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杀个人很难吗
七七缓和了脸色,语气虽还是冰冷的,却带上了几分柔意,“阿九,我们自小是一起长大的。你自己,要小心点。”
她说完这些话便飞身走了,何九恒听着她这番话,心里有些底子。
他冷笑着,小心什么呢,这世间最想要他命的人,左不过就是他所谓的爹爹和哥哥罢了。
另一边,白小月看着被何九恒踢进桌底的毒蛇尸体,心中一阵寒意。
“月牙,煌儿,你们没事吧?”付长蔚突然赶到,他下意识把黄煌拉到身边,让她离开毒蛇远一点。
黄煌挣脱他,“那条蛇都死了,不用紧张了。”
她看了付长蔚一眼,“长蔚哥哥,你怎么会来的?”
虽然黄煌的态度很差,可是她下意识的这一声长蔚哥哥,还是让付长蔚心里舒服了很多。
付长蔚正了正脸色,“我听说有毒蛇,所以过来的。”
他自然是不能告诉她们两个,他是担心她们才来的吧。
白小月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也是点了点头,“既然你来了,要不带我们回去吧。这里总不是太安全。”
付长蔚也是这样想的,“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先回辰府再说。”
白小月走到齐衡面前,“齐公子,帮我们和芝娴说一声吧,我们先回辰府了。还有,何九恒是你的朋友吧,若是他回来,你也知会他一声。还有,若是他想要找我,不要再翻墙了,在辰府外通传一声便好了。”
齐衡看着白小月,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付长蔚,点了点头,“今日谢谢你们了。”
趁着他们说话,付长蔚手下的人很是麻利地把的蛇尸体处理了。
付长蔚带着白小月等人回到辰府,把喝醉的秦依棠送到客房睡觉。
三个人坐在厅堂之中,桌上放着毒蛇的尸体,脸色都不太好看。
付长蔚轻咳了一声,“月牙煌儿,你们有什么想法?”
白小月和黄煌统一地摇着头,这些日子以来姚镇很是太平,很久没有出过毒蛇咬人的事件了。
可是如今竟然在芝娴的喜宴上又出了毒蛇咬人的事,她们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付长蔚却是隐隐有些预感,他思前想后,叹了一口气,“月牙,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白小月抬起杏眸,晶亮亮的很是动人,一闪一闪地看着付长蔚。
付长蔚淡淡道,“我和辰风,很早就发现,很多事,是冲着你来的。”
“当时我们以为,只要对你不再那么好,便能保护你。”
白小月和黄煌都惊讶地看着付长蔚,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所以!你们是故意的?”白小月这才明白为何蛇仙娘娘妖女一说之后,轩辕辰风对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们错了。”付长蔚的眼神黯淡下来,这个发现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瑜儿之所以被咬,不是帮辰风挡了一劫,而是帮你。”付长蔚看着白小月吃惊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那日那条毒蛇,本来是要去绣坊攻击你的,正巧被辰风瑜儿遇上了。还有今日,也是冲着你来的。”
白小月凝神看着付长蔚,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太让她想不明白了。
黄煌皱着眉头,“你凭什么说,这次都是冲着月牙来的?”
付长蔚展开了折扇,轻轻地扇起来,似是早知道黄煌会有这样一问,“我不信巧合。近来姚镇很是太平,只有这两次毒蛇出没,两次都是月牙出现的地方。”
他视线凝在白小月身上,“这样说来确实是没有真凭实据。”
白小月却打断了他,“但是我也信。”
她抬起头看着付长蔚,“轩辕辰风在哪里,你一定知道的。既然不是他害我被盯上的,找他回来吧。”
白小月此时并不在意自己是毒蛇攻击目标这件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见到轩辕辰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付长蔚一时错愕,在白小月的心中,轩辕辰风竟比她的安危还要重要?
他不禁苦笑,“辰风在京城,他在找天络草。你放心吧,他找到就会回来。”付长蔚看着白小月低垂的眼睑,心有不忍,“月牙,他留下你是为了保护你,他定会抓紧赶回来的,因为他要保护你。”
付长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他明明,就是最不希望看到轩辕辰风和白小月在一起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说出这番话,却是让白小月解开对轩辕辰风的误会。
黄煌也在一旁奇怪地看着付长蔚,只是她不想再想这么多了。
“月牙,那个药包你给了轩辕辰风,自己一定要小心了。”黄煌看着白小月,她自然相信付长蔚的话,所以更是担忧。
她们并不知道轩辕辰风把药包交给秦老一事,还以为是被他带走了。
白小月扬起一个小香囊,“放心吧,他提前分了一半留给我了。”
白小月眼神紧紧盯着小香囊,神色很是复杂,有喜有忧。
另一边,何九恒没有回到喜宴,他一个人在山林间狂奔,任由风叶从他身上飞过。
他持剑立于山头,眼神中满满的悲愤。
他活得也太窝囊了,他的亲爹爹,亲兄长,别说是放过他想要保护的人,就连他,也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何九恒苦笑着,剑走九霄,每一剑刺出去,都是他满满的恨意。
相府中的每一个人,并无半点温暖给过他,有的全是最痛苦的记忆。
何九恒的剑锋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耳朵微微侧动,眉头紧锁。
心里却是安稳下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他冷笑着,“这样躲着,可不像是相府的人。”
“都出来吧!”何九恒往河中央飞去,大声怒喝道。
他立于河水中央,轻点着河面,看着从林中而来的黑衣杀手。
他冷笑着,不知这些人,是谁的人?
他的好爹爹,还是好哥哥?
何九恒握紧了手中的剑,飞身而去。
他的脑海中是空无一物的,手中的利剑刺进了杀手健硕的身体之中,血肉仿佛棉花。
这些人命之于何九恒而言,只是一个数字,可以累计到他杀手生涯的一个数字。
“阿九!”眼前的杀手突然叫着他,何九恒停下了手,眼睁睁看着七七把剑刺进了他的胸腔之中。
“啊!”七七把剑顶进了何九恒的胸口,人也凑近了他的身边,“对不起。”
远远看来,七七抱住何九恒,仿佛是情人间的耳语一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阿九,要好好活下去。”
七七拔出了剑,回过头来,已是摆上了最冷酷的表情。
她的声音是冬夜里即将化去的雪,寒人心,“没用的东西,杀个人这么难吗,回府。”
她冷漠而又嘲讽的口吻落在何九恒耳中,这难道就是他生命中最后的声音吗?
何九恒还有感觉,能感受着那些黑衣杀手都跟着七七离去。
身边都是尸体,他躺在河边,水流潺潺的声音总让他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鲜血。
是,他胸口的伤口,已经被七七的剑贯穿了整个身体,他还能活下去吗?
远远的,何九恒仿佛看见了远处的一个身影,正在一个一个翻看着尸体。
那是谁?要做什么?何九恒都不知道。
他的脑海中,是自小,跟在母亲身边,如何被人欺凌。
母亲为了保护他,受了多少的苦,后来母亲死了,他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他被投入了杀手营,每日每夜,都在担心受怕中度过。
也是在那里,他认识了七七。
七七刚被投进杀手营的时候,还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根本不能适应杀手营残酷的淘汰制度。
何九恒也不知为什么,独独想要救她。
两个人相依为命地在杀手营长大,他万万想不到,时至今日,七七真的成了一个冷血的杀手,连剑刺进他的心脏,都不会有半分迟疑。
何九恒迷迷糊糊间闭上了眼睛,身体上还有被撕裂的痛楚,耳边仿佛还有亲切的关怀。
“不要睡,撑住。”
是谁在说话?何九恒觉得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小时候在母亲的怀里。
他苦笑着,看来是要死了。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死便死了吧,反正在这世上,并无人会在意他。
风卷起河水轻轻拍打在何九恒脸上,他仍是没有醒。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的时候,秦依棠走在山路上,她每隔几日便要来山中给娘亲送些吃的。
远远的,她瞧见了前面的黑色影子,心中奇怪便走了过去。
“何九恒!”秦依棠看清了地上躺的人,扔下篮子便跑了过去。
何九恒还躺在那里,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的白衣之上,是一片一片血染成的花。
秦依棠喝酒时便不讨厌何九恒了,酒醒了知道是他从毒蛇口中救了自己,更是想要当面谢他。
万万想不到,会见到他这般样子。
“何九恒,你醒醒啊!你别吓我!”秦依棠轻轻拍打着何九恒,她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
她的手抚过他的胸口,伤口已是缝合了,连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缝补好了。
秦依棠奇怪地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怎么会有人这样缝伤口?这些是苏绣的针脚。
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秦依棠把食篮放在山林道口,自己扶起了何九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