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海贸世家

新年一过,便是大顺二年了。只是这年号虽为大顺,对大唐天子来说,却是大大地不顺。首当其冲的,便是潼关外的李克用的逼宫信,该如何回复?

没有实力做后盾,即便是贵为天子,又能如何。

只能是妥协了……

大唐天子,最后的遮羞布,就这样被赤果果地野蛮地撕扯了下来,接下来,会产生什么恶性连锁反应?

因为远离中枢,大唐天子的诏书上内容还不得而知,总之既不会是什么好话,一时半会也不会跟泉州有什么直接关联。

既然跟自己没什么直接关系,王延兴也没花太多的精力去关心。他也有不少事情要应付,毕竟顶着个刺史的嫡长子帽子,各种场面文章怎么也少不了,免不了要代表父亲向各家各族表示亲近。作为回报,各大家族也得表示出对王氏家族继续执掌泉州的支持,连州学里的死对头,章家的章仔钧见面的时候,都客客气气的。

应付完这些人,回到自己的屋内,见孟咸已在他房子里等他了。

孟咸出身泉州孟家,不是什么大家族,却也并不穷困,只是因为父亲早逝而家道早衰,跟族里关系淡漠,每年也就是祭祖的时候回去一趟。

一过完年,便没在孟家多待,到刺史府住了下来。助王延兴谋划接下来的计划。

王延兴自然高兴,这半年以来,孟咸可帮自己处理了不少事呢!招呼刘伴兴给他安排住处,不过也有些疑惑地问道:“长求怎么没去参加诗会,见见学友啊!”

年末、年初、泉州城中大小诗会,青年才俊的聚会总是少不了的,作为刺史府嫡子,王延兴自然也收到过不少请柬。不过,王延兴的诗文水平,属于小学没毕业的级别,就不要去制造笑料了。

孟咸却不同,他在州学中也是有数的才子,人家邀请他,大抵是诚心的。怎么也没去赴约?

收了邀请而不赴约,多少有点伤人脸面,王延兴是无所谓,反正在世人眼中,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怪胎。孟咸这样做,就差不多是自逐出泉州士林的圈子了。

孟咸淡然一笑:“空谈诗文何益民生……还是跟这衙内做点事情踏实!”

也好!这新的一年里,小溪场要下一盘大棋!正需要孟咸一起参详。

首先,铁场产量爆发有了眉目!经过小半年艰辛的探矿,找到的五处矿苗中,经过试挖,有两处确认有矿!其中有一处矿石的品味比现在这处还要好:当然,这个好也是相对的,以后世的标准,这一处矿,依旧只能算贫矿,只是贫得不那么严重罢了。

不过,在领了奖赏后,寻矿队并有就此歇业,而是再次出发了。这次,他们寻找的范围更大了。

同时,经过半年的使用,在经过三次重建改造后,这小高炉重建水平,越发高了。除了优化操作的便利等小改进外,能支持的连续熔炼时间也提高到了十天,停火之后,再检查炉膛内壁,看上去,就算再烧十天都没事的样子。在它旁边,二号炉也建造完毕。暂时是作为一号炉的备份。如果一号因故不能用,二号炉便可马上投入生产。

当然,如果原料拱的上,也可以一二号炉一起生产,那生铁的月产量达到六十吨、一百吨都有可能。

只是,这么多铁,就真的没地方卖了。泉州的铁器销售已经趋于饱和,周边州县的销量虽然一直在稳步增加,增量也有限,大概的估计,今年每月能卖出去的铁,不会超过二十万斤,也就是十吨多一点。这近百吨的产能暂时只能是产能……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铁器的销量猛增一把呢?

其次,便是如何吸纳更多的人口。人力资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资源。泉州,人丁有限,小溪场就更加。怎么才能多吸纳一点人口过来,也得想办法。

接下来,便是军力的培养和战斗力的养成。

在新的一年里,这个作战力量的规模最好是能再扩大一些。另外,还要逐步测试和训练火器分队。打百越的寨子应该是用不上,不过,福州总是要打的,王延兴想在这九龙军上拿个头彩。

再下来,就是其他赚钱的工坊了,茶场在采儿女王的操练下,准备大干一场,采儿女王早就放出话来了,大顺二年,茶场的产茶量要超过一万斤!净利润,要超过一千贯!反正,茶场已经交给她了,王延兴只管等着收钱就好了。当然了,比照当年郁香茗茶的营收数据,区区千贯,并不是大多的问题。

另外,就是策划中的琉璃场了……古人说的琉璃,就是后世的玻璃,在后世,玻璃制品价格便宜量又多,一个玻璃杯,三五块钱。一大块平板玻璃,也不过几十块……可这个年代,却是价比水晶!王延兴准备做些玻璃瓶来装茶叶:其实茶叶的保存应该避光,透光的玻璃瓶,不是好容器。但是,用这玻璃瓶来托茶叶价,却是足足地够了!

王延兴将这些计划,一一地跟孟咸讨论,突然,孟咸沉默了,他想了半响,突然说道:“孟咸有一个想法!”

“长求请讲!”王延兴连忙点头道。

“衙内可知,孟家以何为生?”孟咸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王延兴一愣,他只知道孟家对孟咸不太好,在孟家,与孟咸交好的,只有一个堂兄,名叫孟通的,曾经提到过几次。此外,其他事,便很少提及。至于孟家做什么营生,孟咸没提,王延兴也没打听,还当真不太清楚:“不知……”

“孟家,自本朝初年起,便世代为海客,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孟咸低声道。

“海客?”王延兴一愣,顾名思义地猜起这个职业的性质来,“是在海上跑船,贩运商货吗?”

“正是!”孟咸点头道。

原来孟家是干海上贸易的,王延兴来了兴趣,“哦!却不知道是做内贸呢,还是做外贸?福建这位置,似乎也不太适合做外贸呀……”

孟咸却没有听过王延兴突然冒出两新词来:“何为内贸?何为外贸?”

“内贸,就是把大唐境内的贸易!将福建的产出卖出去,将外地的产出买进来;而外贸,则指跟胡商、倭国做生意……”

“衙内竟然还知此事?”孟咸吃惊道,“孟家,内贸,外贸都做!只是,泉州出产不多,大项只有茶叶,而地方又不富裕,所需之物,不过少量的布帛、瓷器,所以,是以外贸为主,倭国、胡商的生意都会做。只是,这些年却是越做越难了!”

正如王延兴所猜测的一般,西方来的胡商主要是在广州进货,只是广州本地的产出并不多,胡商所需的丝绸和瓷器大多要从北方运来。孟家干的,便是从浙江的越州,也就是后世的杭州、绍兴和宁波一带,运丝织品和瓷器到广州,卖给胡商的生意。

而从胡商那里换来的香料、珠宝,又是中原所需,这些货物,再卖到越州,再赚一笔。

这丝织品、瓷器、珠宝香料,都是精贵之物。海贸得利十分丰厚,即便是不时会遭遇风暴,损失些船只人手,可两百年下来,依旧是积累了不少财富。

然而,黄巢过境广州之时,将广州城内胡商杀了个八九不离十,此后,胡商便视广州为危途,多年不愿来广州。买家少了,这生意自然就难做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北边的海贸线路也受阻了。

五年前,福州海外的海潭山出了个张武定的海盗,开始在航线上劫船。

这常年跑海的人,劫船不是很正常吗?孟家的船队遇到了落单的商船,同样会围上去发点财。对这个张武定,起初,还是没太在意。可谁也没想到,这人却得了福州城内都将的暗助,区区四五年,便发展壮大到,可以阻断整个航道了。

从去年起,所有的海客,只要想从海潭山过,就必须交一大笔保护费。不交?那就将你连人带船一并劫了!想再把船要回去?也行!赎金交来!

如此一来,这海贸,就更加没法做了……

王延兴点了点,做贸易,最关键的莫过于商路通畅了,商路断了,这生意,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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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孟家应该还有其他产业吧!”王延兴转念一想,既然孟家赚了两百年的钱了,应该攒了一份不小的家底了吧。即是如此,应该有底气渡过眼前的难关。

“哪个家族不出几个败家子?哪个家族没有内耗?”孟咸苦笑着,说起孟家的往事来。孟家家祖,以在船上帮工出身,到自己搞到第一条船开始发家,到现在,所经历的起起落落,哪是三言两语能讲清的?

现在孟家的最近一次复兴,始于孟咸的曾祖。可孟家在海贸上累积的财富,大半都在船上了。

要知道,海船很贵的!一条百石船,其价便以百贯计,越大,价格便越贵。五百石的大船,造价便要超过一千贯。至于那些八百石、千石的船,更是要超过两千贯往上走了。孟家现在一共有百石以上的海船四十五艘,其中,超过五百石的船,也有二十艘之多。还要平衡折损和消耗,单是维持这样规模的船队,也要以千贯为单位来计价。

孟家的家业确实不小,却大多在船上了。

而且,树大分叉,人大分家,每代人,差不多都要上演一出分家的悲喜剧。孟咸的曾祖有两个儿子,孟咸的祖父是其次子,当孟咸的曾祖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依旧能齐心经营,将孟家继续发展壮大。可当家主位传到孟咸的父辈的时候,孟家终于还是分裂了。

在分家中,分得最大利益的是继任族长的长房的长子,也就是孟咸的堂伯,名叫孟有财。而二房的财产则是孟咸的另外一个堂伯继承,叫孟有义。而此时孟咸还小,他的父亲却早早地死在了海上,所以这次分家的时候,便没有分到家产。

前年,孟有义也死在了海上,继承这一支的是他的嫡子,叫孟通。就是孟咸偶尔会提几声的那个堂哥。

孟通接收的二房的财富,主要还是船。百石船有二十艘,五百石船的大船也有十二艘。当海路通畅时,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可海路蔽塞是,就成巨大的负担。单是船上所配的水手,每天就要消耗大量钱粮养着:一艘五百石的大船,要配二十来号水手,百石船,也要十来号人。这三十几条船便有差不多五百号人需要养活。每人每天就算是吃一斤粮,也要五石啊。

听到这里,王延兴眼前一亮:“长求是说,让你堂兄过来拉铁器去沿海的州县卖?”往北的海路虽然受那个张武定的控制,没法扩展,可南下没问题啊!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南,漳州、潮州、循州、广州……一直到交州,都可以成为泉州铁器广阔的倾销市场。

那么,无法释放产能就有发挥的余地。想想吧!这可都是钱啊!

那此前,为什么少有人会将铁器作为海贸商品,一来,这天下产铁的地方多,犯不着千里迢迢地贩运,但更关键的是,贩运铁器的差价太小,无利可图。可小溪场产的铁,卖出去,毛利可以达到百分之百,自然就有得赚头啦!

谁想,孟咸却摇了摇头:“某能说服堂兄来投效衙内!衙内何不以此为班底,建立一支水师?这铁器嘛,不妨交给孟有财去卖……”

“啊……”王延兴眨了眨眼睛,没想明白。

孟咸轻笑道:“衙内还不知道孟家年前的事吧!某那堂伯孟有财,明知海路不靖,却以生计为由,迫使堂兄出海,凭白损失只好几艘船不说,便是他本人,也险些生死海上,衙内,觉得孟有财这般做,想干什么?堂兄早已生出自立之心,只是,在这世道之下,想自立却没那么容易!若是能得衙内收留,堂兄定然感激不尽!”

“收!当然收!”王延兴大喜过望地说道,作为一个后世来客,他对大海的理解,比这个时代的人,深刻得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机会,岂有推脱之理?“只是……为何让孟有财去卖铁器?”

孟咸却不愿意大声说来,而是凑过去,在王延兴的耳旁,窃窃私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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