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老朱听到大孙的话，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再一次剧烈的咳嗽袭来。
朱允熥见状赶忙扔下画册，跑过去给老朱捶背。
“皇爷爷，您这也太偏心了吧？”
老朱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但听到逆孙的话，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就把画册拿来！”
“咱先把好的都给别人，到时候让你挑别人挑剩下的！”
朱允熥嘻嘻一笑，赶忙扔下老朱，拿着画册跑到一边翻看。
然而，朱允熥这段时间不是逃学，就是忙着干别的事，根本没在大本堂里待过几天。
除了几个耳熟能详的，其她小美女他根本没印象。
张宗浚说到这里，附在朱允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说得朱允炆眼睛闪闪发亮。
现在太子府里他是老大，早就改了太子府的规矩。
除此之外，还有人员的工资、培训、补贴等等，林林总总达到几十项。
“你晚上没用膳？”
这里边有他们去年到今年的所有原材料采购账目，以及不同时节的销售账目。
“谁知道你睡觉那么不老实，自己滚到床下还赖我……”
松江府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封地，但朱允熥还从没在那儿收过赋税呢，只是命人先找了块地皮，建了个气派的市舶司，又扩建了码头，兴建了码头仓库等等。
“徐妙锦那野丫头我认识，长得凶神恶煞，一脸横肉，啥时候这么好看了！”
“哦哦……”
朱允熥见朱允熞说得委屈巴巴的，登时自我怀疑起来。
“那我不管，你现在就命人去给我买！”
“不用麻烦，孤晚上用过膳了！”
张宗浚最怕跟太子妃扯上关系。
他发现自己当了皇太孙后，身边的人都越发能嘚瑟了。
“你咋才回来！”
因为他接下来做的事，主要就是开放通商口岸，组织大明商人前往松江府贸易。
正在这时，朱允熞抓着两个大包子跑了进来。
即使要当，也不是现在。
“张大人，前边有人要见你！”
“先生大才，孤在这里谢过先生指点了！”
“就一晚！”
朱允熥晚上已经吃过了，但不好违逆朱允熞的好意，只能又陪着他吃了半根鸡腿。
“睡觉！”
朱允熥在热情万丈选妃之时，文华殿内却是一派忙碌。
“嗯嗯！”
“你看看你，总共在大本堂上过几天课？”
“什么情况，这不是本官的家吧？”
虽说这位大侄子不是爱读书的料，但只要他在场，先生们的气焰小一半，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皇太孙这话说就过了，别人去问未必有，但您去问就算没有也能给您变出来呀，嘿嘿嘿！”
言简意赅，却直指大明现有的流水记账法弊端。
当年太子跟老皇帝政见不合，老皇帝都借着由头处置了几个太子府属官，甚至连老皇帝的师傅宋濂都发配云南了。
朱允熞听到这话心里一痛，伸出胳膊将朱允熞一把捞了上来，扔到自己床里边。
老朱闻言再次扔了一个过去，力道又加重几分。
老朱闻言哈哈一笑，见桌子上有盘子枇杷，老头抄起来一个就砸了过去。
然而，当他接手之后，看到几大摞账本，彻底被几个不起眼的作坊给震撼到了。
张宗浚掀开车帘一看，只见是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然而，就在朱允炆张开双臂，将要保住四弟之时，却只见四弟绕开自己，朝着自己身后跑了过去。
朱允熥闻言白了朱允熞一眼。
不多时，朱允同在王德的伺候下穿戴一新，洗了把冷水脸后随口问道。
“等你！”
“也不急在这一时，等会咱俩一起过去！”
朱允熥宠溺的拍拍朱允熞的头，然后吩咐手下去御膳房那边问问。
“朱允熞！”
这是自母妃死后，他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了依靠。
朱允熥赶忙将其给叫住。
然而，刚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马车停了。
“这个前礼部尚书赵勉家的女儿也不错，看上去挺成熟的，明天也重点关注一下。”
孤要争！
孤要拿回属于孤的一切！
朱允熥可不知道朱允炆的小心思，抱着弟弟回到自己的小院，打发他去写功课后就不再管他了。
三哥不疑我，我也不疑三哥！
“你个逆孙！”
只要严格按照复式记账法，每一笔支出和收入，都能一一对应上，任何人想做假账都难如登天！
更何况，他有绝对的自信，只要自己想出头随时都可以，不急在这一时。
“人家好好的小女娘，被你这么糟蹋，以后还怎么嫁人？”
“闭嘴！”
“今天就先干到这儿吧，宫门外玄武车马行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诸位拿着各自的打车便条就可以免费乘坐！”
“我吃完这两个包子就过去！”
“好好好！”
朱允熥闻言赶忙看向朱允熞，朱允熞赶忙摇头解释道。
“等会，替我二哥也要一只。”
“这俩是冯大嘴家的孙女？”
朱允熥随手一抓，将枇杷抓在手里啃了一口。
朱允熥说着就去挠他的痒，挠得朱允熞哈哈大笑。
朱允熥在吩咐完后，见朱允炆脸色不善地看向自己，赶忙将王德给叫住。
“淮王殿下，您这又是何苦呢？”
“外间有的是，你非得抢我手里的干嘛！”
朱允熥赶忙翻身看过去，只见朱允熞不知啥时候，在自己床边铺了床被子，此时正躺在上边呼呼大睡呢。
朱允熥听到这话瞬间明白过来，敢情这孙子只是折腾人。
朱允熞见自己成功骗过三哥，顿时笑嘻嘻地去叫王德了。
朱允炆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只感觉心脏“咔嚓”一声碎裂。
“我二哥呢？”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然而，当他爬上床之后才发现，朱允熞竟然也不在床上了。
朱允熞听到这话，瘪了瘪嘴，然后哭唧唧地起身朝着朱允炆奔了过去。
“皇祖父不日将让孤就藩，孤现在不想离开京城，请张先生教我应对之法！”
“谢谢三哥！”
“你二哥今天没来呀，可能是病了吧？”
张宗浚见状只能无奈地下车，依照朝廷礼仪给朱允炆见礼。
王德刚要答应下来，就见朱允炆脸色阴沉地拒绝了。
他现在就负责查阅几个作坊的账目往来。
只是张宗浚看着朱允炆的背影，眼神就不那么友善了，恨不得这孙子回去的时候翻车，然后把他砸死在里边。
明天的事明天说！
明天我还想父王和母妃，嘿嘿嘿……
“不敢一个人睡……”
至于松江府的官场格局他也没动呢。
“赶紧滚回去，少在我这儿装可怜！”
“等我干嘛，我又没给你带好吃的！”
老朱气哼哼的说完，就起身回卧室生闷气去了。
“三哥，你叫我啥事？”
朱允熥再次揉了揉朱允熞的小脑袋，就随手抄起几份奏折躺到床上看去了。
他得观望一下，看看皇太孙的秉性，能不能保得住手下，值不值得他辅佐。
“恭请大侄子上座！”
“蓝玉家的庶女……”
朱允熞傲气地扬扬头道。
“张先生！”
然而，他这边刚躺下，就发现自己床下边传来一阵轻微的鼾声。
不过他现在也没啥家产，无非是几百个作坊，外加一块飞地——松江府。
“人呢？”
朱允熥见状，赶忙将这孙子巴拉醒，撵他回自己的院子睡去。
朱允熞看着床上的三哥，心里仅剩的一点恨意也消散了。
“三哥，这可不怪我，我刚刚下床的时候，你还躺在床上呢！”
“三哥实在是吃不下了，剩下的你自己慢慢吃吧！”
朱允炆下了马车，来到张宗浚面前躬身一礼。
原来不是皇太孙懒惰，也不是他比老皇帝更敢信任人、任用人，而是他早就在用人、信人方面做好准备工作，能保证不被手下人蒙蔽！
朱允熥闻言没做他想，只是好奇地看向朱允熞。
“好吧！”
朱允熥看着神采奕奕的朱允熞，感叹这家伙就不知道累吗？
“见我？”
张宗浚也不例外，他现在就是随大流，和光同尘，绝不当出头的锥子。
“去御膳房那边问问，还有没有存货了，要是有的话给允熞炖一只鸡，不要鸡屁股的那种！”
“什么时辰了？”
好在他也折腾一天了，早就累得不行了，没多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哦！”
“你放心，虽然父王和母妃都不在了，但只要有二哥在，二哥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不可能吧？”
朱允熞正在外边喂青鸾，听到三哥的呼喊赶忙跑了进来。
“你若不想离京，微臣确实有一计策……”
朱允熞说完这话，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
外人不知道太子妃怎么死的，他这个参与者岂能不知？
如果不是太子妃那么跳，总想干预皇家立储，也不会惹恼了老皇帝，被老皇帝给赐死啊！
因此，在听到朱允炆提起母妃之时，张宗浚吓得头皮都发麻。
朱允熥上前一把抢过包子，三两口就吃完了。
“淮王殿下慎言！”
“皇爷爷，这上边很多人我都不认识，给孙儿几天，孙儿去大本堂上几天课，跟她们熟悉熟悉……”
朱允熥一想到自己去年对付老朱头的手段，脸上顿时浮现一丝苦笑。
“当真？”
王德闻言嘿嘿笑道。
“张先生救我！”
朱允熥百无聊赖的翻着，当他翻到徐妙锦画像之时，登时惊叫出声。
朱允熥闻言小脸一红，心道自己逃学的事这么深入人心吗？
不多时，朱允熥吃完早膳，在刷了牙，漱口后领着朱允熞去大本堂。
他分明记得皇太孙是出了名的不爱学习，今天咋这么早就过来了？
玄武车行嗯车夫也想过去，无奈前方都被路封死了。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我睡在地上，也不说叫我一声？”
这可是自己的同胞弟弟呀，竟然不跟自己亲近，只跟朱允熥亲近！
难道只因为自己是普通皇孙，将来帮不上他吗？
朱允炆越想越气，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二天，朱允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暗骂朱允熞这孙子不厚道，竟然把自己给踢了下来？
张宗浚闻言直接婉拒。
他们会把打车条卖给同僚，或者卖给车夫，车夫低价收购，拿着打车条去换钱。
朱允熞见自己的小计谋被拆穿，脸上露出尴尬的羞涩红。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说道。
“啊呸！”
朱允炆在表姐的再三提醒下，这才硬着头皮过来。
“不可能！”
他不缺那点钱，直接拿打车条支付了打车钱，坐上玄武车马行的马车回家。
虽然张宗浚一直在藏拙，但架不住文华殿的官员少啊。哪怕是个裱糊匠，也能派上大用场。
张宗浚想到这里，顿时明白皇太孙为啥敢当甩手掌柜了。
“张先生，孤有几句话要单独跟您说，您也不希望别人听到吧？”
张宗浚本就不干净，自然不希望自己的事被人抖落出来。
“现在知道急了？”
诸位皇子们一阵错愕后，脸上立马露出狂喜之色。
朱允熞又陪着三哥吃了一会儿，见三哥要吃完了，赶忙说道。
“三哥慢吃，我去大本堂上学啦！”
“大家都辛苦了。”
在干这事之前，他以为会是一项非常简单的工作。无非就是看看出货多少，收入多少银钱之类的。
朱允熞盖着被子，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奸诈。
“你个逆孙早干嘛去了！”
“嗯嗯……”
而且每人都可以点餐，提前一天跟太监说想吃啥，第二天早晨必然能吃到。
朱允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的道。
不过，有些家庭拮据的官员，宁愿“腿着”走回去，也不舍得用打车条。
“谢啥谢，你跟我还客气啥？”
“哎！”
所谓的打车便条，乃是皇太孙给文华殿的官员们发的福利。每人每月三十张，不管什么时候用车，也不管用车路程远近，只要支付的时候付给玄武车马行的车夫便条，就能抵消坐车的车钱。
制度在先，信任在后。
朱允熥朝着老朱说了声“皇爷爷慢走”，就继续对照这蜡烛挨个观看，并且拿起朱笔在上边标记。
朱允熞听到这话满脸喜色地点点头。
这才是皇太孙的用人之道！
张宗浚忙了一天，也只查阅了不到一小半的账簿。就在他打算再接再厉，完成手头上这本之时，杨新炉笑呵呵的从门外走进来，对着众人说道。
朱允炆回到太子府的时候，看到弟弟正坐在门槛上等他，让他感动得有种想哭的冲动。
“皇爷爷，这画师绝对收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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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现在已然是朱允熥的小朝廷，负责着他的全部家产和基业。
朱允熥抱起朱允熞，在他的屁股上拍了几下。
朱允熥看完几份折子，见三个师傅草拟的办法都不错，直接在上边写了个“准”字，就打算睡觉了。
朱允熞看着三哥的背影，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张宗浚起身朝着杨新炉躬身一礼，随即潇洒地告辞离去。
朱允炆这几天通过“斗破苍穹”跟表姐传信，被表姐狠狠地数落一顿，让他务必收服张宗浚。
“去！”
难道真是我自己滚下去的？
朱允熥见天色大亮，也就不打算睡了，当即命朱允熞去招呼人。
“把王德那懒货叫进来，让他给我穿衣！”
“在下才疏学浅，没有任何办法……”
“这么晚了还不睡，守在门口干嘛呢？”
朱允熞见三哥没有半点犹豫地吃了自己递过去的鸡腿，感动得眼圈瞬间红了。
朱允熞闻言开心地道。
“有！”
张宗浚一开始还觉得皇太孙过于细致了，可随着清点账目的工作进行，他对皇太孙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那你为啥不去上课，还赖在这儿不走？”
朱允熥来到外间，见到早餐果然早就准备好，当即坐在桌子前大口地吃起来。
“我明天肯定不来烦三哥！”
“二哥都去上课了，只有三哥还在睡懒觉！”
朱允熥白了王德一眼，随即喝令他赶紧滚蛋。
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不需要。
朱允熥听到这话直接崩了，指着朱允熞骂道。
“醒了有一会儿了，都跟青鸾在院子里玩小半个时辰了。”
因此，松江府那点赋税，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朱允熥白了这孙子一眼，随即帮他盖上被子，气哼哼地道。
朱允炆领着张宗浚走到一处阴暗僻静处，再次朝着张宗浚躬身一礼。
然而，即使是眼下这点家当，也足够文华殿的官员们忙得脚不沾地，天天加班到深夜了。
“庶出不庶出的无所谓，关键这算近亲繁殖吧？”
“我要吃鸡，不要带鸡屁股的！”
“允熞，哥回来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用了呀！”
“三哥！”
朱允熞越想越美，然后甜甜地睡去。
“明天着重看一下！”
朱允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上边，然后环顾一周，顿时发现有点不对劲。
没过多久，御膳房将炖鸡送过来，朱允熞夹出一个鸡腿，颠颠地给朱允熥送过来。
“那为啥还要吃鸡？”
现在老皇帝和新太孙之间还没爆发冲突呢，谁知道未来的结果会咋样？
张宗浚可是文华殿的老人了，深知这里边的凶险。
“我一大早就看到二哥出去了，怎么可能生病？”
“你啥时候醒的？”
“还有没？”
朱允炆闻言有点生气，心想自己都这般礼贤下士了，这人竟然还不肯帮忙？
“张先生，您能帮孤的母妃，就不能帮孤，可是看不起孤？”
“孤上次多有失礼，还望先生海涵！”
王德之前多谨慎小心的一个人啊，现在就差把“我是皇太孙贴身太监”几个大字写脑门上了。
朱允炆看了看左右，低声对张宗浚道。
朱植、朱权两兄弟，非常狗腿地用袖子擦了擦朱允熥的座位，然后满脸谄笑地说道。
“我害怕……”
先不说皇太孙这一年来赚的银钱，单说他搞出的这个复式记账法，就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
有借必有贷！
对于他的突然到访，不仅大本堂内的一干皇子们感到惊讶，就连正在讲课的高明都露出意外之色。
只要他把市舶司搞起来，可能随便几船货物的商水，就超过松江府一年的赋税了。
朱允炆从张宗浚这里得到指点，这才志得意满地离去。
“三哥今天不逃学啦？”
“我乐意！”
“咱特意把这么多贵胄千金搞到宫里，本就是打算让伱多瞅瞅，多看看！”
“不急！”
“三哥，我想父王和母妃了……”
“明天必须滚回你自己的小院子！”
“你个小兔崽子，你以前咋敢一个人睡呢？”
每个人的早餐都是送到各自的院子里，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非得凑到一起吃了。
一会儿有只小手搭上来，一会又有条小腿伸过来，把他烦得不要不要的。
本来还想加班的官员听到这话，赶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将毛笔在笔洗里涮了涮，挂到笔架上准备离去。
“本官不过是微末小官，根本高攀不起您这样的皇孙啊！”
“你个坏弟弟，是不是故意折腾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用理他，直接过去！”
“等等！”
“你知不知道，人家等了你一天啦，呜呜呜……”
“回皇太孙，现在已经过了卯时，文华殿内的官员都已经上值了。”
他睡着了，朱允熥可倒霉了。
“我想起来了，二哥早晨出门的时候空着手，也没带个随从啥的，确实不像是来上课。”
朱允熥听完四弟的话后更疑惑了，这孙子不来大本堂上课，那他起这么早去哪儿了？
就在朱允熥疑惑之时，一个锦衣卫颠颠地跑了过来。
“皇太孙，大事不好啦，淮王殿下去奉天殿外跪着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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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