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事,欧萌萌才懒得管呢,她发现,不管就像晏老爷子一样,他们就能把自己置身事外。现在学期过半,于是可以开始准备考级了。这个她倒是不怕的,就是时间有点不够用。
她有时都想把晚上的课停了,不过一想,除了那十块钱,重点是,她就算回去了,只怕学生们也会找家去,还有就是她在大院时间太长了,她实在不想和那些人接触,不如把自己弄得忙一点。只能咬牙坚持着。
这日下班了,她在等秦京如他们过来吃饭,顺便看看书,阎埠贵蹭了进来。
“三大爷有事?”两人不是一个教学组,所以也就不是一个办公室,他来自己办公室,显是有事的。
阎埠贵左右看看,他是特意挑人少时进来的。这会都下班了,而秦京如还没来,棒梗下午下了课,就匆匆的去菜场打卡,于是这会子,办公室就只有欧萌萌一个人。
“听说你要参加这回的考级?”阎埠贵忙问道。
“是,孩子越来越大,明年小当上幼儿园,万一京如考到学校,槐花就得找人看了,也是要花钱的。”欧萌萌轻叹了一声。孩子不管啥时候都是吞金兽,而她又不想委屈他们,吃上,她没法,全国人民都这样,她也只能这样。别的,比如买书,比如让孩子接受教育这些不用票,用时间和精力可以解决的,她就尽力。
阎埠贵点头,这些日子,他家老二,老三,丫头都在他们家看书,有问题也问问“秦淮如”。
他其实也是懂行的,他就隐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他对孩子们的教育方式明显是不对的了。教他们公平是对的,但刻薄就不对。亲兄弟明算账是对的,但是得入情入理,首先要想的是,我们是一家人。
最近这些日子,他和老婆就保持了沉默,也没再逼着长子去找工作,他在想曾经聋老太太说过的,父不慈,子不孝的话。他公平的对待着每一个孩子,但说到养老这个,他还真的没想过。现在他还是不是在想养老的问题,而是在想,孩子之间的问题。
于是他没之前那么斤斤计较,虽说还喜欢占点小便宜,但对孩子们,他开始学着沉默,让他们之间解决问题。可能也是三大妈找到十块钱的工作了,家里氛围也就宽松了一点。两人花钱,给长子在轧钢厂弄了一个学徒。一个月十块钱也不要儿子的,让他好好孝敬师傅,学到手艺,争取当上正式工。又和王主任他们套近乎,把后座房租下,让三个儿子搬进去。
现在他们家的家庭氛围都好些了,他和三大妈自己在家也是感叹,他们小器归小器,自私也是真自私,但小器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怎么就把孩子们教坏了?三大妈虽说不觉得自己孩子们教坏了,但出去扫大街了,见的人也就多了。好的坏的,也就更清楚明白了。
比如棒梗,每天好好念书,晚上回家还要带妹妹,做功课。听说大小考,他都是考第一的。他们现在真的一点也想不起以前那个狗都嫌的小子了。现在,拉开距离,看自己的孩子,就明白,是他们当爹妈的没起到好作用。“秦淮如”拼了自己的名声,拼了不要贾家的一切,也要教回自己的孩子,这份勇气,他们俩口子扪心自问,都不见得做得到,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慢慢的退后,为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向值得学习的去学习。
欧萌萌对三位大爷,最尊重的,也就是这位了。这位在五号院里,也算是难得的正直的人。他是有自己的操守的。而欧萌萌其实对于阎埠贵这样的反而觉得是正常的。现代社会,这样的,不就是难能可贵的邻居。所以她对他们家也一直很客气,见他进来,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个……”阎埠贵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个了半天,也那不下去了。
“您也想考?”欧萌萌好歹也是领导出身,这点若是看不出来,就白干了。
“嗯,之前年轻时,也考过,不过……”阎埠贵没说下去,现在他们对孩子们宽和了,哪怕有三大妈的十块钱,其实日子更紧巴巴了。再说,他也希望自己能被孩子们尊重,就想奋力一搏,主要是,他这些日子,就看到“秦淮如”让孩子们自习时,她也是手不释卷的,平时在单位也是,不上课时,要么去听课,要么自习。所以她才能进步得那么快,想想自己,这些年,也真的是白过了。
“我是新人,也不懂,就是按着之前几年的章程在复习,您文化课考试一定没问题,是不是觉得公开课有问题?”欧萌萌想想说道。
欧萌萌是听过阎埠贵的课,她是新教师,她会按21世纪的方法教课,但是对于这时代,她是需要融入和学习的。学者心态,我既然要干,就得干好了。所以她会和各科老师们商量,她在后头听听,而且她是班主任,她在自己班后头坐着,孩子们也不敢乱动。这个大家也都是不介意的。
所以,她近期,也是把低年级的课都听了一个全乎。现在看阎埠贵来了,她自然就想到这个了。
阎埠贵教一、二、三年级的语文,教了十多年,那书都能背了。而教纲的要求,这几年也没什么变化,于是像阎埠贵这样四十多岁的老教师,心生惫懒,也是人之常情。像她们学校的老师,每年也就考职称时,忙一下,其它时间不要太轻松,连年终总结都是把上一年的改年份,再改几个字,就糊弄了。平时,打羽毛球、打麻将,个个都是高手。再有上进心的,偷摸的弄个私教班,反正小学老师,真的不要太轻闲。所以阎埠贵的课没意思,她也觉得正常。但相对于其它老师来说,他讲得不好倒是真的。重点不突出,照本宣科,学生们没睡着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还没到那步,还没到那步。”阎埠贵更尴尬了,他都没到公开课这一步,他若是成绩过了就好了,大家看他岁数,也不会为难他啊。
“那这样成不,我们一块复习,这是我今天总结的,您回去看看。”欧萌萌忙把自己准备的考点交给了阎埠贵,“等晚上回去,您再还我。”
阎埠贵忙点头,把草稿本塞进自己的口袋,忙走了。不敢多待,怕人看到。匆匆的就跑开了。从背后看,那样子,就和做贼一般了。
秦京如怀里兜着槐花,右手牵着小当,左手拿了一个大包的进来,进来后,还回头看看阎埠贵消失的方向,“三大爷怎么了?”
演三大爷的演员我特别喜欢,有老人那种睿智。说话不急不缓,身上有种从容不迫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