我的工作方式存在很多问题——”薛定谔侃侃而谈道,“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具体工作方法上面就有些欠缺,处理一些具体的事务上,有的时候会简单粗暴,如今想起来,深感惭愧哪!”
大家都用像是看到了妖怪一样的眼神儿看着薛定谔,心里面就纷纷嘀咕,这老头儿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难道说还真有良心发现这种可笑的事情出现?真是太怪异了,太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大一有个新生叫陈明洛的——”薛定谔直接就把这个问题给点出来了。
大家的耳朵顿时都竖了起来,包括书记和院长都不例外,毕竟大伙儿都知道他们的恩怨。
“我觉得我对他是有点儿误会了,其实这个同学还是非常优秀的!”薛定谔的脸上一点儿古怪都没有,完全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姿态,“我承认,当初我对他是感到非常不满的,可是随着我对这个同学的深度了解,就发现事情跟我看到的有些不同啊!这个同学,不但成绩优异,人品也好,做过很多好事却不愿意招摇,不像是有些人为了给自己增加印象分,还雇人跑到系里面来给自己送锦旗,人品高下,一见可知!”
送锦旗这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不过是在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了,就是有个学生为了得到入党机会,特意炮制了这件事情,后来被发现了,揭露出来,入党也没有成功,反而背了一个处分回去了。
“我有点儿惭愧啊!”薛定谔痛心疾首地说道,“关键还是我放松了对自身的修养,没有很好地理解总书记三讲教育的精要内涵,差点儿就做出糊涂事来!所以我觉定要做一些弥补,在近日内专心辅导陈明洛同学,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践行三讲教育学习!”
这么快,风向就又变了?!以前被薛定谔联系过的几个老师顿时目瞪口呆,愣在当场,很明显,薛定谔不但不打算为难陈明洛,还变成了要力挺他了!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之后,院长才发言道,“很好,薛教授的发言令人深省,果然是我们院系里的老教授,老党员,高风亮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