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意外，哪怕玉慕笙和莫风云都在众魔之首的威压下难以动弹，旧时蒲一个圣阶居然能够无视这种威压。
虽然无法动，但莫风云还是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大吼：“臭丫头，给老子回来！”
听到这话，旧时蒲的身子稍稍地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
她也没有回头，仍朝前飞着，只是回了一句：“臭家伙，注意你的形象。”
莫风云更气了，他额上青筋跳动着，头一次暴怒不已：“臭丫头，你可不要乱来，你难道要辜负你老爹的希望吗？”
他的大哥莫雪雨将其毕生的心血交给了他，让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小蒲，他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掉？
可该死的是，他完全动不了。
众魔之首的实力委实太可怕了，大圆满巅峰强者之下，皆为蝼蚁！
不，就算是大圆满巅峰强者，也不是众魔之首的对手。
莫风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他看着那个不断远离地面的小小身影，只能拼命地大吼：“旧时蒲，你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
吼到最后，眼睛都红了。
旧时蒲听到这些吼声，身子轻颤着，她咬了咬牙，依旧朝前冲去。
她就是不想辜负她爹爹的希望，才选择这么做。
她知道，这对莫风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是想必她爹爹知道了，也会认同她这一做法。
思索到这里，旧时蒲的速度更快了。
而在她飞行的这段时间内，天空上三人仍在交战之中。
红裙舞动，白衣飘飘，美好得如同一幅画，但是众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实力悬殊的一战！
“太弱！太弱！”直到现在，众魔之首还只是用了一只手，他冷笑着，“凤璃剑主，比起她来，你实在是太弱了！”
卿云歌喉咙里又是一阵腥甜在翻涌，她咽回去之后，腕骨一番，再度出手。
“卿卿！”看到这一幕，容瑾淮眼神一变，“你受的伤太重了，到我后面来。”
他一手握住红裙少女的手腕，身子挡在她的面前，而那把十二骨折扇则在空中漂浮着。
六种元素的光齐放，抵挡住了众魔之首的攻击，同时也在瞬间治好了卿云歌身上的伤。
她只感觉到身子忽然轻了不少，体内的郁结之气也被排了出来。
“阿淮，我和魔首之间的差距不小。”卿云歌缓缓吐出一口气，“若是再这样打下去，迟早会败。”
如果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她有信心打败众魔之首，但是现在的她还不行。
而且，她成为大圆满巅峰强者之后，凤璃剑的灌顶就无用了。
在大圆满巅峰强者之后，就要步入大道了。
即将进入大道，就是半圣，若是初入大道，那就是圣人。
容瑾淮和众魔之首一样，都是圣人级别。
而数万年前联手将众魔之首封印的九位君主，在那个时候还是半圣。
可卿云歌连半圣都还没有达到，纵然她是唯一能杀死众魔之首的人，此刻也没有半点办法。
容瑾淮眸色微寒。
正如众魔之首所说，他的力量没有完全转化，因为他一直没有离开这个位面。
但是现在，也来不及去转化了。
他只能保证她不受到伤害，但其他人该怎么办？
“阿淮，如果我……”卿云歌刚开口，还没说完，就被白衣男子打断了。
他脸色一冷，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卿云歌，你可别想再给我来一次！”
他绝对不能忍受，以前的事情再次出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杀不死众魔之首的话，大不了他带着她去神玄岛。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九族，他要的只有她。
卿云歌沉默了一下，才低声道：“你猜到了啊。”
是的，她是打算再像以前一样，用出凤璃剑的终极禁诀，号令七元素之灵，和众魔之首同归于尽。
但是她现在已经猜到了，她没死并非是她好运，也不是老天怜悯她，而是他用他全部的修为立下生灵血誓，才换回了她的一抹残魂。
异世修养，死后回归。
一千五百年的等待，一千五百年的癫狂，一千五百年的孤独，一千五百年的念想。
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容瑾淮握着她的手指蓦地用力，声音冷冷冰冰：“你若是敢动那种念头，我现在就把你打晕。”
“好啦好啦，我说错话了。”卿云歌微微地笑，“你别生气，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也并非完全没有能力对付众魔之首，只是还差了什么。
卿云歌咬了咬牙，脑子在飞速旋转着。
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半圣级别？
不用圣人，半圣就足够她斩杀众魔之首了。
若是放在以前，她自然只想着顾全自身，但是现在她在乎的人太多了，她不可能丢下她的亲人朋友不管。
“我虽然杀不了魔首，但他亦伤不了我。”容瑾淮抬眸，清眸森凉，“我想要护的人，他也同样动不了！”
卿云歌的身子蓦地一震：“阿淮，你是要……”
“别担心，我死不了的。”他轻轻一笑，“卿卿，你接着参悟大道，我挡住他。”
“好！”卿云歌点了点头，眼睛一闭，盘腿凌空而坐。
而风中，白衣男子衣襟微敞，眉梢眼底，尽显锐利。
即便是面对众魔之首，他亦风华无双。
看到对手换了一个人，众魔之首先是一怔，打量了他一眼：“你既然与本魔同为圣人，为何非要屈于这小小的下位面中？”
修为到了圣人，就可以破空而去了。
虽然九族缺少了大道之力，但是这对容瑾淮并没有任何影响。
在他触碰到位面之匙的时候，就已经与总位面有了联系，并接受了君位的传承。
他亦是唯一一个在下位面，就得到少君称号的人。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前往总位面，彻底继承君位。
三千位面之中，也没有第二个了。
容瑾淮并不言语，只是淡淡：“可惜，同为圣人，你在总位面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闻言，众魔之首大怒不已，他面容微微狰狞：“你以为你得到了总位面的认可，在下位面也能如此狂妄了么？”
“本魔照样可以将你碎尸万段！”
话音一落，众魔之首咆哮一声，便朝着白衣男子飞掠而去。
然而事实，他们谁都奈何不了谁，如果众魔之首也为九族中人，根本不是容瑾淮的对手。
两个圣人级别的修炼者交手，当真是到了天崩地坼的地步。
在极为强悍力量的碰撞之下，只听得“砰砰砰”数响，雪海之上围在修罗平原周围的冰山依次乍裂！
“轰——”
“轰！”
大海此刻也疯狂地涌动了起来，百尺高浪猛地拔起。
“小心！”
苏沐颜大喝一声：“都进塔！”
在惊涛骇浪即将席卷过来的一瞬间，除了天神阶以上的人，其他全部进到了浮光塔中。
但天上那剧烈地能量对撞，哪怕是苏沐颜等人也不好受，一个个脸色苍白不已。
他们这个时候才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巅峰对决！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这种级别的交战，不要说插手，就是站在旁边看一眼，也压力极大。
还在围观这场打斗的人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个问题——
这对伉俪联手，真的能打过众魔之首么？
而莫风云此刻却是无法考量这个问题，他焦急万分，因为旧时蒲……已经来到了红裙少女的面前！
“喂……”旧时蒲因为快速地飞行有些喘，她轻声道，“你是不是想打败众魔之首？”
卿云歌虽然处于修炼之中，但是她能清楚地听到旧时蒲的话语：“我，可以帮你。”
玫瑰紫色的眸子猛地睁开，下一瞬，她便发现自己周围出现了一个结界。
结界之中，只有她和旧时蒲二人。
“小蒲你这是？”卿云歌眸中掠过一丝疑虑。
旧时蒲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的身份？”
卿云歌不语。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旧时蒲望着天，“那个时候我偷吃易染染的灵果，结果被你发现了，你一路追着我进入了巷子中，还问我有没有看到一颗丹药跳墙了。”
“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及时变回人形，恐怕就要被你发现了。”
闻言，卿云歌猛地看向她，心中有了一种模糊的了悟。
“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旧时蒲挠了挠头，“如果不是你找到了九叶灵魄，可能我已经被饿死了，毕竟我身上有着不少缺陷，必须要吸收打量药材才可以维持生命。”
“爹爹为了炼出我，耗尽了生命，你也应该听说过那件事吧……”
“一个神品炼药师为了炼出超越神品的丹药，最后把自己炼死了。”
卿云歌眼神一颤：“你就是那颗丹药。”
“是啊，我是这世上唯一一颗至尊丹药。”旧时蒲似乎很是自豪，“我的药力，就算是神品上级丹脉灵丹也无法比拟。”
顿了顿，她缓缓道：“我可以让一个大圆满巅峰强者，步入大道，成为圣人！”
卿云歌的神色骤然一变，她声音也冷了下来：“回到风云塔主身边去！”
虽然旧时蒲是丹药这件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但她不会为了自己变强就把其吃掉。
“你啊……”旧时蒲摇了摇头，“难道不知道若想做成什么事，总要有牺牲么？”
“这是我爹爹曾经保护过的世界啊，是我唯一的回忆了，我只想为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会答应的。”卿云歌丝毫不为所动，“我不会炼化你，也不会让众魔之首踏入混沌大陆半步！”
“可是——”旧时蒲望着她，“没时间了。”
卿云歌的身子蓦地一震。
“我要在今天告诉所有人！”旧时蒲眼神决然，声音却哽咽了起来，“我是莫雪雨的骄傲，而不是累赘！”
她爹爹必将为她而自豪！
旧时蒲一字一顿道：“愿以吾之身——”
“而成彼之盛！”
下一秒，炽烈的火焰将她包裹了起来。
在大火之中，她的身形不断缩小，最终化为了一颗圆形的丹药。
即便卿云歌紧紧地闭着嘴，但是那颗丹药却还是融到了她的身体里。
也是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至精至纯的力量从丹田内磅礴而起，流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没有任何的瓶颈，没有任何的停顿，在至尊丹药的药力之下，卿云歌直接就进入了圣人的层次！
九族世界，又一个圣人诞生了。
众魔之首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这一点，他惊诧地看了过去，瞳孔猛地一缩：“不，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在瞬间从大圆满成为圣人？
简直荒谬！
就在众魔之首失措之际，一道红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绝丽的面容，冷冽的眼神。
而后，是疯狂凌厉的剑招。
毫无还手之力！
“这一剑，为了因你而死的生灵！”
卿云歌狠狠地挥剑，斩向众魔之首。
“这一剑，为了九族世界！”
众魔之首惨叫出声，他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却依旧无法躲避。
“还有这一剑，送给放你出来的人！”
最后一剑挥下，众魔之首瞪大了眼睛，惊恐道：“不——！”
然而，凤璃剑出，魂飞魄散，从此不复！
狂风再度袭来，漆黑的苍穹之下，大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白衣的祭司站在高高的山峰之上，眼神温润，声音轻轻：“众魔之首终于死了，那么……”
“我的任务也终于完成了。”
“是时候，去见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