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回来了?得罪了瑾妃又陷害其他秀女,竟平安无事?”
“就是,还有脸回来。”
“怕是她爹爹保她才是。”
有人议论道,但声音甚小。
季水冬的表情有些激动,她想起那日赵倩茜陷害她之事,气的红透了脸,可她性格沉闷不敢多说什么。
一旁的姚玉露见季水冬这般恼怒,也想起那日赵倩茜嚣张的举动,便问道:“赵秀女,没想到你安然无事还能回到桃渊殿。”
莫想到赵倩昔并没有同姚玉露多言,而是越过了姚玉露朝季水冬走去,季水冬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甚至做好了扭打的准备。
“季秀女,受倩昔一拜,当日倩昔怕是被鬼蒙了心,才做出那样伤天害理的事。”说着赵倩昔就俯身跪下,语气中满怀歉意,那张脸也不似他日那般飞扬跋扈,更多的是歉疚与愧对。
季水冬一惊,见赵倩昔已俯身跪下,不知说什么,呆呆地愣住了。
而这一举动也让周围的秀女吃了一惊,姚玉露万万没有想到当日那个嚣张的赵秀女此刻竟然会有愧疚之情,莫不是这几日在狱中还真的反省过错,重新做人?
而柳飞飞也目不斜视地盯着赵倩昔,看着她下跪之举眼神中竟划过了一丝厌恶。
“倩昔请求季秀女原谅。”
季水冬立刻回了回神道:“赵秀女.......你若是向我道歉我自是会接受的,还是快快请起吧。”她忙拉起赵倩昔的双手,将赵倩茜扶了起来。
赵倩昔的双眼中微微含着泪水,但是似乎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这时柳飞飞殷勤地走过来问道:“妹妹,这几日受委屈了,厢房都收拾好了,妹妹随时可以回来。”
而赵倩昔回应的只有一丝冷笑,她嘴角轻轻斜扬,眼神中尽是不屑:“柳秀女,听闻妹妹受苦的时候你正享受着太后的宠爱呢?”
“妹妹你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太后看得起飞飞罢了。”
“或是柳秀女说的对吧,厢房我是回不去了,多亏了爹爹才仅仅被贬出宫,永不得再参加选秀,怕是有柳秀女几分功劳吧?”
这话一出口,秀女们大吃一惊,虽然赵倩昔陷害季水冬之事人尽皆知,可此刻又怎会同柳飞飞扯上了关系?
“不知妹妹何出此言,自己出师不利怕是怪不得别人的。”柳飞飞收起了刚才殷勤的笑容,带着几分挑衅地说道。
“柳秀女所言极是,倩昔有眼无珠,把豺狼当做白兔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赵倩昔这话说得云里雾里,让在场的秀女们不禁心生疑问,唯独姚玉露心中却是有几分信了,那日赵倩昔当着瑾妃的面便说是柳飞飞出的主意,此刻又敢与柳飞飞当面对质,这其中细则,怕是旁人听也听不清楚。
“若是要这样说,那姐姐也只想告诉妹妹,便是出了这后宫往后做人也不要太傻,虽与姐姐无关,可姐姐还是要相赠一言。”柳飞飞的表情早就不再像方才那样和善,两人的对话中满是玄机。
“柳秀女,倩昔只劝你在这后宫中好自为之,俗话说自作孽不可活,若是把事都做绝了怕是会逼得自己无路可走。”赵倩昔始终未把话点明,但这话中套话,谁也分不清是又一次有心地陷害还是直指真相。
“妹妹所言句句在理,但姐姐一向与人和善,定是不会像妹妹那样一不小心便害了姐妹,不信你问周围这几个姐妹,嫔妃送了些礼物正让这几位妹妹去挑挑自己喜欢的,不如一会赵秀女也拿上几件,带出宫以后也好有个念想。”柳飞飞字字咬在唇中,说出来的话字正腔圆。
旁边正要随柳飞飞回寝居的王忻燃附和道:“柳姐姐说的正是,赵秀女莫要话中带话再生是非。”
赵倩昔冷冷一笑,究竟柳飞飞做了什么怕是只有她知柳飞飞知天知地知而已了,那日她打碎了花瓶心中甚是紧张,逃回了桃渊殿又想回去寻到瑾妃请求原谅,可谁知柳飞飞却把她拦下,说这样的罪名她担下了以后自会在宫中得罪了瑾妃,甚至有更严重的后果,不如找个替罪羔羊,一切一了百了。
赵倩昔心里正是慌张,胡乱地便答应了下来,但柳飞飞接下来的话更让赵倩昔大吃一惊,她说这秀女中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姚玉露,可这点小小罪名在姚玉露身上怕是有不了什么效果,可季水冬家世低微,本就不配入这秀女之列,除了这姚玉露的左膀右臂,以后对付起来也很是简单。
赵倩昔远远没想到这其中细则,她年纪尚轻平日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哪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这般勾心斗角,可柳飞飞多说了几句,她本就慌张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她倒不在乎什么对付姚玉露,只想赶紧摆脱这中的过错,慌乱下便答应了,这才有了之后陷害季水冬之事。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她莫想到此刻柳飞飞不再管她,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她柳飞飞现在成了太后身边的红人,而她,带着骂名被逐出了宫。
赵倩昔不再与柳飞飞多言,而是对这一旁的姚玉露说道:“姚秀女,你那日所做的事我并没有记恨,只是这宫中某些人,玩玩要提防于心,这后宫里的心思用在坏处,杀人于无形都是轻易而为之。”
姚玉露一直以为赵倩昔早就恨她恨到骨子里,此刻她这般提醒,姚玉露心里更是防范起柳飞飞来,毕竟赵倩昔被逐出宫,这往后桃渊殿有什么是非都与她无关,若柳飞飞清白,赵倩昔又何必咬死她不放。
“赵......赵倩昔,玉露记下了,望这以后出了宫的日子你能过得轻松些,快乐些。”姚玉露知道,这后宫里利用手段上位并非稀奇之事,她也不敢保证以后她能独善其身,只不过这次赵倩昔害的是她的好姐妹,她自是看不下去,此刻看着赵倩昔落寞的身影,心中感同身受,这后宫就是这样一次有一次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心。
赵倩昔朝姚玉露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但又带着几分似是解脱的幸福,她转身走去她本来的寝居,柳飞飞也跟在了后面,一同回去收拾东西,二人并肩而走却无言相说,像极了两只各自飞去的海鸟。
一个离高高在上越来越近,而另一个却似乎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留下了前厅的秀女面面相觑,本姑姑不在秀女们的心思就有些活络,发生了刚刚的事,都放下了手中的刺绣,互相交谈着揣摩起赵倩昔的话。
季水冬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缓过神来,她缓缓地拿起针线,呆呆地绣着,一不小心就把手扎破了。
“妹妹,你心思飞哪去了,这般不小心。”姚玉露忙把她叫住。
“姐姐,我在想,刚刚赵倩昔的话是什么意思。”季水冬小声回道。
“这后宫中的话只能信三分,剩下的还是要靠你自己思量罢。”姚玉露心中已是怀疑着柳飞飞了,此刻赵倩昔的话更是证明了她心中的疑虑,可她无凭无据不敢妄言。
“姐姐说的话水冬渐渐有些明白了,看着赵倩昔就这么被赶出了宫,心里还有些难过。”
“傻妹妹,若不是她走,今日走的就是你了,怕是这样的事在宫里很是平常。”姚玉露所言非虚,的确,宫中莫说赶走一个秀女,怕是死一个秀女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真希望桃渊殿接下来能平平静静,这些日子心里都乱了套。”
“借妹妹吉言吧。”姚玉露嘴上说道,可她心里却觉得越逼近选秀的日子怕是越不能安宁了。
另一厢,赵倩昔一言不发地收拾着东西,而柳飞飞在一旁正给来的秀女们分发着礼物。
“飞飞姐,这玉镯子真是通透。”一秀女指着桌上摆放的玉镯,很是喜欢。
“你若喜欢便拿去。”
“姐姐这匹丝绸看是上好的品质呢,你看着上面的凸纹。”
“这颜色倒不得我心,你拿走去用吧。”
刚刚给柳飞飞帮了嘴的王忻燃此刻左看右看,她瞅着一堆红珊瑚玉雕耳环,看上了又不敢张口。
柳飞飞微微一笑拿起红珊瑚玉雕耳环,自顾自地帮王忻燃戴上,边戴边说:“妹妹们若是心向着我,姐姐自是不会亏待你们,莫要像某些人那样恩将仇报。”
这话硬生生地说给了在一旁收拾东西的赵倩昔听,赵倩昔本已平静的心又起波澜,她不过十四岁这一件件的事早就压得她透不过气,她眼圈泛红,眼里含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们流出,她是赵府骄傲的二小姐,可此刻进了宫却受人如此奚落,还落了牢狱之灾,或许出宫也并非是坏事了。
赵倩昔装作没有听见,收拾好东西便赶忙走了出去,一直走到走廊的角落,她手中的包袱掉在了地上,首饰盒的金银珠宝洒落一地,她蹲下身来捡,而泪水却不经意地滑落脸庞,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的珠宝上,被阳光反射出了刺眼的光芒,她默默瘫倒在地,失声痛哭。
柳飞飞见送礼也送的差不多了,天色将晚忙收拾好东西出了桃渊殿,皇太后派来的内监已在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