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人自然要有被人整的心理,可这楚云飞居然连队长也敢打,如此奇耻大辱,黄建国自然是不肯轻易罢休,否则他还怎么在工地混下去?
纠集所有保安再来一次群架?这似乎不合适,看看那小白脸,赤手空拳就放翻了七、八个人,不是一般的能打,要是人家拿个棍子什么的,所有保安加在一起恐怕也未必是对手。
话说回来,这样就算能把小白脸放倒,付出的代价也是可想而知的,闹成那样局面的话,宏达集团断然不会置之不理的,“服水土”毕竟是一种潜在规则,拿不到桌面上的。那到最后追究起来,于情于理肯定都是黄建国的责任。
玩阴的更不行,首先小白脸就不怕这个,看那样子还有点欢迎似的;其次黄建国知道自己做不出太阴的事来,可只要整不死人,后患必定是无穷的。
想来想去,也只有把楚云飞弄走,才能把面子维持下去,于是黄建国给叔叔打了个电话。
黄经理自然要为侄子做这个主的,于是打人事部的分机,“人力资源部么?我黄易啊,我这里有个新来的保安人品不好,我要开除他……好,等等我看一下他的名字……恩,楚云飞,对,没错,清楚的楚,云彩的云,飞机的飞。”
说完,黄经理把手里的联系册撕得粉碎,扔进了纸篓。
半小时后,人事部打来了电话:人事部电脑档案里没这么个人。
黄经理拿着听筒有点纳闷,“不是吧?你们上午才招的保安呀……对对对,应该是这名字,我确定……保安,没问题,怎么可能是文员呢?……那好,我再确认一下是楚云飞还是楚飞云。”
联系册已经撕了,算,再去纸篓翻吧,没人在?那只有自己去翻了。
翻着翻着黄经理一甩手,“孙彪,你给我滚进来!干,说你多少回了,怎么还往纸篓里吐痰?扣你两百奖金!!!”
高高壮壮的孙彪苦着脸把拼好的联系册递给了黄经理,于是黄经理又跟人事部联系,确定了不是文员楚飞云,要为侄子做主的叔叔才想起来,是张总的助理阿强把这个人带来的,为稳妥起见他必须要联系下阿强。
“阿强?我黄易啊,你上午带来的那个保安记得么?……我要开除他,怎么人事部没他的档案……好,我等等。”
放下电话,黄经理撇撇嘴,干,怪不得连建国也敢打,原来这小子认识张总,抬头看看孙彪还在,“干,建国这顿打怕是白挨了。”
阿强正和张志华一起赶路,汽车上也没外人,“张总,黄经理想开除你介绍的那个保安。”
张志华正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实在是太累了,听到这话懒洋洋的问:“哪个保安?保安,哎,我忘记交代了。”
“告诉黄易,人不许他动,那可是救过我的人,小林子也知道。”张志华睁开眼睛,“小林子,楚云飞来了。对了,问问黄易为什么要开除楚云飞。”
没人的时候小林子话还是很多的,“小楚年纪不大,人可是挺仗义,功夫也好,强哥,你未必能打过他。”
阿强听见“楚云飞”这三个字就明白了,“哦,我知道了,兰山矿那个家伙呀,他能打过我?上次要不是我有事估计用不着他出手吧?”说着拿起手机。
“黄经理,张总说了,人你不能动,还有,你为什么要开除人家?”
黄易自然是要诉诉苦的,“我看他的身板没什么威慑力,就让他去盛世年华了,结果他一去就把建国他们十来个保安打了一顿,建国也挨打了,这样的人还能不开除?”
阿强会功夫,底下的这点事他还能不明白?“呵呵,我知道了,肯定是想让人家服水土,结果让人给菜了,那家伙可是会功夫的,还救过张总呢,你那亲戚可撞钉子上了。”
黄经理这才明白侄子惹了什么人,身为宏达的中层干部,自然知道这样的人才是宏达目前最需要的,“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还当是个普通保安呢。”
“我也不知道啊,那小子刚来的时候张总在接电话,还要马上赶出去办事,随便和我说了下,我肯定是听到什么就怎么交代啊。”
“你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算,我把他喊回总部吧。”黄易恨恨的说。
挂掉手机,阿强和张总交代:“黄易把他安排到盛世年华了,他不是有个亲戚在那里?想给新来的下马威,呵呵,结果让人给菜了,打了十几个呢。”
下面乱七八糟的事张志华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他可不象他的董事长哥哥,没精力管那么多,也懒得管,每个阶层和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在不危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潜规则的存在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何必去因为自己的好恶去强行干预?再说,什么都要管自己还活不活了?“活该,谁让他们不长眼?欺负别人自然也要有被人欺负的觉悟,哈哈。”
小林子也在旁边凑热闹,“我说么,小楚很明白事的人,怎么黄经理会开除他呢?”
“哦?”阿强在副驾驶座上瞥一眼林海峰,“你也算宏达的人呢,不觉得他这么做嚣张了点?”
“阿强。”张志华听出阿强似乎有点不服气,“我可告你啊,别乱来,那家伙好歹救过我呢,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张志华又刺激了阿强一句,“我是怕你也被菜了,那多没面子。”
阿强让这话刺激得哭笑不得,张总你怎么说话呢?纯粹给我找郁闷呢。“不过这家伙算是把黄易得罪了,现在怎么安排他?”
张志华也想到这点了,“唉,都是这些破事闹的,我本来想的是让他给老黄当副手,随便挂个助理或者教练什么的,当保镖我怕他够戗,算,让我想想怎么安排他吧。不花钱的打手不用白不用。”
阿强听到向林海峰一扬眉毛,“听到没?当保镖都没资格,还和我比?”
林海峰也算是张志华的心腹,当私人司机的自然和老板关系好,所以他和阿强啥话也敢说,“切,那是以前,现在咱们这么多保镖里你能打过哪个?我看是小楚太年轻,也没啥名气,所以张总不太放心。你可没见着,那家伙发起狠来绝对是玩命的主,你想啊,打人能打到自己晕过去,佩服!”
狠人——因为打人能打到自己晕过去?好高深的观点,阿强正要反驳呢,张志华又说话了,“你俩还有完没完了?不错,就是小林子说的那个意思,现在住嘴,我要养养精神了,快累死了。”……
违规者很快的被调回了总部,不但是黄哥保持住了自己的脸面,楚云飞也不用再去洗别人的衣服,该是皆大欢喜的场面了。可黄易还是比较郁闷的,因为他实在不想让这个打了自己侄子的家伙呆在保安部,由于黄经理是宏达从羊城市带来的老人,所以仗着多年苦劳,强烈要求把楚云飞安排在他视线之外。张志华也懒得和他计较,在百忙之中给楚云飞安排了个轻松活:为张志中的女儿张玉珊做保镖。
楚云飞十分不满意这样的安排,“张总,我给你侄女做保镖不太方便吧?”
张志华故意逗他,“不是吧?我们这些女方家长都没说什么,你居然还牢骚这么多?”
“行啦行啦,别苦着个脸,这不是也是为了你好么?我侄女一般不怎么出门的,你正好可以安下心好好复习一下,不是要考军校了么?要怪也只能怪你,不是你把黄经理的侄子打了,我还能没地方安排你?”
同一时间,北京城内著名会所“今夕何夕”的某包间内,一场重量级的谈判正在进行中。
一方是开国元勋张克诚的孙子张丰亚,一方是张志中的儿子张玉虎,两方正在为一个水利枢纽的工程承包内容僵持不下。
双方结怨起因就是军队企业的改制,在西北盛产棉花的“三线”中,有个军队被服厂也在改制企业名单里。最初是被宏达看上了,看上的原因很简单:这个企业运营状态良好,而且该企业常年接的是军队的定单,就算转制了,在一段时间中有巨大的惯性会继续承接军队定单,对于经营企业的高手来说,继续把它办成“二线军办企业”还是很有可能的,哪怕接手搭不上军队的线,也可以在惯性期内从容的对企业进行整合,另觅经营重点。
本来宏达接手这个企业就够不顺利的了,当地政府中很有些人对这个厂子有觊觎之心,好不容易借着军队的压力把干扰因素全排除了,可这个企业的一个副厂长不知道用什么路子联系上了张丰亚,于是张丰亚通过部队打招呼表示要让这个副厂长接手被服厂。
太子们虽然是很嚣张的,但是一般来说还是很少为类似的事开口的,这是当权者很忌讳的事:我们尊重老一辈革命家,也为你们的后代开辟了自留地,你们就不要随便插手到国家机构的管理项目中了。张太子也有自己的经营项目,按理说实在是犯不着横插一手,而且对手还是宏达这种企业。
所以张太子打招呼的时候,力度是非常大的,因为他知道宏达如果能听到这个声音,这个面子还是会给他的。他和宏达交情不深,为了保持身为太子的尊严,不合适专门托人去向宏达传话,再说了,一个外来的宏达,用得着么?
张太子想的不错,可宏达这里出了纰漏,纰漏出得也很能让人理解,好不容易把当地政府的一干人等排除了出去,剩下些不知死活的小螳螂宏达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于是工作重点就转移了。几个回合下来,当事情再次弄大的时候,宏达终于发现了来自北京的味道,但是张太子已经很不高兴了——给你脸了你居然不要?于是通过元勋的老部下强行将那个厂子拿下了。
负责西北这一块的就是张玉虎张公子,张公子是在哈佛读过MBA的,参加工作时间不长,虽然学历很高而且能力也有一些,但身为富豪子弟有点纨绔作风那是很正常的,人又年轻难免气度有点不足,董事长父亲才向他移交了一点点权利,他居然就稀里糊涂丢了其中一个厂子还惹了太子,太没面子了,张公子的自尊心严重受伤。
张太子你要做什么直接说一声就好了,虽然你招呼打的力度很大,可你不知道我们宏达工作重点已经转移了么?早不说话晚不说话,偏偏这个时候说,早点说的话,当地政府我都懒得应付,直接就走人了,这么做太不给我面子了吧?张公子显然没考虑到一个区区的副厂长要把事求到太子门下需要费多大的周折。
张公子生气了,后果自然很严重,同为京城上层,他自然知道张太子的一些东西。张太子家的自留地张公子是没能力也不敢去伸手的,可张太子还有些通过政府部门的过手油水,张公子就惦记上了,你惹我?那我回敬你。
张公子智商很高,自然做事也考虑周全,他也没明目张胆去打劫张太子,而是很隐秘的去拉张太子的后腿。听说张太子要包个水利工程然后转包,张公子就利用个外资公司去虎口夺食,由于张太子不便出头,自然张公子稳居上风。
可世界上的事确实没有绝对一说,张公子虽然事情做得高明,可由于属于私人恩怨(公子这么认为),不敢让他的张董父亲知道,年轻人做事不稳重,难免就有丝差池。
京城高明人众多,张太子感觉事情不对,大力去调查,这种局面下,恐怕就算是张志中出手也得露馅,何况小小的年轻张公子?