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6月5日,南原市,中州县,罗平乡张家岗村。
今天村里的所有村民都围聚一户人家里,周围邻村的也来了不少。因为张启航的外婆出世了。
逝世的老妇人王金花安详的躺在水晶棺中,堂屋被设置成了灵堂,院子里是一个供奉灵位的白色帐篷,里面的桌子上排放着白面做的寿桃大馒头,看起来很漂亮,但是却不能吃。还有一些水果在上面,不过这水果是可以留下来吃的。
亲戚们都闻讯而来,涌着热泪上完香,然后再转身走进灵堂,看都不看就趴到水晶棺上嚎啕大哭,有的是真的伤心,有的却是哭了半天都没眼泪,然后在其他人的安慰劝告下离开了灵堂,不知到哪里聊天去了。
人走茶凉,前世的张启航见到过的世态炎凉,再一次见到了。
他静静的跪在外婆的水晶棺前,低着头,眼泪也不知什么时候流干了,他哭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的意识已经与世界隔绝,仿佛灵魂已经跟着外婆去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一直跪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没有人去打扰他,因为谁去打扰他,他就只说一句话:“让我好好陪陪我阿婆!”
长时间的跪着,他的腿已经麻木了,丝毫也没有疼痛的感觉。刚开始他会被二舅的媳妇,也就是舅妈的聊天笑声所影响,甚至有些愤怒的想去扇她一巴掌,但是他忍住了。
张启航明白外婆身体不好的原因。不就是为了子女们过上好日子,天天下地干活,即使生病了也不吃药,所以才导致小病积大病。这才去世了。
他重生以来。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无论怎样,除非他回到外婆的年轻时,不然依然无法改变这一切,再说。他那时也没有出生。
想到这里。张启航痛苦的笑了,他摇摇头,努力的站起来,但是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一般。无法动弹。
“看看你,跪那么久干嘛?”母亲王秀丽在旁边看到儿子动静了,马上走过去,拉着他慢慢的走进旁边的西房里。坐到了外婆生前居住的床上。
张启航看到这个房间,马上就想起十几年前,他还是一个幼童时跟外婆一起生活在这件不大不小的卧室里的记忆。
“我改变了自己命运和家人的生活,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人也许不能奢求太多,外婆一生虽然辛苦的生活,但是我看到她的容貌是多么的安详啊!至少我让她看到了儿女们的生活富裕了...。”
王秀丽也不知怎么安慰儿子,她是知道儿子对他外婆的感情,只能告诉心事重重的儿子:“过去的就过去了...。”
在张启航坐在床上休息时,外面传来了特别热闹的声音,王秀丽刚要出去看看时,张启航的小舅走进来说道:“小航,外面来陆陆续续来了好多车,是不是你朋友来了?”
张启航一愣,试着慢慢的站起来,等腿不是很麻木了,才跟着二舅走了出去。
出了院子,外面是丧礼奏乐队,张启航没有操办这些琐事,而是让大舅二舅请了四个乡村乐队,一起在周围放乐。
“车子开不进来,他们在村边的路上!”二舅说道。
张启航点点头,他已经看到十几米处的几辆车,有宁惜、王建、孙斌、徐小白等人,还有县里的官员们,他们都一起走了过来。
“这些当官的也来干什么?”张启航心想着,脸色不悦的走过去,二舅也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县长和警察局局长等人看到张启航走过来后,正面带笑容的走过去打招呼时,张启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神情严肃的对宁惜等人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孙斌、徐小白等人都不说话,宁惜担心的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让那些当官的都走吧!”张启航回头厌烦的看了一眼中州县长和局长,压着怒火说道。
宁惜看得出来张启航生气了,她马上走过去,对县长和局长说了两句话,只见两个官员向张启航和宁惜鞠了鞠躬,然后神情尴尬的坐着车又离开了。
很多村民都看到了这一幕,他们有很多是认识县长的,本来他们都很惊讶县长居然来了,可是没想到张启航居然连门都不让进,就直接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张启航看到县长和局长离开后,看着一脸惊呆的二舅,沉默的返回二舅家。
6月6日,凌晨6点,张启航一家几十个远亲近亲都披白送着他外婆下葬。坟墓安置在坡上的坟园里。
昨天县长和局长来了之后,又被张启航赶走这一幕,让村民们记忆尤甚,所以没有人对张启航的外婆没有火葬,而是直接下葬有意见。
谁敢说这是违法的,谁敢去举报这件事?估计有人举报了,也没有警察敢去动张启航外婆的坟墓!反而会把举报的人以“诽谤、妨碍工作、欺诈”等罪名逮捕。
墓园深处,在一座坟头的草丛里,一双如狼的眼神盯着坡头整理新坟的村民,这是蒋正英派来的一个杀手,他从跟踪张启航有两天了,一直没有机会下手,从昨晚他才决定在张启航外婆下葬的时候下手。
这个杀手伪装成草堆隐藏在里面,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手中拿着的是一把普通的狙击枪,他有信心一枪就可以解决掉张启航。
东方已经露出鱼白色的晨光,送张启航外婆的亲人队伍在丧礼乐队的哀鸣声中一路从从村头出发,每走到一个路口,亲人们都跪着哭泣几声,然后放一串鞭炮再继续往前走。这是一种礼俗了,儿女们都走在最前面,必须哭的最伤心,不然会被别人骂不孝。
张启航是外孙,只能跟随着父母和姨母往前走,二舅举着外婆生前的照片走在最前面,那张照片,张启航记得是外婆在他五岁时,一起和大姨二姨舅舅徒步过河到镇上的照相馆照的,而他也记得外婆这一辈子,只照了这一次相。
前天,还是二舅拿着一张保存十几年的照片,到城里进行ps分割,把外婆单独分割出来,然后才做了这么一张大的黑白照片。
当丧礼的队伍走到村子跟山坡的交界口时,张启航看到一辆奥迪车停在路口,宁惜和黄瀞怡站在车旁在张望着寻找他。
张启航内心感动一丝的暖意,他只好往外面走出一点,让两人看到他,然后和她们对视了一眼,才低头跟着亲人们一起走上了坡道。
当队伍走远之后,宁惜和黄瀞怡的心头都突然有些刺痛,但两人都没有在意,正要坐上车时,西边的坡道上穿出一声枪声。
“砰!”这一枪响声让两个女人都愣住了,她们泪水直涌,发疯的朝坡道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