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主子的痛呼一声紧似一声,李绍明皱皱眉进了韦主子内帷之中,倾城与其他人全都在外面静候,长喜捡起了王妃娘娘扔掉的那串佛珠,低声道:“王妃娘娘,您担心自己的身子呀!”
王妃娘娘叹一口气,看了倾城一眼,眼中的深意她根本看不懂,她也压根不想去深究,她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便是韦主子,待会若是棋路顺畅,她今晚便能要了远在别院之中的昭梦的一条命去,更是能够让韦主子从此之后一蹶不振!
于是倾城便专心致志地等待着里屋传来的结果,正在悄悄等着呢,忽然韦主子又说起来混话了,“王爷!你不要去宠幸聂縢妾那样的货色,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个骚货,妾身一看便知道了!还有那个段倾城,她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王爷,王爷您千万别上了她们的当呀!”
屋子里一时寂静极了,大家都不说话静默地听着韦主子此刻的“疯言疯语”,平日里看起来高贵典雅的韦主子此刻却满口都是低俗的话语,这不禁让人大开眼界。
倾城低了头,将嘴角得意的笑意很好的掩饰住,听见李绍明的话从内帷传来,“胡太医,孙大夫,韦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能不能先给她开一贴安神的让安静下来再说。”
李绍明言外之意就是别让韦主子到处胡说了,孙大夫听闻,连声回答:“是是是。”
没想到韦主子忽然又尖着嗓子,说道:“你们一个个别打量我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丑事,哪个我不知道?哼,真以为你们都怀了王爷的孩子了呢?做梦!我告诉你们,要不是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王妃娘娘疾步走进内帷之中,然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彻整间屋子来了,“韦主子!你给我闭嘴!来人啦,拿绳子把韦主子捆起来!再用毛巾塞住韦主子的嘴!雨花!”
顿时,里面忙乱了起来,韦主子挣扎着哭的声音宛如一个被抛弃的小孩子,凄厉而又心酸,“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小时候,小时候我们可是一起经常玩耍的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怕我抢了你的王妃之位,当初若不是我们韦家拒绝了这门亲事,现在是宁王妃的就是我了,而不是你了……”
韦主子说到这里便再也没说下去,因为已经被堵住了嘴巴再也无法成言。
顿时,大厅里等候的人们都震惊了,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毕竟这件事儿实在是太过于震惊了。
倒是倾城不言语,心底也是异常震惊的,若是真的如韦主子所说那般,那她的孩子也是丢在了这个女人手上了!可惜当时她根本就不知道韦主子的弦外之音,不然后来她也不会着了韦主子的道儿,害得她的孩子白白丢了一条命!本来之前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给韦主子下曼陀罗花精粉,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屋子里安静了许多,帘子挑开,李绍明与王妃娘娘两人相继从里屋出来,脸上神色凝重,沉默不语。
大家见李绍明,王妃娘娘神色不豫,更加不敢说话了,全都肃穆在那里,鼻观眼,眼关心,唯恐发出一丝声响使得这两位“太上皇”的郁闷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孙大夫,韦主子究竟是怎么呢?”王妃娘娘随李绍明在酸枝雕凤宽椅子上坐下,墨眉皱起不悦的问。
孙大夫跪倒在地,捧着一小碟子从韦主子手指取出来的鲜血,说道:“小的刚才给韦主子验血了一下,韦孺人精神恍惚,像是中了某种致幻的毒药,再加上韦主子之前就一直病着,身子未愈,所以才会被邪毒入侵体内造成今日惨状,至于是何种毒药,小的还未曾查验出来,下毒之人手法异常高明,用料非常精准,所以在血液中的含量也非常之少,要查验出来恐怕要多费些时日。”
孙大夫是韦主子的死忠,医术最为高明,他要是都这样说了,那么就是说他果然查不出来。
倾城现在才明白,这花精粉竟然如此之神奇,就连最高明的太医与大夫也无法查验出来,难怪这样的好东西一直都被极少数的人掌握着,若是宁王府中人人都得知炼制花精的秘密,岂不是人人自危了吗?
王妃娘娘听孙大夫这样一说,也很忧愁地说道:“孙大夫,无论如何也请你院加倍努力为韦主子解毒啊!王爷,韦主子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不是该彻查一下这院子里的人了!”
李绍明也点了点头,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奴才们,沉声道:“永顺,你把他们都带下去,一个个仔细审问,我就不信她们吐不出一星半点来!”
永顺带着侍卫把所有的仆从都带了下去,九福姑姑也夹在众人之中朝外走去,只是不经意地朝倾城点点头,倾城便知道一切便都已经妥当了。
如此,倾城的一颗心悄悄放了下来,便安静的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结果的出来。
好好的上元佳节,就被韦主子的一场疯癫搞得人人皆危,屋子里红烛劈啪作响,像是在嘲讽地诵唱着一首歌谣,蜜合香的味道从紫金兽脑鼎中飘散出来,青烟阵阵,如一道帘幕,将每个人都笼罩在其中,看不清每个人的样貌,也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
其实就算看清了又能如何?这宁王府中人人心怀鬼胎,不过都是披着人皮的艳鬼,如花似玉的背后是蛇蝎一样歹毒的心肠,踩着尸体上位。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极热,倾城才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汗嚅嚅的,脖颈中又痒痒,像是钻进了几只小虫子,正待伸手去抓挠的时候,忽然侍卫从外面大步而来,将一个紫色身影掼在地上,回禀道:“王爷,查出来了!就是这个叫雨儿的,在她的房间里查出半包白色粉末,请王爷过目!”
李世民沉吟了一会儿,厉声说道:“孙大夫。”
孙大夫上前接过那包白色粉末,拈起一些凑近鼻端闻了闻,又放进嘴里尝了尝,悠然变色:“这,这是——”
李绍明见孙大夫神色剧变,不由得也问:“这是什么?”
“王爷,此是曼陀罗的花精粉,是用曼陀罗的花精水炼制而成,威力比花精要强大数百倍不止,曼陀罗花精无色无味,是水一样的东西,所以就算下到饮食中也绝对没有人发觉。但是这种东西如果服用时间久了,就可以操控人心,由于危害甚大,所以百年之前就被禁止跟销毁。不知道为何现在还能再次出现。”孙大夫一边说着话,额头上一边渗出来涔涔冷汗,看起来,他倒很是紧张。
“百年之前的东西也有人翻出来用呢?很好,很好,宁王府中的这些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了。”李绍明冷笑说完,忽然大掌猛拍了一下桌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雨儿,厉声道,“你这个贱婢,跟着韦主子日子也不短了,为何要害韦主子?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雨儿却是冷冷一笑,扬声道:“没人指使奴婢,奴婢也从未害过韦主子,这粉末奴婢也不知道是何人放在奴婢房中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如果真的怀疑奴婢,那就请王爷拿出证据来吧。”
“王爷,雨儿侍奉韦主子日子也不短了,她又是韦主子养的丫头,怎么会对自己的主子下此毒手呢?妾身认为这其中必然有诈,还请王爷仔细核实才好。”倾城见状,走上前一步,为雨儿求情。
雨儿感激地看了倾城一眼,倾城朝她回以轻轻一笑,心底却在想:你如果知道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怕是恨我还来不及呢!
李绍明见着倾城求情了,神色有所缓和,淡淡道:“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他才刚说完这句话,便见永顺带着雨儿从外面进来了,两人齐齐跪在地上,道:“王爷,雨花有事要禀报。”
李绍明看了他们一眼,说:“说吧,什么事?”
雨花将一沓账本奉上,交由永顺递给李绍明,扬声说道:“王爷,这是宁王府中的账簿,这是记录各个院子里面各个主子份例银子的账本,各院子里的主子们所需物资每月每笔都记录在册,这账册一直是由奴婢与雨儿一起保管的,谁知道前几个月的时候账本忽然有了些问题,奴婢就报告给了韦主子,主子说叫奴婢暗中留心,若是有什么差池便立刻告诉她,今日娘娘忽然遭此大难,奴婢怀疑是跟这账本有关系。”
现在不只是李绍明皱起了眉头,连王妃娘娘也忍不住问道:“这账本又有什么问题呢?”
雨花抬头,一字一顿道:“这账本中凡是涉及到别院的东西全都足足多添了一倍。”
她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谁都知道别院中住着的是梦贵妾,自从梦贵妾借故被韦主子幽禁之后,几个月过去了大家早已淡忘了这个人,没想到此刻梦贵妾却又忽然跃入人的视线之内,而且很可能是用一种如此彪悍的方式重新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