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姬这才转怨为笑,道:“这还差不多。”旋又一正色,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我今日之来,是为了蚩尤重生之事而来的。”
轩辕立刻为之动容,反问道:“狐姬也入过神门秘境?”
“没有,但我比任何人都更能感受到蚩尤的存在,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外人所无法明了的关系!”狐姬语气微有些失落地道。
“哦?”轩辕大讶,道:“愿闻其详。”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我师祖乃是魔帝座前最得宠的亲信,与天魔罗修绝齐名一时。后来,魔帝大战伏羲,我师祖侥幸活了下来,但答应魔帝,在他重生之时必定相迎。于是魔帝在魔魂被封存前的一刹那,便与师祖建立起了一种超乎寻常的精神联系。而师祖去世之际,又将这精神联系转移给我师父,而我师父临终前又将之嫁接入我的脑海中。因此天下间只有两个人可以感应到魔帝蚩尤的存在。在有人破开神门的那一刻起,我便感应到了他的位置。”狐姬淡然道。
“两个人?那另一个人会是谁?”轩辕也大讶问道,同时也感到这之间确很玄乎。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精神联系,能做到一百多年仍不间断,不仅如此,还能转移,这岂不是天方夜谈吗?
当然,世上许多事都不能以正常的论调去对待,也确是无奇不有,轩辕倒不怀疑狐姬所言的真实性。
“另外一人便是连神族也认为神秘莫测的渠瘦族老祖宗破风。这老妖休眠了百年,相信蚩尤重生定已唤醒了他。此人乃蚩尤座前最有名的魔将之一,当年蚩尤四大魔将,首推天魔罗修绝,次之为瑶台狐姬,第三是黑暗之神破风,第四位则死于女娲娘娘的手下,便连刑天也只能排在破风之后。如果将来你见到此人,定要小心!”狐姬竟似极为关心轩辕,提醒道。
轩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说这个破风竟比刑天更为可怕,那这个人确实难缠。更让轩辕心惊的却是罗修绝竟然会是蚩尤的魔将之首,那岂不是说蚩尤的武功比罗修绝更要可怕得多了?那样他怎能战胜蚩尤?
对于渠瘦族,轩辕起始并未在意,因为他曾数度与渠瘦人交手,知道渠瘦人虽然神秘,但真正的高手却并不是太多。而今听狐姬如此一说,他才知道,自己当初实是太小看了渠瘦族,居然还有一个休眠了百多年的老魔破风。一个人居然可以休眠百余年,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无论是对于这个人的身体机能,还是对于此人的生命力来说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谁的肉体能够在休眠百年之后仍完好无损?……如果破风仍能醒来,那只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也难怪渠瘦族这百多年都没有杰出的高手,只是因为老祖宗休眠了百多年,使得足以威震天下的武功没能流传下来,经过百多年的荒废,渠瘦人的这一代自然不再有昔日之勇。
“或者你会很奇怪,一个人居然能休眠百多年再苏醒过来。其实,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一个特别的环境,加上休眠者本身的绝世功力,这是完全有可能的。而这个特殊的环境正是在死亡沼泽之中,那里有一种叫做云泥息壤的奇异物质,只要人沉睡于云泥息壤所在的池中,他的机体永远都不会死去。除非他生机已断,而无法接受来自云泥息壤中的养分。破风正是靠云泥息壤中的养分保持着肉身的不死,更能吸收身体存活所必须的物质。因此,他可以下吃不喝,沉睡一百多年。但沉睡一百多年后,他的体格也会完全改变,甚至不再像一个人,而像个怪物。”
“那是为何?”轩辕心中微有些明白,但狐姬后面的话又让他有些不解。
“皆因息壤是一种极为神奇的泥土,之中含有极多的奇异物质,有着金铁的光泽,相同的体积,比铸打过的金铁更重。它虽然能供给人体许多养分,但也会破坏人体的肌肤,使肌肉和骨骼发生变形,这也是我师祖为何宁愿老死,也不愿在云泥息壤中休眠的原因。”
“原来如此,何以狐姬要告诉轩辕这些?”轩辕有些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我相信轩辕一定会对付蚩尤!”
狐姬意味深长地望着轩辕笑了笑道。
“难道狐姬希望我对付蚩尤?”轩辕做讶,问道。
狐姬表情有些异样地点了点头,道:“不错,除了老妖破风,天下没有几个人希望蚩尤重生,包括我在内。”
“哦,你所代表的应是少昊的意思,对吗?”轩辕似有所悟地反问道。
“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这么说,少昊确实是最想除掉蚩尤的人之一,但我所为的并不是这个原因。”
“我不明白狐姬还有除掉蚩尤的更好理由!”轩辕道。
“事实上,要想找一个理由很简单,我要除蚩尤,是不想成为他的玩偶,不想被任何男人驱驾,你认为这个理由怎样?”狐姬突然道。
轩辕一呆,又问道:“你以为这种情况会发生在你和蚩尤的身上?”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我接受那种精神的嫁接之时,便已经注定了这个命运,这也是师祖瑶台狐姬当年的命运,而我不想!现在你应该知道为什么了吧?”狐姬微微有些激动地道。
轩辕愣愣地望着狐姬半晌,才长长地吸了口气,反问道:“你以为我可以对付得了蚩尤?”
“你可以!或许天下间只有你才能办到!”狐姬肯定地道。
轩辕不由得呆住了,他不明白何以狐姬会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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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城在望,蒙络也着实松了口气,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东方的天空呈现出一层昏白的光润,启明星如黑暗中的精灵,让人感到极度的亲切。
露水极重,地上都打了一层薄霜,众人已赶了一夜的路,经过数战,此刻都微微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至少壬城已在望。
当然,有句俗话叫看山跑死马,此刻蒙络等人距壬城也仍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只是立于山坡之上远眺,实距壬城至少仍有二三十里,因为山道盘曲非直线可行。
蒙络也感到有些冷,眉头上都滴下水珠了,头发也全被霜露打湿。不过,由于跑动的原因,他们身上并没有结霜。
蒙络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亲卫战士,有人已冻得唇间发紫。夜晚的山风特别凉,加之他们身上的衣衫已被沾湿,更显得异常阴冷。何况,他们已经十来个时辰未曾进食,又连番苦战,不仅有伤在身,更是疲惫不堪,自然是受不了这寒风之苦。
兰彪的样子也狼狈之极,身上血迹斑斑,衣衫也碎裂了许多处,须发零乱。不过,所幸他的体质极佳,比之那群亲卫战士,他的精神尚要好一些。
便快到“家”了,兰彪心头也是一阵轻松,仿佛苦难已经熬过去了。而神门之事仿佛是一场噩梦,如今这场噩梦终在清晨来临之时醒了过来。
晚上天黑,众人都不敢驱鹿快走,仅能缓步而行,害怕战鹿失蹄,那便会得不偿失了。现在天亮了,二三十里路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可抵达,这自然让人有些欢欣。
众亲卫一阵欢呼,也向山下冲去,终于可以放开缰绳冲上一阵子了。
人是容易激动的生命,容易满意,却不容易满足。当他们激动时,就会疏忽许多东西。
此刻的蒙络就有些疏忽了,因为见到壬城的所在,他再也不用将心神绷得紧紧的,因而他有些大意,余者更是这样。
其实,蒙络的大意也并不能算是大意,即使他不大意,以他疲惫的精神,也不一定会注意到此时的另一个山头上,那雾色中的战马和刚刚出巢盘旋于天顶的鹞鹰。
这一带的路并不太好走,坑坑洼洼,弯弯拐拐,本来直行仅一里之遥的地方,要弯上四五里才能够到达,如果有人拥有翅膀倒省事多了。当然,那只是梦。
蒙络没有翅膀,也不可能飞过山洼坡谷直到壬城,其实就算他有翅膀的话,仍会有人要将他射下来。
是的,蒙络绝不能返回壬城,只是蒙络自己仍懵然未觉,此刻他更是借着山坡的冲势疾冲而下。
蓦地,蒙络只觉座下的鹿腿一软,整个身子给甩了出去。
“啊……”蒙络落地之时,险些一个踉跄,他也实在是很疲惫,鹿失前蹄,那疾冲而下的惯性何等强猛?若在于时,绝不在蒙络话下,但眼下的情况却大大不同。
蒙络没有用剑,但他身后的那些亲卫战士一个个如滚地葫芦一般被摔了个半死。
后面的几骑见机得快,带缓了战鹿的速度,虽然战鹿摔倒,但他们已经能够在这种速度之下稳住身子。
惨叫声四起,蒙络回头一看,昏暗的晨曦中,他们所过之处,遍地都是横七竖八的老藤,也难怪会成为这些战鹿的死亡之地。因为光线太暗,他们根本就无法辨出地上的老藤,才会有此一失。
蒙络正要说不好之时,四面的劲箭如雨点般洒下,那些挣扎着爬起的蒙络亲卫,又一个个惨嚎而倒。这群人几乎已是没有任何战斗之力。
这山坡下到处都是坚硬的石头,他们以那么沉重的方式摔下,有的早巳断了胳膊或大腿,也有的脑袋撞到坚石之上,一命呜呼。五六十人,本来就个个带伤,又是疲军,哪里还经得起这般摔跌?
蒙络挥剑拨开射向他的箭,但却无力救身边的亲卫,此刻他哪还不明白,自己走进了别人的埋伏圈中,此时他所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出重围!
兰彪也狼狈地挡开几支劲箭,但他的腿也摔了,手脚已没有最初的灵活,竟连中数箭。他本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但却倏然发现这些箭矢都是没有锋刃的,只会让人感到一阵剧痛而无法取人之命,不由得大为错愕,在一错愕之际,一支无刃之箭正中他的额头,只击得他仰面而倒,头昏眼花,差点没晕过去。
“彪儿!”蒙络一惊,也中了两箭,但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被穿插,也为之大愕。
那群蒙络的亲卫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抱头呻吟,有的是抱膝呻吟,竟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抑或是这些人已经不敢站起来,因为站起来的人必定会受到劲箭的攻击。
“父王,你决定吧!”兰彪痛呼,这种时候,他仍很清醒,对方之所以不以利箭相射,很可能是想抓活的,而以他们眼下的情况,根本就不堪一击,若是蒙络不走,只怕真的会全军覆灭了。
蒙络一听兰彪没事,稍感放心,也明白眼下的形势险峻,他必须走,否则只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于是他也顾不了兰彪诸人,起身便向外冲。
“王爷,我们杀吧!”庄义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
蒙络一看,心中稍喜,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好,但是再一看前方,不由得呆住了。
“如果乱动,别怪这毒箭无情。蒙络,我看你还是放弃反抗吧,你根本就逃不了,即使过了这一关,也过不了下一关!”一道修长的暗影自草丛之中立起,四周同时出现了近百名弓箭手,人人张弓搭箭,自不同的方位和角度齐指蒙络和庄义。
这绝不是无刃的木杆,只看那箭头的幽光在晨曦中那般阴沉便知这箭头是淬了毒的。
若是在平时,蒙络绝不会在意,但是眼下,他功力虚耗实在太多,连番与魔奴与帝大等高手交手,兼之在神门秘境之中战盘古智高,便是铁打的也有些受不了。因此,他没有把握避开这近距离的百支毒箭。
当然,威胁并不只是来自这百余支利箭,更是来自与他面对的那高大身影,仅凭对方的气势就可以看出此人绝对是个难缠的人物,他能够闯过对方所布下的杀局呢?蒙络绝对没有把握。
那高大的身影缓步踱至蒙络的身前,相距两丈而立。
“老夫虎叶!”那人凝望着蒙络悠然道。
蒙络微愕,他似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年轻人的记性还真好,不错,正是老夫!”虎叶悠然道。
“是轩辕让你来的?”蒙络也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似地。
虎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道:“我们并无意为难蒙王,只是想请蒙王与我们好好合作而已!”
虎叶说话的同时立刻有数人大步逼向兰彪,他们显然首先要挟制兰彪。
蒙络一惊,欲动手,他明白这群人想干什么,但虎叶却冷冷一笑道:“蒙王还是稍安勿躁为好!”
蒙络从未想过有遭一日自己会这般窝囊,此刻他的亲卫几乎没有一人还有再战之力,仅他一人如何能够敌得过对方一百余众?他现在有些后悔不该贪神门之秘,这叫虎落平川被犬欺。他蒙络平时日何等威风,可眼下却只能遭人欺负,反被小小的弓箭给威胁了。
兰彪低吼一声,愤然出招,但他此刻所剩不到平时的两成功力,才两招之间便被制服。
“我跟你拼了!”蒙络怒吼一声,向虎叶扑去,但刚一动身,便倏觉腰间一痛,浑身的功力尽泄,软倒于地。
出手的人竟是庄义,蒙络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庄义居然会出手对付他!
“对不起了,蒙王!”庄义淡然一笑道。
“庄义,你……”蒙络还未说完,便已晕迷过去。
“所有人都给我带走!”虎叶一挥手吩咐道,旋又向庄义一拱手道:“庄先生辛苦了。”
“少典王何用客气?这里便交由你处置了,我希望不要过多地伤及无辜。”庄义诚恳地道。
“这正是我之本意,愿合作者,我会让他们享受跟过去一样的待遇!”虎叶认真地道。
“如此甚好!”庄义放下心来,他对轩辕的安排确实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也只有轩辕才能够如此好地把握住分寸和时机,调动一切可能调动的力量,将每一个人的力量都用在了实处,而不损一兵一卒的擒住蒙络这样的不世高手。也只有轩辕才有如此魄力,大刀阔斧地干,连蒙络和创世也全不放在眼里,这对于一个新崛起的年轻人来说,需要的是胆量和智慧,才能够完全把握住整个大局的发展和动向,而不失时机地取得胜利。
庄义觉得自己选择跟随轩辕是一种明智的举措,而他也逐渐清楚了轩辕的实力确实雄厚得胜过创世和蒙络。讲到玩手段,只怕蒙络和创世都不是轩辕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