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淮来到贾家询问情况,发现贾贵和“重大嫌疑犯”王才好像并不熟知,对于王才的下落他也说不出什么。
不过,另一方面,贾贵好像对他的这个姐夫马进很是不满。据贾贵说,马进是个有名的无赖,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赌博,把家里的东西输光了就到处借钱,欠下了很多赌债。马氏跟着马进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凌淮问完话,从贾贵的屋子里出来,见到院子里挂着一张大布单,像是刚刚洗好,拿出来晾晒。凌淮盯着布单看了半天,摇摇头,离开贾家回转县署。
丁晋听完凌淮的汇报后,失望的叹了口气,凌淮此行,除了一点疑虑外,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看来这条线索,又是条“死线”。
所幸,一个好消息很快便被传回来,原来出城寻找王才的衙役虽然没有找到王才,却意外的捉到了一个入室抢劫的盗贼。而且还在这个盗贼的家里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一个绣着“王”字的钱袋,有点像是王才之物。
丁晋当即升堂拷问盗贼:身上怎么会有这种商人才用的钱袋,面对质询,盗贼不敢隐瞒,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据盗贼讲前天他在城外四处瞎逛,偶然在小道上看见一个人,身上就背着这个钱袋子,里面鼓鼓的。他心想袋子里一定装了不少钱物。于是就起了歹念。见四下无人,便上前去抢,谁知那个人大喊大叫。他情急之下便抄起手中地木棍一棒子打了下去。随后就抢了钱袋子逃跑了。
听完盗贼的供述,丁晋直觉认为此钱袋就是王才之物,立刻命衙役拿钱袋让和王才交往的商人辩认。结果不出所料。那正是王才用的钱袋。失踪多日的王才终于有了线索,丁晋不敢有半点耽搁,亲自领着衙役,命盗贼带路,一行人出城去寻找王才。
王才地突然失踪。无疑是给本案增加了一个新地难点。对破案增加了大难度。那么王才偷偷溜出城去,到底是畏罪潜逃呢,还是他不想承担这方面的责任。逃跑了?
这一切的疑虑,或许只有找到王才。才可真相大白。
在盗贼的指认下,丁晋一行在城外的小路边找到了当时地抢劫现场。
据盗贼交代,当时把王才打晕之后,因为怕被人发现就把人藏到了路边地草丛里。可当衙役拨开草丛后却发现王才已经不在那了,但是,在草丛里发现了明显有人卧过地痕迹和一大块的血迹,看血迹表明这人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害甚至致命之伤。
丁晋地脸色沉了下来,盗贼大惊说,小的只是用棍子将他敲晕,并没打伤他呀,大人,我真得没打伤那人啊。
看神情,盗贼也许没有说谎,但是那摊触目惊心地血迹又作何解释?
衙役们扩大了搜索范围,还是没有找到王才的踪迹,不过却有了重大发现,他们在草丛和小路上都发现了两条痕迹相同的车辙。这应该是同一辆小推车留下的,本来发现车辙倒没什么奇怪的,问题在于车辙出现的地点。
小路上的推车怎么会拐到路边草丛里,而且这个位置恰好就是盗贼藏匿王才的地方。会不会是推车的那个人发现了王才,然后把王才给救走了?
王才究竟是被人救走的,还是自己苏醒后逃走了?不论是哪种法子离开,怎么会就此没了踪迹呢?那血迹又是何人留下?
此案一波三折实在出乎所料,没有找到王才,更是让丁晋失望,一行人只好泱泱地打道回府。
在回县衙的路上,丁晋等人偶然遇到了一个放牛娃在路边放牛。此时放牛娃手中的一个动作忽然引起了丁晋的兴趣,于是上前和放牛娃问询了几句,临走的时候,还用一文钱购买了一条放牛娃打好的“拴牛结”边走边琢磨。
王三感觉丁大人似乎有了些意外的收获,但因为刚被臭骂一顿,不敢询问,只好愣愣地看了看那丑陋结实的栓牛结,摇摇头实在不解。
回到县署后,丁晋似乎对那条牛绳有了超乎寻常的兴趣,一连几日,都在一门心思的研究把玩。
隔了两日,就在案情似乎陷入死结,毫无进展的时候,有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来报案了。
这回来衙门告状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马进发生过争吵的贾贵。手机快速阅读:1n文字版
据贾贵讲今天早上他到姐夫马进家去串门,本想借钱做点小买卖。谁知还没说几句两个人就又吵了起来,此后马进还把自己狠狠地给打了一顿。
贾贵边说着,边主动地脱下上衣,给丁晋等人看身上被殴打出的伤害:“大人您看小的这身上叫他给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大人可要为小的主持公道啊。”
丁晋不置可否,只是用一双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贾贵身上的伤痕,半响,说道:“你放心,如果马进违反刑律,本官自会严惩。现在,你随公人下去,将身上的伤由仵作验一下。”
贾贵眼神有些闪烁,急急道:“大人,算了,马进毕竟是小的亲戚,我就不和他计较了,我撤回诉讼。”
丁晋重重拍了下堂木,严厉道:“贾贵,你可知道这是何等地方?岂能由你说告就告,说罢了就罢了?来人,将贾贵带下去,好生验过伤势。”贾贵脸色灰白,欲要开口解释什么,但最后还是咬咬牙,一声不吭地随着衙役下堂而去。
片刻后。衙役带着贾贵回来报告说:“回大人,仵作验过伤势,认为是严重之伤。”
贾贵暗中松了口气,急忙诚恳地道:“大人,小地这事毕竟只是家事。不敢劳烦大人多费心思。只是希望大人能为小的做主。让马进借给小的一些钱做买卖,这些钱是姐姐在世时答应过的,现在姐姐一死,马进就反悔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三在堂下气得鼻子冒烟。这几天大人正为案子迟迟没有结果而闷闷不乐。这贾贵却偏偏拿这些无聊破事来烦大人。如果不是丁晋平日规矩严厉,王三只怕当场就要将贾贵踢出衙门。
但是,让王三意外地是。丁晋不仅丝毫不生气,竟然还答应了贾贵地请求。点起衙役,便带着贾贵火速前往马进家理论。
到了马家,丁晋对马进和贾贵打架的事情好像并不感兴趣,而是叫人对马进家进行彻底的搜查。
马进慌张地迎接县署众人,正茫然不解间,却见县令大人一声令下,衙役们便四处翻箱倒柜,将家中折腾个鸡飞狗跳。
“大。。。大人,小的犯了何事?”马进不解。丁晋沉着脸不答,没过多久,衙役就来禀报说马进家的后院里有一块地十分可疑,土像是刚被翻动过。
众人立刻来到后院,两名衙役小心地翻开薄薄地新土,结果竟然挖出了一具尸体!死地这个人究竟是谁呢?才。。。。。,他是。。。。王才。。
马进牙关打颤,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茫然地看着县令驾到,茫然地看着凶神恶煞的衙役在自己院中找出了王才的尸体。但是,这究竟他妈地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仵作上前勘验完尸体,报告道:“死者已经被隐埋几天,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还是能够辨认的出相貌,死者就是大人一直在苦苦寻找地王才!王才身上的伤很复杂,在他的头部、后背上发现了几处棍棒轻伤,不过这些伤并不足以致命。而死者的致命伤是在后脑和前胸,从伤痕的形态上看应该是被石头砸打所致。”
失踪多日的王才终于找到了,可他现在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了手机快速阅读:1n文字版那么是谁杀死了王才呢?
试着推理一下,凶手其实并不难找,之前丁晋认为马氏是被人害死,王才有重大嫌疑,可因为证据不足,王才并没有被治罪,对于这件事马进一直是耿耿于怀。
后来王才在城外被抢劫之后又神秘失踪,而现在竟然在马进的家里找到了尸体。那么据此不难推断,杀死王才的很有可能就是马进。
随行的几名衙役,几乎已抱定了这样的想法,但是王三却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一层迷雾笼罩着,让案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而现在马进的样子,也实在不像是一个“凶手”。
既然在马进的家里发现了被害的王才,那么自然马进的嫌疑最大。正当衙役准备把马进拿下的时候,丁晋却命人逮捕贾贵。
“给本官将此奸猾之贼拿下!”
王三等人虽然惊愕,但反应却不慢,上前立马按住惊慌失措的贾贵。
“大人。。。小的冤枉。。。。”贾贵似乎也还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茫然地惊呼道。
“冤枉?”丁晋冷笑:“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官就给你讲讲你在何处露出了马脚。”
随着丁晋掷掷如铁的话语,王三等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人要将贾贵批捕的原因。
在前日出城寻找王才无果后,却发现了诡异的车辙,丁晋当时便推断,如果盗贼所讲无误,当时应该是有一个“推车人”发现了王才,并把他给带走了。且根据遗留下来的血迹可以认为,这个人对王才不怀好意。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通过对认识王才,并和马氏案有关的人,一一排除调查得知,贾贵家里就有一辆小推车,平日里靠给人推车送货为生。于是丁晋派人暗中去核实。结果发现,现场留下地车辙和贾贵家里那辆推车车轮的大小,样式完全一样。所以丁晋判断当初在城外发现王才的人大概就是贾贵。
但是,暗中搜查,却没有发现王才的踪迹。为免打草惊蛇。丁晋暂时没有动贾贵,而是派遣众多人手,在贾贵身边组织了一道“天罗地网”,严密监控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茫然无知地贾贵。竟还傻乎乎地到县署报假案。其实。他根本没有被马进殴打,暗中监视地衙役,早已经将他的所有情况汇报给丁晋。
而丁晋故作不知地接受了他的诉讼。便是想看看贾贵到底要干什么。结果贾贵用一些很牵强的理由,竭力要说服丁晋去马进家走一趟。并不惜为了圆谎,伪造出了伤势。
当时,经验丰富的仵作给他验伤,一看就知道其中有诈。那哪里是什么打伤,分明是用榉树叶研磨地汁涂在身上伪造地假伤痕。只是当时丁晋还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贾贵竭力邀他到马进家去为自己主持公道,丁晋才意识到贾贵很可能要在马进家里做文章。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意图?
丁晋想到了失踪地王才,这几天的暗中搜索,他们已经调查遍了贾贵平时接触的人,但都没有在这些人地身上发现王才的线索。这时,丁晋又联想到了去过贾家地凌淮,对自己提到的一件事。
前面说过,凌淮那天到贾贵家里去调查,看见院子里晾晒的布单,虽然布单被洗的干干净净,可上面却落满了苍蝇。说明那张布单之前一定包过带有血迹的东西,虽然血迹能被洗掉,可留在布单上的血腥味却除不掉,所以才招来了那么多的苍蝇。
染血的布单,再结合城外草丛的血迹,丁晋觉得王才可能已经凶多吉少,而凶手就是贾贵,但贾贵到底把尸体藏在哪里了呢?如果找不到尸体,猜测就是猜测,成不了证据。
但是,愚蠢的贾贵终于自作聪明地自投罗网,他的竭力伪装,使丁晋联想到更多东西,于是,丁晋一来到马进家,便让人进行搜查,却没想到,猜测果然成了真相。
铁证面前,贾贵最终无力抵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贾贵和虽和马氏是表姐弟,但感情很深,自小,失去父母的贾贵便由姐姐马氏接济长大。
而马进一直嗜赌如命,贾贵对他这个赌棍姐夫早就是心怀不满,马进经常输了钱回家殴打马氏。为此,马进和贾贵两人有过多次矛盾,贾贵脸上还曾被马进用刀砍伤。
有着这些矛盾,再加上,马氏死得不明不白,贾贵怀疑是马进杀了姐姐,但县令并没有不收押马进。愤怒下,贾贵决定亲自为姐姐报仇,于是暗中谋划杀死马进。
但,杀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和自己有过节有防备的马进,贾贵思谋良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结果那天傍晚,贾贵推车到城外送货回来,偶然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人,赶过去一看,发现竟然是王才。
此时贾贵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报复马进的办法。他先是用石头砸死了昏迷的王才,而后又用布单将王才的尸体包裹了起来,搬到车上运走。随后,趁这天晚上马进不在家,便偷偷地把尸体运到马进家的后院掩埋。
贾贵心中盘算马进和王才之间有矛盾这大家都知道,如果王才的尸体在马进家被人发现,那马进肯定逃脱不了杀人的罪名,无论是王才杀了姐姐,还是马进杀了姐姐,这下总能替姐姐报仇了。
贾贵埋完尸体后,过了两天,却迟迟没看到王才的尸体被发现,于是焦急下又想怎么才能把县令丁晋引到马进家里去,于是就琢磨出了伪造伤痕这一招,结果却可悲地暴露了自己。
随着贾贵的认罪,“王才失踪案”到此算是水落石出了。可到现在为止,杀害马氏的凶手还一直没有找到。王才这么一死,那就等于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断了。那么丁晋还能找出凶手么?
铁证面前,贾贵最终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就在此时,又有衙役前来禀报说在马进的房子里找到了一段栓牛绳。而就在这段绳子上,发现了很多像是剐蹭下来的树皮。
丁晋立刻随衙役一起到前院的树上查看。结果,在其中的一根树枝上竟然发现了一道勒痕,而且很像是经过绳索的勒压留下的。
丁晋命令专业侦察人员上前核对树上的痕迹,结论是,树痕和绳索痕迹基本吻合。
摸索着牛绳,丁晋转过头来,脸色肃然地盯着跟来的马进,厉声道:“为了钱,你这样做,还有天良吗?”
马进知道已遮掩不住,哆嗦着跪了下来,哭泣道:“。。。大人,我知罪。。。我交代。。。。”
马进终于一五一十地说出了事情的真实经过。原来那天晚上马进为了还赌债,又叫马氏去找王才借钱,可马氏死活不肯,于是马进对她又打又骂。马氏一气之下便跑了出去,随后便在自家屋前的树下上吊自尽了。
马进在屋里等了半天也不见马氏回来。便出门去找,没想到刚一出房门,就看见马氏已经吊死在树下了。见此情形,马进没有难过伤心,反而突然想到了一个生财的好办法。他先连夜把马氏的尸体搬到了邻居王才家的院门口,而后又伪造了马氏在王才家门前树上自缢的假相。
在这个过程中,因为“牛结绳”当时不容易从树上解下,因此马进换了一条新绳索,将妻子吊到了王才院外。
第二天一大早,马进便跑到王才家去闹。说马氏死在了他家门口,索要一大笔钱作为赔偿。本想就此狠狠的敲诈王才一笔,谁知王才说什么也不给,马进这才气急败坏的跑到衙门去告官。
众人听后,不仅为马氏的悲惨命运唏嘘不已,被绑在一边的贾贵更是泪流满面。丁晋暗叹口气,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恐怕马氏之案,还在自己自己的主观思维下,被当成是“他杀”命案迟迟不能决呢。
丁晋能推断出马氏之真正死因,说来也确实是巧合之举。
当时,仵作在死者的脖子上发现了两道勒痕,这点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吸引了丁晋所有的注意力。不过当时他只注意到了勒痕的数量,并没有对伤痕本身做更深入的查验。加上后来又发现马氏的鞋花鞋上没有泥污,于是便做出了马氏是被勒死后移尸的判断,直到那一天。
那一日,丁晋等人在回城的途中遇到了一个放牛娃。放牛娃手中的绳结引起了他的注意。于是丁晋把绳结带回衙门反复琢磨研究后,结果竟然在其中发现了一个能够破解马氏之死的秘密。
放牛娃用的这种绳结叫做牛桩结,是当地农户常用的一种拴牛结。这种绳结除了结实,不易脱开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两个绳套。如果马氏用的是打了种绳结的绳子上吊自杀,那么死后就会在脖子上留下双重勒痕。
在发现了绳结的秘密后,丁晋吩咐仵作对马氏重新进行了验尸。结果发现两道勒痕均呈黑紫色。这表明这两道勒痕确实均为马氏生前留下,在时间上并没有前后差别。(因为血液停止流动,死后和死前产生的勒痕是不一样的)
两道勒痕的疑点是解开了,但是,丁晋之所以认为马氏为“他杀”的原因,还有一点是死者的鞋底没有泥污。
马氏的鞋底上没沾泥,这是移尸的重要证据。当时的丁晋,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马进这样无耻卑鄙之人,竟然在妻子刚刚死后,便想通过她的尸体来生财,所以便走入了误区。
直到,在马进院中的树上发现了勒痕,这才解开了这一连串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