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少年几声咳嗽,慢慢睁开了眼。看到玉露,仿佛看到了怪物一样的瞪大了眼睛。”你……你……”话没说完,然后吐出一口鲜血,又晕了过去。”哎……哎!”玉露摇着他的肩膀,想再次叫醒他,可是怎么摇都没动静。
天渐渐暗下来,想到要在这荒山野岭过夜,玉露不由心慌起来。抬头四下张望,隐约可见远方有火光闪烁,不由得兴奋,大声高呼救命。叫了数了不见回应,再看看天将黑,就欲朝火光处奔去。回头看一眼地上晕倒的少年,犹豫一下,还是独自离去。
夜幕降临,谷底晕迷的少年,渐渐苏醒。恍乎之中,听到有人语。是男子的声音,“这是什么剑?好重!”然后是女人的声音,“先救人要紧。”然后自己就被架起,伏在了一个人背上。贴着那人的背,听到扑扑的心跳声,之后又不省人世。
屋内小而简陋,除了床和桌椅,并无他物。床头的油灯,火光如豆。
少年躺在床上,看着门外的女人,深锁着眉头怔怔发呆。屋外女人也是呆坐着,望着身前的篝火发着呆。这个女人除了猎户送食物来时说几话,然后每天都是这样发呆到坐天明。
朦胧月色之下,夜幕重重,青烟袅袅。
少年强忍伤痛,出了屋,也坐在篝火前,这时看到了女人脸上的泪水,红红双眼之间满是愁伤。——女人正是玉露。
玉露抬起身,拭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猎人找到了松霞。他已经死了!我明明抓紧的是松霞,为什么却变成了你……”说着说着,泪水又溢出。
少年无语,抬头看着天。”是啊!明明抓紧的是松霞,为什么会变成了我?这是上天的安排吗?”他忽又扭过头,正色问道:“我的剑真的是你带回来的吗?”
“我想死。”玉露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三次,自己也答过三次。想到爱人逝去,又悲又痛,全然没了活下去的念头,“松霞死了,我不想独活于世。”
“如果剑真的是你带回来的,那么为什么剑会选择了你,一个女人?。”少年的话依然不着边际,总是离不开他的剑。两个人都只照说自己的,不理会对方。
“可是我不能死。”玉露的依然喃喃自语。
“剑选择了她,可是黑冰呢?”少年还是喃喃自语。
“我有了孩子。”玉露突然说道。
“孩子!”少年从地上弹起来,惊声呼出。然后,非常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平静,露出淡淡的一笑,“嘻……那么,你真的不能死了。”
“为什么?”玉露轻问,然后告诉他,“肚子里并非是松霞的孩子。”
“我知道。哈哈……呵呵……那是雪国的孩子。”男人狂笑,笑得让玉露心惊肉跳。”他多大了?”玉露看着他的神色,如同疯了一般。她胆怯答道,“两个月,或者不到。”
“呵呵……两个月……呵呵……”少年不停的笑,上前跪在玉露面前,小心询问,“剑奴士童可不可以摸摸他。”
“你叫士童。”玉露一怔,不明白他是怎么了,还是怯怯点头。士童狂喜,小心翼翼的伸起手欲想去摸,还没有触到却又突然缩手,生怕触痛似的。笑着笑着,又开始流泪,然后朝前北方磕头,一个接一个磕,口中念念有词,“雪国的王,含着黑色的圣块而诞……黑色的冰,是守护神的血……是王剑的灵……”
“士童疯了。”玉露苦笑,心里想着松霞,闭上了双眼,泪流到腮边,映着火闪着晶莹的光。
第二天醒来,身上盖着被子,身旁还有热好的洗脸水和饭菜,自称士童的少年面带微笑,正安静的坐在旁边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
玉露先是一怔,本能的一笑。心里还在踌蹰,他是不是真疯了。她起身洗漱,尝尝了饭菜,特别可口。士童依然带着笑,神情专注的看着她做完所有的一切。还好久居刺史府,习惯被人关注,被人仰慕。不然,还真不习惯。
早餐进行到一半,马蹄声又打破了早晨的宁静。老远,玉露就看到了冯剌史的战马,顿时又惊又怕。想到松霞,心中又顿时断了活的念头。看淡了死,一切反道坦然了。
她无奈苦笑,将目光转移到了餐桌。这样的早辰,这样的美食,确实难能可贵,让人格外留念,不忍弃之分毫。
刺史的人马片刻到达,他们看到了玉露,都觉意外而震惊。长途跋山涉水,众人不仅疲劳,还显狼狈,有人还带着伤。玉露缓缓抬头,淡淡笑着,“刺史府像我这样的女子,何止上百?大人何必为了我,吃这般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