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12月5日,长沙,湖南巡抚府,湖南巡抚张亮基,从广西逃回来的两广总督徐广缙和朝廷派遣的剿匪钦差大臣赛尚阿等一干清廷官员坐在巡抚府的大堂内。
原本湖南最高长官张亮基,这时候连上座的资格都没有,地位最高的自然是钦差大臣赛尚阿,坐在第二位的是从武昌赶来的湖广总督程矞采,坐在第三的是两广总督徐广缙,坐在第四位的是从广州败退回来的广州将军穆特恩,坐在第五位的是荆州将军台涌。
堂堂巡抚大人,居然只能排在第六位。这没办法,能有资格坐在上面的,只有赛尚阿、程矞采和徐广缙三人,就连旗人大老爷穆特恩和台涌,都只能站在下面。
还有被撤职的原湖南巡抚骆秉章,八旗湖南守将和春、接替都统乌兰泰的秦定三、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济等清军文官将领。
就连巡抚大人张亮基都只能站在下面了,更不要说向荣、江忠源、江忠济、朱翰、孙应照等这一批排不上号的人物,他们都快站到末端去了。
那么多高官聚集在长沙城内,用屁股都可以想得到,此时的长沙城内,清军兵力可以说是极其雄厚。
驻扎长沙城内的清军有从荆州调来的驻防八旗、广州逃回的驻防八旗、从京师调来的3000八旗新军,从广州逃回来的广东绿营,从广西逃回广西绿营,湖南绿营,湖北绿营,还有江忠源的湘军。
江忠源和曾国藩有些相似,他是守孝在家,结果听到了太平天国的消息,于是散尽家财,组建了练勇,这支练勇的名字就叫湘军。
与此同时,在长沙西南方向湘乡守孝的曾国藩,也组建了湘军。
不包括湘乡的湘军,仅仅是在长沙城内的清军总兵力就已经达到了十多万人之众!
蜿蜒曲折的湘江从衡州往北流淌,湘江流入湖南境内之后,江面骤然开阔,江面上百舸争流,数百条大小船只在江面上排着长龙,一眼望不到头,浩浩荡荡,由南向北顺流而下,船上坐满了头上包裹着红头巾,身上穿着黄色号衣的太平军战士。
中军船队中,一艘大船上,头戴纸帽子,身穿金黄色戏服的洪秀全坐在船尾高起的舵楼上,身边围绕着十多名美貌女子,有的正在给洪秀全喂水果,有的给他打扇子,还有的给洪秀全捏肩捶背。
头戴纸帽子,身穿明黄色戏服的杨秀清和萧朝贵等人坐在洪秀全两边的下桌上,虽然那些王身边没有侍女给他们服务,但这因为是在洪秀全的中军帅船上,他们不敢太张扬。这些王一旦不在洪秀全身边,回到自己船上,哪个人不是身边十多名侍妾!
湘江两岸,裹着红头巾的队伍行走在两岸江堤上,两支队伍浩浩荡荡,就像是两条平行的长龙,从地平线的这一头延伸到另一头,人数多到了难以计算。
自从太平军攻克了桂林、永州之后,又进入湖南境内,轻松攻克了衡州。
正因为衡州丢失,所以湖南巡抚骆秉章被朝廷撤职,由张亮基接替了骆秉章担任湖南巡抚。不过骆秉章仍然留在长沙戴罪立功。
自从永安突围之后,太平军跳出了狭窄的山区,如鱼得水,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迅速壮大自己的实力。
洪秀全和杨秀清的思路和明末的李自成之类的相似,沿途过去攻城略地,洗劫了一座座城池、小镇和村庄,让所有的百姓都把财产上缴圣库,把他们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民,然后裹挟流民,派人以拜上帝教给他们洗脑,再选择攻击下一个目标。
就这样,此时太平军的规模已经迅速扩张到了三十万人的规模了!
这还不算,沿途过去,三湘大地上不少一无所有,身上衣衫如同乞丐的流民跪在地上,准备自愿加入太平军。
这些穷苦人和那些被裹挟加入太平军的百姓又不一样,他们本来就一无所有,他们每年的劳动所得,只够交租子和税收,交完之后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所需。一旦遇上收成不好,立即欠下了利滚利的高利贷,永远还不起了。这些人都是自愿加入太平军的,他们本来就挣扎在饿死的边缘,现在太平军来了,可以让他们吃上饭,虽然吃不饱,但不至于饿死。
这些贫苦农民加入太平军之后,就会被杨秀清和萧朝贵等神棍洗脑,使得他们相信,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天堂。
只要阵亡的太平军战士,都能升入天堂。
被宗教迷信洗脑的太平军战士可以说是悍不畏死,每个人都是作战的机器,不会害怕,只会死命的往前冲。
帅船上,杨秀清对洪秀全说道:“天王,长沙这一战,我军士气高昂,志在必得!我们要先把清妖长沙外围的工事都一座座拔掉,剩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广州的陈大爵士已经答应,给我们送来一批威力巨大的洋*。”
陈新元虽然没在广州,他亲自领兵去了厦门,而且正在准备琉球之战,但是在经济方面全权代表陈新元的肖柏,已经答应了洪仁玕,给太平军送去一批*包!
那些*包和同盟军自己用的*包一样,都是**包,里面装填了*烈性*,以*引爆,只要几个*包,就能炸飞一大段的城墙。
郴州,协助当地绿营清军共同驻守的罗泽南,曾在曾国藩老家湘乡县学读书,教匪和会匪两股反贼同时起兵,罗泽南以生员身份组建湘军练勇。随后他带着2000湘军进入郴州,抵御同盟军的进攻。
陈新元的头号弟子,外号骨头渣子的肖柏,亲自带着两个团的同盟军,在一万多民壮的帮助下攻击郴州。
攻城战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同盟军就炸开了郴州城墙,绿营兵不堪一击,举军投降。湘军团练虽然作战十分勇敢,可是无奈武器太差了,根本抵挡不住同盟军的进攻。更加上同盟军并不仇视地主士绅,所以最后连湘军都投降了。
罗泽南原本打算自尽殉国,可是他没有成功,特种兵军官刘丽川带着一队战士冲入罗泽南的府邸中,看到已经站在小凳子上,把脖子套进绳索的罗泽南,刘丽川抬手一枪,打断了绳子,把罗泽南救了下来。
罗泽南被押到了肖柏面前,嘴里仍然叫嚷着:“逆贼!快一刀杀了老夫!若是不杀,我就骂个不停!”
身穿一身大红色官袍,头戴乌纱帽肖柏亲自解开了罗泽南的绳子,从右手袖子里摸出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摊开:“罗先生,这是左总理写给三湘学子的信,你先看看吧。”
罗泽南冷哼一声:“左宗棠?那个逆贼!他不配当我们三湘学子!”
肖柏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从左手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若你非要说左总理是逆贼,没有资格给你们写信的话,那你不妨看看这封信吧,这是林穆公长子来的信,他并没有打算向我们投降,可是也不算同我们为敌,而是对付长毛贼。”
“长毛贼?”罗泽南脸色微微一变,“你们和他们难道不是盟友?”
“是暂时合作关系,他们那一套,只能是危害国家和人民,最终我们要和他们翻脸的!毕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要建立的是推翻封建统治,建立共和!而他们的宗教那一套,比封建制度还要野蛮落后,所以最终我们会剿灭他们!”
“你们也是反贼!林穆公忠君报国,他的儿子岂可背叛了父亲的遗志!”罗泽南怒道。
肖柏哈哈大笑:“罗山先生,为何他们不肯与我们为敌,其实在报纸上都说得很清楚了,因为清政府不惜放开烟禁,祸害华夏人民!而我们却继承了林穆公的遗志,哪怕是要和洋人翻脸,也要坚决禁烟!就冲着这一点,林汝舟兄弟三人就不愿意与我们为敌!另外,我们同盟军的战斗力,你们也看到了吧?一点不比洋人差!”
罗泽南的态度软化下来,他打开了林汝舟的信,仔细的看了三遍,之后又主动拿起左宗棠的信,反复的看,赞叹道:“无论是左季高还是林镜枫,才华均在学生之上啊!他们的信写得确实很有道理,这样的朝廷,为何还要效忠他们?只可惜,我罗泽南不能从逆。”
肖柏哈哈大笑:“罗先生,您若是不肯归顺我们,那我可以放你回去,只是希望你回去那边之后,不要与我们为敌,你们应该去对付穷凶极恶的长毛贼。”
“你们真的愿意放我回去?”罗泽南大吃一惊。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不肯留下,我们也只好放你回去。”
“可是你们不是也杀了很多朝廷官员吗?为何不杀我?”
“那些官员,除了他们顽固不化之外,干的坏事也不少,都是一群贪官污吏,我们杀了他们是为民除害。而你只是一位生员,又不是贪官污吏,为何要杀你?当然了,如果你想要回去的话,长沙恐怕你回不去了,长毛已经攻占了衡州。你要回,我们送去去广州,你从广州坐轮船去上海,去投奔林汝舟兄弟吧。”
罗泽南连忙跪在地上道谢:“多谢大人不杀之恩!我罗泽南愿意去上海,去了上海之后,我一定会配合林家兄弟禁绝鸦片!也会带兵极力抵挡长毛!”
于是罗泽南被放回,由几名同盟军战士护送他去广州,在广州黄埔登上一艘开往上海的客轮。
送走了罗泽南,肖柏又下令,让船队给太平军送去一批新的武器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