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几人都一怔。
村医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团用几层干燥的塑料袋包好的包裹:“这是炮竹,大地雷公的!”
“我的妈呀,这就是咱们的匣子炮啊,管用!”陈宇高兴道,“快拿过来,我朝里面扔它几个!”
“不行!”邢教授制止道,如果里面的生物真是病原体载体,那么我们只能生擒,才有可能难道活体血清抗体。你这么一扔,鬼都吓跑了,哪去找的见它呢?况且这里空间逼仄,一个炮竹产生的分贝是正常空间的几百倍,你想震聋自己啊?”
“这倒也是。”陈宇一颓,又嘱咐道,“村医,你得好好看管这匣子炮,千万别让它湿了,必要的时候你得让它们发出原始的威力来!”
“这不用你交代嘞,我自己都不忍心点它。”村医说罢,把目光放到番薯身上。
陈宇不再理会身后的人,跟着许钟崟,一个拿着柴刀,一个拿着登山镐,照着两束强光往里挪动。
“停停!”刚走两步,许钟崟突然叫起来。
“你又怎么了,走两步也这么胆怯的。”陈宇不耐烦道。
“不是,你看这!”许钟崟朝地上一指,惊诧道,“这里有脚印!”
确实是脚印,因为整条甬道长年成了排水沟,难得能发现还有印记的,一般来说,只要下一场雨,这里的印记就得全部湮灭掉。但是这里分明是有着几个连贯的脚印,只是过于模糊,连动物或者人的脚印都无法分辨出。
“不可能啊,刚才我觉得那只生物不碰地面的。”陈宇眉头一皱,回头道,“大家看看脚下,有没有发现其他的脚印。”
这么一说,几人都把电筒朝自己的脚下照去,结果除了大伙踩得乱七八糟的淤泥坑坑洼洼,那还能看得出有他人的脚印呢?
“奇怪,这脚印分明是走在我们前头的!”陈宇把电筒朝前一照,脚印有四五个连贯着,像是一个成人踩下的距离,但是有无法断定是人人为的,它仅仅是一个有规律的一串凹槽。
“里面有人住着?!”訇磊突然窜出一句,这话听起来阴寒无比,要真有这么一个野人长期生活在这黑不隆冬的暗穴里,那摸样还不跟古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这里还有衣服碎片!”陈宇用柴刀撩了撩淤泥表面,勾起一团肮脏的布条。
“也许是从弃窨口流下来的。”邢教授说道,示意两人继续朝前走去。
拐到了第二个隘口,许钟崟踯躅了一下,便大胆地朝里面踏了进去。同时手中的手电筒笔直朝里一伸,光束像是一把圆柱形长条的利剑朝黑暗里刺去。
里面什么都没有,石壁上长的已经不是苔藓了,仅仅是像青苔一样的滑溜溜又湿漉漉的一层污垢。顶上还有下垂的石钟乳,时而滴下一滴水来。
陈宇看到地上,一洼水槽荡起很小的涟漪,不禁道:“刚才我们听到的水声难道是这个?”
这猜测很有可能,虽然从不到一人高的石钟乳滴下一滴水发出的声音微不足道,但是在这种局促而狭窄的空间里,如此死寂而压抑,发出的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很可能被放大,然后传播。
“刚才我是觉得有东西淌在水面上了。”苏玥莹纠正道。
“你别老瞎说,没有就没有,你这叫蛊惑人心,当扰乱军心处理!”陈宇批评道。
须臾,一声‘嚼沽’从甬道深处传来,众人都一惊,这次叫声极其刺耳,清晰明亮,后面还延长了尾音。
登时番薯一声狗吠,一下子挣开村医的束缚,蹚蹚蹚地踩着水洼朝里面跑去。
“这狗怎么了?”许钟崟和陈宇都大吃一惊,番薯冲着两人单刀直入,两人赶紧贴着石壁露出一条缝隙,番薯便从缝隙里朝里面一钻,一下子没了踪影。
“哎呀,你们拦住它拦住它啊,糟嘞糟嘞……”老村医嘟囔着,神情失措地也朝里面挤去。
“这,这,我们能拦得住么?”陈宇无辜道,“你也不看看它那样子,我还以为它把我当做那只‘嚼沽嚼沽’叫的东西呢,谁知道它会不会咬我……”
许钟崟刮了刮身上被番薯溅到的淤泥,便跟着番薯的方向用电筒照去,那还见它的踪影?
“番薯!番薯?!”村医双手笼嘴,朝里面召唤,却是没人番薯的任何回声,急得他用手直拍石壁。
“刚才应该用绳子把狗拴住。”訇磊觉得有些失措了。
“难道它把嚼沽嚼沽听成番薯番薯?”陈宇突然觉得村医的叫声跟嚼沽很类似。
“胡说,我这番薯养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嘛,它只认准我的声音嘞。”老村医愤懑道,他早已放开了绳子,一面扶着石壁朝里面走去。
众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
“老村医,您慢点!”陈宇和许钟崟在后面赶,他们几乎都跟不上了。
老村医拎着手提电筒,哪还能听得别人的劝阻?这环境下,番薯的反常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么多年的感情,两条腿的老婆不好找,四条腿的伙伴还是有的,番薯就如他的老伴一样,同舟共济了这么长时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他能提前进入晚年时期。
苏玥莹和訇磊在后面拉着绳子,发现刚几分钟时间,前面的人就没了踪影,苏玥莹不由道:“不是说好了,进来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抓着绳子么,这倒好,等会要有几个岔口,都能走散了。”
邢教授把绳子的端头朝訇磊手上一放,道:“你拿着,我赶上去看看情况。”
此时,一条不知道有多深的甬道里,番薯消失在前段,村医则抓狂地在后面追赶,陈宇和许钟崟离村医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邢教授正朝陈宇方向靠近,而苏玥莹和訇磊殿后,保证绳子和刍瞎子有联系。不过,在进入几个隘口后,苏玥莹就发现绳子不好拉了,绳子表层滤上去的润滑层被拖到地面上的淤泥和脏水褪掉,时不时绳子会卡在一些缝隙里,拉扯的时候越来越费劲,但是文冠果的润滑效果不是吹的,在很多被卡住的地方,她和訇磊两个人的力气还是能把绳子拽出来。
“老村医哪去了?”邢教授拼命赶上了陈宇他们。
陈宇用手电筒指着前面道:“没想到这老村医手脚这么灵活,脚下全是撂脚的淤泥和岩石,他竟然能跑这么快,都跟番薯一个身手了!”
电筒出去的地方,隐约看到村医崴着脚似的发疯往前赶。
“没想到这老家伙对狗的感情真深,这这,敢情像是老婆被人拐走了一样。”许钟崟也道。
邢教授跟着陈宇的光束看了看远处的村医,不禁眉头一蹙:“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逃命呢?”
两人都一怔:“逃命?”
这么一说,两人确实也感觉有些蹊跷,没见过去追赶一只失踪的狗这么拼命的,像个聋子一样,脑袋跟被吸了磁铁往前远远伸着,屁股远远地落在后方,难道狗的身上藏有不为人知的重要的物品不成,不过也没理由啊,逃命怎么可能朝着凶险的地方逃窜呢?
“不好,咱们快跟上他,别让他消失了!”邢教授突然道。
陈宇深有领悟,其中肯定有什么出入,未待细想,跟着许钟崟转身赶紧朝村医方向追去。
几人的脚步在淤泥里发出咂砸的声响,陈宇与许钟崟对这条甬道都不熟悉,说它像城市里的排水系统只是像,现实里却是四壁怪石嶙峋,脚下石笋突兀,稍有不慎就撞个头破血流,不然能扎倒个狗啃泥。
“我说这老村医对这路这么娴熟呢,就不见他摔倒过。”许钟崟喘着气一手撑着光溜溜的石壁,一手用电筒照着脚下的路。
“妈的,估计咱们中计了,连老村医也是站在胥婆仙一边的!”陈宇骂骂咧咧道。
“快跟上,他就快要消失在咱们的视线里了。”许钟崟又跨过一块隆起的沉积岩。
追了有两百多米,两人花掉了近十分钟,这甬道着实难走,到处是撂跤的淤泥,还有一些狭小的缝隙,幸好两人平时热爱活动,筋骨还算游刃有余,不然脚尖塞到这些缝隙里,一般人很快被扭伤了。
“ 老村医呢?”许钟崟突然停了下来。
陈宇只顾着脚下的障碍物,听到许钟崟狐疑,不禁抬头一看,眼前电筒所能及的地方,空无一人,难道有拐弯的隘口?两人赶紧朝前赶去,走了估摸三十米由于,确实是发现有隘口,但不是一处,而是几处,就像一个十字路口的交通枢纽,不过几个隘口都极其狭窄,半米多高,仅能容纳一人佝偻着身体匍匐进入。
两人弯下腰来,朝里面照了照,光束所达到的地方都是石壁。
人却不见了!
“老村医!老村医!”两人朝每个隘口里面呐喊。
喊了半分钟有余不见任何回声。
“该不会是被那东西叼去了吧?”陈宇不禁道。
“你说什么?”许钟崟一惊。
陈宇思忖起来,刚才见到那不明生物第一眼的时候,发现那黑影覆盖在石壁上,仅仅一瞬间就没了影子,但是仔细回想起来,自己看到的黑影有仅有人的半身大小,不可能这么轻易把村医这么大块肉叼去,抑或,这只是自己看到的冰山一角?
“那老村医指不定之前患有精神病,偏偏在这时发作!不然就是上辈子他和番薯的投世主投错胎了,把他们俩对换!”许钟崟气不打一处来,“别追了,咱们在这儿等邢教授赶到了再说。”
“如果老村医是个叛徒,那咱们不是中了调虎离山计了吗?”陈宇突然道。
许钟崟一愣:“有道理。”登时两人赶紧回头张望,发现拐弯隘口处,后面人的电筒光线都没能照进来。
“糟了,咱们相隔太远了!”陈宇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回去接应邢教授他们。”说罢转身就朝后面退去。
“我在这里干嘛?”许钟崟左顾右盼了一下,想到老村医的无缘无故失踪,孤零一人未免太寒酸。
“当路牌!”陈宇头也不回道。
大伙的路线被拉长,陈宇返回走了好久,才看到邢教授的光束,他便用手电筒朝他示意。
“看见老村医了没有?”邢教授看到前方的光束,粗着脖子喊道。
“不见——!”陈宇拉长了尾音回应道,“前方好像没路了!”
“怎么会这样?”邢教授回头看了看苏玥莹訇磊他们,已经看到他们颤巍巍晃动的光了,便对陈宇道,“你等着, 我马上赶过去!”
刚要迈步,后面苏玥莹和訇磊就朝他呐喊了起来:“教授!教授!不好了!!!”
他们俩的和声穿着狭长的甬道都传到了许钟崟那里,他们少说也有两百米的距离。这两百米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到处是拐弯的隘口,像是一条可以联系的通道被断断续续的拗弯或者隔绝,即使听得到远处的声音,但又可闻不可及。
许钟崟听到她们的声音时,竟然发现有好几个回声,感觉苏玥莹和訇磊能分别同时从四面八方朝他跑来,耳膜灌满了重叠的声音,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就他一个站牌。
“怎么了?”邢教授发现赶来的两人神色凝重,稍感不妙。
“您看……”苏玥莹把手中的绳子一递。
“这……”邢教授把绳子攥到手里,看了看后尾松散的绳子,大概明白了意思,“什么时候断的?”
“不知道,我们一直不知不觉地往前拉着,刚才才突然发现不对劲,我说绳子怎么那么松呢,抹了油的绳子也不可能在这么狭窄和这么多的豁口滑得这么轻松啊,原来是断了。”
“难道卡在什么地方被拉断了?”邢教授快速把所有的绳子都拉了回来,直到看到尾部才看出端倪:“是被人为地用刀子割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