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难得有一些共同关注的大事,这次罗浮掌教要飞升仙界算是天地间修行之人都关注的,却在这时依然有着许多做着不同的事在上演着。
罗浮宫前许多人仰着头殷切的问道,希望兆先真人能给自己一些开悟。而他们之中有离尘只是在风雪之中走着,又有金鳌岛中,一个满脸伤疤的黑衣道人跪在地上,在他的前方正有一把黑漆漆的长剑横挂在那里,在他的身后,有着从外面赶回来的金鳌岛弟子,那些弟子一个个来到戳仙剑前,伸手去拔,却没有一个人拔出,反而被戳仙剑吞噬了精血,而不执真人则是坐在那把黑剑的下首位置,闭目。
那剑名叫戳仙,通天教主曾用过的四把杀剑之一,与绝仙齐名。
罗浮以外突然纷乱起来,就像是暴雨狂风骤然而来,那是成千上百的神祗从四面八方的被驱使着向罗浮而去。
在这些神祗之中,陈景居然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其中一个是纳兰王,还有一个钟离城隍,最让陈景感到意外的是,东岳大帝居然也在其中。
陈景去看他们,他们都有回应的看向陈景,陈景从他们的眼眸深处看出了一丝疑惑与恐惧。
跨千山,跃万水。
当陈景出现北芦州之外时,一眼便看到了罗浮掌教那仿佛能洞穿虚空的眼神。在神庙前时,陈景从浊浪之中看出了罗浮掌教持绝仙剑刺散苦海妖僧的掌印时的乏力,心中猜测他御使绝仙剑应该当不能刺出超过十剑。
他那时一念起,便去金鳌岛击杀敌人,这其中有一点是为了让金鳌岛的吴天君没有准备,当他到达那里时,金鳌岛的护岛大阵都没有开启,而只有金鳌岛的掌教及时反应过来,可惜他独自一人不足御使绝仙剑,法力不足,最终耗尽法力与精血才出了一剑。也就是这一剑,将罗浮掌教以元神之能御使的斩仙剑斩断了。
但是金鳌岛掌教也在这一剑之下消亡了,在后面,他便以元神的法力御使着先天剑器绝仙剑。
从罗浮掌教杀入东海金鳌岛再到杀向黑山,显然在他心中都是有着演算过的,若是先去黑山的话,他手中没有绝仙剑,自然不可能胜的那么轻松。而后再要去金鳌岛的话,金鳌岛虚极真人就不必仓促应战而死去了。
然而不管怎么样,这次估计罗浮掌教没有料到,又或许他早就料到了。
众神祗在驱神大法的驱使下扑入风雪之中,陈景也不例外,脚踏虚空,每一步都踏在飞雪上。
兆先真人脚下问道的人纷纷回头,看着的是一群乘风御雪而来的神祗。
这一天正是第七天,正是兆先真人说要飞升的这一天。
一片寂静,离尘已经来到了众神面前的虚空,她一眼扫过,扫过陈景的脸也没有停留半分,仿佛根本就不认识陈景。
她没有说话,因为现在还不需要她说话,她有师父在。
“驱神大法,你是巫族余孽,还是阴阳观的人?”罗浮掌教朝虚空之中问道。
陈景心中那清灵的歌声在罗浮掌教说话之间便消退了,只是那种联系依然还在。
一片虚空风雪突然卷在一起,化而为人,分不清男女,只是一个由雪组成的人,不过声音依然是清灵非常,她说道:“阴阳观的人在忙着寻找他们的观主,怎会有时间来这。”
“那你就是巫族的余孽了?”罗浮掌教说道。
“呵呵,我不是,我不配称之为巫族的人。”那由风雪化成的人说道。
罗浮掌教元神之身依然是大如山岳,法袍垂下将整座罗浮大殿都遮盖住了,他并没急着要做什么,而是问道:“你叫什么?”他问的极为直接。
而那由风雪组成的人却回答道:“我叫雪儿,是姐姐点化的一朵冰花。”
陈景不禁心想,冰花又怎么能开灵。那雪儿继续道:“当年我在极寒之地,结成一朵冰雪之花,最终被姐姐赐予了一滴精血而开灵。那次大战没能帮上姐姐的忙,连她的下落到都到现在才打听到,不过还好,还来得及,要是再晚知道一些时间的话,姐姐就要被你害了。”
陈景不知道这个雪儿所说的姐姐是谁,听她的语气,这罗浮剑派之中莫非封印着她的姐姐。
她想到这里,便听到兆先真人说道:“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我们在这里可不是在镇压封印她,而是完成她的嘱托。”
“真是笑话,玄冥姐姐的性子,岂会允许别人封印她?我早应该想到,这里四时飘雪,是玄冥姐姐启示着我们,她在告诉我们,她在这里。”那雪儿说道,声音带着风雪般的冷意。
陈景听到玄冥这个名字时初时只觉得熟悉,然而只略一思索,便想到那本《巫咒》书上有记录巫族的事迹。其中的十二祖巫之中有一人名叫玄冥,一想到这个名字,再抬头这北芦州的天色,只觉得这风雪只怕真是为玄冥而降。
离尘听了之后,不禁想到了那天那群人的话,那天她其实早已经到了的,在听到他们的话再加上今天听到的,心中想:“罗浮剑派的存在或许真有着它自己的使命的。”尽管她想到这些,但她也没有回头去看自己的师父,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的变化,而是解下腰间的葫芦喝下一大口烈焰酒。
对于她来说,罗浮就是她的根所在,无论罗浮发生了什么,或者罗浮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她都将完美的继承。
罗浮掌教的眼中,罗浮弟子都回头看他了,眼中都有疑惑,唯有离尘没有回头。
当年天地间的十二祖巫到底有多么的神通广大,陈景没有见过,却看到过巫咒书中的描述,其中有一页是描述玄冥的,虽然那一页中的字并不多,相比起其他的祖巫来更是少,但是陈景却是有非常深刻的印象,《巫咒》书中是这样写的:“秉天地间的风雪而生,行事如风,性如雪。不群于族人,只爱独居于雪山之巅。”
这简短的一段文字,让玄冥这个人在陈景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你猜得没错,当年的祖巫玄冥就封印在这罗浮山之下。罗浮世代镇守,若是罗浮灭亡,会有别的昆仑弟子来此延续使命。”罗浮教掌沉思了一会儿后确定的回答着。他的话才落,陈景的心中已经响起歌声,这次他觉得这歌声就像是风吟,风吟如泣如诉,悲伤自心头涌起,化做雪花飘零。
就在陈景心中响起这歌声之时,远处又有一群神祗来了,只是这群一群神祗并没有陈景这一批多,才几十个,而且法力也是弱了许多。
正当陈景惊讶之时,另两个方向又有神祗而来,每一批也不过几十个,那些神祗同样的法力不高。
这时罗浮掌教说道:“家师曾言,自玉皇立天庭起,天地间便有人悟得驱神大法,号驱神大圣,当时家师就曾言或许是巫族之人,现在看来,家师所猜果真没错,只是不知,你们之中可有那位自号驱神大圣的人?”
其他三个方向分别而来的神祗后面必定各有一位会驱神大法的,只是他们都没有出声,风雪之中也看不到他们。
雪儿这时说道:“苟全于世之人,连巫法都无法继承,只得依着巫法编演一些不成道的小法术,又岂敢以巫族自居。这是你嘴里的那位驱神大圣说的,他已经死了,还有,他的名字叫驱神,没有大圣。”
陈景不禁想到,驱神之法这么的诡异难测,能够自天庭敕符之中符文而创造出这种法术神通的人居然都不敢自居巫族。从那语气之中,似怕玷污了巫族的名字。
雪儿的声音之中带着风一样的泣诉。话落之时,陈景耳中便听到能触动心灵的歌声,歌声似风,是那样的飘忽,来自于心灵深处,又像是来自于九天之上。
风声之中的声音陈景听懂了:“我能说个故事给你听吗?”
陈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拒绝,连念头都没有生起过。
那如风一样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本是生长在雪山之巅的一朵冰花,玄冥姐姐以精血开灵。只是开灵之后的我,很长一段时间内什么都不懂,总想着跟着玄冥姐姐去到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看看,但是玄冥姐姐每次回来都只是看着天空之中的飘雪,离开的时候也不带我去。她总是把我一个人留下,要我努力修行,可我不喜欢修行,在许多年过后,有一次玄冥姐姐回来,我看得出她脸上有了彷徨和犹豫,这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在我的心中,玄冥姐姐永远都是那么自信,仿佛天地万物尽在她手中。那一次她突然问我,说:也许,巫族将两也不复存在于天地间了,我是该和族人一起为这个天地散尽精血呢,还是在这山上永远的看着雪花飘落,独享这天地间的寂寞。”
陈景的心灵随着这声音而跳动,他忘记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忘记了自己因何而来这里,他心中没有一丝危险警兆生出。但是他却早已经在风雪之中朝罗浮掌教飞了过去。
不止是他,而是漫天的神祗,粗略看去有数百个。
漫天神祗在风雪之中如飞蛾一样朝大如山岳的罗浮掌教冲杀过去,其中就有陈景。
这是一场纷乱的战斗,罗浮山下听道的人中大多不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神祗从远处赶来围杀罗浮掌教。
罗浮掌教一直没有动,而是以山为椅坐,元神显化的法袍将整个罗浮剑派都给遮盖住了。
然后他手臂挥动,斩仙剑已经化流光飞逝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