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笠细细看过被揉过的纸,让花六一一念出纸上的字,最终发现端倪,“时间、地点、人名……或许他是写信,约人见面?”
花吹雪一惊问道:“约人?约了谁?他在寒城还认识别人吗?”
“纪之川。”华严突然脱口而来,但一出口又开始后悔。他已保证将此事保密的,此刻心中焦急才脱口。但想事关玉椿安危,不得不照实说出,“两天前,雨月曾向我打听黑巾武士纪之川的府邸。”
花吹雪又惊又怒,“此事为何不早报?”华严吓得无语,此时骂也无用。“雨月兄弟约见黑巾武士?他想干什么?”
“看来我们低估此人?”花笠沉声道:“他是带着弓箭出门,太过招摇,不会去人多的地方。身无分文,要花钱的地方也不会去。梅亭、枫楼、菊园……他也没有赏月观景的雅性。除去这些,只有一处。”
“哪里?”
“城北登天桥。”
正说花笠所料,玉椿此时就在登天桥。
他出得客栈,直奔纪府。幕色降临,街边门店挑灯的挑灯,闭门的闭门。但纪府门口的角落,几个摆摊的小贩却迟迟不曾收摊。可想而知,这便是华严所说暗中把守的人。
玉椿远远看得仔细,悄悄绕到纪府西墙。墙外不远有一株参天古树,便悄悄爬上树梢。树叶皆落,只剩树杆,上到树梢,纪府之内外尽收眼底。站稳之后,将绑有书信的箭取出,射到府中大门之上。
玉椿守在树上,见有人取下箭支,才溜下树来,大步朝北奔去。而信中所书正是“子时,登天桥,雨月”这几个字。相信纪之川看到这样的字条,一定能够明白。
登天桥,名虽为桥,但并非是桥。往北就是雪国圣山寒台,山势甚陡。寒台之战,雪国人便是从此避到山顶。起初用绳架悬梯上下寒台,取名为桥。修造寒城时,东西南三面城墙联于北面寒台山脉,合而为城。后经开凿,已开通寒台主峰山路,在山顶建了行宫。因是皇氏祭祖的圣地,再者山高路陡,平常之时即使皇族之人都不上去。
春夏时节,道路两旁绿树成阴,繁花似锦。还有恋人来此,花前月下。此时深秋,百木凋零,寒风烈烈。清冷月下,举目一看到处都是肃瑟树桠,乱石横生。分时就是一个荒岭,瞧不出一点生机。
玉椿来到登天桥,冻得颤颤,这时才后悔不该定到子时。一时只图子字好写,哪想此刻将在这里等到半夜。
冷风肆意,冻得无处藏身。忍不住一声喷涕,惊走树上一鸦,自己也被吓得一身冷汗。当下取了弓,蜷起身子蹲在一处岩石底下。不停的告诫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要等到纪之川来。昂望寒月,想着母亲,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
乌云遮月,朦胧当中,一串串脚步声由远而近。
玉椿惊然睁眼,只见一队人正急步奔来。来人当中一声低喝,然后都散开来,四下寻找。
玉椿又惊又又喜,欲站起身来,两腿发麻险些摔倒。扶着石头起身,朝他们兴奋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来人纷纷抬头,却不马上过来,均扭头看向其中一人。只见那人上前几步,问道:“吹上奉黑巾武士之命前来赴约。石下之人可是雨月?”
听到故人的名字,玉椿一听兴奋不已,“是我……是我……”要不是双腿麻痹不能动,早已飞扑上前。
乌云遮天,吹上脸上一片黑暗。他朝身后众人招手,迎上前来。
玉椿长长吐气,正挪动步子欲要靠近之时,却见远方黑暗之中又出现一队人影。他顿时一惊,难道是王妃的人闻迅而来。心底焦急,随手抄弓,挽箭在手。
这时,吹上见他挽弓浑身一颤,迟疑当中,缓缓抽出剑。剑一出手,跟随之人兵刃亮出。他们却不转身去阻来犯之人,反呈扇形散开,加速上前。
玉椿箭指远方,却见赴约之人剑光闪闪,其情形不像赴约,倒似追杀。他吓得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越想越不对劲,最终发狂一般转身向山坡急奔。
吹上穷追不舍,口中大喝,不断威胁。山势越来越陡,玉椿累得气喘如牛,不停回望,“纪之川……跑堂的小二,为何不来见我?”
“黑巾武士有令,见到雨月,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