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情仇如烟,爱恨嗔痴如梦,烟散梦醒,是留是忘一念。
夜瞳就是这样深陷在那万丈红尘之中,面戴面具,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俗世的街道上,看着人影擦肩,听着吆喝叫卖,为何那么的格格不入,因为终究是异世的一缕幽魂,因为终究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红鸾悄悄睁开了一个眼缝,心中很不安,这样的夜瞳太反常了,于是,红鸾便就着嘴边的细嫩手腕就是一口,腕间的疼痛让夜瞳从思绪中脱离出来,但是眼前还蒙着一层白雾,并没有完全清醒。待眼睛重新恢复了神采,夜瞳这才发现,原来,她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回到了城中,忙活了一天,竟有些累了,拂上发疼的太阳穴,脑袋里闪过夜雨心的脸。原来,夜家还是有亲情存在,只是那亲情从来不属于她夜瞳,那她又为什么要为了夜家而死。夜雨心的那张脸,那么的决绝,那么的坚定,誓死都要护住夜家吗,真是可笑。
其实,夜家夜瞳的意识已经在洞府折磨夜雨心的时候消散了,这具身体以后就真真正正的属于她了,属于蛇姬,属于她夜瞳,这本来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夜瞳却笑了,笑的凄狂,笑的讽然,多么的可笑,可笑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慈悲,明明用那么浓烈的怨恨引来了她,却又那么简简单单的放过了杀害了她的夜家,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夜雨心的一句话:“你的父亲会恨你的,他也是夜家人,岂会容你毁了夜家,到时,你是不是要弑父呢。”
弑父?弑了又如何,他根本不配为人父,继承了夜家夜瞳的记忆,曾经,那个父亲很重要,重要到可以抛开自己的生死,但是,那个父亲消失了,生死未卜,她的心也在一年又一年的等待和夜家的忽视折磨中渐渐冰封直到最后的那一刻,要不是因为这样,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借尸还魂,夜瞳收起了笑意,擦去了眼角的晶莹,无视旁人刚刚被她的笑吸引的异样的目光走进了凝月楼中。
现下是午后将近晚饭的时间,这时的凝月楼并没有什么客人,夜瞳推门而入,看着恢复如初的大厅,不禁回忆起上午发生的事,那个男人,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那个曾经对自己立下誓言的男人。
就在夜瞳开门的瞬间,在二楼雅间的绿芜,惜月,冥璆和莫君四人便听到了动静,两个丫头急匆匆的下楼,冥璆和莫君紧随其后。
刚跑到一楼的绿芜和惜月脚步一顿,眼瞳收缩,带着些些恐惧的看着门口的夜瞳,夜瞳一身红衣站在门口处,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一头墨发和红衣无风而起,浑身的气息压抑,冰冷,狂暴,这样的夜瞳仿佛就是地狱来的恶魔,让人忍不住心中生出惧意。
冥璆和莫君疑惑的走向僵住的绿芜和惜月,当然也看出了两人僵住的原因,两人明显感觉到了夜瞳身上气息的狂躁,就像一头怒火和饥饿隐忍到极致的狮子,察觉到了别人的气息,夜瞳缓缓抬起了头。
只是,抬起头的夜瞳并没有看向绿芜,惜月和冥璆,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莫君,因为这个气息对于夜瞳而言是陌生的,并不是她信任的存在。
四目相对,饶是莫君也不由得被这样的一双眼睛震住,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血海翻腾,冰冷刺骨,骇人非常,他似乎看见了无数的怨灵在那血海中挣扎,呼救,这是属于魔的眼睛,红光四溢,嗜血狂暴。
夜瞳刚刚来这个世界就说过,以后她便是夜瞳,夜瞳便是她,她会代替夜瞳好好活下去,她的恨,她的仇,由她来报,然后,她做回她的蛇姬,夜瞳。
夜雨心,这只是一个开始,现在的她不是原来的夜瞳,人非人,鬼非鬼,神非神,魔非魔,更不是妖怪或者魑魅魍魉,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或者说,该不该存在,但是,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是存在的,她的存在就是杀戮,是那地狱中的恶魔,是人人畏惧的存在。
挣扎,无声的挣扎,迷茫,不知自身为何存在的迷茫,我到底算什么。
不能再迷茫下去了,她需要一个目标走下去,那个目标自然就是夜家,她是真的恨上了夜家,她为夜瞳不值,这样的家族,灭了又如何,这样的父亲,弑了又如何,她听到身体中无数个声音在欢呼,促使着她的行为思想,心中的杀意泛滥,本能的望向陌生的气息,却对上一双微凉的墨眸,如同墨玉一般,四目相对,杀意竟然渐渐被压制了下去,夜瞳心惊,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是身体原主人在作怪,而是。。。
夜瞳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事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思量间,红鸾的声音插了进来,“主人你终于清醒了,刚刚主人的杀意太重,入了魔障,意识不清晰,红鸾根本没办法唤醒主人,现在好了,主人你一定发现了吧,那些千百年积蓄下来的精血固然是世间至宝,却也带上了千百年来积累下来的怨气,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还好主人你及时清醒过来了,看来,炼化这些怨气已经刻不容缓了。”
迎面,绿芜,惜月,冥璆和莫君已经走了过来,看着两个丫头满脸担忧的样子,夜瞳笑了,多了些暖意,如同能够融化冰雪的暖阳一般照进了四人的心中,冲散了刚刚夜瞳带给他们一切恐惧,沉重,担忧,让人心悸,“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四人皆松了一口气,绿芜和惜月微笑着引着夜瞳入座,送上一杯热茶,刚才的夜瞳的气息过于压迫,让两人忍不住打颤,她们还是喜欢那个冷漠却腹黑,看似无情却极为护短的主子,刚刚那样的主子让他们感到陌生,恐惧,还有心疼。
冥璆走近了些,看着恢复正常的夜瞳,安心一笑,眸中狡猾的目光一闪而过。笑得像只狐狸一样靠近夜瞳耳边道:“我可是因为担心你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说说看,有没有什么表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