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也没有不信你的人。”裴珩严肃起来。
宁芝眨眼,她想,如今裴珩在她面前已经极少自称什么了。
一般自称时候,都是比较严肃的时候。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就是告诉她,自己没有不信宁芝的人。
“不用这么严肃吧?忽然想起来……我和你在一起这几年,我叫你的时候,一直都很随意呀。”宁芝忽然笑道。
一开始,叫二殿下,或者殿下。但是也叫名字,还是联名道姓的叫。
如今么,多数时候叫殿下,可是私下里就叫裴珩的时候也不少。
不过,大晋好在不算太看中这些。
宫中宫女与主子打闹都不算是大事。先皇时候,还有过先皇与宫女们一起看戏的先例呢。
“怎么?如今想来,觉得自己不对了?”裴珩笑问。
“没觉得,我觉得很自然啊。”宁芝亲他脸颊:“所以说,你出征也好,还是守城也好,我只担心你。也担心咱们的军队,你信不信我的人,我都理解。”
裴珩愣了一下,轻轻皱眉。
这丫头,说话忽然这么跳跃,他差点跟不上了!
“你这丫头。”裴珩捏她脸。
“这年过了,可就十八了,还是丫头么?”宁芝笑问。
“是,二十八也是丫头。”裴珩将她拉过来抱住:“慢点长大吧。”
宁芝没再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感受他的心跳以及气息。
慢点长大吧……
要是小时候知道会家破人亡,她也愿意慢点长大啊。
大了,要是知道爷爷会去的那么早,她也想慢点长大啊。
如今,她还有裴珩……
她想,不要出事啊。裴珩你要好好的,十八岁,我就给你生孩子。
一定给你生孩子。
凌都。
狄述站在屋子外头,看着远处的山峦。大雪也在凌都下过两场。他看着远处山峦上那皑皑白雪,心里也如那雪一般。
不是纯洁,而是空白。
“王子,真这么做?”他的近身侍卫巴尔达问。
“是啊,凌都是保不住的,不这么做,又能如何?”狄述淡淡的,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毫无起伏。
“可是……回去盛京城有什么意思?王子们都很烦。”巴尔达叹气。
“回去?回去做什么?北境城的达达已经七十岁了,也该换人了。”狄述冷笑:“北境城只有两万人。我们拿得下的。”
“北境城?那倒是也不错。只是……我们不出兵帮助大王子,大王要是追究下来呢?”巴尔达问。
“出兵,怎么不出了。你按我说的办吧。”狄述摆手。
巴尔达应了一声是,做出一个塔族人的礼仪来退出去了。
凌都要是往沛城传消息,那比盛京还快。
于是,不过一两日,沛城就收到了探子们来的消息,凌都的狄述,准备十一日同时与莫竞出兵。
此之前,裴珩已经确定了,还是出征。
毕竟……就算是消息不真,他们出兵之后,也不会马上遭遇危险。
做好准备的话,完全不怕。
如果出兵之后,能将这个莫竞斩杀于马下!那可是对塔族人最大的震慑了。
如今,得到了凌都要出兵的消息,裴珩有种终于来了的想法。
说真的,等太久了。
他打沛城的时候就等着狄述呢,至今才动,不得不说也等的不耐烦了。
裴珩迅速下令,驻扎于孟州的上官纪等人出兵攻打凌都!
兵力足够,这头牵制住了凌都,那头,裴珩毫不犹豫的出兵了。
初十出兵,一日夜后,大军驻扎在了一处莫竞要经过的必经之路。
这里易于隐藏,等到对方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踏进圈子。至少也有一半的人,不能全身而退。
有心算无心,只要那消息不假,这回就绝对能叫塔族人吃大亏。
天寒地冻,好在宁芝过问军需后,小兵们都有厚厚的棉衣穿。饮食上不算好,但是都吃得饱。
所以,这一夜也不算太难过。
打仗么,风餐露宿,忍饥挨饿都是常有的。他们能忍这一夜。
塔族人虽然说是十一日出兵,可真的到了这里,也得一日功夫。于是就是十二日了。
一早,斥候回来报,果然瞧见了塔族人的军队。
随着斥候来回报距离,裴珩带着的人打起精神。
等到对方一旦发觉,就发起总攻。
与此同时,上官纪,陈奉,陈克心等人已经赶到了凌都城下。
两处战事,算是齐齐开始。
莫竞丝毫没想到会被伏击,大军骤然生乱。
八万大军,被裴珩的人冲击的乱七八糟。
纵然战斗力还在,可是一旦乱了,就很难整合起来。
大晋军气势如虹。亏的是莫竞也不是草包,慌乱过后,尽力扭转。
终于入夜的时候,将自己已经军心浮动的兵马稳住。
可稳住是稳住了,头一天对战,就死了八千多人。
八千多人放在这种战场上,也不少了。
何况,他们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他们的计划是攻打沛城,这还没到呢。
不管损失如何,首先对他们的士气就是打击。
打仗么,一旦打击了士气,再想起来。那就不容易了。
何况,裴珩是有备而来,根本不等他们退兵,第二次猛烈攻击就已经开始了。
双方一样是累的,可是一个是奔袭一日夜过来,一个是这里等了一日夜。要说到底那边更累,还不好说。
只是大晋军的士气更高。
一夜血战!
裴珩身上已经填上了三道刀伤。不过,他却也亲手斩杀了塔族王的四儿子折吕。
天终于亮起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一个修罗场。
莫竞也是一身血,有自己的,也有大晋士兵们的。甚至可能也有裴珩的。
可目之所及,死的大多数都是塔族人。
来不及清点人数,可是塔族将军们已经喊出退的口号来了。
毕竟已经死了一个王子,在这么下去,大王子也要折损了!
莫竞杀红了眼,可惜他的命,自己不珍惜也不成,将军们还是将他拉走了。
这一场战役,是塔族侵占大晋一来,最窝囊的一战。
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憋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