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今天我本来想更文的但是早晨起来就开始作图一直到现在毫无分身乏术……

昨天有人问我,穆萨为什么不能有个孩子好歹也是个公主。

其实不是我不想,但是生孩子也需要前提穆萨跟寒兮的恋情单纯的跟白纸一样,真的是牵牵手都会脸红心跳那种,但是也仅限于牵手了,因为后来寒兮分开了她的手所以连接吻也没有。

对于跟莫寒的婚姻,或许两人如果不那么熟会有点私情,但是两人太熟彼此之间知道太多无论怎么样都太尴尬了,其实莫寒对穆萨挺好,这对最不可能的人最终成了夫妻,我却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之后会就大家的问题分析一下穆萨的感情,其实说什么感情纯情都是空话,若真心的无论怎样我都会给穆萨一个孩子

穆萨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连莫莲都有孩子,但是她没有。

如果她有了孩子,那么无论是跟寒兮还是跟莫寒,那绝对都和莫莲家的小孩不一样,本质上的出身就是不同,因为穆萨的孩子会是正统,莫莲的孩子却不是。

但是,虽然跟父亲一样身份尴尬,但是因为莫莲的爱护两个小家伙非常的幸福啊。

重新读了下自己的文觉得真的好心疼穆萨……

寒兮你比莫寒还渣你知道不?!

【寒兮篇】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寒兮始终记得初遇穆萨仁的那一天,那粉嫩玉琢的小女娃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傲气,衬着那张精致的脸,怎么看怎么好笑,他的母后笑盈盈的牵着她的手,对他说,“兮儿,这是你的表姐,以后你们就好好相处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他们是不为过的,而他们也的确度过了最为难忘的时光,湛蓝的天空,女童温暖的笑靥,这是寒兮对童年的唯一印象。

他始终觉得如果自己的童年,没有了那个高贵傲然的女子亦会变得不再完整。

突厥可汗唯一的嫡公主,人们口中未来的西凉可敦,他这个小表姐似乎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本来皇室之间就是习惯了通婚的,他的母亲就是突厥的公主,所以,两人在一起不如说是亲上加亲,顺理成章的好事。

本就出身高贵,再加上与西凉的这一层关系,使得她的身份更加不凡,天之骄女用在穆萨仁身上绝不为过。

然而,突厥可汗的嫡亲公主,西凉的邵阳公主,未来的可敦,这些压在她的身份是沉甸甸的,没有人比穆萨仁本人更清楚,享受了多大的尊荣,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承受相应的责任。

寒兮知道,母亲总是用一种近乎爱怜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小表姐,因为在穆萨仁还是个小婴孩的时候,突厥的可敦就因为难产病逝,所以自己的母亲怜她爱她,把她当成是亲生女儿一般。

只是寒兮不明白,这个小表姐起初的对他的陆离,好像总是带着几分敌意。

两人之间逐渐亲昵起来,大概还是因为那次机缘,当时六岁的穆萨仁落马,跌进他的怀里。

后来,穆萨仁这样对他讲起,“寒兮,当我从马背跌倒在你怀里的那一刻,我几乎以为那就是天意。”

听了小表姐的这番话,他也只是淡淡一笑,幼年时他也曾对她许下过美丽的诺言,他许她盛大的婚礼。

带到长发及腰,十里红妆冠盖京华。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当誓言即将成真,自己却倾心他人。

虽然,穆萨仁嘴上不说,但是这不代表寒兮心里不清楚,这是他的背叛,是他这一生对穆萨仁最大的背叛。

即使佯装着坚强,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寒兮也清楚,实际上穆萨仁是很受伤的。

可是,她就是那样骄傲的女孩子,明明伤心至此却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半分。

午夜回廊中,寒兮总是会想为何自己会恋上莫莲?

是啊,为什么会恋上莫莲?

是因为美貌么?不是,并不是的。

那又是因为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的感情究竟算是什么,大概是片刻间的悸动,只是一瞬间的感觉怦然心动。

他总是以为自己和穆萨仁之前的感情不淡不咸,温吞如水,没有什么波澜,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深入骨髓的恋慕。

他可以疼她宠她,他可以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人,可以毫无愧色的对所有人说,我最喜欢穆萨。

但是,喜欢终究不是爱。

所以,直到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到来了。

在看到穆萨仁的时候,不能说是不惊讶,那时候,他以为他这个从小就任性高傲的表姐会哭,会指责他的负心薄情。

然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表姐,他的未婚妻,在得知这一切时依旧是那样淡然,眉目间带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温柔似水。

她放下的干脆绝然,连背影都带着和往常一样的骄傲,半点都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而他竟然还没有莫莲看的清楚,无怪乎,莫莲当初的那一句近乎责怪的感叹,“寒兮,你根本就不了解穆萨。”

是啊,真正不了解她的竟然是他这个自认为全天下最了解她的人么?

多么讽刺,多么讽刺……

自从莫莲闯入了两人的生命里,几乎是在瞬间就打破了两人之间平衡。

虽然,穆萨仁不喜欢莫莲,但是却因为他,该有的关心一点也没有缺少,反倒是他自己经常因为莫莲跟她闹,跟她吵,活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的确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寒兮一直以为两人之中最成熟的人是自己,最纵容穆萨仁的也是自己,但是后来他才知道,两人之中看的最长远的是穆萨仁,最纵容他的也是穆萨仁。

许久之后,寒兮蓦然回首,方才追悔莫及,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想她的心有多痛呢?

会不会在午夜回廊中惊醒,然后悠悠的叹一口气,再难梦回?

穆萨,穆萨,一声声喃昵,像是刻在心里的一道道血痕……

长在心里,拨不下去,也不想再拔出去……

寒兮从未想到,两人之间的决裂竟然会这样快,那样漫长的时光,那样美好的回忆被他的一巴掌全部打散,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刻穆萨仁惊愕的脸。

那样高傲的女孩子,带着几分愕然,她的头垂的低低的,寒兮看不清层层阴霾下的那张漂亮脸孔。

她的话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感,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果断决绝。

“寒兮,我们结束吧。”

寒兮登时愣在了那里,结束吧,结束吧……

这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截断了两人多年的情谊,结束了所有的牵绊。

二十多年,他们有着那样漫长的时光,如今就因为这一巴掌就要被打散了么?

下意识的想要拽住她,却连她的衣角也未碰到,只能干涩的叫着穆萨仁的名字。

“穆萨,穆萨……”

时至今日,寒兮才明白,自己竟然是这样无力,原来除却穆萨仁对他的爱,他竟然再也没有抓住她的筹码。

穆萨仁的话说的干干脆脆,她的脚步未停,丝毫也没有拖泥带水的意味。

是了,她从来就是那样骄傲的女子,干干脆脆毫不犹豫,是他这多年一直这样狼狈的拖着他却还是不忍心说出一句我放你走。

最后,还是这个女孩出口跟他告别。

“这场战后我会回突厥,寒兮,你也该学着一个人长大了。”

寒兮总是带着幻想,他心里清楚的很,穆萨仁是个口是心非的女孩子,实际上内心柔软的很,他原是以为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和以前一样亲昵。

却不知道,那失去的东西如何能复原?就算是复原了,那些伤痕也是真实存在的,刻在心里提醒着两人曾经的隔膜和伤害。

登时忆起以前的往事,还是那个女子,苍白了一张美艳的面孔,乌黑的明眸中带着炙热的火焰,她对自己说,“寒兮我是谁?突厥可汗的九公主?西凉可汗亲封的邵阳公主?这样独尊的身份,缘何还比不过一个莫莲?多年的感情,缘何还抵不过那短短的三个月?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不难过,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不嫉妒?”

那时的自己就如同现在一般,只是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连迈出一步的勇气也无。

仔细回想起来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自私软弱。

拴着她,耗着她的青春,放任她成了众人口中二十未嫁的老女,然后故作温柔的看着她眼中闪过的忧伤,却还是不肯说出那句,我放你走。

甚至狠心的让穆萨仁独自面对那些中伤和讽语。

莫莲的话说的很对,无论表面如何坚强,说到底穆萨仁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然而自己呢?

在那场突然引爆的战争中,寄生虫一样的依靠着她,忽视着她越来越消瘦的面容、然后由着性子任性,因为那人跟她吵架。

直到她掷地有声的抛出了一句话,结束了这多年的孽缘。

真正的印证了那句话,有些东西,当你拥有的时候,你并不在意,但一旦失去,又后悔莫及。

可是再后悔也是枉然,只留下了血流如注的心脏,隐隐作痛。

在那场厮杀中,一丝不苟,严谨刻薄的女孩子却还是纵容了自己最后的任性,生命的最终他在想,穆萨,那个小丫头又会难过了吧。

也是到了那一刻,他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好多话没有与她说,一句爱语也好,一句迟来的道歉也罢,都是他欠他的,看来也只能欠下一生一世了……

或许,也只有死亡才能把那段感情,看的更加透彻。

而死亡于每个人来说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黄泉路上,玉面朱唇的公子端着碗对着,孟婆桥边满面风尘的老妇,轻柔一语,“我发现我爱上了一个人。”

老妇人抬起了几经风霜的面容,一双浑浊的眼睛却是看透一切的淡然,“那又是什么时候?”

“当我快要死了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心中装得竟然全是她的影子。”

【穆萨仁篇】其实一点也不对等寒兮篇我写的少,穆萨仁篇写的很多……

她这一辈子,喜欢过一个人,爱过一个人。

在穆萨仁还不是穆萨仁的时候,她只是千千万万个孩子中及其普通的一个,小小的个子,并不突出的外形,便是掉在人堆里也找不到的普通女孩。

一朝梦回,已是身在了皇亲贵族家,纳兰紫庭的话说的很对的,她的身体是属于现世的,然而时间却是倒流的。

因为她只是个异世界的灵魂,种种机缘之下才来到了这里,成为了穆萨仁,拥有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人生,从出生伊始就注定是个天之骄女的穆萨仁她的人生是辉煌的,天生就拥有了别人所艳慕的一切。

穆萨仁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拥有这样完美的人生,这样独尊的身份,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宠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贵。

是的,这个小公主打从一开始就拥有了天下人最渴望的一切。

可是渐渐成长起来的穆萨仁敏锐的察觉出了什么,自古以来家里最小的孩子从来都是最受宠的,这点就算是在她原本的家庭里也是如此。

在她还不是穆萨仁的时候,她是家中的独女,在同族兄弟姊妹中排行最幼,上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的大哥长她八岁,两人之间的年龄差的大了,大哥自然是对这个幼妹宠爱有加,姐姐长她四岁,很有长姐的风范,对她也是呵护备至。

这个家里人口中的小小姐,在家中的地位大抵是哥哥做菜,姐姐盛饭,她等着吃就行。

十分幸福的生活,因而也养出了几分娇惯,这也样的娇惯造成的后果就是养成了穆萨仁那天生的公主病。

只是生在了皇家,她的兄弟姐妹更多了,哥哥姐姐年龄差的也更多了,只是身为她父亲的突厥可汗,与他的幺女并不亲近。

虽然姐姐妹妹多了些,但是到底还是孩子,与父亲疏远了中也会觉得缺少了什么,更何况她生而亡母,这是她的那些兄姐所无法弥补的,每每这时她就会分外思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双亲。

不过父亲不亲近她的原因,她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谁都知道科罗可汗和发妻举案齐眉,夫妻恩爱,而她的出生无疑是打破了父母的甜蜜恩爱。

她总是在想,或许,父亲也是不愿意看到她的吧,毕竟见到她就会想起血淋淋的伤痛。

锁在这个孩童的躯壳,穆萨仁会觉得很无聊,毕竟这个孩子的躯壳里长得是一个20岁的灵魂。

长到三岁时,远嫁西凉的姑母回国探亲,粉嫩玉琢的穆萨仁窝在哥哥托穆雷的怀里,远远的望着那个众人口中温柔贤淑的柔然公主,不,如今已经不能再叫她柔然公主了,因为于三年前出嫁的柔然公主,如今已是西凉的可敦,整个西凉最尊贵的女人。

歪斜着头,穆萨仁看着姑母,小小的心中万千思绪漂浮,她倒是以为比起众人口中已逝的突厥可敦,她倒是更像她这个姑母,看来古语说的侄女像姑姑一说果然不假。

许是长得非常相似的关系,在这一众侄子侄女中,其木格也是最疼爱穆萨仁。

回到西凉时,亦是争得了哥哥的同意,把她的小侄女带回了西凉,这其木格可敦和穆萨仁除了长的相似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两人都是最小的公主,在兄姐面前好说话,大家也都习惯宠着自己的幺妹。

在穆萨仁来到西凉的时候,她遇到了纠葛了一辈子的牵绊,从前她是一个晚熟的人,虽然都已经年过二十,却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在感情的问题上她青涩的就像是个小孩子。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竟会是一个穿越时空的恋情,还是一场时尚的姐弟恋。

粉嫩玉琢的小娃娃,碧色的丹凤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漂亮的面容,竟然比她这个自诩美人胚子的小丫头还要精致三分。

俗话说的好,漂亮女人总是见不惯另一个漂亮女人,而这小美人见到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小男娃也是这样。

因此,两人的初见,穆萨仁并未给寒兮打过高的分数。

小丫头的心里酸的几乎要冒泡泡,美丽原本就是女孩子所有的,一个男童,比女娃娃都精致那还了得?

令她高兴的是,西凉的美男如云,比起粗犷豪迈的突厥男儿别有一番风味。

穆萨仁心里的小算盘打啊打,她想,大抵是由于上代西凉女王的夫君是个大不列颠来的异域人,审美眼光异于普通的西域人,所以,从上代开始,选婢女侍从的标准也开始调整,也因此拉高了这个皇城内的美型程度。

而身为混血儿,她那姑父生来就是个难得的美人,竟然比她的姑母还要美上几分。

每一次盯着这样美丽的面容,都会让她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美好了。

不过对于这个和姑父长了一模一样的脸的小表弟,穆萨仁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的好感,姑父虽然面容绝美,但是好歹威风凛凛,整个人英气的很,这个长了一张女人脸的小表弟呢?

成天奶声奶气的,活脱脱一个女娃子嘛!

事实上,比起那种阴柔的美貌,穆萨仁更喜欢阳刚俊朗的美貌,多年之后,小丫头在见到莫寒之时,瞬间升起的怦然心动还未完全表现出来,就被这个外表俊秀冷酷的男人的所作所为彻底给浇灭了。

这种微妙的感情不知被她私底下感叹了多少回,除了莫莲,这莫家的男人莫不是俊秀清朗,美丽雍容的同时又不带一丝阴柔,让人喜欢的紧,可是偏偏就是这么讨人喜欢的脸,却从来不做什么好事。

莫寒是这样,就连那个外表比谁都温柔的八王爷莫忆萧也是如此。

用她那个时代的话来讲就是,这是人干的事吗?

话转的远了些,该是继续讲诉寒兮和穆萨的故事,寒兮这个唯一嫡皇子看似风光无限,小时候该见过的黑暗却一样不少,在别人严厉一直是寒兮在乎着穆萨,但事实上穆萨仁对寒兮的看护却是幼时就有的了。

在穆萨仁刚刚到西凉王都的时候,树海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非常喜爱,几次三番的开玩笑要她给自己当儿媳妇,而穆萨仁在这样安稳的日子里也渐渐的察觉出了几分苗头,她的姑父与姑母看似夫妻恩爱实则不然。

其实穆萨仁初起的日子倒是十分无聊的,不过是成天陪着寒兮这个小子瞎胡闹,一个已经二十的灵魂在和小孩子瞎玩闹又怎么不会觉得无聊呢、

只是生活从来不缺少调味剂。

穆萨仁是非常喜欢宠物的,有一次其木格可敦送给了她一只小狗,通体雪白小小软软,穆萨仁喜欢的不得了,成天抱着小狗就不愿松手。

后来,树海外出,回来的时候他的后宫便多出了一位夫人,元说这帝王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小小的穆萨仁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其木格可敦和可汗的关系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她暗地里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夫人,眉目之间颇似几年前失踪的雪莲公主。

穆萨仁这才幡然醒悟,终于懂得姑母眼中一闪而过的悲哀,只不过是眉目间有那么几许相似就这么受宠?感情这个树海可汗也不是普通的妹控啊!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那位夫人有孕的消息,其木格可敦倒是淡定,穆萨仁对此却是皱紧了眉头。

在她看来新上位的那个宁沪夫人,虽然容貌妖巧可爱却是心思深沉,眼波流转之中总是不怀好意,让穆萨仁觉得难受的很,总觉得的这个宁沪夫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起点什么幺蛾子。

穆萨仁的担忧果然是没错的,在宁沪夫人给寒兮送来糕点的时候,小小女童始终是不放心,将银针插进精致的糕点之上,银针底部发黑,寒兮整个人都变了脸色,小小的孩童,死死的拽住了穆萨仁的袖子,带着几分颤音叫着,“阿姐,有人要害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面对寒兮的惊慌,穆萨仁只是抱紧了怀中的雪白的小狗,那小狗还懒懒的伏在她怀里,有些倦怠的意味,穆萨仁笑了笑,眉目之间有着鲜见的温软,“兮儿莫惊。”

穆萨仁几乎是颤抖着将自己的手中的小狗放在了地下,她的面容还是那样温柔,整个人不复往日的飞扬狂傲,“那就给它吃吧。”

面对穆萨仁递上来的东西,小狗连嗅一嗅都没有就吃了下去,不过片刻,小狗哀叫了几下,小爪子挠了挠穆萨仁的裙摆,眼神清澈又无辜,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穆萨仁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径直跑去了树海的宫殿,哭诉着有人毒死了她的小狗,闻讯赶来的其木格可敦,与树海目光相对,两人都明白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然私底下穆萨仁早已敛去了哭容,目光锐利如剑,寒兮看着这样的表姐突然觉得很是可怕,觉得通体生寒,他甚至不知道他的阿姐刚刚的哭诉是真情还是假意……

小小孩童的眼瞳终于因为宫闱的阴暗染上了暗影。

后来的事情,穆萨仁原原本本的对可敦和树海讲了,宁沪夫人早在事情败露的时候就已经自尽了,她原是仗着和雪莲公主有那么几分相似的眉眼,因而骄纵傲慢,愚蠢的认为树海可汗会纵着她。

对于她这样的想法,年幼的穆萨仁只是嗤笑了一声道,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那之后,寒兮看着穆萨仁一点点的为小狗挖了个坑,亲手埋葬了她的小小宠物,他看着女孩眼中跌落的泪水突然就慌了。

小小孩童慌忙许诺,“阿姐别哭,阿姐别哭,等到兮儿长大一定送给阿姐比它更好更可爱的小狗。”

然穆萨仁只是目光烁烁的对他说了一句,“你送的东西纵使在好,也不是我的小狗了,不需要了兮儿,不需要了,我再也不需要什么小狗了。”

蓦然回首,穆萨仁勾唇一笑,其实年幼之时,寒兮是很喜欢唤她阿姐的,而且她也很喜欢听他这样叫她,那时候她叫他兮儿,童言童语,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

后来寒兮年长了些,他开始不愿叫她阿姐,他固执的叫她穆萨,这与坚持唤她乳名萨拉的莫何王子脱不开干系,那时候小小孩子的脸上竟是怒意,有那么一股子被夺取了好玩伴的不愿,有趣的紧。

穆萨仁也是被这样的小娃给逗乐了,一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概也是打那个时候起,他开始叫她穆萨,而她也开始改口叫他寒兮……

那一年正是他们结缔婚约的第六个年头。

那年,她十二,他十一。

童年的远去其实是很快的,以一个称呼作为分界点,象征着两人无忧童年的正式结束……

然这世界上又有谁能真正留住无忧的梦境,又有谁能够与谁不离不弃的相守一生呢?

如今回首想想往事,那年六岁的小公主,跌下了马背被寒兮接了个正着,倒在了他的怀里。

无论过了多少年,她都会说,我几乎以为那就是天意。

当年的童声犹在耳畔边回响,“寒兮,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更喜欢的人吗?”

小小女童脆脆的声音带着一贯的骄纵霸道,“所以,在你找到更喜欢的人之前,我一直都是你的未婚妻。”

然而还未等到,他承诺的十里红妆冠盖京华,就等来了乌发漫过腰肢,少年倾心他人的凄凉。

当时的自己毫不留情的将三千青丝斩断,犹如挥剑斩情丝般干脆绝然。

那时的自己十几年来都锁在西域,优渥的生活,大家的宠爱,总是让她感觉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但是,到底是多了二十年的经验,纵使从前也是一样的天真单纯,却也是经历过宫闱的浸染,所以在她刚刚来到莫熙的时候,想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无需多言就已经明了了几分,她是多么聪慧的女孩,又怎么会看不穿眼前的真相?

只是她不明白,她不懂,她的小表弟啊,这个发誓永不负她的少年为何就这样轻易的就放开了她的手?

穆萨仁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在干脆的挑明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寒兮也讲的明了,那个她一直护在手心,总以为长不大的少年,睁大了那双碧绿的眼瞳。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温柔,和以前一样,似乎像是怕打碎一个美丽的梦境一般。

“阿姐,我更喜欢的人出现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儿时最熟悉的称呼,却是比千万句话更让穆萨仁感觉难过。

童年往事依稀在眼前闪过,童声犹在耳畔边回响,“寒兮,除了我之外你还有更喜欢的人吗?”

小小女童脆脆的声音带着一贯的骄纵霸道,“所以,在你找到更喜欢的人之前,我一直都是你的未婚妻。”

可是,他已经找到了更喜欢的人吗?

几年后,二十岁的穆萨仁总会在午夜梦回中叹息,既然那样勇敢坦白的承认了对莫莲的恋慕,为何寒兮在面对他们两人的事情上没有这样的勇气呢?

她为他做尽了所有的努力,然而他却连迈开那一步的勇气也无……

果然还是不够爱啊……

少女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二十出头的穆萨仁还是那样美丽,是众人口中光彩夺目,美丽耀眼的上乘美人,时事战事吃紧,为了军中的事情她也没少操劳,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穆萨仁走出军帐,望着屋外的阴云,又是一天的和风细雨,这样的日子常常会莫名的感到蔓延在周身的孤独,说不清亦道不明。却不排斥,反而欣喜。

穆萨仁从小便喜欢趴在窗前呆呆的听雨,呆呆的想事,想得出神。

如是就会想到许许多多童年往事,也想起幼时听到的童话,金屋藏娇,凤求凰,那些个名噪一时的爱情神话,莫不是引人遐想。

而现代的故事又怎能和异世界的瑰丽相提并论?

那时她偷偷溜出宫去,带着寒兮一起来到汉人家开的酒楼,在那里付上一些钱币就可以安心的坐在板凳上听着这些说书人讲诉的故事,而那个故事正是被奉为经典的金屋藏娇。

阿娇,当今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知道她的时候那个美丽的皇后早已作古,说书人讲的很美,很婉转,很动听,或许一切都停留在儿时就是最好的。

然而,真的是过了好久啊……

当年那个比自己还要矮小的孩童,已经长大不会像以前一样,一直追逐她一个人的身影了……

那个说过不会辜负自己的孩子也已经消失在了时光的尘埃之中了啊。

穆萨仁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却发现漫过腰肢的长发早已被自己剪短,如今短的突兀憋足,即使是几年的蓄养也长不出曾经长发及腰的美发。

她那一头乌丝生来长的极为缓慢,以为那个长发及腰的誓言,她向来最爱护自己的头发,却偏偏连那段最在乎的感情也留不住,留不住,却又要强迫自己去放下,这与当年挥剑斩断乌发的那一刻的感情何其相似。

不同的是,几年的沉淀,使得她的心境也开始变的苍老。

“等到穆萨的长发和母亲大人一样的时候,我就娶你哦!”

童年的稚嫩言语总是声犹在耳,却如同泡沫,一睁开眼什么也不剩下。

那一年,乌发漫过腰肢,少年却倾心他人。昔日十里红妆,如今苍白成雪,情之一字总是害人不浅。

时间的悠长最是伤人。

只是,有些事情,即使不愿意,也得要接受。这就是现实。

不管心里有多么不甘,他喜欢的人都不再是你。

所以,即使是落得满身心伤,也要不带迟疑的转身。

爱就要爱的轰轰烈烈,断就要断的彻彻底底,这就是穆萨仁式的爱恋,是多年来始终不变的执着。

爱情断的干脆决绝,却不会为治愈心伤远走,不会迎合父亲和兄长的要求,随便跟哪家权贵结亲。

不会凑合也不会将就,为何要凑合,为何要将就,那样的词语怎么能用来衡量一份爱情,如果连爱情都去凑合,去将就,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所在乎的?

如今再回望她在莫熙的这段时光,除了令她疲惫的心伤,也总是有一些令她难以忘怀的东西身在其中。

倚翠楼中惊才绝艳,冠绝京华的美人缭乱,穆萨仁一直以为自己是很欣赏那个男人的,那是个聪明的男人,却生生因为一个爱字束缚了自己的翅膀。

没有人知道穆萨仁其实算是慕名而来寻找这个传说中的美人缭乱的。

南有红莲,北有缭乱。

这是她从幼时去江南游玩就听过的传闻,江南第一名伶,也是如今她的侍从红莲,那是个什么人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不是没有过好奇,能和她家鸡翅相提并论的又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那时候还是一片天真的小丫头问出了莫莲想问,却始终没有问出的问题,“你恨那个人吗?”

惊才绝艳的美人缭乱,微微一笑,妩媚的桃花眼轻轻勾起,当真倾国倾城。

他的声音轻柔的就好像不愿吵醒谁家沉睡的孩童,“缭乱恨八王爷,但是离落不恨莫忆萧。”

就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穆萨仁感觉到了爱情的沉重,瞬间便泪流满面。

而对于莫莲,对于那个令寒兮倾心的美丽人儿,穆萨仁总是难有好感。

就像她对莫莲说的那样,对于莫莲和莫寒的感情,她始终是难以理解的。

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却放不下,失去后却更加难过不甘,这并不是因为你有多爱他,而是因为你不甘自己对他的付出都付之东流。

有时候,穆萨仁甚至会想或许莫莲对莫寒就是这样,可不甘心又如何,莫寒的视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柳暮歌,比起心心念念的未婚妻,莫莲为他所付出的一切显得多么的讽刺……

在回过神,她已是众人口中二十未嫁的老女,她的爱恋断的干脆,但是那样的感情却也时刻困扰着她,刻骨铭心。

叹了口气,穆萨仁迈开了步子,无论怎样心里有多痛多苦,在战争没有结束的现在,那些个儿女情长也只能放下,因为还有很多必须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

莫莲深入敌营是她早就想过的,这也是她全力支持的,若非有她的支持,莫莲也做不到如此自然的和军队接洽,只是她并未想到,那个崔家的小公子竟然有着如此通天的本事,竟然收买了他们身边的女子。

得知那件事的时候,她觉得有些讽刺,因为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和寒兮幼时的玩伴——臧娜。

臧娜是树海可汗舅舅的外孙女,按血缘来讲也是寒兮的表姐,西凉的宗室贵女,聪颖美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穆萨仁从未想过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也会背叛。

在地牢里见到臧娜的时候,穆萨仁感觉全身都是寒气,那个漂亮的女人眼睛如同淬着毒的利刃,时时刻刻准备着要将她洞穿。

在穆萨仁问起她起因是为何的时候,那个女人用力嘶吼道,“穆萨仁,你很得意吧,坊间人都是怎么评说你的?聪慧美丽,天之骄女。仿佛哪家的贵女也不如你,我也是天之骄女,我凭什么就不如你?你知道你和寒兮拖着婚约不结亲,我们这些宗室贵女有多开心么?我们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

“二十未嫁的老女,纵使事事完美又如何,寒兮他不喜欢你,她不要你!凭你做什么都不喜欢你!”

穆萨仁没有想到,自己的优秀有一天也会反噬,竟然会让人这样嫉妒,但是她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只是声音瞬间变得绝狠,“这就是你背叛西凉的理由?因为嫉妒,因为被一个男人所引诱?你当真配得上宗室贵女之名吗?”

凌厉的眼神加深,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话,决定了眼前女人的生死,“来人,赐毒酒,不喝就直接灌下去吧。”

她直视着臧娜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

一转身,却发现寒兮定定的站在了那里,他对自己说,“穆萨,小时候你教我,为帝者必须无情。如今看来你才是最无情的那一个。”

穆萨仁闭上眼睛,不想去看眼前之人,她知道他想说的话。

那是他们的姐姐,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好伙伴,纵使是查出了些什么,也不该这样草草的夺去她的生命。

只是,战争复杂,事关重大纵使只是抓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她都不可能当过,无论哪个人是谁。

我才是最无情的那个人吗?

是啊,凭时间过了多久,你还是学不会无情,为帝者必须无情。

既然你不想做,那就由我来承担,寒兮,你的江山有我为你守护,我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心思大动,眼神却越发平静,穆萨仁不想再说什么,沉默的少女让寒兮逐渐觉得兴趣索然,他冷漠的转身,却未发现,身后的女孩子落寞的眉眼与形销骨立的身影……

待到后来她从监军走到了战前,她为他披挂上阵,寒兮是他是未来的王,保护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尊荣去付出什么也是自然的,不是么?

走到战前的那一年,她还很年轻,二十有余,,正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却没有良人相伴,也没有甜蜜可言。

因为,她的良人已经被她推得遥远,连同那些甜蜜与幸福都一并失去了。

战场注定是充满血腥的地方,嘶吼与呐喊是这里最残酷的乐音。从幕后走上台前需要多少努力?

纸上谈兵永远也抵不过战场的烽烟四起,穆萨仁第一次受伤是被敌军一刀砍在了肩头,深可见骨。她身份最贵从来就没受过半分苦楚,可曾像今天这般受到如此多的痛苦?

副将们劝她先行撤退,可是她还是拼着一口气冲了上去,心里总想着总抱着一个信念,这样的信念曾经贯穿了她的整个童年,它也是她来到前线的理由,我要为他守着这江山。

若说第一次受伤还会有痛感,那么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痛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她甚至忘了,她曾是突厥可汗的嫡公主,是西凉可汗亲封的邵阳公主,在这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将领,杀敌无数保家卫国。

于重伤之际,甚至在午夜梦回,她都会想到,她的寒兮还在等她,她从小便护着他,护了那么多年,若是她死了,那么他该如何?那西凉的江山又该由谁来为他捍卫?

舅父么?

舅父是个优秀的王,但是毕竟老了,可是他们还年轻,未来终将由他们来继承。

战争总是以血染作为总结。

谁也没有想到西凉和莫熙一战就是三年。

战争结束的时刻。

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最后,她还是回到了西凉,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国家,她回到西凉的时候,已是二十有五。她骑在战马上,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全都是他――两年未见,她的寒兮已经长成了俊秀挺拔的男子了吧,而她也已经老了吧……

寒兮在城门处迎接大军回朝,却没有像以前一般跑出好远亲自来迎她 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拉着她的手叫着穆萨,她只当是时日久了,他有些羞怯,然而她终于看清之时,笑容瞬时僵在了脸上。

他身旁的那女子肤白胜雪,温柔似水,碧眸流转之间神似莫莲。

穆萨仁突然不想再看,再听了,可是寒兮还是说了,他牵着那女子的手,眼角眉梢还是带着她熟悉的笑意,如今却显得残酷的可怕,他对她讲:“阿姐,这是我的妻,她是突厥的宗室贵女,按亲缘来说也当唤你一声阿姐。”

眉目清秀的女子,回首垂眸的瞬间不胜娇羞,她低声唤道:“阿姐。”

温柔婉顺,一点也不像是粗犷的突厥生出的宗室贵女。

她终于忆起了,眼前的人原来就是素光姐姐的妹妹,是她表嫂的亲族,如是的确是该唤她一声阿姐。

多么的讽刺,当年因为她素光姐姐输了那么一份爱情,如今她却输给了这么个小姑娘一份爱情。

她笑得那样牵强,那高傲的笑终究是撑不起来,她再做不到倔强的转身,阿姐,轻轻柔柔的两个字,她却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住。所有的喜悦,都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她一直都是骄傲自信的,当年输给了莫莲,她倔强的转身,即使伤透了心也不愿有半分示弱,那是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些地方比不上那个柔弱羞怯的可怜虫。

然而,眼前的女子,穆萨仁知道她是如何都比不上的。

是她失了自信么?

或许是吧。

她输了,输给了那个温柔可人的宗室贵女,输的是彻彻底底,怕是回本都做不到了。

骄纵跋扈的邵阳公主,自然是比不得温顺娇美的贵女,更何况她已年过二十,早已是众人口中的老女,她已经失去了与她竞争的资本。

二八年华,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岁月,面容也是青葱可人。

而她除了那一身的伤疤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有留下。

穆萨仁觉得自己是痛的,比在战场上被人砍上三刀更加疼痛,那些痛如最锋利的刀刃刺在她的心上鲜血淋漓。

然高傲如她,连嫉妒都显得多余,可她不甘心,她想问问为什么?

她与他青梅竹马,她为他做尽了所有的努力,当年为了莫莲,他负她大好光华,缘何在战事平复他还不愿爱她?

那些问题时时刻刻困扰着她却始终捉摸不透,她亦不屑去问,不屑去乞爱,犹如多年前那般倔强的转身,无论内心被砸出了多少伤口。

西凉王庭还是当初的模样,穆萨仁却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寒兮,他说待她长发及腰,十里红妆,冠盖京华。这是世上最美好的誓言,也是最残忍的谎言。

就如同金屋之盟,除了满腔的怨恨与刻薄的辜负就什么都没有留下。

回到寝殿的那一刻她哭的凄惨,她从来没有这样难过。贴身近视叫喊着为她报仇却让她拦下了。

不爱了,没有意义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寒兮不再叫她穆萨,他开始叫她阿姐,如同以前一样,以一个称呼为分界线,结束的是又一段爱恨痴缠。

次年,莫熙突然派来使者求亲,莫熙的帝皇对西凉邵阳公主仰慕已久,要求和亲,以结两国永世之好。

连年征战已让人苦不堪言消息传开几乎称得上是普天同庆。和亲一事百利而无一害,可是这样便宜的买卖,寒兮竟然在朝堂之上一口回绝。

那时候树海可汗大怒,便是所有的大臣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打定了主意要把穆萨仁嫁出去。

然而寒兮却跪在地上,倔强的对他的父亲反复重复,表兄还未答应,阿姐不嫁。

在他跪了三天三夜之后,大殿的门终于打开,洒进来的阳凭的刺眼,无故的引人流泪,寒兮的衣衫遮住了发疼的眼角,逆光中他看到了那个女子。

杏衫芙面,曾经断去的乌发又漫过了腰肢,这是多么好看的女子,静静的站在那,便使是了,如今突厥的可汗是她的兄长,而她的父王早在她领兵出战的那一年病逝,她竟是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痛么?

如果她说习惯,你会信么?

寒兮一愣,表情有些委屈,还是当初那个倚在她身后的小小孩童,清澈碧色眼睛眨啊眨,颇显无辜的叫着,“阿姐。”

穆萨仁垂眸,唇角带笑, “寒兮,我不爱你了。”

寒兮怔住了,慌张的站起来握紧了穆萨仁的双肩。

穆萨仁觉得,她的爱情大概是死了的,没有了寒兮,就只有利益了,一场婚嫁,换一世平安多好的买卖,稳赚不赔。

三个月的准备 ,穆萨仁最终还是以西凉邵阳公主的名义和亲去了莫熙。那日十里红妆,天子送行。当真是应了寒兮儿时的稚语,我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临行的那一刻,她的姑母拉着她的手总也不愿放开,那张和她万分相似的脸上泪水弥漫,她说,“是姑母对不起你,是寒兮负了你。”

穆萨仁摇摇头,笑的灿烂,她擦掉了姑母脸上的泪水,“今日可是我大婚,姑母你看我漂亮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这个尊贵的西凉可敦哭的更凶了。

那日云游四海的莫莲也回来了,那个柔弱的美人,他还是那样美丽,令人一见倾心的美貌夺人魂魄。

但是,那双黑色的眼睛却是掩饰不住的愧疚,穆萨仁摆摆手阻止了莫莲想说的话。

“再见。”

身披血红色嫁衣的女子如是说。

二个月后,穆萨仁到了莫熙王都。

那个男人封她为东宫娘娘,仅次于皇后柳暮歌的地位,尊容无比,与她与生俱来的高贵相得益彰。

后宫的日子没有想象中的尔虞我诈,莫寒的妃子不多,除却柳暮歌这个结发妻子和自己这个和亲公主之外,就只有一个容华。

当年的那个引莫寒进入西凉王都的碧眸侍女,已经成为他的容华了么?

莫寒对她不错,思及年少,这个男人也算是她的理想型,只可惜太过死板,缺了很多乐趣伤人又伤己。

当然她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那个男人总是喜欢在无事的时候来她的寝宫,偶尔安静的坐一会,偶尔会听她讲讲西凉的事,有时也会出神的想起什么。

穆萨仁自然知道,在那个冷面帝王的心里到底盛着些什么。

以为莫莲会回来?

不,你应该知道的,他已经‘死’了。

被你所害死了——

没过多久东宫娘娘圣宠在身,即将取代皇后娘娘的谣言就已经传了开来。

那也是穆萨仁第一次见到柳暮歌。

因为当年那件事,她一直闭门不出,包括自己与莫寒当年的大婚也未出席。

一袭粉衫,容颜娇俏,哪里像是个二十有七的妇人简直比二八的少女还要来的水灵。

看的穆萨仁自己都觉得,她已经苍老。

美丽的面容,尊贵的地位,相似的气息。

只消一眼,彼此就可以看透,她们是一样的人。

“我们很像。”

黄莺出谷的嗓音,真如她的名字一般悦耳动听。

“所以,你以为他是在找谁的影子?”

穆萨仁微笑着望着柳暮歌,那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子,右脸颊上的浅色刀痕即使痊愈,却还是狰狞的显露了出来。

多么骄傲,多么骄傲……

在刺痛了自己的同时,也要将这样昭然的痛苦刻在脸上,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要在莫寒的心里烙下同等深刻的痕迹。

说完这句话穆萨就走了,没过多久她开始发热,几个月后就在一片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寒兮在她的旁侧,而那个伴在莫熙帝王身边不过一年有余的东宫娘娘,早已长眠入了妃陵,从此消失无踪。

寒兮拉着她的手,脸上是纯粹的喜悦,“阿姐,欢迎回家。”

穆萨仁未答,只是淡淡看着他。

寒兮却紧紧抱住了她,眼睛泛红,犹如那个记忆中的孩子,带着哭腔诉说着她的委屈,“阿姐,我不喜欢她,可是,你走后我无法……她的母妃是柔然公主,我没法子,为了西凉,我没法子……”

穆萨仁静静地听着,所以,你就瞒着我,兄长也是,你们都是,只有我才是最大的傻子。

寒兮抱着她颤抖的身体,不肯松手,“阿姐,我喜欢你。”

眼泪打了下来,穆萨仁想等了那样久,终于听到了这句话,是却又不是。

再回到西凉时,穆萨仁已经二十六岁,驾马进城,她想到了二十年前的小小孩童,那时她还才六岁,她从马上摔下,跌进了她喜欢了一辈子的男孩的怀里。

穆萨仁到了城内才知道,寒兮他的妻已经死了一年多了,几乎是在她出嫁的同时难产而死。

孩子也没保住,就跟着他的母亲去了。

后来他跟她去街上玩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无忧的孩提时代。

他说他要娶她,那是她这么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是了,她有多开心,后来就有多绝望。

一个月前,她满心欢喜的等着他来娶她,等到的却只是一份诏书,一份 赐死她贴身近卫的诏书。

皇太子未婚妻与贴身近卫有染,不知道是谁传出了谣言,到了最后人尽皆知。

两人的婚事自然是搁置了。

她以为他是不会信得,但是她错了。

你们快走!!

拦下了诏书,对着陪伴了她多年的侍从,她的面容严肃,声音确是温软如水。

“再见了,翩然,白楼。”

她如是说。

然后,她拿着诏书去了大殿,大殿之上,她的姑母双眼通红指责着自己的丈夫,“你没有良心。”

是了,这是在消除外戚,什么未婚妻与近侍有染。

我已经妨碍到你了么?

也对,她的哥哥野心勃勃,一心想统一西域,突厥和西凉的关系早已不复当年。

而她和姑母皆为突厥公主,算计到她们身上似乎没什么不对。

只是可惜了她的近侍。

红莲,白楼……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她心爱的男子站在逆光处,她对他笑着说道,“你接我回来是想要我手下的封地还是底下的兵权?”

寒兮不语,她却觉得难过了。

他终于成长为了她希望的王,但是她却觉得残忍了。

然而,世界上就是有那么多巧合。

西凉与莫熙一战元气大伤,柔然趁机发动了战争,这一战打的很急。

上一次给予了西凉援助的是突厥,这一次则是莫熙——

他们一同迎敌,她觉得她终究是放不下他的。

他们配合的很好,却在最后一战,在不该犯错的那一刻犯了错误。

他选择保护了莫莲,而她却在最后一刻护住了那个人的孩……

最后的最后,她勾住了他的小指,笑的淡然,笨蛋,还是被你给缠住了啊……

那时她的视线都开始模糊了,她想自己怕是要死了,可是过往的一切如此清晰。

她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羸弱年幼的少年长大,他们甚至都死在了一起。她在世上唯一的牵挂便是他,怕他受欺负了,怕他被舅父惩罚,如今,她真的是放心了。

为了喜欢他,她赔上了年华,染满了鲜血,断了一份情,甚至是一条命。

她突然觉得,如果当初没有跟姑母一起去西凉有多好。她不用为他去那吃人的战场,她不用为了他手染鲜血,更不用为了他伤心难过。

她会在突厥做一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也许她会和莫何王子在一起,也许她会有很多可爱的孩子。

时光荏苒,生活温馨又简单。

是的,怎样都好过现在,好过一千倍,一万倍……

之后,她陷入了一个美丽的梦境,那时候天边的云很淡,女童的脸被阳光照的分外柔软,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兮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可好。”

小小女孩的故事犹如一个瑰丽梦,让那个陷入梦境的少女不愿醒来。

那是一个故事,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个关于花魁和与小侍的故事。

富贵人家的小侍从默默的关怀着已成为花魁的邻家少女。

不记回报的爱恋终于换回了花魁的回头,花魁问那个卑微到近乎低入泥土的小侍“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

老实憨厚的小侍只是答了一句话,“我把你当成是我的爱人。”

风情万种的花魁绽开了美艳的笑容,“我永远都是你的爱人。”

“阿姐,这便是结局了?”寒兮有些不解的望着幼年的穆萨仁 似乎有些不懂她的用意。

小小女童笑而不语,美丽的眼睛似乎还含着泪水,“这就是结局了。”

想说的话终于梗在了喉间,我把你当成是我的爱人。

兮儿,你可知道在我听到这句话时便已经红了眼睛,这是我这一生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

它比金屋藏娇更感人,比十里红妆更美丽,只可惜这样的故事却也只是个故事,它永远都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真是让人难过……

这个美好又悲伤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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