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赶紧伸手把纸抢过来看。
贝贝愣了愣,然后扁嘴,立即哇哇大哭。
“贝贝乖,不哭,你要哭的话,姨姨就拿针扎你屁屁喔。”看完纸上内容的璎珞不得不语出威胁謦。
贝贝立即收声,高高撅起嘴,好委屈,好委屈。眼睫毛上挂着豆大的泪珠,看着都叫人想好好疼疼凡。
“包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璎珞着急地问。
“在东院那间荒废的书房,还是小小姐自个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呢。”包子替可爱的小小姐抹泪,忒自豪地说。
璎珞闻言,满脸震惊。
“你照顾好宝宝贝贝。”然后,边折起那张纸边匆匆往外走。
“诶!小姐,你去哪?”刚泡茶回来的当归赶紧跟在身后追。
小姐而今的身子可不同以往,她得寸步不离。
※
苏敬以为那样说后,谨言会想办法阻止祈隽攻城的,没想到他却坐山观虎斗,任由城外血流成河。
于是,这场厮杀持续到天黑,再到临近天明,原本调来镇守城门的十万兵马已经将近阵亡。
“肖家军有何动静?”灯火通明的山头上,一直观战的谨言问起。
“回主公,在活人谷的肖家军的确在加强操练,但目前似乎没有要出兵的打算。”阿奴躬身道。
“哼!算他们有自知之明,就凭那些个老弱残兵也想跟朕斗!”谨言嗤笑,“就算龙飞让那女人救走又如何,龙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主公英明。”阿奴奉承道。
“咱们的人马快到了吧?”
“是,距离京城只差十余里。”
谨言扫了眼漏斗,见时辰差不多了,勾起一抹胜利在望的冷笑,“阿奴,该出手了。”
“是。”阿奴上前停止漏斗,而后单手抱起孩子,护着主子下山。
祈隽浴血奋战,直到杀完最后一人。
满身是血地回头,孩子已经不在山头上,正要骑马去寻,就前一个队伍缓缓而来,正是穿着战袍的谨言。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金黄战袍,手持长枪,脸上端的是君临天下之威。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月朗帝面皮底下的真容,果然是真的!月朗帝是他假扮的。
他旁边的坐骑,是阿奴,阿奴身前是子俊!
祈隽握紧手上的利剑,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克制住扑上去的冲动。
“祈隽,朕的十五万兵马果然没白给。”谨言得意地笑了。
“可以把孩子给我了吗?”早已杀红了眼的祈隽,在看到阿奴怀中沉睡的子俊后,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子俊定是被迷香弄昏了,不然不可能这么乖巧。
“可以是可以,可是朕入城就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功劳,朕给自己定的是叛乱,你觉得呢?”
祈隽只是瞪着他,不语。
“其实,朕早就知晓你的心思,你跟朕借十五万兵马,除了是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外,还有的就是怕自己最后反悔,可以在最后关头策反他们为自己所用。”谨言揭穿了他的计划,“事实证明,朕猜得没错,你果然反悔了,在知道朕的真实身份后,又或者,你一直在等朕亮出真身。”
祈隽冷笑,“没错,本王到最后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能操控月朗国又能支使朔夜国的到底的是何方神圣,原来竟是自家人啊!按礼,本王该喊你一声皇兄吧。”
“哈哈……看在你这声‘皇兄’上,朕给你两个选择,带兵攻入皇城,朕让你先圆一下你穷极一生追求的皇帝梦。二,你得作为叛党让朕杀死,换回这孩子。”
说着,谨言手上的长枪一出,刺向子俊。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来自于城墙上。
是薛紫夜,她整个人都要跳出城墙的样子,上半身往前伸。若非斐然抓住她,恐怕她已经因为激动从城墙上摔下去。
城墙上,燕王、斐然都在,而原本在城墙上的
士兵也换成了燕王的铁骑兵。
“看来,有人还不认命啊。”谨言说着,长枪穿破子俊身上的衣裳。
这燕王居然还妄想能凭他那点铁骑兵力挽狂澜?
真是可笑!
难道他还不知道苏敬已经彻底臣服于他了吗?
现在只等天一亮,一切将成定局了。
城墙上,薛紫夜见那长枪威胁到儿子的性命,撕心裂肺地喊,“祈隽,那是你的孩子!求求你救他!”
祈隽如遭雷劈,整个人完全僵硬。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随着后来对怀瑾陷得越来越深,也就不愿再去怀疑,不愿再去追查,就当那个孩子真的完全与他无关。
毕竟,当年的那一夜,她的确曾出现在那间客栈里。
而且,当年他以她非完璧为由休她下堂,她离去前也曾问过他,【若我说孩子是你的,你会如何?】
他记得她扼住她的脖子告诉她,【我会杀了他!】
“哈哈……想不到吧?本来这个筹码朕想留到最后说的,没想到被孩子的娘给破坏了,真是扫兴。”谨言说着,长枪穿透子俊的衣裳,往上一扬,子俊就这般被挂在半空,随时都有摔死的危险。
“不!!”薛紫夜哭着喊着。
祈隽手腕一震,提剑直指谨言,“放下他!”
“你应该知道听风楼无所不能吧,朕早就查出来当年在客栈的那一夜,给你当解药的人就是来自日曜国的紫夜公主。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这般有把握地抓来这孩子?”谨言说着,晃了晃吊在长枪上的孩子。
“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求求你……”薛紫夜在城墙上嘶喊,斐然险些抓不住她。
忽然,旁边的容雪也跟着躁动。
“雪儿,你怎么了?”燕王感觉到身边的容雪有异样,担忧地问。
容雪自从被绑走回来后就对他黏得很,寸步离不得。所以,此次带兵守城也只能带着她。
容雪看着那个被吊在半空中的孩子,不断地摇头,浑身颤抖,“孩子……孩子在飞……”
“什么?”燕王看了眼她所说的孩子,连忙安抚她,“雪儿,别怕。我让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他就知道带着她来是不行的,随时都会吓坏她。
这几日她的情绪好不容易比较稳定了。
容雪一把推开燕王,扑向城墙口,张开双手要去抓孩子。
燕王吓得冲过去抱住她,容雪开始剧烈挣扎。
“阿烈,孩子……孩子……”
“好,好,我只知道。我会救孩子,你乖……”燕王耐心地哄。
“不!孩子……”
容雪又使劲挣脱,在城墙上跑来跑去,很着急,很着急地跑过一个又一个城墙口,似乎急切地想要把孩子救下来。
这边,薛紫夜已经哭不出声来。
城墙下,谨言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看向祈隽,“如何?是要完成你这一生的追逐,还是要就此弃械投降?”
祈隽看着孩子,不发一语。
城墙上看着的薛紫夜在这一刻,心凉透彻,总算彻底死心了。
她好傻!居然还盼着他能把孩子救回来。
火云说要么带走她的孩子,要么拿太孙妃的儿子来假冒她的。
可是,这要她如何做得到?
当年,为了救祈隽,她利用了那么小的贝贝,已经让她愧疚终生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下不去手啊,所以,在将他们的衣服对调完后,也将两个孩子都迷昏过去后,她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带走宝宝,所以最终还是交出了自己的儿子。
因为火云说,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想,若是宝宝的话,祈隽可能在最后关头不会顾孩子的生死,但倘若是子俊的话,只要她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他就没办法无动于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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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现在看来,她真的太天真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子俊是他的孩子,又怎会在关键时刻凭她一句话就会信?
她好傻!
是她害了自己的儿子!
“斐然……”
就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身后传来璎珞的声音。
斐然愕然回头去看,看到她只身一人跑到这城墙上来,气喘吁吁,脸色很不好,他急忙箭步上前。
也就在他松手,转身的刹那,薛紫夜忽然笑了。
“你跑这来做什么!”斐然箭步走到璎珞面前,冷声质问。
“我有重要……薛姑娘!”璎珞还未说完,倏然瞪大双目。
斐然回头看去,就见薛紫夜已经站上城墙口,风吹乱了她的发,吹去她脸上的泪痕。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屏住呼吸,画面仿佛静止,只有薛紫夜的声音在回响。
“祈隽,我用我的性命跟你证明,子俊是你的孩子!请你救他!他是无辜的!”
说完,声音还在响,城墙上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不要!”璎珞大喊。
斐然飞身过去想要抓住她,已经来不及。
穿着麻布的身影已经像离弦的箭,义无反顾地纵身往下跳。
城门外的祈隽看着那抹身影这般决绝地往下跳,心,狠狠被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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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夺过旁边士兵手上的长枪往城墙刺去,一把又一把插在城墙上,形成一个短暂的阻力。
薛紫夜坠落的身子落一把把长枪上,向上反弹了几下,长枪支撑不住断落,她的身子也跟着坠落,落进一个满是血腥的怀抱里。
看着这张脸,她露出凄然的笑容,抬手抚上,替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若这是回到初见时,我宁愿你没出手救我,哪怕你只是将我误认。”
祈隽抱着她旋转在半空中,这一刻,所有的过往,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执着,都像是场镜花水月。
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只剩她的悔。
“好一个感人肺腑的画面!就是不知道,如果孩子和你的女人,你会选谁?”
忽然,传来谨言阴毒的声音。
祈隽脸色丕变,扭头看去。
谨言阴笑,倏然将手上长枪一甩,挂在长枪上的子俊被甩出去。
那一刹那,好像甩出的是他的心。
城墙上,看到这一幕的容雪,瞳孔无限放大,有一个画面与眼前的重叠,再重叠。
“不要!!”她嘶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雪儿!”燕王着急地摇晃着昏倒在怀里的女人。
“火云!”祈隽将薛紫夜抛给紫夜,脚尖轻点一支立得笔直的长枪,借力使力,飞身赶去接住孩子。
“不!!!”被火云接住的薛紫夜,没法接受这个打击。
然而,就在祈隽与孩子的距离触手可及时,突然,一支利箭瞄准了他,离弦,疾射而去。
一箭穿心,就要触碰到孩子的手瞬间坠落。
祈隽瞪大双目,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够到孩子,可是,他的身子已经没法控制地疾速下降,摔落在地上。
四周,无数惊喊,他听不到。
这一刻,他所看到的世界是灰白的,是死寂的。
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他的孩子,高空坠落。
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吗?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白影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伸手一捞,稳稳地将孩子抱在怀里。
“那是太孙妃!”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只见怀瑾一身粉白相间的裙子如九天玄女般落地,浑身上下透着傲然凌天的气势,怀里抱着本以为再无人能救的孩子。
她落在祈隽身边,看着地上已被利箭穿心的男人,将孩子放到他怀里,“对不起,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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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从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打算给子俊闻,好让他醒来。
祈隽伸手压住她的手,“还是别让他看到这样的画面了。”
怀瑾点点头,把药放回包里。
“谢谢你不弃前嫌,直到他们母子要死在我眼前时,我才发现,我这一生追求的都是错的,包括你……”
“那我是否该说恭喜你终于找回真正的自己了?”怀瑾很努力地扯出笑容。
她真的没想过跟祈隽的最后一次见面是这样。
若非她没有来迟,也许,他也不会受这致命的一箭。
“我说的错,不是代表我对你的那份心是错的,我只承认,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祈隽搂紧惊怀里的儿子,看着她,吃力地对她说,“我是真的爱过你。”
“为这个‘爱过’,谢谢。”怀瑾一笑泯恩仇。
祈隽也释然地笑了,“是的,爱过。”
很爱,很爱过。
“子俊……”飞奔过来的薛紫夜,看着像睡着了一样躺在他爹怀里的儿子,有些不敢置信。
“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怀瑾笑了笑,起身,发现四周都是弓箭手对准了他们。
完蛋了,这下不被射成马蜂窝才有鬼。
她对杵在一旁的火云使了使眼色,火云这才恍惚回神,带人上来将主子们移到一边。
“喂!我最痛恨不尊老爱幼的人了,尤其是这种等级的不尊老爱幼!”怀瑾把玩着一绺发,懒懒抬眸,看向谨言。
那慵懒,好像不是站在千军万马前,也不是在面对秒秒钟都能射死她的弓箭。
“你居然可以为了他以身犯险?真是蠢!”谨言讥笑。
“这世上最好的战术叫做化敌为友,难道你不知道吗?”怀瑾挑挑眉,“啊,也对!像你这种谋杀岳父,砍断自己妻子四肢,割掉舌头,将其囚禁了二十年之久只为用来威胁自己儿子的人间败类,是学不来这么好的战术的。”
她的视线又瞄过他旁边的阿奴,“哦,对!还把对你忠心耿耿的奴才的手给砍断了!啧啧啧……像你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愿意卖命,真是眼瞎了不成!”
“少给朕扯这些有的没的,想动摇军心?呵……再过两个时辰,朕就一统天下了,你说,他们瞎是不瞎?”谨言猖狂地张手大笑。
怀瑾摇着手指头,“不不不,你没学过一个词叫做瞬息万变吗?姑奶奶在这,你还想一统天下?是,你现在就在干着一捅天下的事,捅破的捅!”
“你这贱人,要知道朕此刻随时都能要了你的命!”
“诶哟!我好怕怕!”怀瑾怕怕地拍拍胸口。
“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谨言大怒,挥手就要让人放箭。
“等等!”城墙上传来璎珞的叫喊,“坏瑾,你先别着急送死,你家贝贝挖出了一个天大的宝物!”
“啥?!”怀瑾回头看了一眼,果真看到城墙上的璎珞手上扬着一张纸,她赶紧笑呵呵地跟敌人打商量,“暂停!先暂停,等我听完我家贝贝挖到了什么宝贝再死也不迟,要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将母亲的绝技遗传了,普天之下可是没有的事。”
“哼!谅你插翅也难飞!”谨言不屑地道,更重要的是,他也想知道那纸上写了什么。
“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城墙上,斐然阴沉着脸,战场上的危险无可预知。
就像方才祈隽一家惊魂的那一幕,若非怀瑾及时出现,悲剧已经无可挽回。
“对!”璎珞点头。
斐然气得一把抢过,“你就为了这一张破纸前来送……”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再也骂不出口。
这上面的字迹,他认得,那是他爹亲手所写,甚至写得很潦草,可见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情况有多紧急。
更叫他震惊的是,纸上的内容。
“这是从何而来?”他的手有些颤抖。
“贝贝找她哥哥的时候无意中闯入了你爹荒废多年的书房,在地底下找到的。”璎珞看着激动不表于面的男人,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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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纸终于揭开了文家到底是因何被灭门的真相,他苦苦追寻多年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他如何能不激动?
“喂!风马蚤璎,到底是什么啊!该不会是远古的宝藏图纸吧?”怀瑾扯开嗓门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