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独参汤已经煮好了,任氏和陈远芳伺候着给大长公主喝了。大长公主顿时精神起来。
这个时候,淑媛也赶到了。正伏在床前哭泣。
大长公主精神了之后,看到满屋子的儿女。孙子,孙媳妇,重孙子都在眼前,不由得笑了笑说:“不要哭了,你这个痴儿。我已经是有福的了。你看着满屋子的儿女,孙子,重孙子都见到了。世上有几个人有我这样的福气?”
这么说来,大家环顾一下,心里想,大长公主果然是个有福气的。
大长公主说:“宫里是不是已经来信了,皇上是驾崩了吗?”
田镇远看母亲说的这么从容,心里已经不忍,说:“是的,刚刚宫里已经来了消息,二弟已经让府里的大管家还上了孝服了。”
大长公主说:“是,这些事情是应该按照规矩做。你们放心,听到皇上的噩耗,我并不难过。我们是亲姐弟,从小儿一起长大,后来,他当了皇上,我当了大长公主,彼此扶持,一路走到了现在。这中间多少风雨,有些是你们知道的,有些是你们不知道的。当然了,皇上最是放心我了。所以,对我们田家恩宠有加。你们都跟着沾光。”
大家都静静的听着。
大长公主说:“现在皇上去了。我之所以不难过,是因为我马上也要跟着皇上去了。只是要撇下你们了。”
这话一说,满屋子人都撑不住,开始哭了起来。淑媛郡主和田经业哭的最伤心。
大长公主说:“好了,该见的人,我都见了。老大两口子,老二两口子,淑媛两口子,你们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下去吧。我有话要说,我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这话一说,大家虽然依依不舍。但是还是鱼贯而出。只有田经业死赖着不走,一个劲儿的趴在祖母的床边。
大长公主摇摇头说:“经业,你已经是个大人了。都已经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好吧,祖母其实也舍不得你,你就留下。再多陪陪祖母吧。”
陈远芳已经掌不住,扶着田经业低声哭泣起来。
大长公主说:“我这一生也算是传奇的一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善始善终。到了地下,见了大楚历代先皇,我也算是对得起了。我死了之后。朝廷按照惯例,必然有封赏。会给我一个谥号。会给我们家一个爵位。因为我并不是一般的公主,我是大长公主。这个爵位。我已经和皇上说好了,给镇远。”
“至于老二。现在已经是一品大员了,太子即位之后,应该会让老二入阁。经业也是一品大员了,只是,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授实职,现在想来,会给个实职了。”
“淑媛家里差了一些,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多给你留一些财产了。想来,你两个哥哥和嫂子也能体谅。这个我已经立下来一个单子。我的财产,绝大部分是给淑媛的。这个宅子是给老大家的。老二家的,我已经就置办下来一个宅子,你们也知道的。等到我的事情办完了,老二就搬过去吧。”
“我的后事也不要大操大办。我最是看不上,为了一个老太太的丧礼,把一个家都给花穷了的事情了。更何况,我的事情夹在国丧里,更不能大操大办。至于该有的礼节,礼部会都弄好的。也不用我们家里花什么钱。就是要花费一些,我已经留下来一部分银子还有东西,都在嬷嬷那里,有个单子,你们照着办就好了。”
大长公主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至于田产,就不给淑媛了,田产和铺子,二一添作五,就你们两个平分了。我也分好了,留下来单子。”
“这些都是小事。最紧要的是,你们一定要争气。我可不希望你们将来闹的跟齐家的孩子们一样。要按照我们的家训来。还有,在朝廷里要兢兢业业,要勤勉,要忠心。我们田家才能不是出众的,最出众的是忠心。能记住吗?”
田震远,田镇边忙说:“母亲教诲,不敢忘记。”
大长公主点点头。对淑媛郡主说:“你这个痴儿,享了这么多年的福,今后,也要学着低调行事了。一定要记住,和你的小姑子陈远恒的夫人白氏交好。这样,万一有什么事情,她还能帮你。”
淑媛郡主忙点头。
陈远芳心里一动。
田经业这个时候,也忘记了哭泣,怔怔的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说:“今后,你们不再是皇亲国戚了。要看清楚形势。老二家的,你是陈家嫡女,所以我对你们二房最是放心。将来,这天下一定是陈家的天下。可是,我也要提醒你们一句。”
陈远芳忙用心的听。
大长公主说:“陈家现在也分成陈家和小陈家了。你和两边都是至亲,不要糊涂,将来的天下可是小陈家的。能记住吗?”
陈远芳惊讶万分。
一旁的田镇边若有所思,田经业已经忍不住说:“可是,祖母,将来的皇后不是现在的太子妃陈氏吗?那可是陈家的,并不是小陈家的。”
大长公主笑着说:“我这一生,别的没有见多,皇后倒霉,跟着娘家也倒霉的事情,倒是见多了。其中一个还是我的亲生母亲,李太后呢。”
这么一说,田镇边夫妻顿时明白了。陈远芳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大长公主这个时候,看着田经业十分留恋的说:“经业啊,祖母是有些偏心,一直都偏疼你多一些。现在,最是舍不得的也是你。你一定要争气,多听你母亲的意见。你的媳妇也是个好的。你不要和媳妇闹意气了,那些狐媚子只能是个玩意,不能当真。你能答应祖母吗?”
田经业本来还有些犹豫,正要说什么,田镇边一个冷眼过去,田经业一激灵,忙说:“祖母,经业一定听祖母的话。”
大长公主听了很是满意,十分留恋的看了看身边的人,一口气上不来,去了。
顿时,子女,媳妇,女婿们都跪下大哭起来。
消息传到了宫里,陈皇后和太子停顿了片刻。陈皇后说:“还是大长公主和皇上姐弟情深啊。大长公主身后的事情,皇上早就有旨意,这个时候,只要拿出来照着旨意来就是了,太子认为呢?”
太子知道那个旨意,是加封大长公主的长子为侯爵的,这也是朝廷的惯例,作为对历代大长公主护国的嘉奖。只是,这嘉奖在大长公主们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封爵,是为了杜绝大长公主们权势过于大了。一旦公主薨了,这个嘉奖才会下来。
这本就是惯例。自然按照成例去做。礼部这下子可是忙坏了。乾元皇帝的丧礼,大长公主的丧礼,新帝登基,后宫一系列人加封,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京城中各个王公大臣们也忙的不可开交。皇宫里的每日哭丧是要去的。还要抽空去大长公主府邸吊念。
陈远恒夫妻也忙的不可开交。
他们两口子比一般人还要忙。因为白氏是陈皇后的心腹。现在,陈皇后成为了陈太后,很多事情都要白氏去帮忙做。白氏又要去哭灵,又要去陈太后宫里帮忙,真是团团转。
这种情况下,她还担心女儿的事情,找了个时间,抓住陈远恒问:“皇上驾崩,这么大的消息,天下皆知了。怎么蕙儿夫妻还没有回来?没有看到连隐居的忠义公也到了京城,每天进宫哭灵吗?”
陈远恒说:“眼下他们正在南疆呢。虽然对外说是在江南,但是,给我的消息是在南疆。你也不用担心。这个事情,太子殿下是知道的。为了这个,太子殿下还给了崇义调兵的虎符,崇义调动了一些江南精锐的兵力,正在岭南山脉候着呢。大概他们夫妻两个对南疆也有动作。”
这话一说,白氏更不淡定了说:“他们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居然还要调动兵马?”
陈远恒说:“其实,我也有些担忧。可是,我们担忧有什么用?鞭长莫及。要相信他们两个。还有太子殿下给的兵力保障着,应该没有问题。”
白氏低头沉思一下问:“可是,大家都回到京城了,他们夫妻名义上还在江南,滞留不回来,不会被御史弹劾吗?”
陈远恒说:“这个倒是小事。太子殿下会处理的。你没有发现吗?有大姐支持的太子,对待朝政事情,态度强硬,御史们应该翻不起大花。”
白氏一想也是,这几天,许多事情,都能看出,太子的强硬手腕。
果然,事情发展的和陈远恒所料差不多,这期间,陈文蕙和赵崇义始终都没有回到京城。京城中也有御史弹劾陈文蕙和赵崇义,可是,被皇帝刘演批评了一番,御史也不敢吭声了。
白氏才放下心来。继续忙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期盼着女儿和女婿快点回来,一边收拾房子,因为皇帝驾崩,边疆大吏都要回来,她的两个儿子和媳妇也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