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范文程在图伦面前所宣称的一样,他确实是顶住了图伦的威逼利诱,将建奴义州驻军镶蓝旗军队为保存实力而消极作战、导致明军奇袭锦州军队从容捣毁锦州城池农田又带着锦州百姓从容撤退等等情况如实禀报给了努儿哈赤。接到这份报告,努儿哈赤气得当场把珍若性命的鸦片烟盘都给砸了,疯狂咆哮道:“图伦!图伦!你这个舒尔哈齐的孽种,爱新觉罗家的叛徒!竟然敢给我玩花招保存实力,消极避战?还敢殴打我的书房官?我当初怎么就没杀了你?怎么就没杀了你?!”
“阿玛请息怒。”心腹被打的皇太极反而非常冷静,劝慰道:“这件事情,图伦也已经派人来奏报了,解释说这次偷袭锦州的蛮子军队将近四千,还全是张好古小蛮子的嫡系屠奴军,装备非常精良,战斗力非同小可,又有锦州蛮子降兵助战,图伦的军队总共还不到三千,这样的仗怎么打都是一个输,为了不让大金宝贵的将士们白白牺牲,他才选择了避敌锋芒!依儿臣看来,图伦的话虽然是在巧言狡辩,为自己洗脱罪责,但实际上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在那种情况下,儿臣们中间不管是谁在义州统兵,都不可能阻止得了蛮子军队毁城移民,也不可能歼灭得了张小蛮子的嫡系疯狗军。”
“我要他阻止蛮子军队毁城移民了?我要他全歼张小蛮子的嫡系军队了?”努儿哈赤血红着眼睛疯狂咆哮,“我只要他摸清楚蛮子军队的虚实,摸清楚张好古小蛮子到底有没有亲自率军偷袭锦州城!只要他办到这点,他就算把两千多骑兵都丢光了,我也不会责备他半句,还会重重奖励他!可图伦这个畜生,为了保存镶黄旗的实力,竟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蛮子军队带着蛮子百姓跑了,连张好古小蛮子到底有没有在军队里都不知道!”
“舒尔哈齐和他的儿子,除了济尔哈朗之外,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努儿哈赤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旧事重提道:“当年就是舒尔哈齐这个混帐,竟然想分裂我们建州女真部!还打算勾结蛮子杀害我这个亲哥哥!他的儿子更不是东西,阿尔通阿和扎萨克图竟然密谋起兵,打算推翻我!阿敏!这个东西更混帐,竟然敢对他的五叔父巴雅齐说,梦到我提刀看他,一条黄蛇围到他的身上保护他!我就后悔了,当初怎么就听了你们的劝,没砍掉这个混帐东西,还把镶蓝旗交给了他……!”
“阿玛——!”皇太极忽然提高声音,先是打断努儿哈赤的咆哮,又放缓声音,沉声说道:“阿玛,请冷静,眼下大战在即,我们的内部,最好还是不要再制造什么矛盾了。儿臣斗胆提醒阿玛一句,张好古小蛮子最擅长的事就是离间和反间,请阿玛千万不要给他可乘之机。”
努儿哈赤好歹也是一代枭雄,虽然是在极度震怒之中,但是被皇太极一提醒,还是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也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咆哮。旁边努儿哈赤的其他儿子松了口气,赶紧也纷纷劝解道:“阿玛请息怒,八弟(哥)说的是实情,眼下大战在即,是不宜挑起内乱啊!尤其这一次,我们的对手还是张好古那个狡猾得象狐狸一样的对手,我们内部纷争的空子一旦被他抓住,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阿玛,你常教导儿臣们,一支羽箭扳得断,一把羽箭扳不断,在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
在儿子们的极力劝说下,又联想起历史上种种因为内斗而四分五裂的强盛军队,努儿哈赤气得铁青的黑脸脸色逐渐放缓,最后叹了一口气,向皇太极问道:“老八,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图伦是在狡辩不假,但也算是有点道理,毕竟我们大金人丁单薄,两千多精锐骑兵的损失,大金八旗之中不管那一个旗都会感觉肉痛。”皇太极沉声答道:“所以儿臣认为,阿玛应该承认图伦做得对,不要追究他消极避战的罪过,那样等于是追究镶蓝旗是在故意保存实力的罪过,不可能不牵涉到堂兄阿敏。但是图伦毒打阿玛你的书房官范文程,等同冒犯阿玛你的尊严,阿玛你可以以此为名,适当给他一点惩罚,维护阿玛你的尊严,也变相教训一下图伦和镶蓝旗。”
“有道理,就这么办吧。”努儿哈赤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很快就同意了皇太极的主张。说着,努儿哈赤猛然想起一事,忙问道:“范文程那个奴才,有没有让宁远蛮子的水军海面拦截疯狗军船队?海面打仗和陆上不同,山宗水军虽然不多,但只要能在海面上拦住蛮子船队,还是能捞到一些战果的。”
“阿玛,实在抱歉,我们已经没这个机会了——我们想到了这点,张好古小蛮子却比我们更早想到这点。”皇太极无可奈何的说道:“范文程送来的另一到奏疏称,熊廷弼蛮子的水军在七月二十四这天忽然抵达觉华岛,向宁远水军发动了进攻,袁崇焕那个蛮子以为这是张好古蛮子即将向宁远发动进攻的信号,还向我们派出了求援使者。所以现在宁远水军已经被熊廷弼水军牢牢封锁在觉华岛港口中,根本腾不出手来去拦截蛮子船队了。”
“小蛮子,果然阴险,早早就考虑好了一切。”努儿哈赤骂了一句,胸中怒火情不自禁的又渐渐升腾起来,咬牙说道:“好吧,蛮子船队先不去管他!老八,你说,我应该给图伦什么样的惩罚?”
“阿玛,给图伦什么惩罚并不重要,关键还是儿臣堂兄阿敏的反应!”皇太极沉声说道:“阿敏堂兄率领镶蓝旗主力长期驻扎朝鲜义州,虽然在威慑朝鲜军队和防范毛文龙蛮子这方面干得很出色,但是朝鲜义州毕竟距离东京(辽阳)太远,阿玛难以直接控制。要不了多久,张好古小蛮子的主力集结完毕,向辽东发动进攻时,大金主力必然全力接战,届时儿臣这位堂兄倘若…………。”
皇太极最怕的就是建奴内部分裂,给张大少爷这个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可乘之机,当然不敢把话说完,而努儿哈赤老于权谋,当然一听就明白儿子的弦外之音,所以稍微盘算之后,努儿哈赤立即沉吟道:“那应该怎么办呢?如果现在借着图伦这个机会,免了阿敏的镶蓝旗旗主职务,这个混帐肯定不服,只怕更会给张好古小蛮子机会……。”
“阿玛,事不宜迟。”皇太极阴阴说道:“应该立即动手,驻守海州的镶红旗与镶蓝旗换防,让岳托率领镶红旗接替阿敏镇守朝鲜义州,镶蓝旗主力全部调往海州,以备迎接辽东决战。否则的话,辽东决战一旦打起来,再想调派镶蓝旗军队只怕就难了,而且镶蓝旗孤悬朝鲜,不赶快把他们调回来放在眼皮子底下,想要防范蛮子军队与阿敏堂兄联系就难了。”
“就这么办!”努儿哈赤一拍桌子,喝道:“海州镶红旗军队即刻出发,赶赴朝鲜义州与镶蓝旗军队换防!”
建奴的动作确实够快,因为担心处罚镶蓝旗旗主阿敏的亲弟弟图伦,有可能导致阿敏不满和生出异心,八月初二这天刚收到消息就决定把镶蓝旗调回海州,让代善的长子岳托率领镶红旗去朝鲜义州驻守,预防万一,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只是努儿哈赤父子做梦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动作快,张大少爷的动作更快,当岳托带着镶红旗还在向鸭绿江开拔的时候,大明排得上号的神棍、天生反骨的张大少爷缺德师爷宋献策,就已经通过更为迅捷的海路,抢先抵达了距离朝鲜义州不到一百里的东镇皮岛!
宋献策这次是第二次来到皮岛,而皮岛现在的情况和上一次比起来,实在是只能天壤之别来形容,因为袁崇焕的故意纵敌和贻误战机,导致建奴攻占朝鲜,毛文龙在朝鲜土地上的军屯土地也尽数落入了建奴之手,还有海路运输风险实在太高,再加上毛文龙的实际军队数字远超过袁崇焕当年统计的数字,毛文龙自己的军队都吃不饱,就更别说从辽东土地上逃亡而来的汉人难民了,所以岛上饥荒情况极其严重,饿殍遍地,白骨如山,令人触目惊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宋献策上岛之时,迎接他的已经不是上一次欢呼雀跃的热烈人群,而是到处可见的奄奄一息的岛上百姓,还有东镇将士一道道仇恨的目光。
被毛文龙亲兵领进岛上军营中军大帐,宋献策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了大帐正中的毛文龙,也看到了毛文龙已经白多黑少的头发和遍布皱纹的枯瘦脸庞——要知道,毛文龙今年才五十四岁啊!而站在毛文龙左右两侧的东镇将领也大都面黄肌瘦,瘦得皮包骨头,面色不善。见曾经相识的宋献策进来,毛文龙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本欲起身迎接,可屁股刚离开椅子,又重重坐了回去,并不说话。宋献策察言观色,猜出毛文龙的犹豫矛盾心思,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毛大帅,东家今天派学生来这里,除了想请你帮忙办一件大事外,还有就是想让学生给你带三句话。”
“张少保有何吩咐?”毛文龙沙哑着嗓子问道。宋献策沉声答道:“毛大帅,你受苦了——这是东家的第一句话。第二句,毛大帅请放心,辽东督师熊廷弼、登莱总兵杨国栋和其他官员弹劾你的那些奏章,东家已经说服了九千岁全部烧了,概不追究。第三句,东家的船队回到天津之后,立即装粮出发,往皮岛运粮,能装多少装多少,重新核算东镇军队数字的监军太监,也将随船
抵达皮岛。还有登州莱州的运粮船队,也已经在运粮送往皮岛的路上了,这一次,东家请东厂副提督宋金宋公公的干儿子胡公公随船监督,再有人敢耍花招,东厂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真的?这全是真的?”毛文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宋献策沉声答道:“毛大帅,当然是真的,你在后方吃了多少苦,又被山宗狗贼陷害污蔑,有冤无处深,有委屈没地方说,这些东家都知道,所以你为了活命,也为了坚持敌后抗战,不管做了什么,东家都原谅你,九千岁最信任东家,也采纳了东家的意见,原谅你以前做的一切事情。你放心吧,东家现在已经是兼管蓟辽的七省总督了,今后东镇的事由东家直接负责,没有人再能污蔑陷害你,也没有人会因为宿怨刁难你,更没有人会克扣你的军饷军粮,你也用不着为了维持东镇正常运转,去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了。”
“毛大帅,风雨和乌云已经过去。”宋献策学着张大少爷一样卖弄起来,诚恳说道:“东镇的天晴了。”
“天晴了?皮岛的天晴了?”毛文龙喃喃念叨,浑浊的双眼中泪花闪动,终于无法抑制的掩面大哭起来,“天晴了,皮岛的天,终于晴了!”其他的东镇将领也大都泪如泉涌,甚至有人痛哭失声。宋献策也是鼻子发酸,对毛文龙这个既没有党派支持、也没有强硬靠山撑腰、饱经磨难却始终忠心耿耿坚守敌后的海上长城既是同情,又是敬佩。
哭了许久,毛文龙才收住哭声,起身离座,走到宋献策的面前,拉着宋献策的手激动问道:“宋师爷,张少保要我办什么事?请尽管吩咐,毛文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要见阿敏的面,越快越好。”宋献策沉声答道。毛文龙先是一楞,稍作迟疑后,毛文龙咬牙答道:“宋师爷放心,文龙这就去安排,一定想办法联系上阿敏,让他与你见面!”
张大少爷的乌鸦嘴一向灵验,正如他所说的一样,毛文龙果然很快就联系上了建奴在朝鲜的驻军,并且把宋献策提出见面的要求秘密递交到了建奴镶蓝旗阿敏的面前,而阿敏心情复杂,既有些心动又无比害怕——毕竟,不与张大少爷使者见一面说一句话现在已经是建奴军队的天条!可就在这时候,努儿哈赤处置图伦的消息恰好传来——阿敏最得力的助手兼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图伦,因为毒打努儿哈赤的书房官范文程,被努儿哈赤认定为冒犯自己的天威,免去镶蓝旗左梅勒额真的职务,官降两级贬为副甲喇额真(副参领),另外罚黄金百两,接替图伦左梅勒额真一职的,则是坚定站在努儿哈赤一边的努儿哈赤第四个兄弟的第四个儿子务达海,这么一来,原本被阿敏牢牢控制的镶蓝旗一半兵权也移交到了努儿哈赤亲信手里。
让阿敏下定决心的还是努儿哈赤让镶蓝旗与镶红旗换防的命令,做梦都想割据朝鲜称王称霸的阿敏当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不想到亲手杀害了自己父亲的二伯父努儿哈赤眼皮子底下的海州去驻守,在海州,阿敏不仅将失去在朝鲜的一切,还将被努儿哈赤时时监视,处处提防,甚至还可能在即将到来的辽东决战中,被努儿哈赤推到前方去当炮灰,为建奴主力挡张大少爷的刀子!所以思来想去,犹豫再三之后,阿敏终于还是一咬牙——见!过了这个村,就永远别想有下个店了!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朝鲜铁岭港口附近的一处矮山上,时间则是大明天启八年八月十四的二更。初更时分,阿敏安排好了亲信掌控军队后,便领着最小的弟弟瑙岱和几十个心腹亲兵,秘密来到了见面地点,而皮岛军队派出的小船也载着宋献策和几个张大少爷亲兵来到约定的海岸,登上山头摆下酒宴,又点上一盏气死风灯,邀请阿敏对坐饮酒。阿敏和宋献策带来的心腹亲兵则四下散开,以防外人靠近窃听或者无意发现密谈。
wωω•ttκΛ n•℃o 出乎宋献策的预料,在明军情报中只会说女真话的阿敏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微弱的气死风灯灯光照耀下,阿敏满是横肉的脸庞表情异常凝重,眼神中也尽是与外表绝不相衬的奸猾,沉声向宋献策问道:“先生贵姓?在明国官居何职?”
“免贵姓宋,名献策。”宋献策一边惊讶,一边低声答道:“学生在明国乃是布衣,没有官职,如今在大明七省总督张好古张大人麾下担当幕僚,为张少保署理一些机密文书,二贝勒不会嫌弃宋某的身份低微吧?”
“当然不会。”阿敏阴笑答道:“张好古身边出来的人,在明国见官就大一级,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再说了,宋先生你也算是大名鼎鼎了,在察汉浩特,你以布衣国使身份,策动林丹次子阿布奈发动政变,并亲自制定政变计划,帮助阿布奈一举夺得汗位——就凭这一点,宋先生你不管是到了那里,都是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二贝勒果然高明,对宋某的事了如指掌,着实让学生大吃一惊。”宋献策谦虚一句,又微笑说道:“不过,最让宋某大吃一惊,还是二贝勒你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如果学生没有猜错的话,恐怕努儿哈赤大汗也不知道二贝勒的这个秘密吧?”
阿敏不答,半晌后,阿敏才阴阴的说了一句,“如果他知道,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没命了。”宋献策点头,知道阿敏能在努儿哈赤这样的枭雄眼皮子底下隐忍二十年,期间的辛苦与艰险,绝对不是常人所能想象。而阿敏也没罗嗦,立即话入正题,盯着宋献策的眼睛问道:“宋先生,张好古派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如果是想策反我,让我背叛我的伯父,那就免开尊口,阿敏虽然不肖,却也记得自己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
“当然不是。”宋献策一边暗骂着阿敏又当婊子又立牌坊,一边微笑着说道:“东家派学生来这里与贝勒见面,是想让学生做一个大媒,向二贝勒求亲。”
“求亲?求什么亲?”阿敏有些目瞪口呆。宋献策继续微笑着说道:“我们东家听说,二贝勒你有一位十五岁的女儿,名叫雅利奇,生得花容月貌,动人非凡,就一直念念不望,只可惜上次我们东家攻破盛京之时,雅利奇格格是住在了辽阳,所以东家一直没能如愿。这次借着这个机会,东家就派学生来向二贝勒求亲,希望二贝勒能将爱女下嫁,嫁给我们东家做第六位妻子。”说着,宋献策一拍手,护送宋献策前来的张大少爷亲兵副队长小铺子立即叫人抬上一口箱子,当着阿敏的面打开,露出满满一箱黄金白银。宋献策这才微笑着补充道:“二贝勒,这是我们东家的聘礼。”
“张好古想娶我的女儿?”虽然明知道张大少爷不怀好意,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时,阿敏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想象和一丝窃喜,甚至开始幻想——张好古那个瘟神要是成了自己女婿,对自己该有多大的帮助啊?当然了,阿敏也就是想想,真要欣喜若狂的立即答应这门亲事,那么阿敏肯定早就被努儿哈赤杀过无数次了。
“二贝勒,我们东家的相貌人才,想必不用学生多说了吧?”宋献策奸笑道:“在大明朝廷里,不知有多少王公权贵想要把女儿嫁给我们东家,那些名门千金也个个心甘情愿,为的就是我们东家人品相貌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风流才子,可我们东家一个都看不上,只看得上二贝勒你的格格,学生也觉得这是一门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好亲事,二贝勒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啊。”
“呵呵,宋先生,你就别开阿敏的玩笑了。”阿敏被宋献策逗得干脆笑了出来,苦笑道:“我那个女儿长什么模样,我心里清楚,最多只能算不丑,嫁给张好古张大人,简直就是一朵狗尾巴花插在了美玉上,所以宋先生省省吧,这门亲事,阿敏实在不敢高攀。”
“错了,错了。”宋献策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奸笑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在我们东家眼里,雅利奇格格就是天下最美的姑娘,否则的话,我们东家又怎么会派宋某千里迢迢来到朝鲜,向二贝勒求亲?”
“好吧,就算我答应。”阿敏被宋献策的无赖逗得大声苦笑,又压低声音说道:“可张好古敢娶吗?宋先生难道不知道,我是你们明国人口中的建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是反叛明国的逆贼和化外蛮夷,张好古他敢娶我的女儿?敢和我结成亲家?”
“错了错了,二贝勒又错了。”宋献策又摇了摇脸盆大的硕大脑袋,奸笑说道:“我们东家要娶的雅利奇姑娘,不是建奴镶蓝旗旗主的女儿,也不是建奴逆贼的女儿,而是前任大明建州都指挥使舒尔哈齐大人的孙女,现任大明建州都指挥使阿敏大人的千金!——当年我们大明万历先皇册封舒尔哈齐大人为建州都指挥的时候,好象还有一条,这个官职,是世袭罔替的。现在舒尔哈齐大人的长子阿尔通阿公子已经被建奴努儿哈赤杀害,身为舒尔哈齐大人次子的二贝勒你,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大明建州都指挥使了么?”
“呛啷!”宋献策的话音未落,阿敏已经跳起身来拔出了腰刀,向着宋献策的大脑袋迎头砍下…………
注:阿敏,努儿哈赤侄,努儿哈赤死后,因心怀异志、意图分裂建奴八旗,割据朝鲜自立为王并屡次挑战皇太极威信,被皇太极剥夺兵权,囚禁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