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了。
夜风萧萧,有弯月。
数十骑分别距离当阳县还有江陵府越来越近。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夜里,野外真正是静悄悄的。举目望去,鲜少能看得到有灯火。
往当阳县的二十余骑沿着官道行进,在接近当阳县时才总算看到城头火把。
这些火把为数不少,可以看得出来天立军防守严密。
二十余骑尽着黑袍,在离城尚且有着千米距离外就勒马。然后向着当阳县城墙摸去。
火把的光亮,根本照不出城外太远。
在夜色里,这些人只如同幽灵般,悄然无息地接近了当阳县城墙。
到离城不过数十米,他们便都匍匐到地上。有着荒草和树林的遮掩,根本没谁能够发现。
再离得近些,这些人便不再向前靠近,只各自潜伏着,观察城头宋军动静。
这世上没有滴水不漏的防御,特别是对这些高手而言。
夜色渐渐深沉。
当阳县内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灯火。
只有更夫提着小油灯在街上游走,嘴里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若从城头看上去,这些更夫便好似是在夜色中游亘的灵魂。
连城内府衙,这时也已是万物俱静。
军营内倒是仍旧火把绵延。
可各军帐内也都是熄灯了,只有少数还亮着。
军帐刘再远这时从他的军帐内走了出来。
他有个习惯,每日睡前都会到城头去巡视防务。纵是刮风下雨,也从未断绝过。
这也是为何大宋禁军中副军长那么多,但最后是由担任天罡军副军长的他升任了天立军军长一职的原因之一。
到门口,十余个亲卫和供奉不等他说话,便很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十余骑出营,向着当阳县北城门而去。
到北城门,刘再远登城头。
这样的夏日里,夜里也并不冷。但他在将士们身旁走过时,还是会替某些将士整理整理军服。
这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的事情。
将士们也都习惯,瞧见刘再远,都笑着喊:“军长。”
只谁也没想到的是,城外竟会潜伏着元朝高手。
等刘再远到东城头,他这行人的火把,还有城头上响起的喊声不出意外引起了城外那些仍旧潜伏着的高手的注意。
他们本在等待机会,天立军防守森严,让得他们也是颇为头痛。而此时刘再远的出现,无疑让得他们喜出望外。
宋军中能被称作军长的人不多。
他们本来是打算杀到府衙、军营内去,说到底,要想刺杀大宋军长级别将领的几率并不高。因为宋军内有神龙铳,只需得些许时间反应过来,他们这些人也没法继续在城内多呆。可此时,刘再远却等于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些元朝高手纷纷动容,纵这被称作军长的宋军将领不是刘再远,他们只要得手,也是赚了。
当下,为首者便不再迟疑,轻声道:“准备动手。”
声音虽低,杀气却是浓郁。
话音刚刚落下,这人便忽的蹿出荒草丛,向着城头掠去。
不过数米高的城墙,于他们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人在空中时,意境忽的自他体内弥漫而出。
这让得城头天立军将士们都是为之愣住。
紧随其后,便又是数股意境横空而出。
耶律铸这回真正是下血本了。
虽这数股意境并非都是真武境强者,但真武境强者却也有两个之多。而那些领悟有意境的上元境高手,自也都是绝强之辈。
剩余的人,纵不是上元境,却也较之上元境差不到哪里去了。
这是绿林营的底蕴。
“啊!”
有暗器自夜色中划过。
有在城头的士卒惨叫,带着火把向着城下摔落。
这些惨呼,立刻打破了沉寂的夜色。
“敌袭!”
尖锐的呼喊声起。
刘再远周围的许多将士还没有回过神,在远处些有不少士卒已是端起神龙铳,向着正掠上城来的那些高手射击。
枪声响彻。
有黑影身形噶然而止,摔落下城头。
不过他们的确不好对付,几个瞬间便有十余人掠上城头。
有人双手连挥,不断有暗器划过。周围有天立军将士应声而倒。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以这些高手的准头,暗器的威力实在较之神龙铳都不遑多让。
一个个仰面栽倒的天立军将士都是面部中镖。
两个真武境强者直袭向刘再远。
他们刚上城头,眼神便盯准了穿着将领甲胄的刘再远。
猝不及防的天立军将士中无人能挡他们锋芒。
城头顷刻混乱。
面对这么多高手,天立军将士转眼间就折损将士数十人之多。
“保护军长!”
“保护军长!”
有士卒向着刘再远这边冲来,但步伐,较之这些元朝高手却无疑是要显得慢了许多。
刘再远身旁仅有二十余人拱卫。
暗器划过。
有挡在他面前的亲卫应声而倒。
几个供奉这时不敢上前搏杀,回过神来,只连忙拽着刘再远向后急退。这是本能反应。
他们心中都是清楚,这些行刺的人身手都极为不俗,他们纵是冲上去也无济于事。
眼下唯有护住刘再远才是重中之重。
供奉中的上元境高手持剑拦在刘再远身前,脸色难看至极。
周围将士们在意境笼罩下,往往还来不及开枪就被斩杀,根本挡不住这些刺客。
刘再远被众人护着,铿锵拔出佩刀,却是大喝:“杀!”
那些亲卫,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人。可此时,却是活生生在他眼前被这些刺客斩杀。
火光摇曳。
元朝高手们盯准了刘再远,只不过短短数十秒时间,便杀到近前。
有剑气破空而至。
鲜血飞溅。
纵是新型甲胄,也挡不住这样的剑气。
刘再远已然可以看清楚这些刺客的容貌。
“军长快跑!”
持剑的上元境供奉终是向着前面杀去。
剩余的几个供奉拽着刘再远匆匆跑向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