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无知真幸福

萧令先真是个神奇的存在,他上朝的时候拿出一本把本名给涂掉的奏本,当朝读了出来,写的是请尊奉萧令先的生母为后。根本不用思考,朝上就炸开了锅,不管是哪一派的,愣是没一个人肯公开表示赞同!蒋进贤死死咬着先帝在世的时候关于追封的定论,一点也不肯松口。

蒋进贤问:“父与母,孰先?”萧令先只能答:“父”。蒋进贤就告诉他,是你爹定的你娘追谥为昭仪,不让她当皇后的。现在你当了皇帝,想提高一下生母的待遇,咱们理解,所以让她做德妃。没追谥皇后是你爹最后定下的,你要孝顺,就不要推翻他的结论!

萧令先也学会策略了,先退一步,追谥皇太后。

顾崇这个讨人嫌的家伙跳了出来:“从来皇太后无追谥之理。”皇太后都是活人当的,没有死人!现有的例子,先帝的生母李太后,活着的时候做了太后,死了的谥号还是德妃。顾崇管着国子监,整天别的事儿不干,专研究这些个东西。

萧令先把希翼的眼神放到了郑靖业、池修之、秦越、柳敏等人的身上,这四个人被他看得一震,没一个肯为他说话的。秦越是想反对来的,考虑到皇帝初登基,地位也不稳,如果当老师的当朝反对,只会让萧令先的处境雪上加霜,能忍着不开口就算好的了,根本不会帮忙说话。柳敏机警,深知此事不可能成功,也是一言不发。池修之更是脸沉得能挤出水来。

郑靖业不得不说:“今日议不出结果来,还是先散朝吧。”

萧令先目的没有达成,脸色难看已极。把顾命大臣和他老师都给留了下来,试图说服他们,寻求支持。

早干什么去了?!

蒋进贤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见萧令先坚持己见,他利索地拂袖而去:我是顾命大臣,有种你不顾你爹的遗命杀了我啊!

肿么可能?萧令先恨得不行,还是老实不敢强逼。蒋进贤得意地走了,临走还看了郑靖业一眼,小样儿,掉坑里了吧?韦知勉四下一看,跟着蒋进贤走了。

卫王干脆咳得惊天动地,萧深无法,扛着他爹回家看病了。

三人一走,剩下的就都是自己人了。

秦越哀叹两声:“此事圣上谬矣!”

郑靖业冷着脸问皇帝:“这封奏疏臣闻所未闻,圣上从何而来?”官员很多,天下各种文件也很多,一个人看,累也累死了,就得先经过筛选,一般二般的人,他的奏折不可能直递御前。郑靖业问皇帝程序问题。

萧令先自知理亏,死活不肯说来源。

郑靖业道:“圣上觉得自己的学问比那些皓首穷经的世家更高吗?圣上对礼法的比那些在礼法里泡大的人更熟悉吗?骤然出言,臣等措手不及,根本就是无言以对!”

萧令先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道:“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郑靖业道:“圣上不是说过,三年无改于父道的吗?”

“那是孝,眼下,亦是孝。”萧令先强辩一句。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打得动老狐狸们?

秦越冷不丁地问道:“臣当日教义安郡王读过的书,义安郡王已经还给臣了吗?如今眼前坐的是圣上,所以把所有的道理都忘了吗?”

萧令先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郑靖业道:“圣上知道后果吗?新君登基,本就是威难服众!为什么三年无改于父道?不止是孝,更是谨慎,一着落错,满盘皆输!”愁死了,怎么弄了这么个熊孩子?!

萧令先在这件事情上的狂妄,是被先帝给“惯”出来的。想先帝能一破“陋习”尊奉生母为太后,萧令先便以为自己也能成功。而且,先帝临朝四十载,对世家的破坏比得上一次改朝换代的大屠杀的清洗作用了,到了先帝晚年更是力排众议,立了个非嫡非长生母也不尊贵的萧令先做太子。这让萧令先觉得,跟世家扛上了没什么大问题。

他学的是他爹的那一招漫要天价,坐地还钱。他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与先帝并列不行是吧?先皇太后,过两年再提谥为皇后的事情。反正他的目标是要打击世家,把世家打压得不吱声了,没人在礼法上挑他的刺了,他就可以从容把生母也谥成皇后。

孩子,谁告诉你跟世家不对付的人就会无视礼法、纵容你把婢妾与正妻同列了?襄城侯——哦,现在是杞国公了——的眼神能杀人了你知道吗?

萧令先完全没想到他会遇到这样大的阻力!世家不答应不说,还一口一个“婢妾”,连郑靖业和秦越也不帮他。

>  秦越脸都气歪了,郑靖业只问了萧令先一句话:“圣上只要给臣一个能够说得通的道理,臣就为陛下去争!”

“孝!”

“今天朝上已经被驳过了。”郑靖业面无表情地看着萧令先。

“一定有办法的!”萧令先眼睛都红了,上台之后第一件发自内心想办的事情就这样惨淡收场,萧令先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秦越忍不住道:“圣上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追谥上面吗?国家大事不管了吗?四夷藩属吊唁的使臣就要到了,赵王、秦王也要赴京了,让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体统何在?”

郑靖业接着说:“还有您的兄弟,也需要安抚!又有边州诸军,御林亲卫,事关国家安宁。”

萧令先受到了打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用心国政就行!”当老师的秦越冷冷地顶了回来,他比当宰相的郑靖业还敬业。或者说,更失望,更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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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靖业与秦越并肩出了大正宫,一出宫门郑靖业脸就绿了:“这都是怎么教出来的?你没讲过宗法礼仪么?”

秦越像含了块黄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怎么了?”

郑靖业缓了脸色:“也不独你一人,谁都没想到啊!”

秦越是死活不理解:“明明是个温和端方的人,素来喜欢规矩的。”

新君的性格里有宽和包容的那一面,这才为先帝选中立为太子。但是,这个宽和包容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的。对他的手足同胞,再讨厌,他还有个底线——不能杀。对他爹的妃子们,再讨厌,也还有一个底线——不能辱。对于自己亲近的大臣们,那就是比较交心。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称得上是一个好人了。

同时,他对世家不太感冒,这也很正常,皇室都有这么一个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拼命想办法把女儿给嫁进世家、给儿子娶世家女,一方面又对世家比皇室还牛气表示愤慨,难为他们没得精神分裂!

先帝的遗志他也是有坚决执行的意愿的,把世家压抑到一个水平线下,既用其能,又不使其过份膨胀,达到一个平衡,配以非世家出身的大臣,共同为国家出力。同时,善待宗室,宗室有能为者亦能为国效力,共同打造一个美满和谐、幸福向上的大帝国。

唉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没人搭理他!

他的老师是秦越,一个挺典型的文人,讲究个宽和慈和、遵守规矩,萧令先原本学得也是不错的,当一贤王是够了的。萧令先以前多好啊,恪守本份,一点也不跋扈,认准了尽忠,皇帝说啥就干啥,太子大哥说啥就是啥,老师说什么就听什么。

秦越千算万算,忘记了一条:一旦登基,萧令先的身份就来了一个华丽丽的大转身,由臣而君!

萧令先以前是十七郎,太子、未来的皇帝是他大哥,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阴差阳错让他了太子,现在还做了皇帝。

要知道,皇弟与皇帝,读音一样,个中含义却是霄壤之别!

做皇弟,他守着规矩,是自律,是对自己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做皇帝,他守着规矩,是要求,是对别人的要求,问题就来了。

你想做贤王,想自律,想当苦行僧,想对皇帝言听计从,都依你,你还是道德楷模。你丫做了皇帝,想让别人自律,让别人对你俯首贴耳,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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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朝上这么一闹,大家都知道了,不可避免要开一开各种小会。

淑妃系、贤妃系笑得前俯后合,尼玛郑靖业哑口无言了吧?该,叫你不跟咱们合作。然后就是谋划,如何与郑党接触一下。所谓“见微知着”,在他们眼中,一个这样荒唐的皇帝是扶不起来了的,郑靖业如果聪明,最好转一个投资对象,淑妃系、贤妃系是竞争对手,郑党势力不小,值得拉拢。

当然,这些人说话十分有技巧,非常含蓄,什么“圣上失德”,什么需“顾命之臣斧正”。斧正是这么用的吗?!想拿斧子砍萧令先的头吧?

还有就是,如果萧令先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就要争取让他继续热下去,大脑持续高温,烧成个白痴!白痴是不能当皇帝的,到时候如果皇帝“无道”,大家就有足够的理由起而反之。

郑党也在开会,用语比他们直白多了!

地点:郑府。

与会者:郑靖业、郑琰、池修之、李幼嘉、唐渊、于元济、郑安国、林季兴、郑德平、郑琛、郑琬、郑德兴。

没有人问郑琰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郑氏血亲一点也不怀疑,那份请散先帝旧宫人出宫的奏疏是出自郑琰之手。郑安国从来不对郑靖业的任何处置表示怀疑,其余人从郑琰的行事中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些什么。

白天的事情都知道了,不用复述了。一群人也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却被这样疯狂的皇帝给惊住了。

“他疯了么?”郑琰不得不失态一回,“这才刚登基,他以为他是谁?”

池修之沉痛地点头道:“他是初登大宝,失了分寸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现在还没来得及撤换大臣,但是这个趋势也很明显了,池修之与郑琰都是改朝换代的受益者,分别为帝后所倚重,先帝丧期,两人各有事情要做,尤其忙碌。

夫妻二人相知甚深,碰头都少,各干各的却是相互呼应。郑琰在宫里帮着徐莹清理后宫,提示徐莹安抚东宫几个孺人,许诺一切安顿下来给她们重新评定职称。又要拟定新的宫婢择采、开释条例,兼梳理内廷宦官。此外还要整理外命妇的资料,对整个命妇系统作一个有效的评估。

池修之是先帝遗臣,放在身边培养数载,对全国政务系统相当熟悉,在郑靖业营建山陵期间,他是皇帝的主要咨询对象。说起来柳敏比他的派系更加明显,更是原东宫系,但是柳敏做中书舍人的时间尚短,不如池修之老练。萧令先不好意思地向池修之保证:“池郎之才,岂可久着青衫?勉之,不负卿。”帮我把手头事情理顺了,腾出手来就给你升官。

本来一切都好的,现在却是不得不碰个头开个会了。

听了小两口的对话,众人一阵沉默。这些人聚集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两个人说的:皇帝抽风了!

郑靖业回味起萧令先的天真来,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萧令先居然认为郑靖业能够成功。郑靖业把大家找来不是看他们发呆的:“我奏曰,此先帝未能成功之事,臣何德何能?若先垂询于我,至少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我也只好请圣上明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圣上,其意怏怏呢。”

于元济在外也是颇有大将风范,在这样的聚会上大约是因为觉得有人可以依靠,万事不必绷着,他充当着比较沉不住气的角色:“居然这样就发难了,也不与顾命大臣商量一下,真是鲁莽!两军对阵,岂有不谋划之理?!这还生气呢!”今天世家的目光往郑党身上镖,于元济很是挨了两下子,心中十分不爽。

从于元济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大家对萧令先的看法了:乳臭未干,没啥闪光点值得尊敬。如果是四十年前,于元济还不觉得这事儿太过份,四十年后的今天,于元济这种粗人都知道,这事绝不可行。可笑皇帝居然不知道。

李幼嘉沉声道:“金吾慎言,哪里来的两军?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郑靖业由着他们讨论。

郑德兴忍不住道:“这一回却是太……呃,圣上不占理。”

池修之冷冷地道:“他要占着理,我何至于如坐针毡?!”

池修之精致俊俏的面孔冷得像块冰,廷辩的时候萧令先被人反驳,那热烈的小眼神儿啊,拼命地往池修之的脸上扫,扫得池修之想抽他!你想做神马?提示我曾经为先帝拟旨要追封你妈做皇后啊?那是策略,策略你懂吗?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打算这事儿能成,为的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大家各退一步让你做太子,懂吗?你倒好,给你根棒槌你倒当了针了!居然想追谥妃妾为后!谁给你的胆子?!

当初那封诏书,在池修之看来,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最后目的也达到的,但是,依然是耻辱!是的,耻辱,政治生涯的污点。池修之不在乎玩政治手耍,对于名份大义的坚持并不比谁少。为了朝局,他不得不帮老皇帝凑这一手,那是为了大局。现在如果帮了萧令先,那是要坏掉风气的!池修之自觉还没那么无耻,用道德换富贵。

郑琬左看右看,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要怎么办?又不能不管!新君初登大位,尊谥先帝等等皆依旧制,想追谥生母,实则是登基之后真正想做的第一件事情,如果我们袖手旁观,他会怎么想?”说完还小心地看了郑靖业一眼,郑靖业刚才说他拒绝了皇帝的要求。

林季兴慢吞吞地道:“由他去想!我们要怎么管?”他最近心里不痛快,再讨厌吧,林家也是他的本家血亲,虽然有错,但是他哥确实是被魏静渊给搞死的,新旧两代皇帝都有要给魏静渊平反的势头,林季兴蔫蔫的。再说了,小皇帝提的建议它根本没有任何法律、礼仪、伦理上的依据。

林季兴世家出身,很多观念还是根深蒂固地印在脑子里的,就差给萧令先身上打上一个“反社会”的标签了。

“这是要乱宗法!”唐渊气呼呼地道,可以想见,如果让萧令先成功了,这世上便再无尊卑可言,“婢妾可为后,后宫乱矣!”他已经气得没办法说一大篇道理了,但是在座的都知道背后的含义。只要撕开了一个口子,就tm后宫大混战了有木有?!妻妾之位可易,下面就会嫡庶混淆。别说皇后现在没儿子,就算有,各种女人也会为了各种私心,培养自己的儿子去争,去斗!大臣们要被迫站队,朝堂大混战开始,然后涉及全国官场。到时候大家就都没活路了。

郑琰的十指都留了一点指甲,敲在扶手上有不同于指尖敲击的声音,男人们住了嘴。郑琰慢慢地道:“梁横。”

李幼嘉皱眉:“这是趋虎吞狼,把梁横推到今上面前,是给了他机会,无异于饮鸠解渴。”梁横的全套主张,那就是把大家的脖子给挂上吊绳上去。

“梁横是虎?”郑琰的口气里满是鄙夷,“我只怕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是东宫的人,曾数次游说今上,可惜以前太子自己都作不了主,现在么……无事便罢,一旦有事,就算今上不想起他,他也会想钻营的。今上这个忙,我们没法帮!可不能让梁横钻了这个空子去!在困难的时候帮过你的人,即使不能成事,也值得感念一辈子。”

于元济杀气腾腾地道:“弄死他!”

池修之沉沉地道:“梁横是死是活,无关大局。只要圣上心意不变,去一梁横,又会来一梁竖,投机的人总是有的。现在难的是,在今上面前如何表现。不理他,是把他推向梁横这样的小人,管他……”

唐渊冷静地道:“根本辩不赢!连诡辩都没有办法!”他是大理寺,在理论修养上或许不如礼部、名士,但是在钻法律空子这一点上,他实在是比其他人都强些,说完,还征求意见似的看了一眼池修之。

池修之苦笑道:“正是此理。完全没有礼法依据!”法律也有上位法与下法位的区别,最大的律条无过于宗法,尼玛哪家宗法也不能说小老婆跟大老婆是一样的,哪怕你儿子有出息了。除非皇帝强硬,可那也不行,这不是皇帝该办的事,大臣们必须阻止。

李幼嘉咬咬牙:“不能畏事!更不能畏君!今日朝上,我等没有力谏圣上,已是不好了。明日必要直言极谏才行!相公也没答应圣上,不是么?”此时君臣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阶级分明,皇帝不对,被大臣抽的时候多着了。

池修之认真地点了点头:“说的是!”

郑琰看到池修之被弄进皇家礼法的事情里就心中不忍,先帝在的时候那道追封的诏令让他受到朝野一致责难,现在还没缓过气来,萧令先又要拿他当枪使!是可忍,孰不可忍!怒气喷薄而出:“举朝都在观望,是在看咱们出丑呢!”

郑氏奸党,被个猪队友给坑惨了!

“就事论事,我不知道有什么道理能够追谥婢妾为后!此事若成,遗害无穷!大正宫里该冷静一下了!”郑琰直视着郑靖业的目光,“阿爹是顾命大臣,先帝之意是要今上成材,不是惯着他。长此以往,我担心,梁横的那些歪理邪说,就要成真了!届时悔之晚矣!”

所有人都惊悚了,林季兴强笑道:“娘子危言悚听了。”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此事不得不防,”郑琰很坚定,“不能纵容,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他办成了,”君权必须得到限制,“圣上不高兴就不高兴好了!英明如先帝,不也对魏静渊抱憾终生么?我们现在难道不应该往前看吗?不然阿爹叫我们来是为了什么?没事儿在一起说圣上很幼稚?”虽然郑琰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达成先帝的遗愿。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郑琰的身上,于、林、李、唐诸人像是头一次认识郑琰,郑德兴的心理阴影非常严重,已经顺溜地问:“姑姑的意思是?”

“天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朝中多钻营之辈,如今圣上之志受阻,难保不会向外发展。他事犹可,事涉生母,怎能无隙?一朝天子一朝臣呢,现在,我等在他的眼里,只怕比蒋进贤好不到哪里去了!如果只是圣上,碰碰壁,知道世事艰难,也就罢了。奈何世上从来不缺小人,梁横等辈正等着这个机会好效忠呢!虽然未必敢就跳出来,私下进言可不会少了,怎能不诋毁忠良、离间君臣?待今上羽翼丰满,要如何看待我们?要么让圣上尽快明白大家的忠心,要么就要让他明白,不能忽视臣意。”不

能忽悠得他脑残了,就要打得他体残了,总之要解除他对大家的威胁。

“诸位听过一个故事么?皇帝做了一双象牙筷子,贤臣便说,要亡国了。用象牙筷子的人,难道还会用普通的碗吃饭吗?他会想做玉碗,用了玉碗牙箸,还会想吃普通的饭食吗?还会想用普通的桌子吗?还会想住简陋的屋子吗?人的**,是会不断膨胀的,帝王尤甚,因为能够约束他们的东西是最少的!现在,绝不能让步。”

郑琰完全没意识到,她正式参与了奸党聚会,还出谋划策,还想着法子对会现任皇帝,完全满足加入奸党的条件、成为奸党党员了。

李幼嘉皱眉道:“圣上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这话说得好勉强,“他会明白的,不用我等,难道要用世家么?至于梁横,黄口小儿,乳臭未干。”

“圣上年方十八,诸君芳龄几何?”

我擦!你也太直接了!李幼嘉直接用敬畏的眼光看着郑琰,切中肯綮!是的,现在萧令先得依靠他们,以后呢?他们终有老去的一天,子孙后代还要在萧令先的手上讨生活。

狠狠地数落了一通,郑琰反倒平静了下来。池修之刚才的话提醒了她,萧令先就像是一个刚刚过了高考进了大学的学生,以为不用再用功读书了,甩开了小辫子开玩儿!现在一路红灯,被当得凄惨,他又不甘心了起来,非要找老师改分数!不给改的话,有可能就在年终的学生给老师评分活动中给差评!

开你妹的玩笑去吧!

这种学生,如果能够成熟了,真正懂得道理了,或许会后悔。老师的运气好了,学生在评分之前醒悟,老师还能逃过一劫。如果运气不好,吃他一辈子差评。更有一种学生,明知道当时老师是对的,可他就是死记着当时自己的惨状,还是给差评。你说坑爹不坑爹?

郑琰希望郑党赶紧决断,抽不醒萧令先就要赶紧想对策换老板了!

你妹!太特么坑爹了,这新老板才上岗几天啊?大家就看到了要被解雇的将来!

郑安国一直沉默,此时方道:“届时我等子侄也该长成了。”说着,眼睛却是看向池修之的。这些小辈里,池修之绝对是最好的一个,只是可惜郑琰,如果是个男孩子就好了。

郑琰没有答话,林季兴已经苦笑出声了:“那也要看圣上是怎么想的才行!世家素不喜我等,若圣上有了俯首帖耳的选择……”

众人心头一沉,是的,最大的问题是人材断层,郑靖业等人不一定能活到像池修之这样年龄的人在中枢有一争之力!

池修之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最该着急的也不是我们,届时,世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季兴自嘲地道:“看来我飘泊几十载,最终还是要回家!”

池修之的药方大家都明白了,就是跟世家合作,抑制君权,防止皇帝抽风!林季兴老先生是逃家的不良老年,跟世家合作神马的,也就代表着他得跟家庭至少不那么横眉竖眼,见面不搭理。这个,略坑爹。

郑靖业很满意女儿女婿的表现,作总结陈词:“有备无患吧。对了,记住,不可作世家附庸,真要把持不住,到时候,可比今上无忌还要惨呐!”

众人一懔,皇帝只是抽人,世家不但抽你,还会鄙视你,还连带着全社会一起鄙视你,看看烈士魏静渊吧!

郑琰心中另有一本账,萧令先绝对不讨她欢心,但是,弄死他对郑氏更不利,只好留着。对郑氏最为有利的,反倒是徐莹最好现在有了身孕,一举得男!萧令先要守孝三年,至少有三年不会冒出一堆庶子来!杞国公家没有治国之才,与郑氏关系还不错,世家与诸王有联系,徐莹也不会放心把朝廷给这些人把持!

收拾萧令先她是豪无压力的,问题是,这是国事不是儿戏!不是一拍脑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要怎么收拾?弄死是最好的,但是,对不起先帝啊!让他自动禅让?萧令先自己一定是不肯的。强迫?谁来主持这件事情?皇室里没有长辈有这个资格!郑琰绝对不希望自己担上一个废立的名声,以臣废君,从来没有好结果!收拾完之后呢?残局又要如何去解?而且……那是先帝的儿子啊!先帝那样殷殷期盼的。郑琰心里很犹豫。

如果屋子里的这些男人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尖叫出声?

郑琰自嘲地笑了,反正,她还有些时间,不是吗?

郑靖业正好对郑琰道:“多侍奉皇后,爀令皇后行差踏错!你的那个章程,也要尽早拟定,早些把后宫里乱七八糟的人都放走。内官那里也要仔细核查。”

郑琰低头道:“我省得,已有草稿了。”

众人大悟!虽然刚才说得直白,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宣诸于口的,比如,大家对这个皇帝已经相当不看好了,如果只是眼前这个程度,还能勉强维持,如果萧令先继续脑残下去,他们不得不另想办法。再比如,皇后生子之后如何如何神马的。萧令先的兄弟们已不在考虑之列了,“兄终弟及”是“父死子继”不能维系之后不得已的选择,这就是宗法!郑党,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保留了一点底线的。

大家有志一同地忘了徐梁同学,郑安国心说,你背主忘恩,思想有多想你给我滚多远!

林季兴怀疑,如果是徐梁之女生了皇子,扶上位,会不会又是一个萧令先?

李幼嘉对郑靖业忠心,对徐梁相当不感冒,尼玛这要是扶徐梁外孙子了,还有我什么事儿啊?朝上不就是徐梁说了算了么?

于元济更不喜欢徐梁,你想,徐梁还是郑靖业仆人的时候,郑靖业的儿子们就管于元济叫舅舅了,现在……对吧?还有一个遇谁都客气的郑安国作对比,于元济越来看徐梁越不顺眼。

不过,提还是要提上一句的,郑德平这装哑巴的冷不丁来了一声:“徐梁知道大家在这里吗?”

郑靖业看了他一眼:“有我。”他老人家只是提醒徐梁,以后是外戚了,要谨言慎行,别在这个当口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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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大正宫里召见梁横的萧令先根本就不知道,他上职一个礼拜,就已经被大臣们盼望着下岗了!所不同的只在于,郑党倾向于皇子,而世家倾向于皇兄。他根本想不到,他对于生母追谥的坚持,会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郑党与世家两处开会,最大的默契还有一条:君权不能扩大!郑党是讨论出来的,在世家那里,这一条根本就是早已刻到骨头里默认了的。

萧令先不知道!

他还在听着梁横慷慨激昂!

梁横终于又寻到了一次机会,他是东宫旧属,但却混得不如意。当初他是看不上柳敏的,觉得他假模假式,结果人家柳敏做了先帝的中书舍人了,他却差点儿下岗!新君登基,东宫旧人无不擢升,人家是“超擢”,他就是“循序渐进”,遇上这种情况,有报负的好青年快要痛苦死了有木有?!

梁横不甘心,好歹他也是东宫旧属,想办法见上皇帝一面,虽然难,还是办到了。

让梁横很惊讶的是,萧令先最初是不想见他的!萧令先正心烦呢,又记起当初老皇帝的嘱咐,把梁横给晾在了一边。梁横还不死心,再三努力,萧令先终于被他感动了。

梁横那套理论萧令先是熟悉的,再次听到,心中五味杂陈:“大臣不允,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梁横道:“那就找肯听话的大臣!君为臣纲,不变之理。”努力再游说,梁横敏锐地发现,萧令先与生母的感情很深,以此作切入点,梁横打动了萧令先。但是,萧令先还是记得老皇帝的话,梁横的眼光浅,器小。【我就用他这一回,用他来办成这一回!阿爹,您生前也是想追封阿娘的,您没办成的事,我一件一件办,从这一件开始!让他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我就给他一地自处,绝不重用误国。】

“卿试细言之。”

梁横来了干劲,向萧令先宣传他的施政纲领,萧令先道:“卿还是先说说眼前之事吧。”

梁横道:“眼下,圣上只好先追谥太后为德妃了,而后养精蓄锐广置羽翼,群臣不能反对之时,一举而定!一步一步来,先帝时进封李太后,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先进封太妃,至先帝势成,乃进太后。”

萧令先无力地道:“太久。”

梁横一咬牙:“至多三年,足矣!”

萧令先挑眉道:“你觉得可以?”

梁横坚定地道:“足矣!”

“你有口辩,能为我说服郑相吗?”看,脑热如萧令先也知道谁比较靠谱。

梁横叹道:“郑相老矣,锐气已失。且郑相为顾命大臣,总是想着稳一点的,他自己,大概也想善始善终吧。”他的目标远大,是想做首相的人,当然要给郑靖业下个舌头。

萧令先黯然:“也罢,就等一等。”他原本对郑靖业是生了那么一丝不满的,经梁横一说,反倒觉得郑靖业也不容易,又想起郑靖业给他找老师、为他择僚属、帮他度难关的好处来了。

如果梁横知道了,一定会吐血了!所以说,无知是幸福的。

追谥风波最后以谥萧令先生母为德妃而告结。天子一后四妃,皇后最尊自不必说,四妃品级虽同,仍有个排行,乃是德、贵、淑、贤。从这一点上说,世家并没有为难萧令先,但是生母无法谥为后,萧令先相当不满意!

看着萧令先那个矬样,不少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啧!

萧令先让步了,那么,他想提拔梁横这件事情,就需要大臣们也让一个步。低级的官吏任命,由于事情不大,皇帝是可以走后门提拔的,先帝就经常干这种事儿,比如池修之的中书舍人,因为品级不高,就是老皇帝直接给弄上来的。萧令先的条子开下来,李幼嘉吸了一口凉气,惊疑地看了看郑靖业,这居然让七娘说中了!

“答不答应呢?”李幼嘉拿不定主意了,跑去问郑靖业。

郑靖业一笑:“允他又如何?”还要用他来对付世家呢!不让这条疯狗啃世家几口,把世家啃得不良于行了,他怎么从中渔利?皇帝可还看着呢,现在还不能跟皇帝翻脸啊!如果皇帝肯老实了,郑靖业也没那么丧心病狂地没事阴谋废立不是?

李幼嘉一咬牙,也行!答应了!

这两位都没想到,梁横这条疯狗,是啃了世家好大一口,郑氏也被他弄得头疼,然而还累及百姓,最后把萧令先给拖累死了。

72终于表白了131可怜的丈夫总有不如意241学校与朝堂第91章凶残的一对103忙碌的少年160减赋与括隐楔子194恐怖的校服97这是个误会193跟学生谈话穿越者碰壁244节日第一更141生活很无奈191郑老师上岗237结两姓之好117世间多奇人253都为女儿忧第88章情郎要远行折断小幼苗141生活很无奈214继续发盒饭217除夕的更新253都为女儿忧76订婚的后续第一个马仔合作很愉快159凶残的美人176有得亦有失174一次小聚会223苦逼的刺史楔子200福利与教育继续告黑状221战争进行时;132一件大好事132一件大好事245意料外的人136被老公训了第86章热闹开始了182、再添一仇人141生活很无奈112皇帝的执念138又要倒太子214继续发盒饭221战争进行时;第一个马仔女人惹不起103忙碌的少年家有恶客来师兄是杀器118赌棍的对话话254、谁人不可悯179催命符出现行家一出手103忙碌的少年175又一个难题219世家的分歧205玻璃的用处第一个马仔飘雪的冬天71神棍的剧透受伤的小孩吹皱一池水家有恶客来脸盲伤不起送礼险被揍送礼险被揍217除夕的更新教育是难题163郑七返京师199最大的挫折师生不相亲称奸自有因203一堂公开课174一次小聚会256池修之拜相送别与掐架成熟的皇帝185、谁棋高一筹219世家的分歧82萧绰的悲哀132一件大好事郑靖业教女163郑七返京师229拉锯磨牙事178下台倒计时138又要倒太子69郑靖业松口140算盘响叮当152周六第一更159凶残的美人123今天第二更129妥协终有道147皇帝的安排119脑补有风险243争吵与提亲185、谁棋高一筹第91章凶残的一对
72终于表白了131可怜的丈夫总有不如意241学校与朝堂第91章凶残的一对103忙碌的少年160减赋与括隐楔子194恐怖的校服97这是个误会193跟学生谈话穿越者碰壁244节日第一更141生活很无奈191郑老师上岗237结两姓之好117世间多奇人253都为女儿忧第88章情郎要远行折断小幼苗141生活很无奈214继续发盒饭217除夕的更新253都为女儿忧76订婚的后续第一个马仔合作很愉快159凶残的美人176有得亦有失174一次小聚会223苦逼的刺史楔子200福利与教育继续告黑状221战争进行时;132一件大好事132一件大好事245意料外的人136被老公训了第86章热闹开始了182、再添一仇人141生活很无奈112皇帝的执念138又要倒太子214继续发盒饭221战争进行时;第一个马仔女人惹不起103忙碌的少年家有恶客来师兄是杀器118赌棍的对话话254、谁人不可悯179催命符出现行家一出手103忙碌的少年175又一个难题219世家的分歧205玻璃的用处第一个马仔飘雪的冬天71神棍的剧透受伤的小孩吹皱一池水家有恶客来脸盲伤不起送礼险被揍送礼险被揍217除夕的更新教育是难题163郑七返京师199最大的挫折师生不相亲称奸自有因203一堂公开课174一次小聚会256池修之拜相送别与掐架成熟的皇帝185、谁棋高一筹219世家的分歧82萧绰的悲哀132一件大好事郑靖业教女163郑七返京师229拉锯磨牙事178下台倒计时138又要倒太子69郑靖业松口140算盘响叮当152周六第一更159凶残的美人123今天第二更129妥协终有道147皇帝的安排119脑补有风险243争吵与提亲185、谁棋高一筹第91章凶残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