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新城

这是一座盖成一半的城池,在半披雪霜半探新绿中散发出油润的光泽,好似粗糙未琢的巨大玉璞,莹莹放光于天地中。

梁山王萧观黑脸上有了生动,对太子介绍时鼻翼煽动着:“殿下,这就是新城!”

接下来他说的这城盖好,驻军以后,能照顾到方圆多少里。附近有几个出名的水草丰美之地,有几条必走的商道……长平、汉川、渭北郡王和东安世子耳朵似闭了关,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心里闪动只有两个字:坏了!他们告梁山王的状,说他擅自调兵,去向不明,不知弄什么私意。军需使用上账目不明——这是花了大力气从军需官那里弄来的。但现在发现这几条站不住脚。

余下的刻薄将军,包庇心腹等等……在这几条站不稳时,只怕太子难以相信。

因为刻薄将军和包庇心腹这等事情,每个人都有。

耳边潮水似的夸赞声,太子说了什么的欢呼声,大家伙儿的行进声,对他们几位闻所未闻。他们呆怔怔,直到副将不安的催促:“咱们该走了,殿下已进城。”长平郡王等回过神,各种不是滋味的撵上去。

大家都想看新城,来的人又众多。摆开来好大一片阵仗。注意到他们王旗缓缓而行的人不多。只有项城郡王看在眼里。

项城郡王乐得成了看笑话的,心想幸亏自己机警,先对尚书通过信儿,不然这里呆瓜一片自己也在其中。他忽然生出机关算尽太聪明,得来却全不费功夫的心。他也是郡王,无端的又为长平等人有了悲凉之心。

大家斗来斗去这些年,何曾压得下来梁山王府?一念至此,眼睛找找镇南王世子。

胖胖孩子这点儿大年纪,就欢快的骑在小马上跃草原。而听说过的,他已随忠毅侯在全国游历近三年之久。这就是王世子,不到七岁已走过南闯过北,家里这样培养他,长大以后不用说不是小瞧人物。

项城郡王彻底灰了心,他的儿子在身边,他对儿子叹上一声:“脑袋上一天不是亲王爵,一天不用和梁山王比。”他的儿子以为父亲见到新城有了感慨,忙劝他:“父亲能宽心是儿子们的福气,儿子们能顺顺利利接过父亲兵权,就知足。”

这是让东安世子、靖和世子的境遇吓的。项城郡王没有过多解释。他不是东安郡王擅杀功臣,也不是靖和郡王吞了不该要的东西。到不了那一地步。

……

太子固然是欣然而去,元皓也一样的着忙。

他一面催马,一面不时扭脑袋看陈留郡王,再催自己的小马。陈留郡王知道他的意思,故意的带马到他身边,不偏不倚比他的马快一步半步,逗他道:“你又瞪我了!胆子是不小,但你有我的马快吗?”

老国公马车上帘子打起,见到发出笑声:“瞻载,你这是欺负小孩子。”元皓下力气追了一会儿,那半步总追不上。眼珠子乱转,在嘴巴上讨便宜。马蹄声中放开嗓子,响亮问道:“等到城里,校场见吗?敢打架吗?”

陈留郡王还没有笑,他的亲兵副将和世子萧衍志笑得前俯后仰。元皓鼓腮帮子追问:“敢吗?不敢你就认输。”胖队长得意洋洋,胖队长在军中没呆几天,跟执瑜执璞学会没事就约校场上见。

镇南老王陪在他的身边,说出一句话来却不是劝:“孙子,这是本朝第一名将,你这是对他挑战?”

这难不住元皓,元皓大声道:“我出好孩子,好孩子会哭,会当伤兵。”对陈留郡王笑的不怀好意:“你会当伤兵吗?”

这小小孩子气人倒有一手,对着名将说伤兵,亲兵们捧腹又一阵大笑,纷纷道:“郡王,您今天可以认怂,不然您只能打嘴仗。”

“郡王的刀是出不来的,小王爷哪有刀高呢?”

这里面夹杂着好孩子后知后觉的尖声抗议:“胖孩子,你编排我什么呢!”

元皓笑嘻嘻回话:“他出别十,我出别十,就出你了!”

“以后你和你表哥打牌,再也不帮你凑至尊宝!”好孩子黑了脸儿。

萧战耳朵也尖,饶是这里人声马声,他也捕捉到这句。坏笑着问:“你们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小十在袁训马上,听的不全也哈哈大笑。小六和苏似玉单独一匹马,小六问苏似玉:“我让的对吧?小十叔叔也要让才行。”抱着他腰身的苏似玉笑话他:“不然你去抢,这马就全归我一个人。”

小六有了斗志:“也是,这马分明有我一半,苏似玉,还是跟你抢更有精神。”

小十乐陶陶,他身后是从小想到大的九哥,身边是九嫂,旁边大侄女儿大侄子和捣蛋胖孩子。风冷而裹紧雪衣的小面容上红扑扑,却不是让风吹出来,而是兴奋和开心所致。

闹闹哄哄中大家进城,早就分派好,一半的人马驻扎城外。一半的人马迅速在城中四下里布岗。城墙只有一边,房屋也就没有多少,更别提家具摆设。

在打定主意请太子来看,梁山王让人在这里盘下土炕,附近取木头做几个简单的炕桌,原木色,光滑度都不足够,但使用没问题。太子见到反而喜欢,爱不释手的摸了摸。

张大学士也有文人的病根儿,动不动就清风明月纯出自然之心。对着衣架上没削的树干骨节,吟诵道:“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赵夫子从门外走听到,暗地里好笑,这位夫子你的真意在朝堂之上,真的让你在茅草屋野地呆几年,此中哪还有真意?

这是达官贵人的通病,他的女婿小二也有,赵夫子没再多想。到了这里以后,他心里酝酿的绝好一堂课,匆匆去寻孩子们。

……

半拉子土城,就地烧砖,傍山采石,依着原本的地势而建。是版图上新的边城,也将成为过往商人和军队的重要补给地。镇南老王觉得女婿办的不错,心生得意的他认了认自己的屋子,问问元皓已出去逛,他随后沿着划好的城基缓步而行。

走不到小半个时辰,朗朗念诗声过来。孩子们脆生生的语声,在风中好似鸣玉般动听。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赵先生随后讲解的嗓音:“这是唐卢纶的塞下曲六首之一,这是雄健之作……”

镇南老王油然的笑容满面,这个老夫子愈发的让他佩服,他倒是依山念山,近水说水,抓的是时候。听着孩子们又随着念:“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他并不打断。

只在稍作歇息时,镇南老王问候赵先生:“夫子,您这又教上了。”赵先生欠身一礼:“这不,咱们离回去不远,只恨我不才,怠慢了小王爷的大功课。这就能说点儿,抓紧说点儿吧。”

元皓会错意,分明是夫子自谦,他听成他的功课没成。背着弓箭装威风呢,取下来,摆个射箭的势子让祖父看:“大功课吗?”

这挽弓模样漂亮极了,镇南老王连连夸道:“将军夜引弓,说的可不就是元皓吗?”

这样一说,别的孩子也动起来。小十出自辅国公府,也有弓箭,而且射的比元皓等还要好些。好孩子自从在布达拉宫里没威风过不好的表哥,弓箭从不离身,也取下来。

一排张弓的小身子整齐的好似训练有素的士兵,小六又带头念:“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让镇南老王开怀大笑。

这诗让他有了心思,也不愿意再打扰孩子们就着景儿学塞外诗词,虽然孙子等看也看不够,镇南老王还是拱手,说声:“我那边走走。”赵夫子请他自去,又教孩子们念新的一首。

镇南老王没有接着逛下去,问了问女婿梁山王在哪里,有人带他过去。

萧观和亲信副将在勉强能站人的城头上指指点点,见岳父过来,说高处冷,王爷自己下来。

镇南老王把他扯到一旁,副将们看出翁婿说私房话停留原地。镇南老王耳语般道:“将军夜引弓,这诗好,”

梁山王一愣,随即自作聪明:“这里的确出过不少好诗,是个作诗的所在。”

镇南老王笑笑:“我不是这意思,我是听到孩子们上课这一句想到。”关切地道:“太子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弄场有惊无险的仗给殿下,让殿下光彩一回,算来到这里的见面之礼?”

萧观一阵感动:“到底是岳父想的到,”最近跟儿子气不顺,时时能捎带上亲家,黑脸一沉:“小倌儿就不会提醒我这个。”

镇南老王对他的了解不亚于他的爹,失笑道:“你不是战哥对手,这也罢了,总寻亲家晦气就不好。我们跟着他一路行来,他诸多的辛苦,带着孩子们见识许多民间疾苦,我听着不想依你。”

萧观诉苦:“就知道是这样,老爹也让他收伏了去,半点儿不说加福不好。”

他的岳父也是一样的说话,好笑着揶揄他:“凡事只怪你自家不好吧,在我这里你找不到帮手。说坏蛋我都不答应,何况你又扯上加福。加福才多大,别说她。”

萧观又让堵一回,对于时常占歪理的他来说极不习惯。但搪塞他的人,不是他的父亲,就是他的岳父,再不然是他儿子。他无处占上风,只能自己噎着。

翁婿来说打仗的事情,萧观面有得色:“这个可不是岳父您的提醒,是我早就想到。说起来也怪你们,在扬州、苏州等地成立商会,上奏章请皇上答应,商人可以找我庇护。这一着把别人的奸细干掉不少,人家刀磨着牙咬着,早就想寻事,还一定要寻太子!”

镇南老王呵呵着,没有任何歉意。

“岳父您看这城的地形,扼制的正是地方!往那边,三条商道,又有一处水源。这对面开阔一直望到天际线上,有大批人马毫不能掩饰,光骑尘就足够瞧的。别人能愿意吗?这里可本是三不管的地方。我占住,不知红了多少眼睛!这城修的慢,倒不是我防着长平他们。三天两天不是遇马贼,就是遇小股装成商人的敌兵。我想这倒挺好,这里可以成个诱饵,城慢慢的修没有关系,制约住这一片的安全才是目的。我让这里打三回退一回,系的别人吞热粥饭似的,怕烫嘴,又要喝。不是他们害怕的地方。岳父您猜,接下来会怎么样?”萧观狡猾的笑。

镇南老王会意:“成啊,你有安排就行。不过打早点儿,别在这耽误十天半个月,我们耽误不起。”

萧观一抖肩膀:“放心吧,太子的大旗一扬,不出三天准保来人。说不好是今晚,这城没墙,不夜袭等什么。我让郡王们人马分三路,这里只来一路。分下两路准备包抄。”在这里讥诮出来:“这干子人还是居功的居功,摆老资历的摆老资历,年青的那两个又总想落便宜不想出大力气,我让他们分兵马,问东问西的。今夜这一战,我让他们再老实一阵!”

这种强龙不压地头蛇,地头蛇就吃龙的事情到处都有,西山兵营也不能例外。镇南老王帮女婿出了几个主意,跟他分开,依原来打算绕着城走上一圈,走到出一身汗满身轻快,回到住处。

当晚睡下来,老王和家人不解盔甲。元皓今晚和加寿姐姐睡,祖父让他盔甲就在手边,元皓对于这种吩咐很开心。在他看来这是玩的好。

……

夜风中有了呜咽声时,当兵的不分先后跳起。也不用看时辰,拿自己身子试试被外温度就知。四更将至,三更没过。太子往城头赶,见一排身影黑铁塔似已到,中间是魁梧的梁山王,簇拥他的是亲兵。左手侧银甲漂亮的似启明星,一面大旗扬开,上有二字“陈留”。在王爷右手处大旗风中烈烈,上有二字“项城”。

太子刚存个“国之栋梁”的心,风中传来梁山王起床气似的骂声:“就你们两个最混蛋,陈留,你总和老子呛来着!项城!仗着你比我大,觉得自己挺能耐是不是?今晚让你们住城里,这一战没的打!以后想打仗,跟老子多套近乎……”

错愕和微笑同时凝结在太子的唇边,张大学士见到,手疾眼快的凑上来:“军中就是这样,不然镇不住人。”太子也没有多想,就是想到郡王们对自己说梁山王跋扈不能容人,随意联想片刻。让大学士提醒,太子也从梁山王的话里听出来三分解释。

陈留郡王自从有太后,就不服梁山王,这是尽人皆知。而项城郡王,仗着年长……。梁山王看似桀骜的话里面,并不是闲的慌只显他的强横。

太子不由自主想到萧战,那熟悉感扑面而来,还用多寻思王爷吗?太子一笑置之。有人接他上去,知会王爷,梁山王让出最佳的位置,请太子一同观战。

只见城外一片漆黑为幕布,各营篝火似有践踏,火烧连营似的把帐篷着了几个。马嘶人声乱刀箭矢里,不时有人冲出往城下过来。

身边梁山王气定神闲,对于长平郡王的大旗倒了无动于衷,太子没多担心,只是多看了梁山王几眼,仿佛问他是什么打算。

眼见得败兵们聚集到城下,越来越多,而营地上火烧得猛烈,追兵也出来,营地上几看不到人影。

一声大喝,震破天地似的从梁山王口中暴怒而出。“擂鼓!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咚咚咚咚……”头一阵鼓声从城内发出。随后远处传来鼓声相和,再一瞬,像四面八方都有鼓声出来,夜空似产生涟漪,星辰摇摇若让音波晃动,远处有火把如长线般摇曳而来,梁山王大笑哈哈,长呼一声:“上马!今儿打个痛快!”

他看上去威风极了,盔甲声响靴声囊囊,看身姿就极带精神。但只动一步,就步子一停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腿后面:“这是个什么?”

一个胖脑袋从小小头盔下露出,带着护具的胖手揪住他的盔甲。元皓看上去比他还神气活现,毫不客气说着:“姑丈,把我带上!”他的胖屁股往后面堆,梁山王出其不意的,让他绊住腿。

梁山王吼一声:“你小子要做什么!”

元皓气冲牛斗:“打仗去!”奶声奶腔不比王爷低,说得太高,尖尖的肖似女孩子。

梁山王再吼他:“你能打个屁!”

元皓胖脸儿一黑,伸出胖拳头往他腿上一记。这一打,一只手搂不住,梁山王大步就要离去。

“哇!”身后有这么一大声:“哇哇……”不知真哭假哭,反正震天般响。

梁山王气恼的回身,左右寻找着奶妈,咆哮如雷:“把这碍事的小子带走!”

“胖孩子快来!”城墙下面,好孩子叫着。元皓看看,原来他只关注他的姑丈十分威风去了,而好孩子和瘦孩子分别到了马上。元皓乐颠乐颠的下了城墙,经过梁山王时,正眼也不再看。

梁山王哼一声,自然也不看他。他率领中军先出去,陈留郡王是护卫太子之责,袁训等跟着他出去。老国公晚上跟儿子睡,小十在他马车上到处寻找袁训:“咦,我九哥呢?”老国公指给他看,让他不要再闹。

不到一个时辰,天在五更里,硕大的包围圈缓缓收拢。火把尽数打起,把中间面目黝黑深陷眼眶的人照出身形。

他们虽落下风却不沮丧,面上更露凶狠,好似背水一战的狼群。太子暗暗点头,数百年边境不宁,也须得是这样的人马方能造成。再看眼前敌寡我众,泱泱大朝之威隐然在内心升起。

“战哥!”梁山王长呼,太子循声望去。

梁山王高声道:“你小子是我的儿子,敢不敢打头阵!一对一,去骂战!今儿是你显威风的时候到了!”

萧战打马出来,马上取下双锤,怒目回他的爹:“怎么不敢!”这一声威风凛凛三军肃然。但下一句,萧战高叫:“福姐儿,帮我看着点!”

三军寂寂,只听马蹄的的去了,不知哪一个没稳住,“扑哧”来上一声。随即吸气似的笑声海浪般起伏,到一处亮一处,很快全军都要偷笑不已。

梁山王鼻子几乎气歪,对亲家愤愤然,还没有寻衅,一阵骂声出来。

萧战到了场中,锤指对方,嘴里叽哩咕噜,说的是异邦话。那个流利劲儿,跟风吹过草地一样自然。

偷笑嘎然而止,大笑顿起。“好儿子!”梁山王狂笑却没有仰天。他还要盯着儿子别出差错,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笑得从来没有过的嚣张。

自从萧战出京,军中得到消息就一直闲言不断。这也是王爷不好,萧战出京他不说,别人谁能知道?也是王爷不好,漏出来消息,又恰巧欺负了霍德宝。宝倌到处造谣都来不及,天天忙着脚不沾地,可劲儿败坏名声,军中等一年小王爷不到,再等一年小王爷,总有些不中听的话到王爷耳朵里。

在今夜梁山王扬眉吐气,虽还没有交手,但萧战那一口纯正不亚于异邦人的异邦话,可见他平时下足功夫。梁山王府的下一代,早早就为入军中扎的基础不错。梁山王忽然就骄傲了,忽然就傲视一切除了太子了,忽然就……他吸吸鼻子,眼睛有点湿。

他的战哥,果然不是只会粘着媳妇的人。果然不是……对方出来了人。

梁山王笑声也嘎然而止,死瞅着认了认,到底他在军中的年头儿不久,偏偏不认得。急的他四下里问人:“有认得的快说话,这是谁,什么能耐?”

项城郡王一哂,没出这个风头。陈留郡王见没有人回话,回了王爷:“…。刀下有刀,让小王爷留神!”

“战哥,刀下有……”梁山王亲自来喊,只到这里,最后的字硬生生咽回嗓子里。因他的儿子一个字也没有听,左锤击飞一刀,右锤又击走一刀,左锤从胁下穿进去,把马上的人打得冲天而起,没落马时喷出弧线似血箭,看也不看他落地模样,萧战拍马而回。两个先生迎上去,掩护小王爷安然回营,自然,不去他爹的面前,往加福那里去了。

他竟然还不恋战,没有打赢一个就站在那里仰脖子狂笑:“哈哈哈哈,一古脑儿来吧,”项城郡王揪一揪心,不知该庆幸自己没有错看梁山王府呢,还是懊恼自己儿子当年不如他。

“哈哈哈…。”萧战笑声还是起来了,他对着加福手舞足蹈,人在马上,腿不老实的动着:“福姐儿看到没有?我一出马,有什么不行,福姐儿,你刚才为我叫好,我听到了,就数你叫好最好听,最清楚,最听到耳朵里……”

全军的人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为王爷尴尬,还是为自己刚看好小王爷而尴尬。

场中,就只有小王爷张狂的显摆声,和加福和和气气的夸奖声:“战哥儿,你这一锤使得太好了,快有祖父的一半威风了。”战哥是跟祖父学的锤,加福这话并没有错。

陈留郡王瞄瞄梁山王,项城郡王瞄瞄梁山王,梁山王的家将也瞄瞄他,又一起瞄瞄他的锤。梁山王干咽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道,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老子没有脓包儿子,怎么能生气?

但是脸上蒙了一层炭灰似的灰雾雾,眉眼棱角也越发的分明。

陈留郡王使眼色对袁训,对于这没事犯病的事情,袁训看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一个人,是个在这冷天中也不戴帽子,光着头,却不是没有头发的黑铁大汉。

能认出来时,袁训舒畅的吐一口气笑了:“葛里泰。”一带马缰出去,长声呼道:“还认得我吗!你的旧主苏赫现在哪里!”那大汉出来,两个人战成一团。

梁山王在打斗声中回神,想起来他此行陪太子为重,对儿子悻悻然没了脾气。

打斗声里,加福小声问萧战:“怎么不哄哄王爷?偏要和他生气。”萧战也悻悻然:“初见我爹那天,他对着岳父大呼小叫,是他们的旧事我不管。但他说我不好,说话就要退亲,福姐儿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吧…。”

加福抿唇嫣然:“战哥,你以前也说过许多吹牛的话,不过不是对我,是对大姐和哥哥们。你呀,依我来看,十分相似王爷。”

这话萧战听着还是很受用的,把脑袋一晃:“那是当然,”正要夸几句自己和父亲很相像的地方,执瑜执璞大声欢呼,场中一片喧哗,原来袁训得胜而回。

萧战扯开嗓子:“好啊好啊,”直到表弟黑着脸儿拍着小马过来训他:“小声,压住表弟说话了!”梁山王则送给儿子几个大白眼儿,骂上一声:“马屁精!”

接下来各郡王轮流上去,太子依然很沉稳,让郡王们刮目相看。虽然殿下年青,却不似初到战场般的跃跃欲试。倒是孩子们急上来。

项城郡王自从“舅爷”到来,就谨慎为主。盘算下太子是袁训的亲戚,给太子颜面也应该让陈留郡王占先。能不说话,他就不说话。

凡对敌将的讲解,大多是陈留郡王。

这样的出风头,元皓眼珠子骨碌碌转留了心。小王爷虽没熟背大丈夫能屈能伸,但他一定要玩的大,有大功课出来,他从来不忘记。

带着马缰来到陈留郡王马旁边,小黑子和家人跟着。陈留郡王正和太子说话,冷不防的身边多了点儿什么,扭脸来看,对上一张讨好的胖面庞。

陈留郡王反应很快,但故意装没反应过来,愣上片刻问他:“小子,你又来寻我事情?”

“带上我!”元皓笑脸儿不断的送过去。

陈留郡王这是真没反应过来:“带上你做什么?”

元皓嘻嘻指着他的马:“带上我打仗去!我请你吃席面!”胖小子挤眉弄眼的,大阿福成精似的,陈留郡王没忍住伸手捏他一把面颊,见镇南老王打马过来。

老王早把孙子的话听见,兴致勃勃地激将:“郡王,怎么样,你不敢带他,我带他去。”

陈留郡王张口结舌:“不会吧,这是真的打仗,不是玩耍!”

胖小子晃脑袋:“我是元皓,我是元皓!”镇南老王微微地笑:“刚才听你认得很多的人,信你能带着我孙子来一手漂亮的。”

陈留郡王觉得自己听懂了,看看太子没注意这里,压低嗓音:“你们这一路上难怪风光,看来抢功成了习惯。”

镇南老王大笑一声:“我这是信你。”陈留郡王眸光意味不明,过上一会儿,慢慢地道:“有点像我祖父,当年我八岁到军中,就与祖父不无关系。”

元皓乐了:“我七岁了,过了生日整七岁,明年我就八岁。”陈留郡王拍拍他头盔,还是避着太子,小声地道:“好吧,我答应你,反正你是来抢功的,不抢我的,你也会抢别人的。”

把元皓提到自己马上放着,元皓还怕他变卦,再来一次鼓动:“我请大席面,大大席面。”陈留郡王轻笑一声:“成啊。”他没有立即下场,而是认清一个交战过的,熟知对方的招式,也不会有草原上赶牛羊练就的飞石乱飞。说一声:“这是我的。”拍马带着胖小子上前。

项城郡王骇然:“哎,哎,你也太大胆了,这是王世子!”梁山王乐了:“王世子,就是要冲前面的!”项城郡王皱眉。王爷起个哄:“小子,是我内侄跟我儿子一样对待,打出你的威风来!”

而镇南老王和家人也跟上去,他到底不能放心只有孙子一个人上前,护卫着在两边散开。

陈留郡王刀法展开,占住上风后,元皓跟里面捣几棍。捣的有模有样,陈留郡王夸声好,接住对方再占住上风后,又交给元皓跟着捣几棍。

执瑜执璞笑的快从马上摔下来,袁训也觉得面上生辉,对宝珠道:“等回京去,不存在无颜见王爷。”宝珠也看得目不转睛:“坏蛋舅舅哪能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元皓又天生是个好的。”

怕血光吓到小孩子,陈留郡王没杀对方,带着兴奋已极的元皓回来。韩正经不知什么时候求到龙二面前,龙二也是认出一个交过手的,功夫一般,带着他上去厮杀一回,也怕正经害怕死人,没有杀对方。

好孩子这一回倒不羡慕了,老实跟表姐呆在一起。

鼓声再响的时候,太子纵骑,梁山王亲自陪同,四个护卫出来两个,缓步到了场中。

张大学士心跳的快要飞出来,但他死死忍住没有阻止。太子亲临战场破敌杀虏的意义有多大,大学士不用翻书能写出几大篇文章。他确实也有了歌功颂德之意,不错眼睛的看着,哪怕大学士是文人,到今天也只爱风雅不爱凶杀。

……

当太子不再为猜忌父皇而担心的时候,怎么样成为一个好皇帝浮上他的心头。

勤政?忧民……有时候人是要做些表面功夫。勤政有人看到吗?忧民也只表现在赋税的合理、赈灾的及时、对人命的爱惜……可以称为里子也有的表面功夫,因为人眼睛里看得见。

你说垦荒收益是自己的,估计有人说豺狼虎豹出没。你说垦荒给钱,等尝到甜头后不给了,称颂的人相对多些吧?

就像这会儿,太子立于城头众人围拥之中,含笑而视大胜而回,等回京去也添喝彩声。但太子亲临战场挥剑舞刀,喝彩声会不相同。

因为京都在北方的原因,历朝对北方防守严密,北方游牧民族素有强敌之称,在历任皇帝心中占重要地位。长此以来,形成隐隐的威慑。那说不出道不明,却盘踞不肯离去,哪怕打赢了也依然不敢放松的肉中之刺。

没有例外的,太子也继承这情绪。他带马到场中的时候,在弯刀之前目光变得锐利。过往徘徊心思十几年的疑心、担忧、胡乱猜测等,乱云滚滚的铺设开来,等待着殿下一剑挥去,恢复大光明。

这时候看的不是自己人马众多,看的也不是身边有梁山王等大将陪同。看的是雄起的毅力和气魄,打败自己心头的那一点缺憾。

扯一扯马缰让马立定,太子徐徐抽出他的佩剑,往对方那强如猛虎气势中抿一抿唇,朗声道:“来吧!”

张大学士的心绷紧,萧观的心也绷紧……场中无数的人都提起担心生怕出个意外,大家担不起这责任的时候,战局结束的不是一般的迅速。

对方是把上好弯刀,太子却是个削铁如泥的宝剑。划到哪里哪里断,劈到哪里哪里开。

“当当当当当……”

对方刀势熟练而狂猛,但架不住这剑太锋利。狂风骤雨的十几下过去,只剩下不到巴掌长的刀刃和着刀把在手中。

太子也让他震得半边身子发麻,但不争的事实是殿下手中还有兵器,对方已经没有。

“哈哈哈……”孩子们捧场的大笑出声,随后三军滔滔浪涛似的笑声巨响而出。

巨浪催动的殿下杀心高涨,拍马追上前去,对着那奔逃后背上的盔甲,一剑斩了下去!

血光四溅中,有什么从太子眼前散开,也有什么从太子心里飘走。如袅袅久绕山头的云雾,那常年封锁住道路的迷乌。最后一点,由太子唇齿间随气轻轻吐出,太子对着夜空灿烂的有了笑容。

直到耳边“殿下小心”地呼声把他打醒,原来是对方出来几个人抢尸首,而梁山王等抢出,把太子也护送回来。

“殿下威武!”

呼声四起的时候,张大学士有了泪,他眼前金碧辉煌的金殿出现,他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太子亦悄悄的湿了眼睫。他似重生了骨再造了血,在这还弥散着大战气氛的狰狞中有了新生之感。

……

接下来大军尽出,人人杀得血脉偾张。孩子们摇旗呐喊,战哥威风八面。新城添上血的杀气,也书写上不容撼动的一笔。回城的时候,太子再次回身把一瞥送到天际一片白深处,仿佛这样也即烙印入自己的内心。

……

直到下午,孩子们也没有吵清楚。

元皓脑袋晃的跟拨浪鼓差不多:“我喝彩最多,就数我最多。”

好孩子尖声:“我没打仗,我喝的就比你多。”

韩正经这一回不谦虚也没打算本分:“我昨天说话快,有没有看到,你们没听到吗?”

两边,小六苏似玉加寿等看着他们吵,不时萧战喝个彩:“这样就对了,不争能有好儿吗?那正经,你迟早会跟着我们学坏的。”

加寿香姐儿执瑜执璞沈沐麟禇大路一起翻白眼儿。

……

地面的血还没有随着最后的余霜融化时,日子已变得如春风般悠游。

梁山王的大军不是尽数在这里,营寨也如小城般耸立,把新城牢牢围在中间。

太子大旗、梁山王大旗、诸郡王大旗在上方飘扬,向四方宣告这块土地的归属。

城中是安全的,城中很快恢复有序。当兵的天天如此,这恢复的有序是指孩子们。

一早天还没有亮,校场上专有一块地方,孩子们站的笔直。从加寿到小红都在这里,教头是老国公。小十的九哥面前再没有别人,小十就得已溜达到袁训房外,巡逻的人不管他,他一会儿凑到门上听听,一会儿趴门缝里瞅瞅,看看袁训起来没有。

袁将军从来不懒,但总是等到小十过来以后,外面有关安一声咳,再把门打开。兄弟们对上眼,小十咕咕的笑了:“九哥,你起来了。”袁训则满面惊讶:“呀,你又早来了,怎么不叫门呢?”宝珠在房里就微微地笑,为侯爷巴着小十喜欢他的小心思。

小十张开手臂,他很喜欢到九哥怀里。勾住袁训的脖子,就骄傲了:“我不打扰九哥休息,九哥,我会等你的。”

他有一张酷似祖母的面容,也就酷似袁夫人。而袁训每每从他面上看到的还不止疼爱他的外祖母,还有远在京中的加喜。加喜随祖母,虽然父亲只记得她满月前的模样,但小十和她相似的地方总能灼到袁训脑海之中。

这个时候袁训暗暗有一声叹息,想起去世的外祖父母。就更把小十珍爱的搂在手臂上,问他吃饭了没有,小十说吃过,带着他去校场。老国公见到总是笑容更深,佯装埋怨的对儿子:“怎么又让九哥抱着?”

“九哥愿意抱我!”小十叫出来。龙怀城嘿嘿也和父亲一样喜悦,龙二龙三龙六龙七一定捉弄小十,伸出手臂:“来,我抱抱你。”

“不要!”小十大叫,把身子往袁训怀里缩得紧紧的,一只小手在后面甩着,试图打掉可能会过来的手臂:“别搭理我!”

“哈哈哈……”老国公开怀大笑:“你呀你呀,这是个坏病根儿。”小十气的嘟嘟囔囔几句,直到眼角边闪过几个小身影。

韩正经、好孩子拽住胖孩子衣裳。胖孩子沉着脸舞着弓箭,看样子没有拦的话,早就把小十打下来。小六苏似玉在旁边劝:“表弟,你别生气,你放宽心。”胖孩子听不进去,小红是最后一道屏障:“咱们一起玩儿,好不好,”回身把小十叫下来:“小十公子,该射箭了。”小十也得瑟的差不多,心不甘情不愿地乖乖下来。

挨上胖孩子一记眼风,再回他一个嘟嘴儿,大家射起箭来。射一回,相对再撇个嘴儿,再射一回,掏荷包:“我有玫瑰点心”,

“我有糖”,

大家互换一回,吃完了再接着射。

守着孙子的梁山老王见到,把镇南老王一通笑话:“你白在这看着,他们玩呢,不是练功。”

镇南老王扳起手指给他听:“我和坏蛋算过,元皓四月里七周岁,书会了不少,坏蛋的棍法学了不少,弓箭能拉得开,”刚好元皓拉开一个满弓,小手臂漂亮的拱起。镇南老王让梁山老王看:“这样的孩子和京里七岁的公子比着不差吧?后面的日子随意吧,爱玩就玩,爱乐就乐。”

梁山老王对着元皓就是一嗓子:“我说,你家祖父有话,爱打就打,打起来吧。”

元皓小眼神儿飞快望向陈留郡王。

陈留郡王瞪起眼,准备走来和这小子再吵上一通,后面有句话过来,长平郡王带笑:“陈留,有件事情想请教请教。”除他以外,还有渭北等人。

陈留郡王心想你们家的女人能跑来请教我的时候,你也未必会来。又见来的齐全,肩头一耸:“说!”

长平郡王暗暗生恨,你大模大样的对着谁招摇?我们又不是王爷,高我们一头有用吗?面上带笑:“大家伙儿疑惑,就是想问问这城是什么时候盖,王爷和你是怎么商议?”

“他和我商议?”陈留郡王嗤之以鼻。

东安世子王爵没有到手,对于一切过得好的人都有不平。几年的不痛快虽与陈留郡王无关,也在这会儿没压住,对着陈留郡王发作,酸酸地讽刺:“装什么装?你们两个人,一个是尚书亲家,一个是尚书姐丈!没事儿扮个不和糊弄京里罢了,别在我们面前也装相。”

陈留郡王电似的目光放到他面上,没怎么深沉,已是如闪电袭击。东安世子只觉得面上一痛,不由自主倒退两步。耳边渭北、汉川、项城郡王呵呵几声,适时看了个笑话。

东安世子懊恼上来,哪怕他能说得这些人哗变,也改变不了他们瞧不起自己不能袭爵的事实。又恨又气又后悔不应该惹陈留郡王时,陈留郡王问到面前:“世子,我糊弄京里什么呢?”

轻松的语气,让纷乱心情的世子没有防备,心里话一吐为快:“京里见到自然安心。”

话一出口,牙齿格格,有了战栗的一声。而长平郡王等愤怒满面,不用说也带出来你小子忒笨的含意。

东安世子在这等眼光下吓的后退两步,哆哆嗦嗦道:“我没有说,我什么也没有说,”项城郡王当机立断:“我有事,你们聊。”扭身而去。

渭北郡王第二个:“咦,亲兵叫我?”

长平郡王死死盯着汉川郡王,汉川郡王一时不好就走,干巴巴打圆场:“陈留,世子是小孩子,说错话你当没听到。”

陈留郡王一声冷笑:“原来只是说错话,而不是打心里诽谤我和王爷别有心思,诽谤皇上有猜疑?”

汉川郡王跺跺脚,把长平郡王一起拖走。十几步外,把长平郡王说上几句:“好好的,你惹他做什么!没看到人家来了一堆的亲戚,人家在兴头上!再说你就是惹,别找那俩笨蛋行不行?”

长平郡王也搔着头骂:“他还真会说话,太子在这里呢,就他敢提京里对咱们有猜疑!”最后下个结论:“果然笨蛋一个。”

只有两个笨蛋在,陈留郡王没有接着难为。意味深长的一笑,对着元皓走过去,准备和胖孩子接着互相欺负。东安世子原地呆若木鸡,也想到太子在,担心来担心去,一步也动不了。

靖和世子不忍心丢下他,到底他们之间同病相怜。见东安世子一句话说出自己好个呆模样,苦笑道:“你现在知道了吧?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东安世子脸涨得血红,迸出来一句:“我知道!个个巴不得少两家,他们瓜分了独大。”靖和世子心里难过,一片好心想句话劝东安世子,也有劝自己的意思。

结结巴巴:“这个,也正常不是吗?他们对别人也是这样,王爷对他们也是这样……”

东安世子触到痛脚的眼皮跳动,带着危险而又慑人的神情。无边的愤怒压得薄了,嗓音轻而又轻:“就跟你爹一样,别说我爹不好!我爹只杀了霍君弈!打瓜分心思的是你爹!”一拂袖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靖和世子好心碰到驴肝肺上,在这几句话里手脚都是冰凉的。怔过来,跳着脚骂:“这事你爹起的头,全是你爹害的我!”但见东安世子已经听不到。

他本想原地站着生气,但校场另一边呼声更高。元皓不服气的仰视陈留郡王,手中木棍摆着势子:“你是名将不是吗?我打名将,我就成了名将不是吗?”

陈留郡王居高临下的鄙夷:“我这名将是熬出来的,你想压过我,慢慢熬吧。”

元皓没听过这样的话,眨巴眼睛想着回又大又威风的话。好孩子问出来:“是熬粥吗?”

小红问:“是熬果子汤吗?”

陈留郡王失笑一声,好孩子以为这是回答,对胖孩子幸灾乐祸:“说让你乖乖好好吃饭,别没事儿总想打架。”

元皓直眉瞪眼还是不懂,靖和世子灰了心。熬出来的?这话跟故意伤他似的。算了这地方难站,他打算换个地方练一路兵器也罢。另一个人出来。

梁山王怒气冲天:“陈留,你说谁说谁呢!谁是慢慢熬出来的!”陈留郡王眯起眼:“说你啊,王爷您慢慢的熬,才能熬出来大威风,慢慢的熬,我说错了吗?”

“你是不是想打架!”梁山王轻易就可以暴怒模样。随着他的话,又一个人也跳出来,萧战转动双锤,走到萧衍志面前:“老子打老子,儿子打儿子,说,你们爷俩是不是想打架,成天的没事找事做!”

萧衍志乐了:“成啊,不过战哥你年纪小,打你不是欺负你吗?换个人来吧。”

靖和世子再听下去,他真的成了傻子。一怒走开,越想越生气。这当老子的一个两个足够横,这当儿子的也一样不差。

……

从太子的住处看出来,把校场上大半收到眼中。风犹紧,说话声也高,特别是萧战父子和陈留对上元皓吵架,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太子也听到耳朵里。

请教张大学士:“您看,这两个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大学士早把军中各人的背景,他知道的说给殿下听过。不知道的,请二老王和袁训说过。

此时只淡淡:“受到父辈的连累。”

太子不赞成这种说法,在心里摇一摇头。不是的,他暗道。这是每个人面对困境的不同对待。二位世子还在军中,还有仗打,难道就一点法子也没有?苦等着京里大发慈悲给他们不成?

这个观点无意中更把太子志向点燃,不过他这会儿没察觉出来。校场上新的说法把他吸引。

……

袁训站到两对父子中间不耐烦:“有完没完,我们来逛一回,你们就打打打给我们当戏看吗!有本事打猎去,正好孩子们总打死靶子,也学学活靶子。”

“好!”软软的小嗓音后面,是亮了的小面容。

但这话又把梁山王惹怒,本就看着亲家不顺眼,有衅就寻的王爷跳了起来:“你拿谁当戏看!难怪你姐丈大早上没事找事!原来是个戏子,是个写话本儿的,演戏给你看呢!他是我不是!”

袁训直接忽略,对孩子们一招手:“带马去,背上干粮,咱们走了!”

弯腰又把小十抱起,把老国公搀扶在手上:“舅父,打猎还得您指点,孩子们箭法,特别是元皓、正经和小六,就靠着您了。”

胖元皓胖脸儿生辉,这一回没有讲究那叔叔又到舅舅怀里。正经扶住老国公另一边,执瑜执璞跟着去了,加寿三姐妹跟着去了,不用问,战哥也跟着去了。

陈留郡王也带上儿子们回去牵马备中午的干粮,走出没多远,后面传来王爷一声怒吼:“气死我了!来人,带马来,备干粮,小王爷要打猎,当爹的能不陪着吗!”

从陈留郡王开始大家忍笑,直到回屋回帐篷,一起放声大笑。

……

跃马边城难得,太子也去了,郡王们也去了。

日头高高升起,昨天初发的新绿萌动人心,处处生机盎然,估计只有二世子心如死灰。

镇南老王回顾这一行就要三年颇为圆满,元皓不管到哪里都留下不俗足迹。寻思着回京后的回话,虽有事实也要措词上夺目,让那一对把元皓宠的跟出京的老人——太上皇和太后喜欢。

凑近赵夫子,想问个文法。把赵夫子愁眉苦脸看到。镇南老王没有多想:“咦夫子,你这是想做诗胜过塞下曲,做不出来烦恼?”

赵夫子愁眉苦脸。

梁山老王哈哈取笑:“亲家,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讲?”镇南老王问他。

梁山老王对孩子们努嘴儿,夹在大人们中间的小马上,孩子们身子笔挺。“他的孙子不在这里,夫子犯了红眼病,嫉妒的病,这病根儿直到老他也好不了。”老王大笑。他眼里有孙子孙媳妇,他可以痛快。

“唉!……”赵夫子应景似的一长声。

镇南老王失笑:“我帮不了你,你自己难过吧。”打马回去孙子身边,看他虎头虎脸模样愈生欢喜。还用什么措词呢,太上皇太后见到只怕欢喜无限。

在后面,赵夫子继续愁眉苦脸。

第一批猎物让撵出来的时候,孩子们着急慌忙的拉弓。萧战取下弓箭在手上,“慢着!”梁山王对儿子使眼色。因为儿子件件不同他合适,怕儿子不听,成了挤眼睛。

“傻小子,到了这里,弓箭上面后退让步,看看别人的箭法再出手不迟!”

萧战听了进去,对龙氏兄弟一声喊:“二白三白四白六白加七白,在京里都喝过我的酒,如今显你们功夫的时候到了,亮出来给我瞧瞧。”

龙怀城嘀咕:“什么叫二白三白四白六白加七白,他就不会叫个伯父?”

眼前一闪,小王爷眼光放到他的面上。

“独你没喝过我的酒,那又怎样?横竖你会喝到。八白,也射一回看看!”

八白气的长笑:“你还真是气焰盛!”对哥哥们使个眼色:“小王爷有吩咐,咱们听他的。”

专有撵猎物的人,围着的圈子里把猎物撵的东奔西走,却只在方圆之中。

龙氏兄弟打马出列,萧战把眼睛锐利时,见到他们一个个懒洋洋软瘫瘫,跟抽了骨头似的,就差软在马上。

萧战哼哼:“祖父,这是有高招儿玩吧?先装个病虎出来。”病虎的字刚出来一个,萧战的话断上一断,龙氏兄弟此时出手,瞬间精神抖擞如天神,把小王爷打断,弓箭声声离弦而去。

元皓韩正经眼睛溜圆,几乎不能喘气。而萧战第二个字“虎”,一咬牙同着惊骇同时逼出来。虎字落音,箭也落地。

“嗡嗡嗡……”地面上鸟兽散以外,没动的数十只身上各有一根长箭,去势不止,在地面上犹自晃动不休。

二白三白四白六白七白八白对小王爷诡异的一笑,齐声道:“伯父!”把弓箭一收,各自回来。当着人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

龙二道:“这箭法当个伯父不丢人吗?”

龙三道:“谁说咱丢人,谁出来射一回。”

龙四道:“我早说过不射箭就不能当长辈,我在京里要不是射一回,哪敢出门儿?”

龙六慢条斯理抚摸弓箭:“弓啊弓,可怜你随我几十年,每一回不出手都有人瞧不起你。这可怎么办。”

龙七张开嘴:“这……”

“别说了!”萧战来上一声,把七白八白的话打回去。小王爷傲慢无比,指点着地面:“数数,每个人有几只。”

没一会儿报上来数目,龙氏兄弟每人不中五只也中三只。萧战听过念念有词:“二白三白四白六白七白八白,每个人差不多四十岁,”

龙怀城打断:“还没到。”

萧战白他一眼:“你显得老,差不多就得了。”龙怀城老实闭嘴。听着小王爷继续盘算:“六个人,加起来不到三百岁,射中不到二十只,差不多就得了,按十岁一只吧,我战哥十二周岁还差几个月,我大量点儿,射中两只就行。”

龙氏兄弟干瞪眼:“有这样算的吗?”却见到小王爷理也不理,弓箭也是快速拉开,一弓三箭出去,龙氏兄弟喝上一声:“漂亮!”随后一起来看,这歪盘乱算的小王爷能中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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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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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此生无憾第44章 ,宽恕第780章 ,新年理旧话第124章 ,当初,没看出来?第805章 ,哗变中见好儿媳第103章 ,惊闻第794章 ,运道差的欧阳容第48章 ,老太太的富贵第261章 ,显摆的袁二爷第239章 ,我家弟妹不答应第464章 ,皇后又中招第592章 ,疫病真凶第331章 ,禄姐儿还是香姐儿第826章 ,谁的包围第28章 ,逞强第10章 ,宝珠姑娘的心事第333章 ,东安旧事第196章 ,有心解嫌隙第536章 ,各家长辈们都援手第418章 ,峨冠的小二第694章 ,韩家族长的美好梦想第282章 ,公平!第436章 ,喜讯还是不喜?第637章 ,好表哥萧战第256章 ,袁训揍龙大第217章 ,惊马第337章 ,逼死龙怀文第455章 ,撵走鲁驸马第523章 ,太上皇诉情意第318章 ,让鄙视的陈留郡王第342章 ,余夫人的无端猜测第513章 ,再降两等第445章 ,兄弟情第16章 ,相比第373章 ,新王朝第669章 ,沈沐麟同行第395章 ,教导加寿第776章 ,金殿论亲事第48章 ,老太太的富贵第432章 ,要加福就不能有女人第468章 ,锲而不舍的加寿姑娘第688章 ,元皓第二次请客第798章 ,加福练兵第773章 ,两面埋伏第78章 ,准备第746章 ,小十送钱第26章 ,相见第303章 ,扼死状元当状元第368章 ,大婚惊变第782章 ,无中生有第488章 ,萧战来帮忙(二)第533章 ,进家是欢乐的第718章 ,我不出头谁出头第542章 ,一代贤后归自己第845章 ,黑白加福第833章 ,加福产子第59章 ,行善与交易第326章 ,送女眷们返京第227章 ,遇到登徒子第248章 ,第302章 ,榜眼小二第525章 ,礼佛第744章 ,慈悲的太子妃第806章 ,皇太孙第144章 ,筹划第376章 ,侯爷闹脾气第80章 ,谁最好第368章 ,大婚惊变第308章 ,可爱加寿第420章 ,懒猫瞌睡多第210章 ,偷鸡不成反蚀米第301章 ,官油子主持和解第770章 ,正经的亲事第27章 ,讨好第238章 ,郡王乱点鸳鸯谱第816章 ,往北往北第215章 ,不服不行第802章 ,东安世子的野心第95章 ,不值一提第446章 ,加寿金殿打人第736章 ,预演的民愤也吓人第542章 ,一代贤后归自己第741章 ,集市上的流动军队第151章 ,倾家而出去相看第832章 ,侯爷的眼泪第699章 ,帮人的事情总在意料中。第69章 ,豁达不是病第329章 ,郡王对郡王第50章 ,问问去第292章 ,留子去父母第197章 ,宝珠闯府第729章 ,酬遗愿的满足第771章 ,一对大学士过招第360章 ,对不住第666章 ,恩旨第834章 ,执瑜去水军第321章 ,难以选择,又必须选择第217章 ,惊马第760章 ,帝后旧事第549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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