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的双眼全是陌生
我细看却似曾相识
我的心正等着你向我坦白
我聆听的真相让我害怕
其实只是我未能察觉
当我爱的人从此变成不相关的陌生人
真实的你到底是谁
你的爱你的笑脸你的温暖已化作云雾变成撕裂幸福的一道道噩梦
这一切不过是梦
谁能定我去或留。不知道走到哪里,停了下来,背靠住什么东西,一阵声响,冰凉的紧绷,五指紧紧抓住,目光清晰的时候,发现是操场四周的铁丝网。
我要给妍儿打个电话。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现在求她原谅是多么厚颜无耻。我知道我再也不配喊她宝贝。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只想说声对不起。我爱你,可是那么肤浅,那么不彻底。
也许你早已不需要,可我已经无能为力,无力抗拒,无路可退,睁开眼睛,是你,闭上眼睛,只会更加清晰。
无声的冷夜里,我靠着铁丝网渐渐失去了知觉,它们在贪婪的吮吸我的血液和体温。你可知道,我已经没有了逃避的力气,那些自以为是的爱情抗体根本无法对你免疫,那些怀疑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这就是结局。宝贝就让我再放纵一次。
再爱你一次。
能不能再过来我的世界,再依偎一次,点亮这个天的黑,不会,不会,再纠结于那些琐碎,没时间了,没时间了,只让我记住光明里你微笑的样子。
好么。
拨打了妍儿的电话,我停止了呼吸,徒劳的睁大瞳孔,黑暗中静静等待末日的审判,请你,给我们一个完整的结局。
通了。
从远方传来那只把自己藏在故事背后的小猫的浅浅鼻息,海潮清新,汽笛长鸣,女孩温暖凝香的肌体,我能闻到。
“你一直没有变心,是不是?”
※※※
满是欧美潮男金发碧眼同志的画报又被翻过去一页,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猎人斯道不耐烦的扬起眉毛,刚才那个服务员小妞还煞有介事袅袅婷婷的走过来:“您需要看书么?”
这也能算书!?
镜子里的美发师正在专注的给我弄头发,他们像外交家一样擅长察言观色,擅长套近乎辞令,瞥到我的神情,丫甜甜一笑,随手一抓,娘娘地说:“瞧,多漂亮,除了纹理,边边角角要不要再来点锡纸烫……更上色,更有层次感……男孩子啊,鬓角弄好了,可拉风了!打篮球长的就是高……我都降了不少……还是得踮脚,咯咯……”
披斗篷斯道眨着眼睛,努力想弄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好吧,无非就是又加钱呗,望望外面并不晴朗的下午天,开始翻画报:“随便。赶五点的动车,尽快做吧。”
哎哎,肯定能赶上,他高兴了。理发师一高兴手上的动作也就轻快了,转身吩咐店里的助手快准备锡纸,那叫一个高兴啊,嘴巴都何不拢了:“一次性消费满三百,给您开个贵宾卡……”
我抬起头,镜子里是一个表情茫然的小白脸,略长的头发像女孩一样被这厮扎了起来,完了,妖孽——但愿能起点效果吧,至少在心理上:“随便。”
随便。我发现我喜欢上了说这个词。太拉风了。
今天早些时候有节数电,我没去上,一觉眯到下午,养精蓄锐。终于爬起来,洗澡,上街,没人知道我要去干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游荡着游荡着,就突发奇想开始做头发,就莫名其妙的说要去赶动车。
你真的打算去秦皇岛了?
我问自己。然而得不到回答。镜子里还是那个表情茫然的小白脸,是灯光的原因,还是洗了脸,滑的有点过分。
你知道披斗篷斯道现在在想什么?我在想那个丫头在时光缝隙中无意说过的每一句话——我喜欢你什么样子,头发什么样子,我喜欢你穿什么样的衣服。
小东西好像还喜欢我晒的黑一点,现在这个样子,简直该死!
随着头发的工程一点一点接近尾声,我开始恐慌起来,接下来呢,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就这么去火车站!?我还没准备好。真的。
被恭恭敬敬的送出美发店,我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流浪在繁华富贵的街头,走啊走,不能停下,走啊走,终于在一家美国西部风格的休闲专卖店前面停了下来。那些衣服张扬的好内敛,绝对适合漫步海滩,大步街头,浪迹天涯……
我猜她会喜欢。
三分钟后,我拎着旧衣服从里面出来了,焕然一新哈,可是,再不上公车就真的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吧,我没出息的找了个角落躲风,站在那儿,望着川流不息的行人,街灯开始亮起了,再过一会,天就黑了。
也许明天再去找她是个不错的主意,今天就算了吧。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怎么,新衣服,新头发,你觉得就能挽回她了!?这想法也太愚蠢了吧!
不是,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爱她,我想她,我只想没有遗憾的去见她一面!
胡说!你这个骗子!你已经失去她了!永远!
滚!
小拉拉约了你吃砂锅。你都干过她了!你他妈有点责任感行不?
我说滚!
别吵了好么,别吵了,我木然的对自己的内心说,你们俩快折腾死我了。真的。
妍儿妍儿妍儿妍儿。等等。对不起,妖小张。真的对不起。等我回来,把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
拿出手机,拨打了拉拉队员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我犹豫了一下:“我有点事,晚上不能一起吃饭,抱歉!”
“没事哦,你干嘛去啊?”她好奇地问:“都没来上课。”
“要去趟秦皇岛。”我不想骗她,但这样直接说是不是很残忍。
小狐狸哦了一声,就沉默了,半晌小声地说:“那你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词,那是妍儿以前对我用过的,脱口而出:“了结完。”
没有再说什么,我挂掉了电话,换下的衣服扔在了一个洗衣店。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红色尾灯亮起,在夜色渐浓时分,踏上了去往秦皇岛的征途:“北京站,师傅,我赶时间。”
两个小时零三分钟的动车组,一闪而过的夜景,终于让我有时间回忆昨晚那个交锋的瞬间——她的声音让我深陷,嘿,好就不见!
“如果你早点儿问,回答是肯定的——从来没有。”
等待回答的时候,海风一直在吹,小猫咪顿了一下,终于释怀一笑,熟悉而陌生,她好像变了一个人,又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不管有多少误会,都可以解释……但是现在,不重要了。”
“阿斯,我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新的……也许没有对你那么心动,但简单,美好——是我想要的……祝你幸福,也请你遵守诺言,不要来打扰,只祝我幸福,好吗?”
“可我一直只爱你。”
不管不顾的说着这句话,我的心就不怎么疼了,胸腔里的共鸣,宝贝你听的到么,不知不觉哽咽了:“就是不明白,怎么把你弄丢的……”
“我也不知道……”妍儿声音越来越小,情绪会传染的,说着说着小东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也许,是我自己想走了。”
一个一个陌生的地方呼啸而过,望着漆黑的窗外,前途未卜,我只知道,地理上,我离你越来越近了——可是你的心,好像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那会儿我们怎么就一边哭一边对骂了起来,想到这儿,不觉扬起嘴角,苦涩而甜蜜。小猫好像真的开始了一段感情,我真切的察觉到了一种威胁,还有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背离。
“我要去找你,有什么狠话你当面跟我说!”
“你敢,别来,你来了我也不见……”
“我明天就去。”
“你不要脸……”
“你刚认识我?”
“随便,切,反正我都搬出来了,你找不着!随便!”
“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谁不得好死!再说,我和小伦一起住,你敢来骚扰,我就让他把你打回去!他比你高!”
“郭红妍,我好怕!你等着啊!”
“别来,不要脸!”
小猫吸着鼻子挂掉了电话,再打过去一直拒接,再打干脆关机。
北戴河的乘客已经开始准备下车。你知道么,原来最深重的苦痛和焦虑,都是说不出口的,它们伴着呼吸,进入血液,顺着毛细血管,散进每个细胞,进而控制整个人体。如果拿来显微镜观察,猎人斯道的每个细胞是不是都会像依窗而望的自己一样,眉头紧锁,茫然而忐忑。
此时此刻的情路,就像这夜色中暗黑的轨道一样蜿蜒曲折,不知要伸向何方,不知何时已是尽头。
秦皇岛的海潮好像已经渐渐涌上了心头,灯火描绘下的港城愈加清晰,还记得我么,不要驱赶我这个陌生来客!
我起身不安的眺望窗外,到哪里了,到哪里了,小心的拿手机拨了妍儿的号,等待是冰凉的,呼吸也不敢大声。
有人在乎么,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