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佳期误疾风暗卷楼南树

听见沈思睡梦之中竟然呓语着卫悠的表字,晋王不觉一愣,手上动作也僵住了。(斗破苍穹之无上之境)♀他微微眯起凤目,一脸玩味地凝视着眼前少年,脑海深处慢慢浮现出了那个沉默寡言、心思莫测的侄子……

是啊,遥想当日宁城被围,沈思不惜违背军法、皇命私自领兵出征,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若他与卫悠二人仅仅是同窗情谊,又何必拼死相救?及至他单枪匹马潜入京师刺杀了顾明璋,更是宁愿风餐露宿、东躲**也不肯轻易求助于卫悠,究其根源,还不是害怕连累对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小舟飘飘摇摇,划开暗绿色的江面,向一派云蒸霞蔚的天际尽头驶去。晋王缓缓起身,负手站上船头,遥望着两岸连绵起伏的峰峦,脸色被粼粼水波映照得忽明忽暗。风势迎面而来,鼓满袍袖,吹散了他鬓角过早浮现的细碎银丝。

几时飘萧霜满头?几番遑遑语未休?几曲衷肠随逝水,几重空山水急流……独自伫立良久,他轻轻叹了口气,再回头时神色已平静如初,就好似什么也没听到、没看到、没想到-

沈思睡过去没多久,就被颠簸起伏的小船给晃醒了。梦里那场足以乱真的生离死别令他心有余悸,愣怔着好半天没能缓回神来。暮色四合,凉意顿生,宽大的外衫底下倒还残存了几分温暖。他懒懒缩在那,目光呆滞着,不知想些什么。

这功夫牛黄端了刚刚煎好的草药汤走过来,嘴巴还闲不住地唠叨着:“公子公子,快趁热喝了吧,看你今日气色愈发好了,小人心里实在欢喜。”

“有劳了。”沈思将碗接到手里,憋住气一仰头灌了下去。那药汤热热的,麻麻的,滋味又酸又苦,留在舌头上久久消不掉。若不是晕船的滋味更加难捱,他真恨不得悉数吐掉才好。

幸得晋王细心,知道他嗜甜,上船之前特命人预备了几包京城才有的芝麻白节糖,每次喝过药他都迫不及待想丢一块到嘴巴里。只可惜晋王管得严,生怕糖会冲淡了药性,吩咐牛黄需隔上一阵子才准取给他。

此刻沈思被那药呛得愁眉苦脸,五官纠结在一处,脸孔活脱脱成了捏满褶的肉包子。牛黄看得实在于心不忍,左右没人注意,便从匣子里拣了颗小块的白节糖,飞快塞进他嘴里。沈思尝到甜味,眉眼渐渐舒展开来,还朝牛黄轻笑了一下,以示谢意。

“想不到公子你外表高大英武,却喜欢这种香香甜甜的吃食。”牛黄生在山野农家,性子开朗话也多,因同沈思年纪相仿,很喜欢与他闲聊,“可惜几位行程太过匆忙,不然真该在我们村子里暂住上几日,我们那有种特产的果子酥糖,是拿松子、核桃、芝麻、瓜子一起炒熟,和着麦芽糖做的,咬上一口是又香又甜又爽脆。小时候过年我宁可不穿新衣裳,也要央我娘亲买上几块酥糖回来吃。”

噩梦带来的恐惧和悲愤还萦绕在沈思心头,他本就兴致不高,更加无意去听牛黄大讲特讲什么家乡的风土人情,因此只是敷衍地笑笑:“是啊,可惜了……”

牛黄丝毫没察觉出对方态度中的冷淡,犹在絮絮叨叨讲着:“公子你出身富贵,吃惯了各色山珍海味,想必是瞧不起我们这种乡野小食的,但若你吃上一次,保管这辈子都忘不掉……”

正说得口沫横飞,晋王从背后走了过来,不动声色挡在牛黄跟前,笑着对沈思说道:“念卿,日头落山了,随我进去歇着吧,万一着了凉,只怕又要多喝上几日苦药汤了。”

沈思略为迟疑片刻,也不多说什么,兀自起身转回了船舱里头。他看得真切,晋王本意是不想他与牛黄相处得太过亲近。

因为动作急躁,他肩头披着的外衫险些滑落,还是晋王急忙伸手过去扯了一下,才不至被风卷入水中。谁知这毫无恶意的触碰竟被沈思下意识闪开了。(傲世炎神)

晋王的手虚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讪讪搓弄了两下指腹,最终稀松平常地笑道:“还好你早早醒了,不然这一觉睡得太足,晚间就该要失眠了。”他本是在没话找话,借以缓解尴尬气氛,可看到沈思一张脸紧紧绷着,稚气之中无端端添了几分傻气,他又忍不住想去逗上一逗,“念卿我来问你,方才熟睡之中为何接连唤了几声‘守之’,可是梦见本王了?”

“你……”沈思像被人窥探去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眼珠瞬间瞪得溜圆。他既羞且怒,却无法反驳,因为梦境里头,他确实心心念念满脑子都是卫守之。

见他几次欲言又止,脸孔憋得通红,晋王只觉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再舍不得继续捉弄下去了,赶紧岔开话题道:“晚间我命人准备了清粥小菜,喜不喜欢都多少用一些,且忍耐忍耐,明日午时咱们便可下船。等回了岸上,你胃口恢复了,再把这几日所受的辛苦全都补回来。”

沈思听着晋王的话,有些心不在焉,他朝船舱外忙碌的牛黄瞥去一眼,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晋王见他问起,知道自己的打算逃不过沈思眼睛,所以也不多做隐瞒:“兹事体大,不仅关乎你的安危,还关系到晋原无数百姓的生计。在没做好万全准备之前,我决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破绽存在。对于无法确定能否可以保守秘密之人,只好选择封口。”

晋王的语气波澜不惊,听在沈思耳朵里却并不轻松。晋王向来是上位者,掌生杀予夺之权,绝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小小的山野郎中身上。♀他固然有温柔宽厚的一面,但那只表现在某些人面前,更多的时候,他精于算计,心思狠决,手段残忍。对他而言最直截了当的封口办法,就是让一个人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沈思很清楚,晋王骨子里是不想打仗的。一旦发生了战争,无论胜败,他在晋原地界上苦心经营出的风调雨顺、安民乐业就都将化为乌有了。

归根结底,小皇帝,顾明璋,晋王,都是一类人。他们为了保住所拥有的一切,会不惜任何代价,包括牺牲掉几条不相干的人命-

第二天晌午,船行到德州卫境内终于靠了岸,指挥佥事张世杰早早带领一支精锐人马等候在了那里。这些人都穿着便装,三五一群乔装成商队、镖师模样,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动静,手掌片刻不敢离开随身武器。

晋王从容下船,面对走上前来恭敬施礼的张世杰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心下已有了几分推断。他避开众人,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可是城中有变?”

“禀王爷,晋阳城内一切安好。只是……”张世杰谨慎地观瞧过左右,贴近晋王小声回道,“小皇帝先您一步派了钦差大员过来,明里说是‘查察晋冀地区兵备事’,实则成日紧盯着王府内外一应动向,光是求见您的拜帖,已经递上来好几回了。”

晋王略一思索,微微笑道:“无妨,既是派了耳目过来试探,就说明京师那一位还没抓到任何把柄。只告诉你的人谨言慎行就是了。”

张世杰当即拍胸脯保证:“王爷放心,莫将所率部众都经过精挑细选,尽可信任……”

晋王余光一瞄,发现沈思幽幽张望了过来,似在留意着二人的对话,他不想沈思因了这等琐事忧心,故而朝向张世杰轻轻一摆手,示意无需再说下去,其余种种自己皆有分寸了。

牛黄随同众人下了船,看哪里都觉新奇,面对着前来迎接晋王的车架也要对沈思大发几句感慨:“天老爷,我本以为公子您家是个普通的商贾富户,如今一见竟是高官权贵也万万不及。且不讲别的,只这几匹高头大马吧,啧啧,怎会如此威风!”

沈思想要截住他的话头,已然迟了。(神偷驯养指南)他不嚷嚷还好,一开口反倒更坚定了晋王的必杀之心。

晋王唤过两名侍卫,指着牛黄对其吩咐道:“去,将此行的诊金结算与他,再安排一艘小船,送他上路。”

牛黄听说银子就要拿到手了,急忙与晋王、沈思几人拱手道别,兴高采烈一路小跑着追向那两名侍卫。谁知临要上船的一刻,他不知何故又折了回来,气喘吁吁跑到沈思面前热情地问道:“公子公子,可否留个府上的地址给小人?我想着,若是哪日我乡里有兄弟叔伯远行来此,便可托他们稍上一包酥糖送给公子。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到底也是份心意。”

几句话说得沈思愧疚万分,无言以对,幸好晋王及时替他解了围,教牛黄只管去向侍卫们讨要住址。牛黄得了令待要转身离去,没走出两步,又站住脚啰啰嗦嗦地对沈思说道:“对了公子,我想了想,若是夏季炎热,那酥糖走不到半路定会化掉,不如我向人讨来制作的配方,写成书信寄给公子,由您府上的厨子做出来,味道想必也差不到哪里。”说着还露出个无比得意的笑容,好像自己想出的主意有多聪明一般。

沈思胡乱点着头,竟是看也不敢看向牛黄,只管低垂眼眸朝马车走去。他一只脚踏上车板,另一只脚却犹如陷进了沼泽地似的,留在原处抬也抬不起来。沉着脸踟蹰片刻,他终是狠狠一转身叫住了牛黄:“喂,牛黄兄弟,不知为何我突感身体不适头晕目眩,你可愿意再多照料我一程?”

问完这句话,沈思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长气。他也想学着顾明璋或晋王那样,将所有人都视做弈局中的棋子,一步一步筹谋算计,予取予求……可惜终究没办法做到。

牛黄完全没发觉到自己正徘徊在生死边缘,他反倒有些为难,站在那翻着眼皮想了半天才勉强答道:“那……好吧,反正我孤身一人,家里也没个牵挂,早一日、晚一日回去又有什么要紧。”

没想到计划好的事情会节外生枝,两名负责动手的侍卫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向晋王投去探询的目光。而晋王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凤目则直笔笔落在了沈思身上,先是审视,再是琢磨,最后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对着侍卫打出个不易察觉的手势。侍卫们心领神会,彼此飞快交换过眼神,退去了各自的位置。

从始至终,沈思都没对晋王做出任何回应,他不善于说谎,又懒于解释,想想干脆就装傻算了。他也知道这一举动会令晋王感到为难,可他受不了良心的谴责,也只能硬起头皮将烂摊子丢给晋王了-

又两天之后,队伍终于风尘仆仆赶回了晋阳城。因半路杀出个钦差大员,为免人多眼杂,晋王特带着沈思伪装成杂役,于凌晨时分打从后门悄悄溜进了王府。直到踏进门槛那一刻,他绷紧的心弦才总算稍微松懈了下来。

府中上下早已讲明了规矩,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别看王爷一张俊脸时常带着三分笑意,威仪却不容侵犯,哪个若真触怒了他,只怕是如来佛祖也救不了的。

王妃一得到消息,就带着贴身侍女们将晋王与沈思的住处里里外外全部清洁一新。♀及至二人回府当日,她更是天不亮便亲自守在了门口等候。一见面,她迫不及待拉过二人左看看、右看看,满脸疼惜之色:“瘦了,都瘦了,此一番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回来就好!都平安回来就好!”

踏进曾经居住过的院落,沈思竟生出一种回家般的亲切感觉。院子正中青砖地打扫得一尘不染,东南角立着几株光秃秃的梅树,西面是兵器架子,上头刀枪剑戟都被擦拭得明光锃亮。

一晃数月,金葫芦长高了不少,嗓门也比从前洪亮了,干瘪瘪的骨架子上生出好些肌肉块,总算像个男子汉的模样了。(重生之军营小媳妇)见到沈思去而复返,他激动得两眼通红,嘴唇死死抿着,生怕一张嘴就会哭出声来。小狐狸听见动静,也“嗖”地窜了出来,甩动着大尾巴直往沈思怀里钻。不知这段时间金葫芦偷偷喂给它多少好东西,搞得它一颗狐狸脑袋还是小小尖尖的,身体却鼓胀成了名符其实的肉球,捏上去松松软软,骨头都寻不着。

见到这一人一狐,沈思难得浮现出了由衷的笑意:“多寿,你真是长大了,倒有几分未来将军的样子了。琉璃老弟,许久不见,你也变化不小,简直是……呵……”

晋王离开多日,府中积压了大小事务无数,自他一回来便忙得马不停蹄,实在挪不出空闲陪着沈思。

当晚沈思与金葫芦、牛黄一起在自己的小院用了晚膳,虽然只有三个人,各色菜肴却琳琅满目摆出好大一桌,且都是按照沈思口味烹制的,只可惜山珍海味吃在沈思嘴巴里也味同嚼蜡,他身体疲乏,心绪烦闷,只胡乱吃过几口,便推说想要休息回房去了。

牛黄因身份特殊,一入府便被重重看管了起来,不但不许在府中随意走动,就连出去小院都要有人看着。可不知该说他心宽还是蠢钝,竟丝毫未把这囚徒般的处境放在心上,还和金葫芦一起风卷残云吃光了所有饭菜,然后又一起拍打着滚圆的肚皮回房去睡大觉了。

这几日不是乘船就是闷在马车上,沈思浑身脏乱不堪,可因腹部剑伤还未愈合,尚不能沐浴,只好用清水仔细擦洗了身体。等他更换好干净衣物走进卧房,正看见一个身着罗裙的背影在殷勤忙碌着帮他铺床。沈思还当是晋王指派过来的侍女,为防突然开口吓到对方,他走进门时故意加重了脚步。那人应声回头,竟是晋王妃!

沈思的母亲若还在世,年纪应是与王妃相仿的,故而在沈思心中,向来把王妃看做是长辈。他虽对晋王心存着怨恨,对王妃却仍是敬重有加的。现在要一个长辈亲自来伺候他这小辈,他无论如何过意不去,赶紧上前阻止道:“夫人,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怎能劳烦您动手呢。”

王妃笑着推开他挡在面前的胳膊,语气温柔:“不瞒你说,我也是受人所托而来的。今晚守之实在分不开身,才将你暂交给我照看一日,稍后我可是要向王爷千岁复命去的,怎能有半点马虎。”

沈思莫名有些气恼:“王爷也太没分寸了些,随便派个小丫头不就得了,怎能随意支使您呢?”

王妃将他拉到桌边坐定,又随手倒了杯热茶给他,轻声细语道:“你也怪不得他,听说从前他指派来伺候的使女都被你撵走了,他又岂会再做无用功?想来只有我这样的身份与年纪,才不会被念卿赶出门去吧。”

沈思听了愈发过意不去:“夫人哪里话,我只是习惯了军中生活,不喜欢别人帮忙做这做那。”

王妃深深望了他一眼:“你需不需要是一回事,他有没有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以你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思一掌拍在桌案上,生生截断了王妃的话,语气冰冷:“夫人且听了,我与他并无任何关系!”

王妃讶异地眨眨眼,不觉轻叹:“唉,难道你不是认了守之做义父的?”

沈思张了半天嘴,哑口无言。方才那反常的举动,不恰恰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他发现平日里自己明明有几分头脑,可不知怎的,一对上王爷、王妃这些人,就立马变得简单幼稚,愚蠢至极了。

桌边一只空杯被他震得翻倒,咕噜噜滚下地去,摔成了两半。门外侍女听见响动,小心请示着:“夫人,可有何吩咐吗?”

王妃淡淡答道:“没有,都下去吧。”待脚步声渐远,她亲手拾起碎成两半的茶杯,满眼惋惜,“念卿,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我都有所耳闻了。(宝鉴)事情因守之而起,你恨他、怨他我都理解。他叫我一声‘阿姐’,我便是他仅有的亲人,弟弟犯下过错,做姐姐理应与他共同承担。你若想骂他,我陪他一起听着,你若想打他,我陪他一道扛着。但你若还想像在京城里那样,要出手杀他,我定会先一步跟你拼命。”

沈思眼望着桌案上跳动的烛火,凝眉苦笑:“是啊,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念卿啊,这一夕之间亲人尽丧的滋味,我很能体会。”王妃站起身来,缓缓走出两步,遥望着窗外夜色陷入了回忆,“同乐二年朔州一役,我的父亲、哥哥,还有欲相守一生的爱人青哥都没能活着回来。他们走的时候,每个人都胸有成竹,大哥还拉着青哥胡闹打赌,说此番上阵杀敌,青哥所立战功若高过他,他便将我这个小妹输给青哥为妻。我听了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可毕竟女儿家脸皮薄,为了面子,只好假装闹脾气,几天没同他们说话,连出征都没去送行,谁知这一别,竟再不能相见了……”王妃声音几欲哽咽,眼里泛起斑斑泪光,“他们离家的那段日子,我还在偷偷准备着嫁妆。依照当地风俗,新媳妇过门之前要为相公亲手做一双鞋。我知道自己女红不好,又生怕做出的鞋子青哥穿了会不合脚,故而一针一线缝制得极慢,但凡有一根线歪了,都要拆掉重来。就这样缝了拆,拆了缝,我以为等鞋子缝好,父亲就会带着哥哥和青哥凯旋而归,可鞋子终于完工了,等来的却是几套染满鲜血、残缺不全的盔甲。”

沈思听王妃讲述着过往的伤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小声轻唤着:“夫人……”

王妃惊觉自己的失态,擦擦眼睛凄然一笑:“更可悲的是,厄运至此还未结束。因朔州之战太过惨烈,太祖皇帝下令要问责相关人等。废太子卫吉为了推卸责任,排除异己,竟颠倒黑白,将罪状推到了守之一系的几名老臣头上。因他信口雌黄,暂时蒙蔽了皇帝,使多名忠臣饱受不白之冤。时任参知政事的辜大人被判了满门抄斩,兵部侍郎卓大人、莫大人砍头示众,家中男子全部流放充军,女子贬入贱籍。都督同知屠大人不服判决,与前来抓人的官兵动起手来,官兵一气之下纵火烧毁了屠府,守之闻讯赶到,只来得及从火海中救出屠家最小的一个儿子。可怜那孩子从前生得唇红齿白风采翩翩,又天资聪颖文武全才,谁知天降横祸,不待被大火灼烧得容颜尽毁,连嗓子也熏哑了,更因是戴罪之身,从此后再不能以真名实姓示人……”

“那位屠家幼子难道是……”同乐二年沈思还未出世,当年发生的一切自然无从知晓。至此他才恍然大悟,怪道晋王身边几名亲信俱是无官无职却忠心耿耿。辜卓子,应是辜家与卓家的子孙,屠莫儿,自是屠家与莫家的后代了,晋王是在用这种特殊方式还他们以真实身份。

见沈思眉头紧锁,王妃慈爱地笑笑,伸手在他额头上轻轻碾过:“念卿,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或许你只看到守之他身居万万人之上,享尽齐人之福,看到他为保权势地位而不停地使手段、耍诡计,可你又知不知道,他其实是输不起啊。在他身边,还有许多像我们这样的人,要依附于他而活着。他是晋王一日,我们才能平安一日。”

沈思倔强地别过脸去:“夫人所言我都明白,但请恕我无法抛开父兄至亲的冤屈,反替别人着想。卫守之总有千般万般的苦衷,做了就做了,若非他伪造书信陷害家父,若非他暗中泄露布防机密给叛军,又怎会发生之后的诸多惨祸!”

“唉,世上多得是良善的蠢材与奸险的小人,念卿你贵就贵在心思通透坦荡,可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加难以容身于世。”王妃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的话或许并不中听——好比那冬去春来冰雪消融,乃势之所趋也,与凿冰求鱼之人又有多大关系呢?”

“夫人不懂……”沈思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虽年纪尚轻,却也并非不谙世事,那些个官场倾轧、尔虞我诈就算没亲身经历过,总也听过看过略知一二。家父脾气耿直铁面无私,这些年领兵在外得罪了不少朝廷中人,被人在背后使阴损招数暗害也在所难免。我只替他不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个昏君狗皇帝忠心耿耿!但我恨皇帝、恨顾明璋,与怨恨卫守之不同。你可知就在变故的前一晚,他还对我说……他竟然说……算了……”沈思没能再说下去,他憋闷得气息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委屈的模样竟有些可怜。

王妃心头一阵难过,又不便再多说什么。见夜色深了,她起身告辞道:“念卿你早些休息吧,切莫胡思乱想。无论你存了怎样的打算,首先总要照顾好自己。”临出门前,她又忍不住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劝道,“生而为人,何曾有什么十全十美呢?希求长乐,便须学会知足。若只盯着自己未曾得到的,只能终生失意。相亲相爱与反目成仇,不过是一念之差,唉……”

夜里沈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汝宁城下的尸横遍野,想到王府佛堂里那一块块无名牌位,不禁深深迷惑,他这种人活得不快活,晋王那种人也活得不快活,天地之间,到底什么人才能活得快活呢?是不是只有唯我独尊的皇帝,才能真真正正体会到快活的滋味呢?

大约四更时分,迷迷糊糊地,沈思发觉有人进了他的卧房,并摸黑径直走到了床边。他闭着眼,动也没动,倒要看看那人想做什么。很快,一张温暖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触片刻,又转而向下,帮他拉好被角,就再没声息了。

沈思能感觉到那人并没离开,就站在黑暗里静静注视着他,许久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沈思就被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给抽醒了。琉璃老弟不知从哪儿钻了进来,还堂而皇之跳上了床,趴在他枕头边睡得香甜,睡梦中还不老实,尾巴时不时来回甩着,一下一下扫过沈思的鼻孔、脸颊,痒兮兮直想打喷嚏。

沈思正打算捏着后脖颈将小狐狸丢下地去,就听见外间书房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对话声。貌似一男一女在互相问答着什么。

那女声调门极高,叽里呱啦响铃一般,不用问也知道是绯红郡主:“呆子金葫芦,我且问你,百战奇略之中何谓‘亲而离之’?”

金葫芦的嗓音已有了几分男人的浑厚粗糙,只可惜面对着郡主,总显得唯唯诺诺、底气不足:“嗯……凡与敌战,可密候邻国君臣交接有隙,乃遣谍者以伺之,彼若猜贰,我当以精兵乘之,必得所欲。”

绯红郡主似很满意,轻快地笑了一下:“那我再问你,何谓‘不战在我’?”

金葫芦想了半晌,迟疑着答道:“这个……这个……凡与敌战,若敌众我寡,敌强我弱,兵势不利,彼或远来,粮饷不绝,皆不可与战,宜……宜坚壁持久以敝之,则敌可破。”

不待他喘口气,绯红郡主又连珠炮似地发问道:“再说说何谓‘用众进止’?”

这次金葫芦老半天没有吭声,绯红郡主倒得了意,趾高气昂地训斥道:“笨呐,名字叫做葫芦,还真是个木瓜脑壳!”

沈思被二人聒噪得睡意全无,只得披了衣服走出来,斜倚在书架子上随口提点道:“不可战于险阻之间,须要平易宽广之地,闻鼓则进,闻金则止,无有不胜。”

目标终于现身,金葫芦飞快瞄了眼绯红郡主,郡主则将手藏在袖筒里偷偷朝金葫芦竖起拇指比划了一下。

沈思瞬间明白过味来,看这二人你来我往煞有介事地问对了一早上,哪里是在探讨什么兵法?分明是费尽心思想哄自己多说些话!

看着两个不甚精明之人在耍着不甚精明的小伎俩,他竟心头一热。抛开晋王不说,这府中众人他是无论如何恨不起来的。先有冯卓生因救他而死,后有孙如商、张世杰等人为保他性命连日奔波劳碌,尊贵如王妃也在亲自动手照料着他的一应饮食起居,现在连绯红那刁蛮的小丫头也在绞尽脑汁逗他开心了,这还教他如何冷眼相对呢!

金葫芦并不知道自己的小计谋已被拆穿了,犹在卖力表演着:“还是公子于兵法上头足够纯熟,这段日子我也将架上的兵书看去不少,可脑子太笨,能记住的委实不多。”

沈思牵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器械者,因时变而制宜适也,死记硬背是没用的。就算将前人的兵书典籍都装进脑袋,也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

见“背兵书”的法子并未起到预期效果,金葫芦可怜巴巴望向郡主求助。郡主转转眼珠,又有了主意,一番挤眉弄眼暗示之后,金葫芦终于拍着脑门顿悟了:“诶呀公子,差点忘记,前日詹将军偶得了一把宝刀,说要赠予公子。那刀又窄又长,也不知使起来是否趁手。”

说着话他跑进厢房,很快取来一把银光闪闪的佩刀交给了沈思。那刀刃长三尺,柄长四尺,握起来沉甸甸分量十足。沈思持刀在手细细打量着说道:“此乃斩马刀的一种,由唐代横刀演变而来,锋利异常,精于劈砍。”

只随意甩动了两下,竟是龙吟虎啸,凛凛生风,果然宝物。所谓剑走轻灵,刀行厚重,与剑相比,刀更显亢直阳刚。所谓“城头铁鼓声犹震,匣裏金刀血末乾”,那曾是怎样一场激动人心的胜利……

兴之所至,沈思不自觉施展起了少时修习过的一套刀法。不想一时大意,挥手劈砍间用力过猛,直觉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随即有股温热缓缓化开。他心里暗道不好,赶紧收势将刀递给金葫芦,又借口体力不济要喝茶歇息歇息,而匆匆回房去了。

到房中解下外衫一看,缠在腰间的布带果然被血晕湿了,看来定是方才舞刀舞得忘形,挣裂了伤口。他不想给人知晓了再添什么麻烦,当即衣服一遮,打算去向牛黄讨些止血的药粉,只胡乱涂抹在伤口上就是了-

自打晋王回到王府,大大小小各色难题便已摆在了眼前。

且不提别的,单说那小皇帝派来的钦差吧。钦差大员入境晋原,当然要先拜会拜会镇守一方的晋王爷了。可真的王爷千岁明明还在水上飘着,整日窝在府中饮酒行乐那个只是容貌相近的西贝货,远看还似模似样,一说话可就要露陷了。辜卓子、孙如商当然不敢拿他出去见人,因此只能想尽各种借口一味拖延着时间。

钦差大人被晾在行馆好几天,耐心就快了要磨光了。如今晋王总算赶了回来,这一面越早相见越好。可见面之前,晋王还需将这段日子以来王府内外发生的大小事宜熟记于心才行,哪怕细枝末节也不能放过。否则万一言语之间出现纰漏,难保会给对方顺藤摸瓜探到虚实。

除此之外,还要遣人去彻查这位钦差的身家背景、脾气秉性、所属派系,诸如此类林林种种。只有知己知彼,才可万无一失。在晋王看来,没人绕得开“*”二字。有人嗜酒,有人好色,有人见钱眼开,有人贪图虚名……搞清楚对方想要什么,收服起来就不难了。京城与晋原间隔着千山万水,是相安无事也好,是剑拔弩张也好,这钦差所说出的每一个字,传到小皇帝耳朵里都至关重要。

花费掉两日功夫,总算准备得差不多了。晋王特在城中最富盛名的鸿宾酒楼大排筵宴,正式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鸿宾楼周围早早驱散了闲杂人等,士兵们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时辰还未道,晋王的车架仪仗便已浩浩荡荡来在了酒楼门前,也算是给足钦差面子了。可也恼人,那钦差年岁不大派头倒不小,劳着晋王坐等多时,他还迟迟未到。

就在晋王面露愠色,打算派人前催促之时,一名校尉跌跌撞撞跑了进来:“禀报王爷,大事不好,钦差大人在赴宴的途中遭遇行刺……”

晋王长眉一簇:“人呢?伤得重吗?本王派去的护卫都是做什么吃的?”

来人不敢抬头,一气答道:“行刺者根本没有现身,只是于半途之中暗箭突袭,钦差大人他、他被一箭穿心,当场就死了。至于那凶手……那凶手……”

晋王冷冷喝令:“快说!”

校尉狠狠咽了口吐沫:“护卫们一路追赶,发现那凶手竟是逃进王府去了……”

晋王脑中一道电光划过,凶手难道是……沈思?l3l4

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3章 思何处离人空念无尺素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39章 小沙洲两岸强兵过未休第29章 春且住残阳芳草无归处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43章 思何处离人空念无尺素第25章 聊一顾乱山衰草还家路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20章 壮志酬横戈不为封侯第25章 聊一顾乱山衰草还家路第2章 归无计长烟落日孤城闭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60章 万重山,九州烽火被岗峦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15章 青山泣埋骨何须桑梓地第15章 青山泣埋骨何须桑梓地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33章 上眉梢为谁风露立中宵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55章 木兰辞,饮将鲜血代胭脂第52章 何处寻当年共我赏花人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58章 十年约,而今却悔当时错第50章 千帐灯耳边金鼓梦犹惊第19章 马踏处擎刀所向皆汉土第4章 雨森森山回路转不见君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9章 楼阁暖乱花渐欲迷人眼第19章 马踏处擎刀所向皆汉土第33章 上眉梢为谁风露立中宵第45章 绿满枝东风好作阳和使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39章 小沙洲两岸强兵过未休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42章 忆旧容一夜乡心五处同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50章 千帐灯耳边金鼓梦犹惊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61章 游故里,荒草凄凄杜鹃啼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9章 楼阁暖乱花渐欲迷人眼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28章 弄哀筝断肠声里忆平生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20章 壮志酬横戈不为封侯第61章 游故里,荒草凄凄杜鹃啼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27章 不可活披荆沥血斩阎罗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53章 玲珑塔铁面罗汉盗御马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60章 万重山,九州烽火被岗峦第44章 乱纷纷春风一等少年心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42章 忆旧容一夜乡心五处同第26章 难难难拔剑四顾心茫然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44章 乱纷纷春风一等少年心第1章 硝烟起宁城血染黄砂里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40章 一夜风花开万树边杏第8章 琉璃友明月空山一杯酒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23章 阎罗殿魑魅魍魉舞缭乱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49章 双鹧鸪一片冰心在玉壶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24章 寒烟暮天地惶惶神鬼哭第27章 不可活披荆沥血斩阎罗第29章 春且住残阳芳草无归处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章 雨森森山回路转不见君第63章 同归去,红崖顶上长相忆第1章 硝烟起宁城血染黄砂里
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3章 思何处离人空念无尺素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39章 小沙洲两岸强兵过未休第29章 春且住残阳芳草无归处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43章 思何处离人空念无尺素第25章 聊一顾乱山衰草还家路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20章 壮志酬横戈不为封侯第25章 聊一顾乱山衰草还家路第2章 归无计长烟落日孤城闭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60章 万重山,九州烽火被岗峦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15章 青山泣埋骨何须桑梓地第15章 青山泣埋骨何须桑梓地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33章 上眉梢为谁风露立中宵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55章 木兰辞,饮将鲜血代胭脂第52章 何处寻当年共我赏花人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58章 十年约,而今却悔当时错第50章 千帐灯耳边金鼓梦犹惊第19章 马踏处擎刀所向皆汉土第4章 雨森森山回路转不见君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9章 楼阁暖乱花渐欲迷人眼第19章 马踏处擎刀所向皆汉土第33章 上眉梢为谁风露立中宵第45章 绿满枝东风好作阳和使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62章 回首望,归路迢迢水茫茫第56章 秋霜起,经年尘土满征衣第39章 小沙洲两岸强兵过未休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42章 忆旧容一夜乡心五处同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50章 千帐灯耳边金鼓梦犹惊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61章 游故里,荒草凄凄杜鹃啼第12章 知不知青虫相对吐秋丝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9章 楼阁暖乱花渐欲迷人眼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28章 弄哀筝断肠声里忆平生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20章 壮志酬横戈不为封侯第61章 游故里,荒草凄凄杜鹃啼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27章 不可活披荆沥血斩阎罗第47章 人聚散曲终歌4罢丝弦断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53章 玲珑塔铁面罗汉盗御马第18章 初点兵朔风吹角响连营第60章 万重山,九州烽火被岗峦第44章 乱纷纷春风一等少年心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37章 心忧止疾疾千里如咫尺第42章 忆旧容一夜乡心五处同第26章 难难难拔剑四顾心茫然第17章 情谁诉纵买千金相如赋第44章 乱纷纷春风一等少年心第1章 硝烟起宁城血染黄砂里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40章 一夜风花开万树边杏第8章 琉璃友明月空山一杯酒第31章 霜满头应悔少年觅封侯第23章 阎罗殿魑魅魍魉舞缭乱第22章 歌未已劈空一声惊雷起第21章 上元夜愿我如星君如月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46章 衷情错梦里不知身是客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10章 临风舞塞外秋凉亲射虎第16章 山公醉玉盘珍馐新酒焙第14章 笑浮沉我辈岂是蓬蒿人第49章 双鹧鸪一片冰心在玉壶第35章 有情痴两处沉吟各自知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24章 寒烟暮天地惶惶神鬼哭第27章 不可活披荆沥血斩阎罗第29章 春且住残阳芳草无归处第34章 夜未央玉碗盛来琥珀光第4章 雨森森山回路转不见君第63章 同归去,红崖顶上长相忆第1章 硝烟起宁城血染黄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