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怀玉没有在外头打零工的时候,一年到头基本上都在家里干农活,有时候在山上抓几只兔子,或者猎一头野猪,然后到县城里卖了换点钱,够家里的生活开支和儿子的一点点费用,只是一点结余都没有。
这种日子也让鲁怀玉随时像走钢丝绳一样紧张,全家里任何一个人都还不能生病,因为病不起!
像这种日子,鲁怀玉一年到头换到的钱不到三千块,听说城里的工厂职工一个月也是三百多四百块,加上奖金一年能有五千以上,人再傲气也得为生活低头啊,一家人的日子可不是凭傲气就能过的!
陈芙蓉是女人,又过惯了穷苦日子的,比鲁怀玉更细心一些,杨帅给的钱多,她反而觉得不习惯。
鲁怀玉低声说道:“芙蓉,我跟你说,小杨老板绝不会拿钱来要胁我干什么事,我感觉得到,他给钱就是想帮我们家!”
“我也感觉得到!”陈芙蓉皱着眉头说,“正因为我感觉得到所以我才反而不自在,虽然我平时嘴巴多,说你没挣什么钱,家里日子苦,但我再苦也从没有想着要你用命,用违法犯纪去挣钱,那个钱给得再多我都不要!”
听媳妇说得坚决,鲁怀玉当即就说道:“那好,我把钱退给小杨老板,以后好好做事,只拿应该拿的!”
陈芙蓉赶紧又拦了一下,嗔道:“你可不能说得那么直,我看小杨老板也是一番好心意,这钱退也要退得高兴,我也不是要你去硬生生的说,不然小杨老板还以为你不干这个活儿呢。算了,等会儿我自己去说,你就别管了!”
鲁怀玉知道媳妇并不是对杨帅有意见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她对杨帅是有好感就行,也不为别的,他现在跟李军一个样,已经认定杨帅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他们跟的好老板,这就够了!
鲁怀玉出去的时候。一时兴奋,把酒壶提了出去,又顺手拿了三只碗,到地坝里就笑道:“现在吃不下饭,也喝点酒,我是一高兴就要喝酒。今儿个高兴,高兴就得喝,军子,小杨老板,来,喝口酒凑个兴,润个喉!”
鲁怀玉一边说一边在三只碗里倒了酒。两只碗里倒满了,一只碗里只倒了浅浅一点,然后把浅浅酒的那只碗端起来端端正正的递给了杨帅,说:“小杨老板,你脚上有伤,又年少,这个酒就是一点意思,你尝一下都可以。”
杨帅也不推辞,也不逞强,笑着接过了酒。碗里的酒原本就只有一口,鲁怀玉看来也明摆着不让他喝多了,仰脖子就一口喝了。
这酒是水酒,味道还略有些苦,但杨帅却感觉得到沉甸甸的都是鲁怀玉的诚挚。
军子却是把一碗酒端了起来。跟鲁怀玉碰了一下碗,“铮”的一声响,两个人各自把碗里的酒一口喝了。
鲁怀玉显然比李军的酒量大,一碗不少于二两的量一口喝下肚后,连点表情都没有,而李军却还是“滋”的一声做了个表情。
杨帅看到鲁怀玉喝酒的样子,顿时想到在古时候,武松打虎,连喝十几碗的豪气,似乎觉得鲁怀玉就有那样的气势!
太阳已经偏西快落到山下,阳光变成了不灼人的金黄色。
鲁怀玉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念了一句:“明天又是个好天!”
李军提了酒壶也倒了酒,给杨帅的依然只是浅浅一口,给他自己和鲁怀玉的则倒满了。
“爸……爸……”
正喝着酒,刚放学回家,在地坝里跟杨帅说说笑笑,一会儿又溜到后边去玩耍的鲁刚忽然从地坝前的菜园地中的小路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着。
鲁怀玉把酒碗一放,儿子慌慌张张的,他也有些心惊,赶紧问道:“什么事?别急,慢慢的跑……”
“二爷爷家的牛和表叔家的黑牯牛发疯似的顶角了,都出血了,爸……二爷爷……二爷爷叫我来喊你帮忙,牛打架死了的话地就没得耕了!”
鲁怀玉“虎”的一下就站起来说道:“在哪里?”
鲁刚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屋坎角下的牛滚荡……”
鲁怀玉一摆手迈开大步子就冲出去,拣了地里的小路跑捷径。
鲁刚跑得累了,其实激动更多过累,口渴得很,把摆在地坝中木桌子上的碗端起来就喝,那碗里是李军刚倒的一碗酒。
李军伸手都没来得及阻止,鲁刚已经喝了一口,酒已经入喉了,酒灼得他喉咙火烧一般,当即就脱口叫道:“我呀……这个水好烧人……”
李军和杨帅都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这鲁刚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一个经典的笑话。
不过李军这时候倒是没有心思跟鲁刚说笑话儿逗弄他玩,扶了杨帅的一条胳膊就说:“少帅,我扶你过去看戏去!”
杨帅的腿伤其实已经好了大半儿了,李军扶着他又使了力,所以他基本上没有出什么力就在“动”了!
李军扶着杨帅也是紧跟着鲁怀玉去的捷径,从地里横穿而过,才过一百余米就到了一个高三四米的土坎,土坎下有一个千余平方大小的水塘,水塘里有五六头牛浮水洗澡趁凉,而岸边处则有两头又黑又壮的水牛角顶角的打架。
隔了打架水牛十几二十米远的边上有十几个男女老少在看着,有的拿锄头,有的拿木棍,又是惊又是惧的,但个个都没有好的办法。
牛一旦疯狂起来,人力是不可胜的,也更不敢去惹!
两头牛斗得不可开交,你顶着我进几步,然后我又顶着你进几步,牛眼瞪得像灯笼,角根处都渗出了血来。看的人当中几个老的心疼无比!
鲁怀玉从土坎上一跃而下,“咚”的一声,一双脚在地面上就踩出了两个深达两寸的凹洞来!
李军扶着杨帅则站在土地坎上没有下去,要看,这个地方正好。地势位置高,看得全面,而且那两头牛就算再发疯,冲得再猛,这三四米的土坎它们也冲不上来,安全!
但是安不安全。土坎下面的人就不能保证了,而且冲着两头疯牛跑过去的鲁怀玉就更没有保证了。
杨帅也禁不住捏着拳头紧张着,这时候他可是明白得很,谁也阻止不了鲁怀玉的动作。
鲁怀玉很快速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把身上的背心脱了一扔,露出一身腱子肉来。奔到两头正狠斗的水牛跟前,“嘿”的一声喊,一手抓着一头牛的角一扳,两头大水牛顿时被掀翻倒地。
其中一头水牛哪怕倒地了,头上的一只角“啪”的一响,竟然被鲁怀玉这一扳之力给拗断了!
鲁怀玉一愣,跟着丢开了角断了的牛。然后一双手扳着另一头水牛的角,将它死死的摁在地上,那水牛挣扎一阵,始终挣不脱鲁怀玉的擒拿,挣扎一阵,倒是逐渐安静下来。
另一头角断了的水牛则退开了,断角处渗出血来,水牛“瞪”着鲁怀玉似乎很不相信,但一会儿之后就选择放弃了与对手狠斗。
鲁怀玉见两头牛都安静下来后,这才放了他死摁着的牛角。那水牛一骨碌爬起来后,四下里瞄了瞄,然后退后几米,随即就调头直扑向不塘里面,一气游到水塘中间才停下来。
这牛力气也耗得差不多了。在水塘中间停下来就呼呼呼的直喷大气,喷得水面就像用什么硬物在砸一样,水花四溅。
杨帅应该来说是最不会吃惊怪异的人,因为他经历的事情比这个还要更令人难以相信十倍百倍,甚至千万倍,但是这会儿就算是杨帅自己,也觉得鲁怀玉这一手实在太不可思议,也实在太惊世骇俗!
杨帅之前也听李军介绍鲁怀玉的时候说过,说鲁怀玉力大如牛,现在亲眼看到了,这可不是力大如牛,而是力气比牛更大,两头疯牛被他一手一头降服,这简直无法相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军倒是一点都不惊奇,这让杨帅忽然就想到他刚刚曾说过“看戏”的话,这时才明白,原来他对鲁怀玉的能力了熟于胸,所以才分外笃定!
李军笑着对杨帅说道:“怀玉哥不仅仅是力气,他的身手同样惊人,曾被称为我们西南军区第一高手,唉,要不是因为我,他这么样一个人才怎会落到现在的田地?”
杨帅这时正眯着眼瞧着鲁怀玉,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时,鲁怀玉全身才焕发出强大无匹的气势,眼神中闪动着无比的杀气,这可不是之前他看到被媳妇儿训斥得像头小绵羊儿的鲁怀玉,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杨帅才觉得他真正认识了一个传奇人物!
“啪啪啪……”
杨帅禁不住拍起手掌来赞叹了,不过围观的那些男女老少倒没觉得什么,似乎见惯了鲁怀玉的大力气,对他出手相帮的行为也当成理所当然,看看场面被控制了,危险被解决了,也都摆摆手,招呼老少回去干活儿。
其中一个老头过来把断的牛角捡了起来,看了看断角的牛有些怏怏的状态,恼道:“要发疯撒,发嘛,发嘛,这下成独角龙了吧!”
断了一只角,对这头牛的主人倒是没所谓,牛没死,没伤筋动骨那就是没事,耕地犁土又不用牛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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