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舫萧却是不以为然,她似乎读懂了季水冬的心意,却没想到季水冬此招走的如此凶险,说道:“看来季小主是有意为之。”
季水冬会心一笑,说道:“这三日我一直闷在房内冥思苦想,画中的人儿若是和皇上平日所见的自画像相似,全然是威风霸气的模样,又岂会引起皇上注意,不如便画出皇上另一幅样子,若是皇上问起,我便说是自己心中思念皇上太久才作此画,画中的人儿正是我心中的皇上,我的夫君。”
姚玉露听季水冬这样说道,不由得大吃一惊,季水冬平日里心思浅,想出这样的主意不知要费多少心思,看来是绝妙!可是帝王心难料,这样胜算多了,风险却也是更大。
“妹妹,你这可是想清楚了,若是落下一个大逆不道的罪责,可是谁都帮不了你了。”姚玉露看着画中的人儿出了神,缓缓才说道。
“水冬心意已决,才会费了这几日的心思作出此画,可是水冬对诗词一窍不通,姐姐可寻到了合适的?”季水冬今日来,不单单是给姚玉露赏画,更是想请她为画题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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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玉露点点头,神色还是未舒缓开来略略凝重,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宣纸递到季水冬手中,季水冬拿过,喃喃念道:“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读起来朗朗上口,可水冬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还要姐姐讲给我听。”
姚玉露微微一笑说道:“此诗是女诗人鱼玄机所作,诗名《江陵愁望有寄》,正是写了思君之情,说是这对郎君的四年如江似水。”
季水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姐姐找的定是好诗,可水冬虽是擅画,但字写的不佳,还劳姐姐代笔。”
季水冬有些难为情,自己和姚玉露比起来真是学识浅薄,眼下只有画技能用来卖弄了。
姚玉露点头默许,道:“舫萧,帮我研墨。”
吕舫萧点点头,走到书桌前开始研墨,细细的墨香弥漫了整间屋子,醉得人心也沾染了几丝文气。
待墨研好后,姚玉露取了一支毛笔在画的留白处题下了这首诗,一挥而就,字迹娟秀而有力。
“姐姐的字写得真好,女人的字很少有这么好看的。”季水冬感叹道。
“那也比不上妹妹的画作来的精巧。”姚玉露说。
吕舫萧看着二人,也是微微一笑道:“两位小主感情这样好,奴婢看着都深感欣慰了。”
姚玉露和季水冬二人相视一笑,一切话语都化作了默默情谊。
季水冬含笑说道:“姐姐,那水冬先回去了。”
姚玉露心中突是“咯噔”一下,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好了,计划将要开始,自己却是更担心了,她说道:“万事都要小心,我此刻只能敬候佳音,一切还都要靠你自己了。”
季水冬甜甜地笑了,看不出任何怯懦退缩,只听她说道:“嗯,劳烦姐姐费心了。”
待季水冬出了西殿,姚玉露轻轻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收拾起砚台,一旁的吕舫萧忙说道:“奴婢来吧,哪能劳烦小主做这些粗活。”
姚玉露却是惨笑了一声道:“我来吧,找点事做还没那么忧心。”
“季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便是季小主心思已然定下,便是今日不作画改日也会想出别的主意,小主您又何必太过心烦,这不过是后宫的女人们都要走的路罢了。”吕舫萧慢慢地劝说道,却是句句在理。
姚玉露点点头,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总是像有什么东西憋闷在嗓子里,吐不出去咽不下来。
过了两日,季水冬终于是将一切准备好了,听皇上身边的小内监说:皇上今日午后会到御花园赏花,但或许会有皇后陪同。
季水冬左思右想了片刻,总觉得自己是难以应付这般局面了,还好时间尚早便对身边的知书说道:“去帮我把姚答应寻来,说是我这儿需要她的帮忙。”
季水冬在屋内静静候着,她本是不想麻烦姚玉露再多帮她,可是眼下似乎这是无奈之举,她本是想自己收拾描画,可是平日里自己的水平也就不过如此,也知道自己品味平平,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觉得没有姚玉露的帮忙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一会,知书就领着姚玉露到了瑶琴宫,姚玉露倒是领会了季水冬的意思,随身还带来了吕舫萧。
一见姚玉露进殿,季水冬才松了口气,说道:“姚姐姐,又要劳烦你过来,水冬真是过意不去。”
姚玉露体贴地笑了笑道:“你还这般和我客气作甚?能帮的我自然是要帮的。”
“我本是想要自己梳妆的,可是如何都是技术平平,这样的效果怕是……”季水冬犹豫地说着。
“这……可我和舫萧也说不上擅长此事,该如何才好呢?”姚玉露听了也是一筹莫展,她随手给自己梳妆倒是还可以,但若想有惊为天人的效果,怕于她来说也是件难事。
吕舫萧从进门只是请了个安后一直闭声未语,听了两位小主的话,她又是说道:“奴婢有办法,虽然奴婢和小主都不擅梳妆,但是奴婢认识一位年老的容姑姑特别擅此,曾为太后,皇后梳妆过,如今已是在宫内颐养天年,鲜少还服侍主子,但容姑姑和奴婢数年交好,奴婢尽力去请一请便是。“
平日姚玉露梳妆吕舫萧并未在意过这些问题,毕竟姚玉露容貌之美何须这些胭脂俗粉来过多修饰,但季水冬不同,越是对于姿色平平的女子,这梳妆的技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季水冬听罢,欢喜地笑道:“舫萧所言可是真的?那还要劳烦你了。”
姚玉露见有了些办法,倒也是高兴地道:“这就好,还请你去尽力求一求。”
“小主们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就去。”吕舫萧恭敬地福身答道,又是急急忙忙地出了瑶琴宫。
“姐姐,听皇上身边的内监说,今日皇后或许会一同前往。”季水冬悻悻地说道。
“那你作何打算?”姚玉露一听心中略有不祥之感,竟是出师不利。
“我还是打算照做,皇上独处的时候太少了,便是有也难让我遇上,若是失了今日的机会,往后皇上的身边换做萧淑妃、瑾妃,我只会更无机会罢。”季水冬说着,心却是微微加速跳动着,想起一会自己要做的事竟是不用得越发紧张。
“我想来总觉得是不妥,不如妹妹多思量一下,若是皇后有意阻挠,那只会雪上加霜啊。”姚玉露心里翻来覆去地权衡着,想来想去都觉得皇后若在更是不便。
“水冬本就是抱着就此一搏的心思去的,姐姐帮我的太多了,水冬若是以后真的得了皇宠,定是不会忘记姐姐的恩德。”季水冬感激地说道,自从入了宫中,再没有人像姚玉露这般待她好,这话语里便是渗透了太多的依赖和感动,一分分的真心全写在了脸上。
“你这是说哪去了,我不过是真心当你作妹妹罢了,何须你还?”姚玉露浅笑吟吟地说道。
二人正说着,吕舫萧一串细碎的脚步进了殿,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老的宫女,看装束也是姑姑的位份。
这老宫女眉目并不慈善,带着微微的厉气,想来大概是常年训导人的缘故,肤色倒是很白脸上也是有不少褶皱,但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