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 只能用“人越走越少”来总结,刚开始的时候是庞统的兵。
从重庆府出来就一直坐船,等上岸了, 那些兵士也就都走了, 按照庞煜的说法是, 他哥把这些人都直接安排去了前线, 这些人, 就是以后的新飞云七十二骑。
接着白玉堂也走了,等到进了东京,庞煜和庞统自然是回太师府, 而白泽怎么都不肯进开封府的大门,于是也只能就近先找了个客栈。
临走的时候, 白泽痞子气十足的说了一句, “爷现在是有钱人, 当然住豪华‘宾馆’,谁没事去官府住着。”
好吧, 他的确是有钱人。
苏小小的那点离愁,在见到小凤和彤彤以后才算是被抛到了脑后,两大一小三个小丫头开心的回了落霞居。
展昭这边先是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转身进了包拯的书房,这些日子虽有书信, 但具体的情况还是要当面的一一禀报, 而且他还想着告假回乡完婚的事。
包拯、公孙策加上展昭, 三个人在书房里说了很久, 晚饭都是苏小小做好了, 差人送进去吃的,里面的事苏小小不想听也不想掺与, 总之能太太平平的回来,她领悟很多,珍爱生命的必要条件就是远离是非。
关于襄阳王想要谋反篡位一事,包拯很是无奈,再怎么说,这也是黄家的内务,没有确凿的证据贸贸然的觐见怕也无用,最后他也只能叹了口气,吩咐道,“此事还要请展护卫多加费心,此次襄阳王并未成事,但本府以为,他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展昭点头,算是领命,一边想着,自己走了几个月,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此刻跟大人告假是否妥当,还是,再过几日……
“对了,”见正经事说的差不多了,一旁,公孙策才开口言道,“前两日,展护卫的老家来了书信,我已差人放在你房里,应该是封家书吧,想是惦记你了。”
展昭点头,走的时候他娘说过会给他写信,展彤也说过会给他写信,估计,不是娘亲就是妹妹差人送来的。
又说了两句,天色已经黑尽,包拯这才放展昭出了书房,要说,展昭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府里有些案子涉及江湖,还真只能等他回来再听听他的意见。
出了书房展昭才觉得,真的有些累了,这一天都没停下,也不知道小小这个时候睡了没有。
这么想着,经过落霞居的时候脚步停了停,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走进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有热水,还有一盏昏黄的油灯,这些都让他觉得安心放松了许多。
这是苏小小的习惯,这一路在外,只要条件允许,她总是会在每个人房里备上热水,若是晚了,屋内也一定亮着一盏油灯。
大致的擦洗了一番之后,展昭才坐在桌前拿起那封家书。
信是直接放在正对门的桌上,用一只杯子压着,挪开杯子,展昭看见信封上苍劲有力的字迹,这……是父亲的笔迹。
展昭皱了皱眉,将信抖了出来,薄薄的只有一页纸,内容却是与他刚才纠结的心事相同——回乡,完婚。
寥寥几个字,展昭看了半晌,最后将信纸放在桌上开始发呆,看来这次想不告假也不行了。
从古至今,父子的关系永远比不上母子来的亲近,因为,父亲在很多时候就算是爱也不会说出来,这千古的铁律展昊霖自然不会列外。
所以展昭看见信,心里就已经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现在看到,信里是说让他带着柳婉儿——也就是苏小小回乡完婚,他的心里就更是觉得纷乱。
其实他应该高兴才对,小小已经圆了心愿,再过几日也算是成年了,自然是早点娶回来才能安心。那天跟追命聊过之后让展昭的心里存着疑虑,还有庞统……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想这回来就告假还乡的原因。
但此刻接了家书,他的心里反到不安起来,想来父亲亲自修书,事情应该算已经挑明了,也许,展家连聘礼都已经下过了,应该安心才是啊,为什么……
想着,并没有头绪,最后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早展昭就带着家书去找了包拯,刚下早朝,包拯原本也还想着要跟展昭聊些别的案情,听了展昭的话,他沉吟了片刻,“事情既如此,本府自当准许。成亲是大喜之事,本府在这里还要恭喜展护卫,不知展护卫打算何时动身?”
“今日吃过午饭吧,”展昭垂眸,“只是,此去怕也要些时日,府里的差事……”
“府里的差事还有张龙赵虎他们,展护卫自不必介怀,”包拯道,“晚些时候,公孙先生回来,本府自会同他交代清楚,展护卫放心去吧。”
“嗯。”展昭应了转身出来,这事一早就来跟大人说,小小那边反倒还没去过,想着,心里泛起一丝笑意,用不了几日,他和小小就是一家人了。
苏小小那边,回到自己的地方除了开心之外也踏实了不少,入夜,小凤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彤彤一个小白,都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小。
苏小小一边把路上带的小吃拿出来,一边跟她们讲这一路上发生的,好玩的事情。
小凤忙完了手上的事以后也加入其中,两个小丫头一只小狐狸听的甚是入神,结果是弄的苏小小大半夜的没觉睡。
一路的劳累加上前一夜没睡好,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展昭出现在落霞居的时候,苏小小还没起来。
彤彤小心翼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仰着头,抓住展昭的衣襟道,“小小姐姐还没醒,展哥哥不要去叫醒她好不好?姐姐会生气,还会很不舒服。”
“好,”展昭笑着把彤彤抱起来,“呐,彤彤吃过早饭没?要不,我们先去吃早,一会儿再给小小姐姐带回来?”
“嗯。”彤彤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才点头答应。
展昭不是那种很亲近孩子的人,不过彤彤也常出现在他身边,一来二去他和彤彤也算是亲近,彤彤并不怕他,他也很喜欢彤彤,觉得就像自己的妹妹变小了在身边一样。
展昭带着彤彤走了,小白吃过东西又钻回到小小的床上,虽然是夏天,不过苏小小还是觉得手里抱着东西睡很舒服,于是翻来找去的就将小白又抱进了自己怀里。
因为睡的舒服,所以直到展昭和彤彤转了一圈回来,她还是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展昭无奈,只能让小凤先将行李收拾好,自己则坐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小凤听说小小又要离开,心里不舍,不过听展昭说是回去完婚,心里又替小小开心。
未婚女儿家的闺房自然不会让男子随便的进,展昭只独自坐在梧桐树下,彤彤一个小丫头,听说展昭又要将小小带走,心里别扭,一人在展昭身边的树下玩,也不理他。
“彤彤,”展昭转头看着她,柔声的跟她聊着天,“等下次我们在回来的时候,给彤彤带好吃东西,还有……别的礼物,好不好?”
“不要,”彤彤别扭着,不肯转身,“为什么小小姐姐才刚刚回来,哥哥又要带她走,彤彤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姐姐说,彤彤还要听姐姐讲故事。”
展昭和彤彤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苏小小半梦半醒的也听见一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真是没药救了,现在做梦都是展昭的声音。
见小小大概是醒了,小凤笑着道,“小姐,快点起来吧,展护卫已经都在院子里等了你快一个时辰了。”
“等?”苏小小用脸蹭了蹭小白,舒服,“等我做什么?”
“呃?”小凤迟疑的皱眉,“不是吧,展护卫说要接你回老家成亲去,你……不会是忘了吧?”
“啊!”苏小小彻底清醒,回家成亲?!什么时候的事?貌似他们是昨天才回来吧!苏小小嚯的起身坐在床上,然后却没了下一个动作,只是呆呆的坐在床上。
小白原本睡的好好的,经她这么一吓也醒了,直接就从苏小小的怀里蹿下了床。
“真的忘了?”
是根本不知道好伐……
苏小小脑子短路了一会儿,这事儿她不是没想过,却一直都不愿深想……现在……是不想也不行了,嫁展昭……除了嫁给展昭,还有别的路嘛?
苏小小耷拉着脑袋垂着肩前后想了一遍,从前,很久以前,她算是个剩女,快三十岁的人,没男朋友没人追,最多也就是没事的时候打开电视看看帅哥什么。
变成了柳婉儿之后,她未成年却有了未婚夫,虽然是指腹为婚,好歹她算是有了着落,还知道着落在哪儿,展昭人帅心地善良也算是个“公务员”的职位,千里迢迢的来找他不就是为了这个,再说,展杰也好展昭也好都不会让她吃苦,她应该庆幸……
想起展杰,苏小小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这事这么突然,不会是展杰又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吧?想到这个可能性,苏小小就觉得无语,展杰不是展昭,他想什么她还真是猜不透。
在屋子里磨了又磨,苏小小还是不得不面对,跟着小凤出了房间。
“收拾好了?”展昭转头,笑着看向这边。
苏小小觉得别扭,很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嗨!让你久等了……真是,怎么会这样……从心里层面说,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这场面怎么怯场啊还~
“走吧,父亲的家书上说让我们尽早动身,所以……辛苦你了。”此刻展昭更是多了一份温润,伸手接过小凤手里的行李,眼睛却是在看着苏小小。
“嗯……”苏小小被看的更不自在,别着头,脸上开始有些微烫,心里也翻腾着……这……不是她认识的展昭吧?怎么跟换了个人似得。
等等……刚才,“你说,家书……是?”
“我们回来之前,我爹就写了家书来,”展昭一面走一面跟苏小小交代,“信上说,这个月初八已经过了聘礼,所以……让我们尽早回家将亲事办了,也算是尽早成全了两家的情谊。”
苏小小沉默的听着,晕啊……聘礼都下了,是不是,意思就是,她想不嫁都不行了?
不过,不嫁……不嫁也没有更好的出路了吧,好在是嫁给展昭 ,以后的日子还算是能小小的期待一下……
想着接受了,苏小小也就坦然了,在展昭套好马车,出了开封府衙的时候,她总算是想起一件正经事,“那个,展昭,派人跟白泽说一声吧,他也算是我的朋友,我们……那个,我想请他来喝杯喜酒。”
“嗯,”展昭点头,“放心,我已经跟府里的差役说过了,他们会去找白泽,跟他细说,他一定能赶得及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什么的,真是混乱啊,苏小小觉得自己还是不在状态,索性就干脆钻进车里接着补觉,赶车的人是展昭,她一百二十放心,这人君子的不能再君子,正直的不能再正直,她既不用担心展昭把她卖了,更不用担心他会对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