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身上已是没寄存着名为焦的情绪,可饵食依旧忘乎所以地沉迷在自己的虚像之中。
而只是一味站在床边的“他”,猛然间肥大的帽檐无风猎猎,与此同时,“他”的身体竟在猎猎声中离奇地膨胀了一倍。只不过这奇异的丰满并没有肌肉爆发的紧致感,这种奇异就像扔进火堆的玉米粒,在砰地一声后就变成了蓬松的爆米花。
如果仔细看那膨胀的话,很快就能感到那如注水鸡肉般的中空和不厚实。只不过这令人费解的异象似乎并没有源头,四周阴气的流动也没出现紊乱,而“他”更没释放出些许的气势。
可紧接着这份猛然,异变才算是真正的开始。就在“他”的黑袍莫名膨胀而起的那一刻,诡异的膨胀居然不受控制地律动了起来。披在“他”身上的黑袍就像蛤蟆鼓息似的,时而异样的肿胀,时而又是极致的紧贴,诡变中只是透露着狰狞的恶心。
异变之下,“他”的身体竟出现了轻微的颤动,甚至在激烈的时候,行天一都能听到黑袍下那如同野兽般的低吼。要不是行天一所处的位置离得极近,怕也听不到“他”的悲鸣。
但这样的变化却出乎了行天一的认知,向来都是饵食受罪的功法,这次却是翻了个头,作为修者的“他”居然在为饵食受苦。这样的结果实是让行天一难以接受。
“老头,这单单孕育个情绪有这么痛苦吗?”
“废话,不管什么情绪都是引出来。逗你会笑,骂你会哭,可这样的引并不绝对。也会有不一样的情况,逗你会怒,骂你会笑。但七惧经要的是绝对固定的某种情绪,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引。你以为他现在控制了多少种情绪,这些情绪的流转会孕育出多少种不同的结果,而要在这其中找出一丝极致的怒的种子,你以为很简单吗?”
行天一被老人的所说吓得一傻一傻的。单纯以数学角度去考虑的话,所能产生的情绪也不过七种可能,但情绪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数字,而“他”所需要的还是极致的怒,那么流转之下产生而出的情绪将是个恐怖的数字。
“那你所说的引具体怎么操作,难不成是在这么多可能性中一个个扒拉,要是那样的话七惧经也太恐怖了点吧!”
寻找情绪或许听起来很简单,可试问谁能真正地把某个情绪找出来。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是确切地找到某种情绪,不是因为某件痛苦或是开心的事情把特定的情绪表现在脸上的轻松写意。
“当然是不可能的,要是七惧经有如此神效,它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而前面所谓的引,方法很简单,其实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只是你小子不长记性而已。比如说疑,产生疑的同时肯定会产生其相生的情绪,那么你要确保疑,就必须把疑做到最大话,那我问你怎么做到最大化呢?”
行天一在心中做了个想像,假设只同时存在两种情绪,一是疑,一是惊。但惊占得比率是60%,而疑只是占了40%,那么问题就变成了占40%的疑怎么做到最大话。可不管从什么角度,这40%的疑已经是最大化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超越惊的比率。可事实上七惧经却轻易地办到了。
“做不到!”尽管知道能做到,可行天一却怎么也得不出这个结果。
“做不到,那你面前的是什么?”
行天一无言以对,只能保持沉默,他知道是存在答案的,可他的逻辑却无法导出这个正确的答案。
“其实关键就是个植,也就是把某种需要的情绪植入的受术者体内,当然考虑到个体的原因,这样的植入还是有限制的,只能是达到压倒其他情绪的程度。”
瞬间,行天一茅塞顿开,敢情他的想法和老人的出发点完全就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放在一个圆圈内割蛋糕,而另一个就是把所有的东西放在天枰上称。
“而五七则是用前四种情绪孕育出怒的种子,先不说受术者已经没了这些情绪,就算还有,以他那孱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极致情绪流转下所产生的负荷。当四种情绪在施术者体内流转的时候,施术者所用的引又不同于前面所做的引。前面引不过是把原先存在的情绪扩展到最大罢了,可五七则是利用这些极致的情绪来引出一丝种子,这种感觉就像铁矿成刀的那种飞跃。且甚是凶险,要是途中一个没把握好,那就是身死的下场。”
“那他现在不是很危险吗!”行天一看着毫无防备的“他”,心中却是升起了几分“担心”。
“蠢蛋!你觉得还有比这更安全地方吗?除非他自己没能耐,被这些极致的情绪折磨致死!”
想到被情绪折磨致死的情景,行天一不由得毛骨悚然。
当然除了行天一之外,在场的所有势力都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不安定的黑袍上,他们的心也在黑袍的鼓动下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更是为了“他”的安全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钢铁长城。
时间逐步向着交界推移,本该结束的五七第一夜,却是持续着。而黑袍下的“他”依旧是看不出任何变化。
“老头子,这时间也太长了吧!难道要这么等到他死为止吗?”就算是这么简单的盯着,行天一也对如此的单调产生了视觉上的疲劳。
“这个东西说不准,时间的长短全看资质和运气,不过从现状看,这家伙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要是控制不住的话,他早死了,可能还需花点时间吧。”
既然老人都说有成功的可能性了,行天一也只能默默地等待着。
(小子,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连个情绪都搞不定。你看看因为你一个浪费了我们多少时间,你说你多用一分钟,我们这么多鬼就得浪费多少分钟,呃,反正就是很多分钟,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光明正大的谋财害命吗?)
……
“小子,打起点精神,快结束了!”
听到老人的提醒,行天一浑身的精气神就那么一提。然后他注意到黑袍的律动渐渐地平稳了下来,没多久就恢复到了宽松的状态。可让行天一无法理解的是,既然是孕育了极致情绪的“他”,可单从感觉上看的话,跟先前似乎并没多大区别,除了黑袍下传来的淡淡喜悦和疲倦。
而就在这时,似乎没什么变化的“他”却再次弯下了腰,松散的帽檐再次将饵食的身体遮住。而这次他终于动了,每当“他”移动一下,黑色的宽松下就会露出一片空荡,而原本存在在那里的应该是饵食的身体。
之后“他”便如此单调的重复着,直到饵食的半边身体消失,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怒时,“他”才是满意地起了身,然后默默地带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