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座石窟水里捡到了两颗琥珀,这东西若应用得好,也许具有举世无双的妙-用,丁文心里正打着这个小九九。
“你们看,那是不是出口啊?”谢杏芳忽然高呼,遥指前方。
历尽诸般折磨,邱碧琼与谢杏芳已绝口不提掘藏了,只盼着早点脱离这鬼地方,这个超乎想象的人间地狱。
层层石阶的尽头有团金黄光芒,既象一盏闪亮明灯,又象阳光,也许那儿就是出口处。
顺着石阶,嘟嘟依旧率先前行,邱碧琼与谢杏芳携手欢快地向上奔跑。
丁文自然押在最后,走得不紧不慢。
此次出入生死之地,仿佛尝遍了七情六欲,心态已变得平和,如密宗所言,识破无常而常住,常住而定。
离前方的光亮处越来越近,发现光亮处并非照进来的阳光,但这非但不让人感到沮丧,反而为之惊叹。
一座光芒万丈的殿堂悬挂在前方!
那是天堂吗?都说天堂与地狱只差一线之隔,闯过了地狱之后就是天堂。
这座高高在上的殿堂,金光闪亮,近乎悬挂于遥不可及天际似的,让人只能仰头企望。殿堂洒下一片祥和的光芒,不仅照亮了四周,还给层层台阶带来片片光明。
沐浴在这样的光芒之中整个人身心通泰,内心变得祥和而明净。
这地方已没有蚊群、没有蝙蝠,也没有毒虫与变异的生物,苦海所经历的一切苦难仿佛都成过眼云烟,这里只有祥和与光明,邱碧琼与谢杏芳按捺不住为之欢呼、为之欢笑;嘟嘟也为之吠叫。
“喂,你们都慢点别又是海市蜃楼让咱们们空欢喜一场。”
听到丁文在后头呼喊,邱碧琼与谢杏芳都止住脚步回过头来,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这当然不是海市蜃楼,这想必是地狱之门内的一片净土、一处神迹,因为那股气息绝计错不了。
愈到了近处,殿堂被闪闪金光所掩盖,外形愈变得模糊。
殿堂下方有白玉阶层层叠叠不知多少级数;每阶金光闪耀,让附近几乎找不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太壮观、太雄伟了。”邱碧琼近乎梦呓般地呢喃,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而裹足不前。
“这里肯定有神藏!”谢杏芳终于惦念起此行目的,回头瞟来一眼,似在征询丁文的意见。
丁文给不出准确答案,带着二人沿四周走上一圈,发现玉阶环绕四周从任何一个方位都可以登上台阶。
重拾掘藏信念,邱碧琼与谢杏芳显得迫不及待,各自牵着丁文的一只手,拾级而上,步履分外轻快。嘟嘟更跑得快,一溜烟冲上白玉阶,顿时没了影踪。
纤尘不染的白玉台阶,阶台平滑如镜可把自己形容倒映出来,也把金黄光芒向四处反射让人产生不禁错觉,疑为登天之路。
愈接近这座殿堂,青木戒产生的凉意越来越多,只是出入空间通道仿佛被堵绝,这个功能竟不起作用。即便如此,丁文依旧大喜过望,心想怪不得李淳风前辈他们要特意来拜谒,实是此地太过神奇了。
白玉阶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广场,约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地面似乎全由黄金铺成,到处金光闪耀,迷幻着人的视觉。而那座殿宇离地数十米,仿佛由金光拱在半空之中,散发无量的金光,光彩夺目,不可仰视。
原来殿宇是光线的来源,只惜高不可攀。怀着兴奋的心情,丁文三人在圆形广场走了个遍,却发现广场空空如也,这太出乎意料了。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这里既无神藏,也不是出口,虽然满眼遍地金砖,却非邱碧琼与谢杏芳此刻想要的。现实与想象反差如此之大,当满怀期盼落空后,她们俩备受打击,几乎无力把持。
“你们俩看到嘟嘟了么?”丁文并不为眼前假象所迷惑,先人花费如此大的人力物力,这个圆形广场绝对不是眼前一番景象。这么一问,问出了关键所在,她们俩当即从颓废中振奋起来,极目搜索,甚至邱碧琼还试着呼唤嘟嘟,可小家伙仍旧不见现身,更没有回应。
丁文还是摇了摇头,真不知老喇嘛的哪根筋出了问题,硬把邱碧琼与谢杏芳二人认作掘藏师。若身为掘藏师,掘藏的信念这么容易动摇,情绪波动这么大,何事能成?她们俩一点都不象掘藏师。
李淳风学究天人,精通天文地理、推演卜算,既然这位前辈曾经踏足此地,想必觉察到什么,在这个广场动了些手脚也未可知,因为这里的金光太过于耀眼了。
“也许可以试试三辰天时浑仪了。
三辰天时浑仪绽放出光芒,青黄交相辉映,叠加上四周环境的金光,明暗变化不定。原来的图像发生了奇异变化,所有景象变得模糊不堪;而且随着四周流光溢彩,金光不断闪动间,图像同时也在时刻改变着。
“夫君,好似那张光盘里的图像!”邱碧琼静观了一会儿,脱口惊呼。
其实,卢教授光盘里的图像根本就是印象派产物,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也谈不上与此时此景有所相似,也许只是邱碧琼的个人感观而已。谢杏芳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却对邱碧琼所说的光盘图像尤为兴趣,连声追问什么光盘?
邱碧琼惊呼过后又断断续续说,“风、火崩溃。”神情显得悲恸
似被蛇身人面少女所感染而致。
可丁文的注意力在关注四周,对于谢杏芳的追问和邱碧琼的自言自语没有在意。受三辰天时浑仪的影响,圆形广场的祥和金光,正如一方平静的水面不断产生涟漪。透过金光的层层波动,丁文见到了嘟嘟和广场真实情形,广场虽然依旧空荡荡的但周有凭杆与华表立柱,地面铺着青色岩石而非遍地黄金
果然·李淳风在这儿做了些布置·也说明这里越来越接近于事实真相,但丁文并不为追寻真相而来,在岗扎日雪峰的冰雪下神殿中并未找到梦寐以求的东西,心想也许在这儿能有所斩获。
邱碧琼也试图从中找到破译光盘图像的方法,却痛哼一声,双手抱住头,面对光怪陆离的不断变化光线似不堪重负。丁文连忙喝止·然后索性撕下布条蒙住邱碧琼的双眼·怕她不由自主又钻进牛角尖。
邱碧琼却急切地紧抓住丁文的手说,“崩溃、崩溃”那样子似疯了一般。丁文没有邱碧琼感受的那么真切,只觉处于广场之中浑身不自在,于是劝慰邱碧琼不要过于在意,毕竟三辰天时浑仪目前尚无法完全触动,所反馈回来讯息或许是错误的,或许是片面的·说到底不愿让邱碧琼成为这个光盘图像继卢教授之后的第二个牺牲品。
邱碧琼会意地点头,只是谢杏芳趁这功夫问起光盘图像的事,显得兴趣十足。丁文不愿再提这事,捧起三辰天时浑仪走动,从扰动的金光中辨识方位,得先把迷失在广场一隅的嘟嘟找回来。
移一步,换一景。
利用三辰天时浑仪的干扰,每踏出一步·四周景象随即变幻,仿佛舞台剧的背景场幕在不停更换着·刚刚看到嘟嘟所在的方位也立刻发生了变化。
谢杏芳为之震惊与惊叹,拍拍胸脯心有余悸地说,幸好三个人登上广场时手拉着手,否则即使近在咫尺,还以为远隔一方,呼天抢地也听不到彼此的声音,好可怜的嘟嘟。
丁文还算容易接受,蒙上双眼的邱碧琼也觉得理所当然。这样的奇术到了如今也许已经失传,但出自李淳风之手并不为怪,其实华夏文明曾经涌现出诸多奇人异事,只不过许多奇人与异事太过于离奇,从而超出人们想象,成为了一个个流传世间的传说,寻常人更愿意把那些奇人们认作神仙、把异事当做奇谭。
很显然,这个广场肯定与岗扎日雪峰的冰雪下神殿有着直接关系,而且干系重大,否则李淳风不会插手个中之事,布下了这道虚幻的场幕。丁文三人在广场上兜了许久,仍找不着嘟嘟的确切位置,却已开始饥肠辘辘。
“我快要走不动了,难道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吗?那太不值得,要能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该多好啊。”谢杏芳满脸沮丧,双脚拖踏着。在缓过了重重危机之后,裹腹问题不免又摆在眼前,可事实并不象谢杏芳说的那么悲观,到目前为止,丁文还未见到广场上有一具动物或者人类的尸骸,哪怕一小块骨头,说明此地应该不象前面的那样危机四伏。
“你不要再打青藤之果的念头,我兜里只剩最后一颗。”
一听,谢杏芳耷拉了头,邱碧琼平静地说能否凭着青藤之果的气味把嘟嘟引过来?丁文觉得此法不通,不试也罢,倘若嘟嘟能凭着气味寻找而来,那就太小觑李淳风的手段。倒是邱碧琼的话提醒了丁文,丁文让谢杏芳把那张黄金卷页拿出来,这也无奈之举。
黄金卷页曾多次被谢杏芳称为鸡肋,既无镇邪辟凶之功效,又载有无法认识的字符,纯粹就一样珍贵的古物、收藏品,实在不如七宝转轮实用。但黄金卷页的收藏处隐秘,它能被苯教的教众珍藏,当然不是鸡肋,而是找不到手段破译或知道正确使用的方法。
黄金卷页拿出来后着实不起作用,仅仅为眼前增添了又一道亮丽的金黄折射光芒。正当谢杏芳准备收起黄金卷页,邱碧琼扯下蒙住双眼的布条,喜呼而起:“我知道什么是人玉了!”
邱碧琼所指“人玉”,就是格桑曾说过佛的舍利子。
舍利子原指佛祖释迦牟尼佛,圆寂火化后留下的遗骨和珠状宝石样生成物,也有人说是修行人在修行中精气的凝结,它不同于我们所知的任何物质,故有“舍利子是一个人往生”之说。舍利子的形状千变万化,有圆形、椭圆形,有成莲花形,有的成佛或菩萨状;它的颜色有白、黑、绿、红的,也有各种颜色;舍利子有的像珍珠、有的像玛瑙或水晶;有的透明,有的光明照人,就像钻石一般。
邱碧琼的论断被谢杏芳附和得有根有据,谢杏芳并说这就是“智狼”多年来无法参透的秘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谙于这样道理,不过几个密宗所指佛祖有所区别,例如:“雍仲本教”尊幸绕弥沃如来佛祖,宁玛派则认为莲花生大士为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释迦牟尼如来等身口意三密之金刚化现,尊莲花生大士为开山祖师.而原始苯教则无从稽考,那实在太久远了,且没有流传下来典籍。
谢杏芳叨念出另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显得细致入微又相当庞杂,俨然是一位“入密”甚久且造诣不低的上师,这不得不令人起疑。邱碧琼见到丁文的神色反而替谢杏芳开托,宁玛派有“灌顶”秘术,密宗的有些事不可以常理度之。
与谢杏芳相比,邱碧琼的心思不但富有想象力和活力,而且细腻,关键是邱碧琼时刻站在丁文这一边,丁文不用分心防范。丁文微微点头会意,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刻,也许从中能找到那枚舍利子就有了出路。
舍利子丁文三人均抬头望向正静静散发着光芒的殿宇,但殿宇离地高度只会让人望之兴叹,即使猜到舍利子供在殿宇之中,奈何身无彩凤双飞翼,也是可望不可及。
“你们看,那是什么?”与上回欢呼不同,谢杏芳呼喊声中这回没有一点意外之喜,却有恐惧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