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我现在正要用着你,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你既然那么喜欢见义勇为,那肯定也会义不容辞地帮警方破案。”
练金阳谦逊地笑了笑:“韩警官,我没学过刑侦,根本不在行,能帮你什么忙呢?”
韩早的语气突然变得阴郁起来:“海景路一个储蓄所,有个富翁从银行取出五十万,刚出门就被人抢跑了。”
“就这样?”练金阳不解地问,“我的意思是说,这案件有什么特别吗?”
“当时是下午四点整,距现在不到一个钟头,天阴下雨,所以人比较少,目击者只有两三个,可他们提供的线索都很一致,就是……那人抢了钱,将富翁的脖子咬破,吸出足以致命的血量,而且没坐任何交通工具,也没有人开车接应,而是……像会轻功一样跳了几下,就蹿上了几十米高的房顶,然后踩着房顶跑远了……”
“你是说……‘跳蚤’?”练金阳凝然问。
“恐怕就是他。”
“你要我怎么做?”
“你也知道,他没有攻击的能力,就是依仗跑得快。这座城市太大,我一个人能感应的范围实在有限,我打算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精确捕捉它的位置。”
练金阳不禁诧异:“你和他们都联系过了?”
“是的。”韩早不疾不徐地说,“我已经申请了通缉令,并且在各大要道上设立路障,‘跳蚤’肯定还没出市区。你现在就出来,你、我、焕英,国庆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先乘车抵达老城区东安的四个角落,然后再地毯式向内平移搜索。如果和他照面,说不定会有激烈的搏斗,他要是在大街上跳来跳去,会让很多人看到,所以夜晚是最佳时机,我们争取在日出之前,将他缉拿归案。”
月光皎洁,夜色靡丽,繁华的市中心商业街依旧灯火辉煌,明日大厦上巨大的宽频电视上播着著名科学家程科杞人忧天的宣言:“地球的温度每年都在不停上升,大气成分中二氧化碳的增加是造成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出租车司机好容易才叫醒了练金阳,练金阳揉了揉鼻子,从身上摸出一张票子递给司机,睡眼惺忪地说:“师傅,从这里慢慢往回开……”
“你有毛病……”司机极其不满地嘟哝道,反正有钱不能不赚,他便依照练金阳的吩咐缓缓地移动着车身。蓦地练金阳感到一阵剧烈的不适,如同有人用冰块制成的利刃在割裂自己的神经,搅拌自己的脑浆……他双手捂住头部,一个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浮现,像劣质的录像带般发出刺耳的杂音。练金阳努力地凝神静志,终于看清了,一条黑影闪点般在公路的车顶、房顶甚至交通灯上疾速跳跃,速度之快,在它移动之际竟然留下无数来不及消失的残象。
练金阳仔细观察了那条大街的特征后,忙将这个发现传递给分布于城市另外三端的同伴,随即对司机喊道:“快!去兰昌街!”
司机见他忽然这么精神抖擞,有些吃惊,加大油门开了出去。灯红酒绿的不夜城比白天嘈杂熙攘的程度未遑多让,可练金阳紧紧地捕捉“跳蚤”的影像,将其他的吵闹声全部过滤掉。马上就要到兰昌街了,练金阳的脑海里又传来了韩早的声音:“‘跳蚤’改变方向,朝你那边去了,你要拦截他!”
练金阳把脸靠向车窗,眼珠子骨碌碌转动起来,将窗外270度角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在他之前的一大串汽车呈直线排列,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他迅速地判断出,前方一定因为某种原因发生了车祸或者其他什么阻断交通的事故,这多半是“跳蚤”引起的,而他则沿着这条汽车铺成的大道兔起鹘落。
他要做的只是等待。在几十米外的地方隐隐传来薄钢板制的车顶被剧烈踩踏的声响,并且有规律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练金阳定了定神,双拳攥紧,等待着那双脚踏到头顶上。待那两双火箭般的脚距离自己只剩下三辆车之远时,陡然间改变了方向,练金阳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气息压抑得不够,被他觉察到还有同类正在附近,要是还不追赶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司机被严重的堵车搞得心烦,正打算骂一句粗话,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脑勺冷风飒飒。他没敢回头,只好偷偷地将身子下滑,窥视反光镜,刚滑到一半,他就忍不住悲怆地仰天怒吼道:“我的车盖————!!”
声音从裸露的“敞篷”内传向各个角落,而练金阳已经举着车盖跃到了半空。前面的黑影冷不防吓了一跳,右手向后一扬,练金阳在炫目的灯光下瞥到了枪身散发出的恶寒之气,想也不想,便把车盖迅捷无伦地翻转过来,子弹已经呼啸而至,将车盖震得砰砰作响。练金阳呼拉一声把车盖向那人击去,那人轻松一跃便闪开了,而练金阳也跟着车盖到了眼前,一拳撞入那人的腹部,那人惨叫一声,在空中翻了几翻,重重砸向了斑马线上正要过马路的人群。
随着人群混乱地四下散开,那人又明显地出现在练金阳的视野里,不过这一次,他手中多了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白领女性,年龄比练金阳大上一两岁,秀发凌乱,面色惶恐,似乎在哪里见过。正在这时,韩早的警车也来到了现场,韩早提着长枪下了车,身后除了特警人员,还有一个粗壮结实的男子,练金阳认得他,这人是柴焕英,他们从小玩到大,有十多年的深厚友谊。
“别过来!不然我把她的血喝光!”“跳蚤”见到对方压倒性的优势,有些绝望地走出阴影,在灯火通明的夜色下现出了那熟悉的苍白脸孔,以及那张用来吸血的狭长口器,他颤栗着笑道:“都来齐了吧?国庆呢?”
练金阳淡淡地说:“国庆会来的。小川,今天就是咱们五个的聚会。”
小川冷笑着:“是么?你还记得咱们五个是一起的?真是这样吗?你们四个真把我当成朋友吗?你们就跟虫子一样冷酷,谁对你们的生存有利,你们就趋向谁!”
“我要是不念旧情,刚才那一拳你就死了。”
“我来和他说,”韩早按捺不住,挡在练金阳前面,朗声喊,“步小川!你总是这样!你就会挑别人的毛病,从来没有自我检讨的时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有多好!可金阳、国庆、焕英都能严于自律,培养正确的世界观,现在都有了不错的工作,你为什么就不能安下心来找份正当职业,踏踏实实地干活,靠劳动养活自己?今天既然你开了头,那索性咱把话说开了。你小时候就不听话不老实,爱偷偷摸摸,说谎不脸红,我们几个劝了你多少次?你有认真听过,下决心改过一次吗?你简直不可救药,从小偷小摸发展到刑事犯罪!最严重的是,十年前我们发过毒誓,绝不能用‘能力’来牟利!你却根本没有遵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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