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有不同反应,平常人在高有全此刻处境下多半会慌乱寻找回去的路,哪还有闲心听尚仁和女儿争吵?
听了,还从中分析出很多有用信息,确实不凡,也难怪鄂日浑会收他这个小小凡人当徒弟。只不过,他对尚仁所说的胡仙仙、扎措、程浩风又如何的话听得疑惑。
那三人的情感纠葛算是公开,但多数人偏向胡仙仙和程浩风是一对,扎措只是蛮横歪缠,为什么尚仁的态度明显支持扎措呢?
尚蔚然直接问出相同的疑问:“扎措品行有亏,有主见的女子都不可能选他。这么说,只是担心青丘国将来会被毁灭?”
“你不担心?胡仙仙既已和扎措到了那般,将就嫁给他又怎么了?两人同心寻找祖师遗留神器,只要她修成永恒之心,所有的浩劫都不会再有!”烈日的光斜照入屋,把尚仁的恼恨之色照得非常清晰。
尚蔚然并不认可父亲的说法,眼中蒙着阴云:“如果天地浩劫能靠集齐遗留神器,和一个能成永恒之心的人来抵抗,那还能算‘天地浩劫’?如果那般简单,也用着万千神佛收集世间情丝万缕化一个程浩风出来了。”
听他们父女俩争执后,又开始商议关于青丘国政务的具体事宜,高有全一直耐心听着。
学会"听"远远比学会“说”重要,听是把别人的消息与知识归于自己,说是把自己的消息与知识分享给别人,说得太多,自己会越来越有被掏空的感觉。多听听,则会越来越充实。充实到一定程度,巧妙的说一次,爆发的效果比天天说好。
高有全很会“听”,也因此才能从小鱼贩到法力高强的权臣,不论他所做是对是错,都已在法朝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青丘国王宫内没有功力高过高有全的人,没有人发现他,等尚家父女议事到傍晚,又等他们用过晚膳,高有全尾随尚仁到了客房。
客房当中,尚仁连续收发灵符,显得很焦虑。那般神情和在尚蔚然面前时平静稳重的模样全然不同,高有全没法看清灵符上的字,但能推测出尚仁有事瞒着女儿。
几天后,尚蔚然送尚仁离开青丘国,高有全也紧随其后出去并跟着到了蛮山地界。
探间歇空间通道的事已无奈搁置,高有全趁着告假离开皇宫,必须要另外做点事,才不虚此行。
以隐身之术监视别人耗灵气,更耗耐心和毅力,不能和人交流,不能自由随心,在花花世界里要断绝各种诱惑,能做到者少之又少。
但高有全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查探到尚仁和扎措暗中有联络,几天前去青丘国是询问情况,也是想把女儿拉到扎措一方。
尚仁与扎措合作过,也背弃过盟约,只不过今天仇人明天朋友的事,对他们来说司空见惯,只要有利可图,不会认死理。
与扎措再合作的原因是程浩风让樊楚瑶在蛮山周围训练山地破军铁卫,获得了很大威望。
尚仁是蛮山土著当中神一般的存在,他们的威望增加,对尚仁的地位有影响。再加上,尚仁想练铜甲铁尸遭到樊楚瑶反对,更令他心生不满。
夜色沉沉,幽暗的山洞里灯光明亮,可亮得没有温度,只让洞府显得阴森诡异。
收到扎措回复说几天后要来蛮山商量具体事宜,尚仁得意笑出声,又自言自语:“哼……说什么炼制阴物只是术,不是道,不该舍正途而走歪路……哼,谁有实力得胜谁就走的正途!”
充满戾气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突然又响起很有煽动力的声音:“术低于道,可是把术法练到极致,也能成就大道!”
是谁在接话?尚仁愕然四望,不见人影,正要准备动用武力,高有全一扬从龙金拂,潇洒现身。
金丝飘贵气,紫袍蕴仙风,相貌平平的高有全因了装扮和气度,提升整体形象,尚仁看得心生尊崇。
“请问上仙尊号?”
高有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可知僵尸之术源于谁?”
“所知有限,愿上仙听后指正。源于狄人公国的冰原之下,是宫绝传入青丘国,再传到中原。”尚仁不曾见过高有全,对他了解也不多,所以当他是天庭上仙,态度毕恭毕敬。
高有全笑着摆手:“我不是‘上仙’,你所答也无需指正。鄂日浑与宫绝是好友,我是鄂日浑惟一的亲传弟子!”
陡然知道他真实身份,尚仁惊诧睁圆眼睛,又戒备着准备应战,见他没有任何带攻击意味的动作,又尴尬地神情放松。
“不请我坐,也不给我倒茶?”高有全戏谑笑问。
尚仁这才从复杂情绪中回过神,请他上座,亲自端茶送水,又问吃哪种糕点,殷勤招待。
享受差使蛮山地仙的舒畅感觉后,高有全神情渐变庄重,沉声道:“炼铜甲铁尸这志向太低了,要炼就炼出真正听话又威力巨大的血枭!”
那是鄂日浑曾想做又没做到的事,比起木偶般的僵尸,血枭的攻击力可要强大得多,只是如贺登泰那般强大却有自我意识了又难以控制……
尚仁当然要炼出血枭,可没有那个能力,高有全说可以帮他,但是要尚仁必须诚心合作,不能再当两边倒的墙头草。
事关重大,还有才和扎措约谈好事情,又立刻反悔,扎措会怎么对付他?在末神扎措与高有全之间选择,尚仁不知道孰优孰劣,可与扎措要熟悉一点。
见他犹豫,高有全加重语气说:“只有我能助你炼出攻击力强又受你控制的血枭,因为……我曾把自己也当成试药之人……”
撩袍裾,褪衣裤,看到高有全因药毒所致的症状时,尚仁相信他曾以身试毒。也相信高有全在中毒又解毒的过程中,掌握了炼制血枭所需最合适的配比与份量。
两人谈妥事情,高有全又说炼血枭有很多准备工作,急不得的,今天想打听几件小事。
“我想听听,你提到的胡仙仙和扎措有‘绯色关系’,对于程浩风是奇耻大辱,到底具体是怎样的事?”
尚仁思虑纠结片刻,最后一五一十讲了发生在青丘国的强占之事,高有全且听着且捻弄着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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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滑润的手感似极了女子娇嫩肌肤,他浅淡的笑容透着亵意。
扎措追求胡仙仙,甚至放言攻下边城为寿礼,天下皆知,但还没曾想之前有那般香艳一段,不仅仅是两男同喜一女的纠葛,从很多男子角度来看:是胡仙仙差一点失贞还不接纳扎措,死缠着程浩风……
回京城之后,高有全也不急于想怎么去破间歇性的空间通道,当然也没告诉段梦柔他们青丘国已在那通道边缘,他想少出一点力,又多得一点成果。
因冬月二十二是冬至,高有全向皇上奏请代君祭祖,韩泽熙要顾虑太皇太后颜面,要防着迂腐守礼的大臣谏言,还不曾亲自祭拜过亲生父母,听了奏请,当即答应,还把高有全的爵位从“代孝郡公”升为“代孝国公”。
实际上,高有全可不是去代他尽孝,是要去普慎胤安皇帝陵(即老慎郡王墓)下的墓底龙坑,将一些情况汇报给师祖臧玄蛟。近来的新进展太多,有些事情他没法看清发展方向,只能听师祖指点。
从几年前设局靠卞采办绑架老王妃为掩饰,他亲耳听了师祖教诲后,深感只有师祖才能带他上人生巅峰,并长处于巅峰。
做完一套祭拜仪式,高有全说要静静跪于碑前寄托哀思,只让几个心腹小太监留下,其余人等离去。
他不是要思悼,而是要用意念与臧玄蛟沟通。得到师祖认可后,他能在墓外与之沟通,是臧玄蛟主动与他交流,所以无需像被动交流的程浩风那样开墓。
简述了目前情况,臧玄蛟告知高有全:“不要急于攻打黑球上的同天城,其余势力要怎么做我们不阻拦,但是我们不去。”
“是最终仍然要去?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去?”
“去不去攻打同天城看情况而定,最重要的是让程浩风真正无情。只有他真正无情,所有筹谋才能发挥出作用。”
脑海中低沉的男声回响,只是声音已透出沉稳睿智,从前的他嚣张霸道外露,凐灭千年学会了敛藏。
高有全没明白臧玄蛟的意思,“让他无情比打败他还重要?那样才对我们有用?”
“对,我们不是要争地盘,是要完成大业!”臧玄蛟引高有全思考,“你也知道程浩风是情丝凝结而开灵智、聚神魂再投生为人,可为什么抽情丝后他只是偶尔淡漠残忍,但还是有七情六欲?”
高有全回答不出来,臧玄蛟也没有解释,只是嘱咐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让程浩风真正无情。
好事恶事都做过,可高有全没做过这种事,又询问怎么才能做到。
臧玄蛟的声音颤了一下,带出一丝悲怆,幽幽道:“强迫让一个人断情,会让他生逆反心,不但断不了情还会更加情深;只有让他钟情之人变得令他无法钟情,才能断他的情。”
“胡仙仙虽然有时挺骄纵任性,可她有分寸,不会做什么让程浩风无法再钟情于她的事,如今她被软禁,更不可能做什么事伤程浩风的心。”
臧玄蛟听高有全为难地诉苦,发出讥讽笑声:“你不是提到得知了胡仙仙差一点被扎措辣手摧花的事吗?坚强刚毅的人也容易自尊心受伤,容易被人影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