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辛最近时常做噩梦,梦见她穿着雪白的衣裙,带着笑,在精致而奢华的房间里,手里拿着刀,静静地腕上割出一道伤痕。
她还看见过一个女人,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红裙红唇,艳丽动人,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明明看不清脸,却能感觉到她无奈而纵容的目光。
“是解家。”苏恣意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你梦里的地方,是在解家的你的卧室,你自杀的地方。”
“那梦里面那个红裙的女人……”
“我不知道。”苏恣意静静看着她,“我是第一个发现你自杀的人,根本就没有什么红裙女人,或许……不过是你的臆想罢了,就像你说的,你并不是那个自杀的叶怀辛,又怎么可能记得清清楚楚。”
“真的!恣意你相信我……”“相信你什么,你来自十年前?你记得叶怀辛自杀前的所有事与物?叶怀辛,胡闹也该闹够了,我不想为了你和解叶两家翻脸,出去!”
“我……我知道了,我先走了。”叶怀辛悻悻地开口,“我回苏家了。”
苏恣意看着她转身走了,停顿半晌,起身从柜子拿出一个包裹,“谢秘书。”
“苏总?”
“把这个拿去扔了……不,拿去烧了。”苏恣意看着手里的包裹,目光厌恶到了极点,“我不想在看到它。”
“……好的。”
……
“叶姐?叶姐!”
叶怀辛猛地回神,“啊?什么事?”
“叶姐是不是在生苏姐的气?唉……其实苏姐最近也不好过,叶家突然抽走了在公司的所有资金,苏姐最近都忙得焦头烂额……”
“我没生气……叶家?”叶怀辛一愣,急忙撑起身子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叶家抽风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对,是先前那个叶姐,留下的遗书以及叶姐的墓地。”女人冷嗤一声,“当初既然把人推进火坑现在又来装什么装?”
“这样啊……那解家呢?”叶怀辛弱弱开口,“解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解家?”女人想了想,探过头来看她,“最近是没听到什么风声,大概解靳和压根就没把叶姐放在心上,呸!你当初怎么就喜欢上那么个人渣了呢?”
“那不是我……”叶怀辛讪讪辩解,“话说高曼你为什么叫我姐?我比你小才对吧?”
“这不是叫习惯了吗。”高曼回过头,“叶姐死的时候已经三十,我今年二十七,不叫姐叫什么?”
“可我今年才二十……”叶怀辛挠墙,“我比你小。”
“都这样省得改口了,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高曼懒懒开口,“你是叶怀辛对吧?你认识苏恣意对吧?”
叶怀辛点头。
“看吧,也没什么区别。”高曼一拍双手,“你,就是叶怀辛,不知如此,你还是个黑户,懂?”
“……”叶怀辛摸了摸身份证,抬头看她,“有区别。”
高曼用充满怜悯目光看着她,“你说。”
“她是死的,我是活的。”叶怀辛看着她,十分认真。
高曼“嗤”的一声,“在别人眼里,叶怀辛就是死的,你承认自己是叶怀辛就是承认自己是个死人。”
叶怀辛一下就萎靡了,“你说的对。”
高曼看她一下子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低咳一声,回过头,“我一直都不相信你是叶怀辛。”
“我知道,恣意也不相信。”叶怀辛把脸埋进膝盖里,闷声道,“可我就是叶怀辛,不是死而复生的叶怀辛,而是十年前的叶怀辛。”
“我第一次见到叶姐,是我男朋友和小三合伙把我赶出公司的时候。”高曼低着头看着手指,“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狼狈。”
“叶怀辛,你在我眼里,就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只知道胡闹的孩子。”高曼正色道,“你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叶怀辛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那个叶怀辛……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像摆在商店柜台里的陶瓷娃娃,很精致。”高曼用手指按了按眼角,“很……可怜。”
就像陶瓷娃娃,被争夺,被打碎。
叶怀辛看着女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怜悯而悲哀。
叶怀辛莫名地对这种目光感到暴躁,苏恣意高曼一直没有注意到,她们一直把她当做叶怀辛,当做死而复生的叶怀辛,把叶怀辛的所有痛苦不幸强加在她的头上,似乎就认定了她该为和解靳和的过去而痛苦。
叶怀辛一直觉得她就像在做一个只能看着的梦,继续着那个自杀的女人的人生,这让她厌恶到了极点。
“停车!”叶怀辛敲了敲司机的位置,司机慢慢地把车停了下来,“叶小姐……”
“叶姐……叶怀辛!你去哪儿!”高曼一把揪住要下车的女人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不要叫我叶姐!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叶怀辛!她是她,我是我,她做的,跟我没关系。”
高曼一下子僵住了,任由女人抽出手臂,转身走了。
等高曼回过神的时候,叶怀辛已经走了很远了,高曼急忙下车,“叶……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儿!”
叶怀辛一时头脑发热就跑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能对着大变样的街道发呆了。
她就知道……叶怀辛蹲了下来,捂着脸,低低叹气,“叶怀辛,你果然很可怜……”
不知道叶怀因蹲了多久,稍一动弹就直接半跪在地上,石子硌着膝盖,疼的叶怀辛龇牙咧嘴。
一大片阴影罩上她,一只手伸了过来,叶怀辛脑子卡了卡,顺着手抬头往上看。
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叶怀辛看着那个女人的表情由微笑变成惊愕再变成复杂,然后,这个女人把手收了回去。
“叶怀辛?”
“啊?你认识我?”叶怀辛爬了起来,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女人,“请问你是……”
“我们……去年见过一次。”
去年?叶怀辛歪了歪头,“那应该不是我。
刚想转身,却被女人一把抓住手,“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喂!住手!你想带我去哪儿!”
等高曼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时,那里早已没了人,高曼问了问周围的人,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顺手摸了手机打电话。
“苏姐,出事了,这次恐怕得你亲自去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